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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任巧改行做医药代表

    侯沧海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没有坐等老段处理此事,转身去了一院库房。

    上一次到库房,方景波联系了一个叫老曹的人。他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态度,直接来找此人。

    对于医药代表来说,药房这一关无论如何也躲不掉。既然老曹愿意演戏,说明其心思活泛,十有八九会为我所用。

    在库房门口,侯沧海见到一个头顶发亮的人,在门口敲了敲。头顶发亮的人转头看了一眼来者,道:“进来。”侯沧海进去后就发烟发名片,问道:“您是曹主任吧。”头顶发亮的人拉开抽屉,随手将名片丢了进去,道:“二七公司啊,你是顶替老方的吧。我姓曹,不是什么主任。”

    侯沧海继续客气地称呼对方为曹主任,介绍了二七公司在高州的变动情况,再提出看库房和进货账目的要求。他原本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有料到曹主任很爽快答应了。

    库房如阿里巴巴的宝库,堆放着码放得整齐的各类药品。曹主任手拿一本账目,轻车熟路地在药堆中穿行,然后在进货区左侧角落停了下来。

    进货区左侧摆放着八件二七公司的四个主力品种,数量不少。见到这八件药,侯沧海心里很痛,脸很红。从方景波交接的情况来看,这些药品都应该销售出去,没有料到仍然在库房里睡大觉。

    曹主任不等侯沧海发问,将进货账目递了过去,神情似笑非笑,道:“认真瞧瞧,这是货真价实的东西。”

    侯沧海默算了交接中的销售情况。从进货账目中反映出来的情况显示,方景波在还有三件药品没有销售出去的情况下,又进了五件。如今方景波拿了奖金离开高州,留了一地鸡毛。

    让自己上当的另一个关键点是医生们都在装模作样配合方景波演戏,包括这个曹姓库管员其实都在配合方景波演戏。所有演员把二七公司后来者当成了傻瓜。更让人可恨的是就算后来者心里清楚此事,却不敢怎么样,还得继续求着他们合作。

    曹主任脸上始终带着嘲笑目光,等到侯沧海合拢账目后,道:“方景波是条老狐狸,从年轻时就耍滑头。现在医院的事与他没有关系了。”

    侯沧海很快从气恼中回过神,听出曹主任话外之话,道:“是啊,以后我来负责二七公司,还请曹主任多照顾。”

    曹主任压低声音道:“虽说统方是明令禁止的,可是你们没有统方,怎么开展工作。”

    侯沧海道:“曹主任,不知以前是谁统方啊。”

    曹主任一幅推心置腹的神情,道:“统方的事,虽然是惯例,可是毕竟是灰色的,名不正言不顺,谁拿出来说啊。”

    侯沧海迅速做出决策。他必须要找一个人统方,与其找其他人,还真不如找这个办事灵活的曹主任。这个曹主任是个有奶便是娘的角色,这种人虽然讨厌,可是也有利用价值。

    “曹主任,我想请你统方。”说到这里,侯沧海比了一个手势,轻声在曹主任耳朵说了个数字。

    曹主任在心里给反应敏捷又上道的侯沧海竖了个大拇指,点头应了。他又推心置腹地道:“老方这几年都是在混日子,没做什么事。他是老医药公司的人,大家照顾面子,敷衍着开方。侯老弟过来做,肯定会有大起色。”

    “还得曹主任多帮助啊。”

    “别客气,你多盯着医生。库房交给我,绝对没问题。”

    离开库房时,侯沧海和曹主任有说有笑,仿佛多年老友。

    侯沧海在医院转了几圈,找到最初见面的梁医生,笑容满面但是没有隐满事实,道:“梁医生,我刚才到库房看了,库房的账目和您这儿有点出入啊。”

    梁医生不以为然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既然如此,你以后别来找我了。”

    侯沧海内心深处怒火燃烧,这个梁医生明明和方景波一起做手脚,把自己当猴耍,现在还如此蛮横不讲理,而自己作为医药代表,还真不敢得罪他。他忍了气,找台阶道:“出现这种情况,是不是有跑方?”

    所谓跑方,如今是一种常见现象。去医院看病,拿着医生开的处方到医院药房取药,这在最常见看病模式。去医院看病,怀揣医生处方跑到街头药店买药,这就是跑方。

    梁医生点了点头,道:“外面药店多,一个个药店如雨后春笋,院里没有好办法。你是二七公司新来的,叫什么,叫侯沧海啊,我记住了,以后给你多开点。”

    明知对方耍了你,还得好言相求,这种感觉令侯沧海很不爽。

    成为医药代表以后,虽然赚钱比单位拿死工资高得多,可是一直行走在灰色地带,让他难以产生职业自豪感。他知道医药代表非长久之计,这一刻有了尽早脱身的想法。

    老段很快来到高州,与侯沧海一起查了三个医院。看罢库房,老段叹方景波人老成精,老奸巨滑。

    侯沧海道:“我不觉得方景波是老奸巨滑,反而觉得他目光短浅,为了一两万块钱,得罪了二七公司,在整个医院其实都坏了名声。医生们心里也有一杆秤,他们以后和方景波打交道时会防一手,不会真心和他交朋友,这样肯定增加了方景波以后的办事成本。”

    老段望着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医生,道:“你说的是一般情况,放在这里不适合。方景波是退休老头,如今屁股一拍,潇洒地到带外孙,说不定打好主意一辈子不回高州。就算几年后回来高州,谁还记得这些烂事。”

    侯沧海道:“通过这件事,我发现高州人有抱团排外的特点,医生们和方景波勾结在一起,很愉快地欺负外地人。难怪高州是全省最落后的地方,既有经济原因,也是观念原因。”

    经老段实地调查以后,大伟哥最后同意由侯沧海承担三分之一的损失,公司承担三分之二的损失。

    解放方案提出以后,交接引发的风波暂时告一段落,侯沧海将精力转到开拓高州市场。杨兵、江莉、吴建军、朱颖,这四员大将各有业务,一时半会来不了,这让侯沧海变成光杆司令,空有想法无法实施。

    最先来到高州的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老段离开后,侯沧海接到任巧电话,来到小区门口。等了几分钟,一辆高州特有的三轮车骑了过来,停在身前。在南州、江州这些全省发达地区,三轮车早就退出历史舞台。在高州,高档越野车、奔驰、宝马与三轮车混杂在一起,公路混乱不堪,全省闻名。

    任巧从三轮车下来,提了两个大箱子,背了一个大背包。三轮车师傅叫嚷道:“你这么多东西,等于两个人的重量,得给两人的钱。”

    任巧仍然穿着职业套装,太阳之下,汗水不停地顺着额头往下流,流到眼睛里,很疼。她用衣袖抹道:“在车站说好一口价,凭什么临时加价。”

    三轮车师傅蛮横地道:“你给不给,不给走不脱路。”说话间,他下了车,脖子上青筋暴涨。

    侯沧海通过方景波事件了解了高州人性格,如果任巧坚持不给两个人的钱,说不定还真有可以当场打起来。虽然说侯沧海不惧打架,可是为了这种事情打架不值得。他拿了十块钱给三轮车师傅,解决了这场纷争。

    任巧囊中羞涩,羞答答地道:“侯子哥接到杨兵电话没有。”

    侯沧海打量两个大箱子,道:“你到高州做业务?”

    任巧一脸忧伤地道:“老师天天要我自加压力,自加压力就是购货,这些货都是我买来的,准备与人分享。”

    侯沧海直言道:“高州经济远不如南州,更没有销路。”

    任巧眼泪在眼框里打滚,可怜巴巴地道:“我不是到高州来分享清涟产品,准备跟着侯子哥做医药代表。我做过清莲产品,有一定经验。杨兵说侯子哥在高州负责,我过来投奔你。这两个箱子都是清莲产品,我只能随身带着。侯子哥放心,这些营养营我不分享,自己吃。”

    两个箱子都是实实在在的大箱子,里面如果全是营养素,足够任巧吃上几十年。侯沧海有些怜惜地看着这个独自在外打拼的女子,没有再说多余的话,接过一个箱子,往小区走。

    回到房间,任巧仔细地收拾侯沧海指定的房间。

    房间有一张新床,还有新的床上用品,简单收拾后,任巧关上房门,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在这瞬间居然产生了家的感觉。休息一会儿,她从箱子里取出一些自己服用的营养素,有鱼油、维生素等各类品种。虽然暂时不做清涟产品,她还是决定坚持服用营养素,一来是增强抵抗力,二是对产品保持关注。在她心里,过来跟着侯沧海当医药代表只是权宜之计,等经济条件缓和过来以后,她还是要做清涟产品。

    任巧从房间里出来后,被侯沧海叫到客厅。

    “我给二七公司负责人讲了招人的事。你目前可以算是实习,由我管理。实习结束,如果我觉得可以用,还得到总部培训。”侯沧海一幅公事公办的态度。

    任巧乖巧地道:“那我具体做什么?”

    “你暂时不进医院,专门负责跑药店。一般来说,我们面对的终端有三个,第一终端是医院,第二终端是药店,第三个终端是除医院和药店之外的直接面对消费者的其他环节,二七公司以前只抓了第一终端,对第二终端和第三终端放任自流,我给你的任务是做OTC,也就是第二终端。”全面进入第二终端是侯沧海主政高州时的第一项措施,任巧来得恰逢其时。

    任巧道:“给我什么政策?”

    “二七公司政策都是底薪加提成,工作中产生的费用由公司按发票报销。你做OTC,具体的点子与杨兵在算法有差异,我还得和公司协商。”

    安排完工作,任巧问道:“厨房有菜,中午都在家里吃?”

    侯沧海道:“高州办事处初建,能节约一点算一点,大家轮流煮饭、炒菜,尽量在办公室吃饭。”

    任巧立刻戴上围腰,在厨房里忙碌起来。忙碌了一会儿,她抽空出来给侯沧海泡了一杯茶,端到桌前,乖巧地笑道:“我炒菜水平一般,别嫌弃啊。”

    “任巧,一个人在外打拼不容易,你怎么不找个安逸一点的工作?”侯沧海端着茶杯来到厨房门口,随口闲聊。

    “我是民办七流大学出来的,找不到正经工作。男的可以进工厂,我不想去。”

    “民办七流大学!哪一所?”

    “江州电科院,去年毕业的。”

    “我靠,你到过一食堂没有。我以前承包过一食堂,客串过厨师。”

    有了这个缘分,侯沧海不再旁观,接过任巧手中铁锅,麻利地颠了起来,展示一食堂大厨风采。任巧到过山岛俱乐部多次,一直认为侯沧海非常高大上,此时得知侯沧海曾是一食堂老板兼厨师,瞠目结舌之后,很开心。

    颠完菜,侯沧海问道:“你是江州电科院毕业的,没有给杨兵谈起?”

    任巧道:“谁好意思主动提起这种七流学校。有一次他问过,我遮掩过去了。”

    侯沧海道:“那为什么要给我说真话?”

    任巧用手掌擦了鼻尖汗水,道:“我信任侯子哥。原因很简单,你从来不歧视我,看我的眼神很平和,不象有的男人,总是色迷迷的。”

    吃过饭,任巧不由分说地刷了碗。她见盆里有侯沧海的脏裤子,帮他洗了。

    侯沧海一直在观察任巧。当看到任巧帮着自己洗外裤时,内心产生了保护弱女子的冲动。他如今不是一个人战斗,而是带领一个团队,作为团队领导者,有责任让团队所有人都有钱赚。

    中午,侯沧海丢了一本二七公司培训手册让任巧自学。他站在窗口,指着街边的一家药店,道:“那就是你今后的工作对象,是你的战场,你害怕陌生拜访吗?”

    顺着侯沧海手指的方向,任巧看到了一家写着“和平药房”的药店。她心情比初到高州时好了许多,微笑道:“我做过清涟产品,做陌生拜访是长项。陌生拜访最大问题就是被拒绝,难道,被拒绝算是大问题吗?”

    “被拒绝还真不算大问题。做我们这一行不需要脆弱的自尊心。但是,任巧,我希望我的团队做人做事有底线,否则赚了钱都不快活。”

    这是一句侯沧海想了很久的话。二七公司算是正规医药公司,但是也发生过医药代表和医生之间的绯闻,留下了山南二院这种烂摊子。高州这边目前有三男三女,全部是相貌不错的年轻人。侯沧海准备划一条线,不能让员工与工作对象发生任何超越朋友的关系。

    “谢谢侯子哥,我记住了。”

    “你要开展业务,可以借点钱,以后拿发票冲抵。”

    “我现在能借吗。”

    “当然可以。在阅读培训手册的时候,读一读二七公司主要药品资料,提前熟悉。”

    将预支的业务费用交给任巧以后,侯沧海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翻书。过了一会儿,响起了敲门声。他翻身下床,穿着拖鞋来到门口。

    任巧端着一盘葡萄站在门外,“我在窗边看到有卖葡萄的,买了两串,这是高州本地葡萄,挺甜。我洗干净了,侯子哥吃吧。”

    葡萄被剥了皮,露出青油油身体,如脱掉衣服的美女一般鲜嫩可口。侯沧海笑了起来,道:“你的动作挺快,我没有看几页书,你就剥了这么多葡萄。”

    “你尝尝,挺甜的,果味足。”任巧大学毕业后独自来到省城,没有任何人际关系,清涟产品让她很崩溃了。虽然嘴里不承认失败,可是内心对职业生涯失去了刚刚毕业时的梦想。此次百里投奔侯沧海,实质是绝望之中抓住的一根稻草。来到高州以后,一切都比预想中要好,特别是侯沧海待人很有大哥风范,虽然只是短短时间,还是让她产生了依靠感。为了感谢侯沧海,她用刚预支的业务费用买了葡萄。

    侯沧海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指尖夹起了一粒,扔进嘴里,果然很甜。他接过盘子,道:“我记得在读小学之前,我妈给我剥过葡萄。”

    任巧脸微红,道:“侯子哥,小兰姐等会要来看我。我这是做清涟产品的习惯,凡是到某一个地区,都要给认识的人打个电话,以方便拜访。所以,我在车上就打了小兰的电话。刚才她回电话过来,说是要过来看我。你不会怪我吧,以后我不会把清涟产品带进工作。”

    侯沧海见任巧有些紧张,道:“客走旺家门,张小兰是山岛俱乐部成员,到我们这里来也很正常,你不用担心,更不要看我脸色。我们是工作伙伴,平等的。”

    任巧这才放下心来,又羞涩地道:“这里有厨房,里面什么都不缺,等会我去买面粉,晚上我们包饺子。”

    “面粉我来出钱,别争了,就这样。”侯沧海给了面粉线,端着葡萄走进房间。

    他盘腿坐在床上,慢慢吃葡萄,脑子里没来由想起了张跃武家里的那一麻袋钱。这一麻袋钱代表着不同行业的境遇,也反映了煤老板的奢华生活,与他们这一群最基层的小职员们有天壤之别。

    正在胡思乱想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张跃武的电话。张跃武没有寒暄,直截了当说事,道:“侯老弟,下午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让六指来接你。”

    来到高州以后,侯沧海觉得张跃武对待自己的态度有点异样,左思右想没有想通这里面的奥妙,今天这一次见面,估计会有结果。

    接到电话,侯沧海换了衣服,等着六指。

    办事处初开,侯沧海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中。他在等待六指时,打开放置在客厅的公用电脑,进入清风棋苑,准备找无影宗下一局。在清风棋苑转了一圈,与棋苑几个老友打了招呼,向无影宗发出了约战请求。等了一会儿,无影宗头像仍然还是浅灰色。

    张小兰和六指一起走进客厅。

    张小兰一眼就看到了清风棋苑熟悉的界面。侯沧海和六指打招呼的时候,她走到电脑旁,看到了快刀手向无影宗发出的约战请求。这是久违的约战请求,张小兰暗觉解气,心道:“无影宗无数次约战快刀手,快刀手都不理。如今,快刀手约战,无影宗也不理睬。哼。”

    离开办公室前,侯沧海特意在清风棋苑上给无影宗留了话,约定明天早上战斗。

    等到侯沧海离开,张小兰迫不及待地查看了他在清风棋苑的留言,决定继续不理他。

    任巧将桌子收拾干净,准备和面。

    张小兰道:“你不用这么麻烦,就是我们两人,等会到外面吃一点就算了。”

    任巧道:“我给侯子哥包几个饺子,煮熟了,他晚上可以吃。”

    张小兰道:“瞎忙活,侯子跟着六指出去了,晚上肯定要喝酒。你没有冰箱,煮了饺子得臭。”

    任巧想想有道理,停了下来。

    以前见面之时,任巧总会在最短时间将话题引到清涟产品,今天见面这么长时间,任巧一字没有提起清涟产品,这让张小兰很是奇怪,道:“你到高州不做清涟产品了?”

    任巧神情坚定地道:“我绝不会放弃清涟产品,只是暂时不做了。我在二七公司高州办事处这边专门负责OTC项目。等这边项目做成功以后,我就能缓过气。缓过气以后,我还会继续做清涟产品。”

    “真能缓过气,何必又做清涟产品。OTC项目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很高大。”

    “负责跑药店销售,第二终端。”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跑药店难吗,我想去试一试。”

    张小兰挺有兴趣,任巧便决定到对面的和平药房试一试。她之所以没有拒绝张小兰,很重要的原因是张小兰是清涟产品大客户,让大客户满意,是清涟产品合作伙伴的基本准则之一。

    来到和平药店,年轻店员用挑剔眼光瞧了两个年轻的药品销售,道:“负责人不在。二七公司,没有听说过,刚成立的小公司吧。”说完,他将资料丢在一边,自顾自看柜台里的小电视。

    第二家公司,负责人态度还不错,道:“没有报价单?没有报价单谁进药,把联系方式留下吧。”

    第三家公司,没有见到负责人。

    第四家公司,一个中年负责人态度倨傲地道:“代销,可以。其余免谈。”

    走了四家药店,张小兰感叹做销售真不容易。任巧经受过清涟产品洗礼,承受失败能力明显强于张小兰,道:“没事,只要努力跟进,肯定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