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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张跃武伸出橄榄枝

    来到高州森林后,六指离开,侯沧海和张跃武单独在一起。

    经过前期多方考察,特别是经过公司高薪聘请的大师看过面相以后,张跃武准备向侯沧海伸出橄榄枝,让这个有魄力而且人品不错的年轻人辅助女儿开一家房地产公司。

    依据他的判断,如今房地产行业进入上升通道。女儿迟早会接受自己的衣钵,应该让她起点高一些,从独立运作项目开始,直至最后接受家族企业。

    “据我了解,山南省医药代表主要手段都是灰色的。反商业贿赂相关法律将在近期出台,医药代表实质上行走在法律边缘,稍有不留意,就有可能触犯法律。从这个角度来讲,我认为这不是一项长期的事业。男怕入错行,你应该趁着入行时间短,早日转行。”张跃武特意让自己的法律顾问对医药代表这个行业进行了分析。今天见面后,他一针见血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张跃武提出的问题确实点到了要害之处。侯沧海如今带领团队游走在灰色地带,几乎只能靠灰色行为获取利润。这不是侯沧海团队的悲哀,其实是整个行业的悲哀。

    侯沧海不愿意向张跃武解释从事此行业的原因,道:“张总,有什么事情请吩咐。”

    张跃武道:“你认识我女儿张小兰,她是我的独女。我想让她在高州搞房地产,但是需要有人辅助,你是好人选。”

    侯沧海没有料到居然是这个事情,反问道:“为什么是我来辅助?”

    “你没有乱七八糟的社会背景,又在政府机关工作过。”

    “为什么不在江州开发房地产,高州经济条件一般,远不如江州。”

    “我到高州来办企业是为了煤矿。高州煤矿储量全省第一,如今煤炭行情好,很多资金都在各显神通进入高州。我五年前在高州中标一段路,承建方是下面一个县的交通局,县里没有钱支付修路款,硬塞了一个年年亏损的煤矿。我当初找了很多关系,不想用煤矿抵债。高州人抱团排外,地方官员和矿老板勾结起来,强行将这个煤矿抵给了我。当时,搞得我欲哭无泪。煤矿到手后,需要生产才能维持,否则浪费一大笔钱。我那年在春节到黑河要钱,确实是没有钱了,钱全部投到煤矿。”

    这一段时间,侯沧海脑海中一直飘荡着编织袋和现金,画面如此富于刺激力,想忘记都难。此时听张跃武讲起煤矿的奇异来历,他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

    “我接手这个强塞给我的煤矿时,每吨煤的价格在98元到105元之间浮动,我基本没赚到钱,勉强维持。去年,煤炭价格一夜飞涨,跃至每吨180元,我想不发财亦难。以前是我四处求人卖煤,如今是一串煤车等着拉煤。国内建设还要持续,对能源需求旺盛,煤炭价格肯定还要涨,我有几年好日子过。”

    张跃武自嘲道:“经过这次事件,我有一个总结,发财是上帝抛色子,扔到谁头上,谁就会发财。”

    侯沧海道:“我对房地产一窃不通啊。”

    张跃武摆了摆手,道:“煤炭成了赚钱机器以后,许多小煤矿受到地方势力或者说是黑社会敲诈,我们这个煤矿产量大,质量好,很受黑社会关照。为了护矿,我们弄了护厂队,准备了铁铲、木棍。在厂区外打了几架,黑社会没有占到便宜。我们护厂队的队长因为打架斗殴被公安抓了,差点判刑,三个月前才放出来。为了保他,我花费不少。”

    侯沧海不解地道:“既然这样,张小兰为什么不回江州做房地产,或者直接到南州?”

    张跃武道:“这里又有另一个新故事,你在江州工作过,应该知道市委黄书记吧,他的女婿是你的大学同学。三个月前,黄书记调到高州任市长。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把房地产放在高州。黄书记来到高州后,在省城搞了一次推介高州的招商会,想给高州多找项目。我在江州时和黄书记关系不错,他如今来到高州,恰好我在高州有煤矿。我得在开发区搞些地,投资做开发,这是给黄市长扎场子。行走江湖,讲究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黄市长想让开发区热起来,我必须支持。”

    侯沧海再次张大了嘴巴,黄书记是黄英的爸爸,也就是陈文军岳父,没有料到绕了一个大圈子,陈文军岳父居然来到高州当市长。想想也正常,书记、市长、公安局长、组织部长四个重要职务原则上异地任职,黄书记是江州人,要想当正职,必须离开江州。

    “黄书记过来了三个月?”

    “嗯,半月前刚刚完成了选举,他如今是高州市委副书记、市长。你平时没有看报纸和电视。以后不管到哪个地方做生意,当地新闻要多看。当地新闻就是领导日记,你可以从中了解他的执政理念。”

    “医药代表不考虑这些。”

    “医药代表要赚钱,必须游走在灰色领域,很容易被打击,不是长久的事。张小兰刚从大学毕业,为人单纯,我不想找一帮子老江湖帮她。新成立的房地产公司,我女儿是老板,你帮助她处理日常事务,我给你年薪。”

    张跃武举起手掌,三个手指伸得老长,“三十万年薪。项目完成后,项目利润百分之十是你的奖金。”

    如果是从区委政法委刚离职,这个条件确实十分优厚,足够让侯沧海为之拼命。如今侯沧海负责二七公司在高州的业务,如果业务顺利,他这个地区级主管能有二三十万的年收入。相比之下,三十万年薪显得不是那么诱人。

    张跃武看出了侯沧海在犹豫,道:“二七公司高州负责人这个职务你可以保留,再找一个副手帮助你管理业务就行了。我带你去见见黄市长,有了黄市长的面子,二七公司在高州做业务,谁还能挡得住。你很幸运,这么年轻就能亲自操盘一家房地产公司。虽然是小型公司,也要走过所有流程,遇到许多麻烦,经过这家公司以后,你立刻就会变成掌握山南省情的真正企业家。”

    同意,或者不同意,这对侯沧海来说是一个问题。

    “我是二七公司驻高州主管,带领一个团队。成或者不成,我都会一个星期之内给答复。”侯沧海最终没有立刻答复。

    侯沧海没有拒绝,张跃武知道事情基本成了,道:“一个星期,希望侯子能到任。”

    离开别墅区时,六指丢了一把越野车钥匙给侯沧海,道:“这车停着没有人开,你去跑磨合。”

    侯沧海没有客气,接过车钥匙,驾车离开高州森林。越野车穿行在街道上,不时有三轮车迎面而来,让侯沧海被迫踩刹车或者变道。三轮车就宛如高州人,穷,硬,横,不惧怕比他强大的人。

    越野车顺路停在一家鱼俱店。侯沧海买了两幅最便宜的鱼竿。世安厂位于城郊,外面有小河,小时候,父亲经常带着侯沧海到野外钓鱼。这给侯沧海留下深刻印象。如今他有了一辆车,便想着休息时间找地方钓鱼。

    小车开进罗马皇宫小区,懒洋洋的保安完全不负责,视车如无物。侯沧海将车直接开到楼下,站在车门外给任巧打电话,得知张小兰也在楼上包饺子,便让两人一起去郊游。

    张小兰下楼见到这车,惊讶地道:“这车是六指在开,怎么在这里。”

    侯沧海甩了甩钥匙,道:“六指说这车闲置,我来跑磨合。”

    张小兰深有疑惑地望了望越野车,又看了看侯沧海。最近她和父亲长谈过几次,父亲很坚决地拒绝了她到煤矿的要求,神神秘秘提出有另一个生意由女儿负责,并且正在寻找得力助手。她看到侯沧海开着六指的越野车,暗猜道:“莫非,我爸给我找的助手是侯沧海?肯定是这样的,否则他不会对侯沧海这么热情。”

    “侯子,我爸到底搞什么鬼?”

    “你不清楚?”

    “他不肯说,只是说很快就会见分晓。”

    “你爸是个好老爸,他不说,我也不说。任巧弄个锅,备点姜、葱和盐。既然有车,我们到郊外去找个水库,钓鱼,然后在水库边上煮鱼吃。”

    任巧赶紧上楼。

    张小兰疑惑地道:“你知道哪里有水库?”

    侯沧海道:“高州是山区,六十年代大搞农田水利建设,城郊肯定有大水库。我们买一份高州地图,自然一清二楚。”

    张小兰道:“开车技术怎么样?以前没有见你开过。”

    侯沧海道:“放心吧,六指将钥匙交给我,说明相信我的技术。”

    六指是父亲的亲信,凡是处理“外务”,一般是由他来出面。六指能将钥匙交给侯沧海,说明侯沧海肯定就是那个神秘助手。想到侯沧海要来当自己的助手,张小兰感觉怪怪的。

    任巧将锅碗都拿了下来,放进尾箱。

    小车在报刊亭暂停,买了一份地图。半个小时左右,侯沧海带着两个女孩来到红旗水库。红旗水库大坝上写着严禁垂钓几个威严的大字。张小兰嘲笑道:“侯子,你出错了吧,这里不能钓鱼。风光不错,我们到水库边走一走。”

    侯沧海拿着烟,进了管理房。几分钟之后,他走出管理房,径直到后备箱里拿了鱼杆。张小兰道:“准你钓鱼?”侯沧海道:“一根杆十块钱,交给管理员,随便钓。”

    经过管理房时,耳朵上夹了枝烟的邋遢管理员站在门口,道:“我们有特制饵料,用来喂窝子。不喂窝子,钓不起。五块钱一包,便宜。”

    付钱买了带有酒味的糟子,管理员热情地介绍道:“你们朝里面走,有个小湾,将料撤进去,最容易吃钩。”

    沿着水库行走,脚边是清冽湖水。侯沧海道:“这就是社会,我们要认识到社会潜规则,否则办不成事。我建议张小兰到二七公司来做几天业务,跟着任巧跑。”

    张小兰和任巧一起笑了起来。任巧道:“我和小兰一起跑了四个店,一无收获。侯子哥,有药店提出要代销,可不可以?”

    侯沧海断然否定道:“我研究过这事,OTC终端和第一终端有明显区别,前者快,后者慢。如果代销,药店面对代销品没有资金压力,必然不会全力推荐。现在同品牌的药品很多,代销的药品肯定放在最后。特别是小药店,绝不能追求单纯的数字好看,要实实在在销售。”

    任巧道:“小药店不能代销,那些连锁大药店怎么办?我问过一家,凡是产品进柜都得交进店费,不仅要交钱,还得审核资质。”

    侯沧海道:“如果是连锁大药房,那我们就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把区域负责人搞定再说。”

    谈话间,三人来到小弯处,洒下特制酒料,开始等着鱼儿上钩。最初侯沧海还和两个女孩子说上两句。等鱼儿上钩时,他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开始走神,想起了曾经与熊小梅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与熊小梅分手后,他先后与陈华和姚琳都发生过关系。欢娱时,他会暂时通过身体的舒服忘记曾经的爱,但是还没有谁能够真正代替熊小梅在心中的位置,或者说,还没有一个女子能填满熊小梅在心中留下的空隙。

    张小兰守着另一枝鱼竿。

    任巧削了一个苹果,削成片,插上牙签,分给侯沧海和张小兰。

    水面终于有了动静,浮子上下抖动,然后猛地下沉。任巧站在侯沧海身后,用手捂着嘴巴,担心发出声音惊走即将上钩的鱼。一条漂亮翘壳鱼被钩起来以后,她高兴得又拍手又蹦跳。

    张小兰望着兴高采烈的任巧以及沉稳的侯沧海,忽然觉得生气。她知道生气毫无来由,于是强行克制,专注看水面。电话响起来,黄英的电话。

    “我和文军在高州,晚上吃饭。”

    “好啊,我和侯子在钓鱼。”

    “侯子,谁是侯子?”

    “侯沧海啊,陈文军的同学。”

    “你们在一起钓鱼,太奇怪了,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确实有点莫名其妙,晚上见吧,我们在水库钓了鱼,挺新鲜,晚上喝鱼汤。”

    这时,侯沧海电话响了起来,是陈文军的电话。

    “我调到高州来了,在高州新区管委会当主任助理,我以前是科级,这次是平调。”陈文军声音里有掩饰不了的兴奋。

    得知陈文军出任高州新区管委会主任助理的消息,侯沧海烦躁起来。浮子在水里静止不动的时间不过短短几分钟,他却觉得很漫长。他不耐烦钓鱼,索性将竿插在地上,在水边走来走去。

    每个人在人生中都会做出无数次选择。选择,这个词听起来轻飘飘没有份量,实质每一次选择都改变了人生方向。陈文军能走到现在这个位置,是从大学时代一次次选择积累起来的结果,每一次选择都关键,无法取代。选择黄英而与陈华分手固然关键,但是离开前面的选择,这一次关键性选择必然不会出现。

    侯沧海现在的生活也是从大学时代一次次选择积累起来的结果。

    张小兰突然间有了收获,一条大鱼中招。大鱼不甘心突然降临的厄运,带着刺入身体的鱼钩,在水中快速游动。它露出青黑色背脊,发怒地翘起嘴壳。

    任巧站在水库边,想用胶桶将大鱼舀上来。

    翘嘴大鱼不肯服输,拼命在水中转圈,忽远忽近,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侯沧海准备帮着任巧将那条强悍的大鱼弄上来。走近时,任巧已经用桶舀到大鱼。大鱼身体强健,动作滑溜,拱了拱背,趁着敌人立足未稳,轻松地从胶桶中滑了出去。任巧眼见进桶大鱼要溜走,上前一步,弯腰准备再次将鱼装进胶桶,不料脚一滑,身体前倾,卟通一声摔进水库。

    侯沧海毫不犹豫跳进水库。

    张小兰站在岸边,急得直跺脚。

    侯沧海下水以后,没有急着靠近任巧,而是游到其背后方向。当任巧从水中露出之时,他迅速靠近,从后面抱着她的脖子。这是救人的正确姿势,免得救人者被溺水者抱住,发生更大的悲剧。

    “放手啊,我会游泳。”任巧摔进水里后,顺手抱住那条大鱼。她双手抱着那条大鱼,双腿在水里有节奏地打水。由于脖子被侯沧海从后面抱住,她接连喝了好几口水。

    侯沧海赶紧放开扼住任巧脖子的手,道:“你早说啊,我衣服没有脱就跳下来了。”

    任巧水性不错,抱紧大鱼,双腿打水,来到岸边。

    那条大鱼足有六十公分,是一条大块头翘壳鱼。上了岸以后,它失去威风,蜷缩在胶桶里,尾巴将胶桶打得啪啪直响。

    侯沧海和任巧都成了落汤鸡,在水库风吹动下,水珠滴滴下落,既狼狈,又可笑。

    任巧落水,张小兰最初吓了一大跳。谁知原本英雄救美女的好戏变成了英雄卡住美女脖的滑稽画面,惹得她很想笑。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来侯沧海为人还是不错,跳水救人时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