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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一人之死

    直到天色大暗,布伽还守在清凉宫宫门口。

    清凉宫内的人没打算出来,清凉宫外的人也没打算走。

    她骂都骂累了。

    “单东笙,你个昏君!”

    “你个缩头乌龟!”

    “不分青红皂白!”

    “连你哥都敢杀了!”

    “说什么皇帝一言九鼎,我看你说话连放屁都不如!”

    “昏君,三百多个无辜的人你说杀就杀?你不如连我一起杀了算了!”

    过了明天,单商锦连带着众人都会被送上刑场,布伽今日没打算离开清凉宫一步。

    她正骂得起兴,突然想到白天里梁妩说的‘要不是你有一个好父亲,先太后早就把你废了。’

    想到这,布伽心里有了计较,也不在清凉宫门口干耗着了,抬脚就走。

    布伽前脚一走,已经升任皇帝的单东笙颠颠儿地跑出来看,见布伽真是走了,才深深松了口气放下了心。

    梁妩见单东笙这般紧张布伽,脸上立刻有了醋意,骂道,“皇上,你何必这样怕她?”

    单东笙一脸的心虚,强行给自己挽尊,“笑话!朕怕她吗?就她?”

    亥时三刻时

    单东笙刚准备躺下睡觉,苏太慌忙来报。

    “皇上,不好了,皇后娘娘中毒了!”

    单东笙从床上惊坐起,“什么?怎么回事?下毒之人查了吗?”

    苏太答道,“查清了,是皇后娘娘自己下的毒。”

    在宫人的服侍下单东笙刚穿好了鞋,正要往门外走,闻言顿住了脚步,扭头再次跟苏太确认。

    “什么?”

    自己给自己下毒,这事怕是也只有布伽干得出来了......

    单东笙心情复杂,他不是不知道布伽此举何意,可他办不到,此事他只能食言。

    苏太补充着,“娘娘还给您留了封遗书。”

    单东笙无奈地从苏太手里接过遗书。

    布伽绝笔遗书

    单东笙,我知道你为什么封我为后了!

    说好了救单商锦,你既然食言,那我也不打算活了,你好好做你的皇帝吧!再见!

    单东笙甩下遗书,匆匆往朝凤宫而去。

    一见到月季,单东笙先问。

    “怎么回事?”

    月季一脸着急,看见单东笙宛如看见了救星。

    “娘娘说这毒药一天就能毙命,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当着我的面就喝下去了,皇上,您快救救娘娘!”

    单东笙手抖着将布伽的遗书甩在了地上,怒道。

    “太医呢!”

    缩在角落的太医冒出了头,“皇上,在这。”

    太医们一脑门的官司,如今的皇后哪哪都好,只是总是与他们太医院犯冲。

    布伽次次都给他们出难题,太医脸上一脸的愁苦。

    都什么时候了,太医们还缩着脑袋站在角落里,单东笙看着太医们来气,骂道,“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

    太医说得满头大汗,上次二皇子骂他们的话还犹在耳边,如今又被皇上骂。瑟缩着解释道。

    “皇后服用的是北境特制的稀有羌毒,此毒能让服毒者一天内逐渐衰亡,这解药所需解药能制,不过等制成了皇后娘娘怕是已经凉透了...”

    太医正说着,一阵“咳...咳...”的声音从里屋传出。

    布伽从里屋缓步走了出来,她的嘴唇此刻已经变成了淡淡的紫色。

    布伽吃了毒药,如今却还能活蹦乱跳的,单东笙以为她肯定不会真这么坑自己,问道,“布伽,你是有解药的吧?”

    事到如今,布伽还笑得出来,她冲单东笙笑得灿烂,“有。”

    这笑看得单东笙发愣,急得他原地跺脚。

    “你这是何必呢?二哥竟值得你这般赌命吗?我真是怕了你了...把解药吃了,我如你的意便是。”

    说完甩袖就走了。

    单东笙半夜大开宫门,命侍卫将内阁大学士礼初明、方川名等人从府邸的床上抬到了清凉宫。

    他直言。

    “朕知道你们一定要二哥死,但皇后以命为赌,若皇后死了,到时天下大乱之责诸位可要做好准备,等着一起担了。”

    内阁首辅礼初明是个老狐狸,他果断的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不如先应承了皇后,再...”

    礼初明平日里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样子很是和蔼。

    单东笙没料到这老家伙竟这么心黑手恨,对礼初明也生出了厌恶。

    “皇后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人。”

    礼初明的意见被皇上驳回,方川名便退而求其次为老师挽尊。

    “那就贬为庶民,流放到越地!那种地方地势崎岖、贫苦非常,即便再大的能耐,也让他使不出来。”

    众人齐齐同意。“臣复议。”

    行刑前一日

    皇帝大赦天下,将单商锦谋逆一罪改判为流放越地,其党羽尽数革职抄家,充为官奴隶。

    单商锦被判了个流放,虽凄惨但到底抱住了小命。布伽即便再心急,终也是无可奈何。

    单商锦并未做错事,如今却落得个这么个下场,这样的皇宫,窒息得布伽一日都不想多呆。

    她换了身行头,本要偷偷溜出宫,身上装着金银准备随单东笙一道而去。可她前脚刚出朝凤宫,后脚便被侍卫们当刺客摁在刀下。

    布伽干脆昂起脑袋,好让侍卫们看清。

    她吃痛着斥道,“放手!”

    侍卫们看清了布伽的面目,吓得两腿一瘫,先给布伽跪了。

    “啊...没看清...皇后娘娘请恕罪。”

    侍卫们话说得软,可行动上却强悍得很。

    布伽抬脚要走,侍卫们如一堵不透风的高墙似的挡在她面前。

    布伽被人‘请’回了宫,她望着越不过去的墙头,心头一片灰暗。

    这高高的墙头,她平日整日整宿的畅通无阻,如今却成了挡在自由之路上不可跨越的一道鸿沟。

    她还是不甘心,试了再试,可次次都是被侍卫们恭恭敬敬地请回了朝凤宫。

    布伽出不了城,便叫来月季,她把从单东笙那打秋风得来的银票、吃食、服侍一股脑儿地塞给了月季。

    她出不去,月季总出得去!

    月季拿好了物件,去了一个时辰,迟迟还不见归来。

    布伽搬着躺椅坐在朝凤宫的门口,痴痴地望着宫门的方向。

    直到旁晚,宫门就要落锁,月季才姗姗来迟,出现在朝凤宫。

    “阿布,我知道你忧心二殿下,我叫画师将二殿下画下来了。”

    画像上的男子瘦弱得只剩下一把骨头,面无血色,眼中毫无神色,显得双目凹陷,衣裳没包到的地方,触目惊心的伤口随处可见。

    身上再也看不出昔日那个副英武矜贵的模样。

    布伽接过画像,一双手禁不住的颤抖着。瞪着画像,眼泪一滴一滴的掉落在画卷上。

    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抬起头,“可托人关照了?”

    月季面上带着不忍,宽慰着布伽。

    “阿布放心,都托付好了。路上二殿下定能好过不少,衣服、吃食、伤药都给了。还给殿下塞了钱,没叫那些狱卒看见!”

    布伽紧张得握着月季的手,眼中满是热泪,“他还说什么?”

    月季明白布伽的期许,可当时满身枷锁的单商锦宛如行尸走肉,她将东西给他,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未言语半句。

    月季低下了头,“未曾。”

    布伽跌坐回椅子上,对着一卷画泪流不止。

    这些日子她度日如年,过得很是煎熬。

    范婷以美人的身份入了宫,前往朝凤宫给布伽敬茶。

    布伽坐于上首,见到是范婷,低下了头。

    她接过茶杯仰头喝下,却不愿与她言语一句。

    一连几日

    范婷接连来朝凤宫拜见,也都被宫人挡在了门外。范婷这下便再也沉不住气了,不顾宫人阻拦,抬脚就是要往殿内冲。

    进殿却没见到布伽的人。

    宫人慌忙阻拦,“范美人,皇后娘娘不在。”

    范婷仍不死心,直奔后院。

    一踏入后院,就见布伽倚在躺椅上,一旁的穆柔眉飞色舞的跟布伽说着什么,但布伽始终丢了魂儿似的心不在焉。

    这些日子布伽始终不肯见范婷,此刻却在这里与穆柔日日相伴。

    二皇子之事,范婷知道布伽生气,以为也会像往日一般过几日便恢复如初了。

    范婷沉沉地叹了口气,若是布伽不肯离她,那她便主动往前一步。

    她像往日一样,满目高兴的上前去与布伽攀谈。

    “阿布,那日殿上都不见你与我说话。这些日子你也不愿见我,还生气呢?”

    布伽闻声望了过来,看见是范婷,脸上有一瞬的责怪,立刻将脸别了过去,

    范婷摆上了笑脸,劝道,“好啦,别气啦,我怎么会那般待你呢?”

    布伽还是没接她的话。

    此刻范婷出现在这里,只能提醒着布伽此刻单商锦在经受的苦,范婷在这样的关头弃了单商锦,成了布伽心底一道过不去的坎儿。

    阿锦受那般的苦,爹娘没了,未婚妻没了,一身伤病,全身上下看不出半分生机。

    布伽都不敢想象阿锦的日子该如何过活,若是有人陪着,单商锦的日子好过那么一点点,也是好的。

    可范婷弃了他.....

    她很想理解范婷的难处,可任她怎么想,都觉得范婷此举,实乃诛心。

    布伽手上还拿着单商锦的画像,画卷已经被她摸得翘起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