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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寻找逝去的时光

    晚上九点,侯沧海借口与老同事吃烧烤,离开世安厂。他坐公交车来到江州商场,取出越野车,直奔陈华所住小区。

    晚十点钟,他开车来到小区门口,远远就见到了站在路边的陈华。

    陈华以最快速度上了车,拿给侯沧海一个门禁,道:“以后不用把车停在路边,直接进停车场,坐电梯上楼。”

    侯沧海道:“这个门禁我能用多久?”

    陈华道:“直到我通知你作废为止。”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别有意味。小车开进地下停车场,停在一个背靠墙,前面视线通透的角落。侯沧海搂住陈华,将其拉到怀里。陈华原本想让侯沧海上楼,可是根本无力抗拒那双手,顺势靠了过去,在车里热吻起来。这是两个尝过人间至味的年轻身体,相遇就擦出了熊熊大火。在即将进入关键环节时,陈华轻轻道:“我想在床上,不喜欢这个憋屈的地方。”

    下车,陈华整理好衣服,准备乘坐电梯。她走了几步,见侯沧海站在车旁不动,催促道:“走啊。”侯沧海低声道:“稍等,我这个样子,遇到外人尴尬。”陈华这才发现侯沧海裤子某处搭起大帐篷,忍不住大笑起来,垫了垫脚,在侯沧海脸上温柔地啄了一口,道:“今晚,让我们爽个够。”

    这是一个激情之夜,侯沧海和陈华暂时忘记人间种种不快。第三次洗浴之后,侯沧海和陈华坐在窗边沙发上心平气和地聊天。

    “陈文军调到高州,你们见过面没有?”

    “陈文军是新区主任助理,如今意气风发,应该很快能成为处级干部。”

    “朝中有人提携,自然升得快。”

    侯沧海喝了一口茶,问出了一直想要问的话题,“你最近和小梅有没有联系,她过得怎么样?”

    月光从窗户透了过来,晒在陈华脸上。她微微笑道:“我们刚刚亲热,然后谈论起各自前任,有点滑稽。”

    侯沧海伸手摸了摸月光下的俏丽脸颊,道:“一日夫妻白日恩,何况我们好了这么多年。我挺想知道她的消息。”

    陈华用脸蹭了蹭侯沧海的手掌,道:“我和李沫有联系。小梅最初到广州时,在李沫家里的服装店上了班,后来去了一家服装技校学习。你现在状况不错啊,可以去找她。”

    “有时也想南下,每次临行前就犹豫。算了,换话题,你现在有没有合适的人?”

    “我对男人很挑剔,又有戒心,始终没有看上眼的。”陈华这几天身体很饥渴,恰好侯沧海回来了,让她完全释放,此时身心处于非常舒服的状态。

    经过了家庭重大变故后,侯沧海如今能够理解当初陈华的选择。他将椅子拖到陈华身边,并排而坐,看天上弯月。

    “侯子,你还有理想吗?”

    “有啊,我想当山南首富。”

    “别开玩笑,我是说真的。”

    “我真没有开玩笑,现在算是解决了生存问题,就得想点高远的。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没有这么高远的理想,能成为一县主官就行了。”

    “拜托,这个理想非常高了。当上县委书记基本上就能实现自己的意志了,很难。”

    月光如水一般洒下,落在两人身上。侯沧海眼光随着月光移动,不一会儿,沉入梦乡,发出轻微鼾声。陈华没有入睡,在鼾声中想着心事。那一张威严的面孔和相反的形象混合在一起,让她心烦意乱。想了一会儿,她伸手摸了摸侯沧海挺直鼻梁,叹息一声。

    与陈华相会之后,侯沧海又与杜灵蕴和周水平打去电话。两人都只有晚上有空,干脆就将两个人约在一起。

    约好晚上饭局以后,侯沧海抽空前往大舅家。

    从小到大,面条厂给侯沧海留下了无数美好印象。在物质还短缺的时代,面条厂伙食团的大肉包子香味简直如人间最美的美食,现在回想起来还要流口水。

    来到了面条厂厂区,时间如停止一般。路面的破损水泥完整记录下面条厂的繁荣和衰败。当江州城区还有许多泥水小肠道时,面条厂厂区用上了水泥路。此时江州城区有了许多白改黑路段,面条厂仍然是三十年前的水泥路,破损得不成样子。

    侯沧海步行走进厂区,在厂区大门看到绰号老棋的守摊老头。

    老棋与三十年前最大变化是戴了幅眼镜,岁月让他的脸和烂掉的水泥路一个不堪入目。他认出侯沧海,道:“侯子,来,走两手。”

    听到这句话,侯沧海真有时光倒流之感。他无数经过老棋的摊摊子,每次老棋都是用相同方式打招呼,从来没有改变过。

    地上仍然摆着七星局,这是十年前就有的棋局。老棋用手摸了摸干涩的胡须,道:“这是大名鼎鼎的七星局,能不能破?”

    侯沧海蹲在棋盘边,道:“老棋,多少钱一局?”

    老棋道:“二十块钱。”

    侯沧海道:“五十块。”

    老棋犹豫了一下,道:“二十,老规矩。”

    摆开棋局不久,一堆闲人围了上来观战。围观者比侯沧海还要激动,等到侯沧海走了一步臭棋后,抓耳搔腮扭动起来。侯沧海对旁边者视而不见,继续走棋。很快,他将自己陷入失败境地。输棋后,他给了五十块钱给老棋,拍拍屁股走人。

    望着侯沧海走向家属区的背影,有人嘲笑侯沧海,认为他是傻瓜。老棋悠然地道:“这是老周家小子,以前你们都认得,长大了,变了模样。他下棋水平高,今天是故意输给老夫。你们什么眼神,这点都搞不清楚。”

    “老棋,你就装吧,真把自己弄得仙风道骨了。几十年邻居,谁的屁股翘一翘,我就知道拉屎和拉尿。”一个大胖子平时最看不惯老棋神神叨叨,恣了一句。

    老棋不理睬他,继续掂须而笑。

    侯沧海最困难时候,靠下象棋赢了不少钱,今天算是对象棋前辈小小回馈。

    大舅家里很清静,表妹周红蕾读大学以后,将家里彻底变成了空巢家庭,往日欢声笑语一下被冷冰冰的电视声音所代替。周永强见到侯沧海很高兴,又是泡茶,又是端瓜子。

    “舅妈呢?”

    “跳舞去了。”

    “上午就跳?”

    “她没事,每天跳两场,上午一场,晚上一场。”

    侯沧海见到家里冷冷清清的模样,感慨地道:“大舅,当初你就应该生两个,表妹读大学,你们就空巢了。”

    中午,住在对面的金家悦老厂长过来吃饭。他早已经到了退休年龄,由于整个江州矿务局没有人来接面条厂这个烂摊子,仍然由老厂长维持,这些年,面条厂被原来骨干们建的小厂步步蚕食,就算以低工资维持运转都力不从心了。

    喝了口小酒,金家悦叹道:“如果不是为了上百号上有老下有小的老职工,我真不想做了。这些老职工从青壮就跟着我们,他们现在过得苦,是我们无能啊。我们思想老了,搞营销不行,应该换一批年轻人来做。”

    周家强望着侯沧海,道:“你做药生意,连药都卖得出去,卖面条肯定行,干脆你来把面条厂承包了,说不定还有机会。”

    侯沧海知道面条厂半死不活好多年了,对于能坚持到现在倒有点好奇,道:“大舅,你们厂的面条怎么卖?”

    周家强道:“以前有两个门市部,生产出来的面条交给门市部,江州面条厂是老牌子,质量很稳定,有一批老人至今只认这个牌子。怎么,你有兴趣?”

    “我没有精力做面条厂。”侯沧海即将和张小兰一起做房地产,没有时间和精力做面条厂,而且,他想做更前沿的事,跟一帮子“老头老太太”混在一起做面条,真没有前途。

    周家强只是随口一说,见侯沧海没有接手的想法,也就罢了。

    喝了酒,离开大舅家里之时,侯沧海给了大舅妈一个信封。在自己创业初期以及母亲生重病期间,大舅家用尽力量来支持自己家。如今他家经济条件逐步改善,帮助大舅家便是应有之责。

    离开大舅家以后,侯沧海开着越野车来到黑河镇。黑河镇是他第一个工作单位,给他留下了许多美好和痛苦的回忆,今天他悄悄回到这里,是为了纪念消耗在这里的青春时光。在黑河政府走了一圈,隔着车窗见到几个熟人,还远远地看到财政所长冯诺。他心情很复杂,没有下车,直接开到青树村。以前詹军当书记时主持修建的公路收费站成为了废墟,侯沧海继续开车前行约四公里才见到新修的收费站。

    这个收费站不在青树村地盘上。也就是说,最终以詹军为代表的黑河镇政府没有说服青树村村民,被迫修改了原方案。

    侯沧海想到詹军吃瘪的样子,很畅快。他又开车来到江州师范学院,站在曾经和熊小梅一起共渡过无数美好时光的大操场,心情阴郁得厉害。

    从学校出来,侯沧海开车来到检察院,接到老友周水平。两人见面自然是互相捶打两拳,以示亲密。互相捶打之时,侯沧海想起渐行渐远的吴建军,心里有一丝阴影。

    “还要接哪一位?”

    “杜灵蕴,你和她没有来往吗?”

    “打过两次羽毛球,后来她忙,我就没有再约。”

    “你这人脸皮薄,既然还没有谈恋爱,又觉得她还行,就约啊。”

    越野车很快来到了市政府大楼,周水平向保安出示了检察院证件,顺利进入大院。等了十来分钟,身穿红色大风衣的杜灵蕴从门洞出来,走下梯子,开始东张西望。

    上车后,杜灵蕴先与周水平打招呼,然后对侯沧海道:“侯主任,发展得不错啊,都开这车了。”

    侯沧海道:“侯主任早就被废在黑河,现在都叫我侯子。”

    小车轻车熟路地来到白公馆。老板见到熟客,上来就散烟。周水平照例点了最喜欢吃的粉蒸肥肠,侯沧海要了最喜欢的凉拌毛肚,杜灵蕴为了节食,还是要豆花。

    往事仿佛再次重现,所有细节都曾经发生过。

    侯沧海道:“小杜只要打了羽毛球,肯定不怕长胖。”

    杜灵蕴道:“有一段时间很忙,没有打羽毛球。后来很少去了。”

    侯沧海帮着周水平试探道:“是不是谈恋爱了,才没有时间打球。”

    杜灵蕴摇头道:“前一段时间迎接一个国家检查,大部分时间泡进去了,哪里有时间谈恋爱。”

    周水平一直在仔细听两人谈话,得知杜灵蕴没有谈恋爱,一阵心喜,主动道:“QQ没变吧,改天我约你。可惜侯子在高州,要不然一起来。”

    杜灵蕴惊讶地道:“侯主任,你怎么到高州去了?”

    侯沧海道:“一言难尽,酒喝起,我慢慢道来。”

    粉蒸肥肠、凉拌毛肚、羊排蒸和豆花陆续上桌,依然如此美味。侯沧海有意撮合周水平和杜灵蕴,努力将气氛搞得活跃。

    小聚结束时,杜灵蕴和周水平重新接上头,聊得不错。这次回乡,有可能无意间真正促成这一对,侯沧海看在眼里,甚是心喜。

    电话铃声响起,是吴建军的电话。

    “侯子,你什么时间回公司。”在电话里,吴建军态度热情。

    吴建军最近被弄得焦头烂额,鸿宾医院、山南二院和杜青医院都几乎停掉了二七公司的四大主品。针对这个情况,苏松莉态度很明确,道:“吴建军负责维护这几家医院,我只看业绩,至于你用什么方法,我不管。”

    苏松莉考虑的是二七公司全省业务,对于几家医院得失并不在意,绝不会为了这几家医院的问题改变刚刚理顺的结构。如今全省一、二级结构已经搭建完毕,不出意外,今年业绩比杨伟在任时肯定会有明显提高。

    对于吴建军来说,自己的原来获利盘由于做保健品被大伟哥剥夺,如今这几家医院是重要获利盘,突然间被医院暂停,真是要命。他来到二七公司以来,将“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分过脏,一起嫖过娼”这人生四大铁关系奉为办业务的金科玉律,努力将有用的关系户变成四大铁之一。

    吴建军当过兵,有一个同班战友如今在南州一院工作。这个战友的父母都是南州一院医生,按照转业军人分配规则,转业后分配到南州一院设备科。设备科在医院是吃香部门,战友职务不高,活动能力挺强。

    吴建军将这个战友视为秘密武器,从不轻易向其他同事透露这层关系,一直保持单线联系,通过这个战友联系和搞定了不少关系户。这是他来到二七公司能够不断进步的原因之一。到今天为止,这个战友都没有和二七公司任何人接触过,包括他的主管老邱、杨兵和侯沧海。

    这是他关于“一起扛过枪”的运用。

    在“一起同过窗”这一条上,吴建军有缺陷。他只有高中学历,其同学与医院没有任何关系。

    吴建军用得更多的是“一起分过脏,一起嫖过娼”这两条金科玉律,而且运用得非常娴熟,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这也是被二七公司认为“路子野”的重要原因。

    吴建军之所以敢于在没有侯沧海配合下就接下鸿宾医院和南州二院,是因为以前操作得太过顺利,凡是撕破口子的地方,跟进以后肯定能站稳脚跟,因此具有强大的自信心。这一次他的老方法在这两个医院以及杜青医院突然失效,无论找了什么关系,包括战友出面,都没有任何进展。

    他此时才意识到侯沧海肯定和自己一样有进入医院的特殊渠道。虽然他在不管部时间不短,可是长期游离在不管部之外,独立开展业务,对侯沧海的特殊渠道没有了解。他特意找到杨兵,询问侯沧海特殊渠道的具体情况。杨兵最初不肯明说,被问得急了,只道侯沧海的特殊渠道与在江州的见义勇为之事有关。

    接到吴建军电话以后,侯沧海望了周水平一眼,道:“我在江州,然后直接到高州,事情挺多,暂时不回南州公司。”

    吴建军道:“我要到高州来一趟,过来和老兄弟伙们喝酒,哈哈哈。”

    聊了几句,侯沧海放下电话。他将话题转向黑河镇党委书记詹军,聊起收费站的事情。

    “青树村大闹收费站,防暴队出动三次,打得不可开交。詹军是黑河镇党委书记,控制不了局面。闹到最后,市政府被迫让步。区委无法向市委交代,弄得相当被动。”杜灵蕴从内心深处偏向侯沧海,对当初詹军治理方式颇不以为然,如今到了市政府工作,俯视黑河,对以前的事有了更清醒认识。

    侯沧海道:“青树村是黑河镇最特殊的村,老板多,黑恶势力也不少。包青天是必不可少的人物,是解决问题的牛鼻子,把他的工作做通了,事情成了一半。”

    杜灵蕴道:“包青天为了收费站的事情向詹军提了三个条件,詹军没有接受,两人关系搞得挺僵。包青天请了病假,到南方治病去了。发生大规模冲突的时候,包青天不在青树村。”

    周水平插话道:“为了处理此事,市委开了两次专题会,最后由一个副市长牵头出面协调解决,弄得江阳区委区政府丢了面子。詹军不行,成不了大器。”

    听到周水平和杜灵蕴谈起官场上的事情,侯沧海产生了一种隔膜感,以前遇到这些事,他肯定会谈得津津有味,今天虽然是他最先提起话题,谈着谈着突然失去兴致。

    吃完饭,侯沧海开车先将杜灵蕴送回家。站在市委市政府家属区门口,侯沧海道:“还是在市政府工作有优势,你都分到住房了。”

    “我没有赶上集资建房那班船,这是租的里面房子,安全,离家近。”杜灵蕴朝着两人挥了挥手,提着包,进了家属区。进门时,又转过身挥手。

    周水平谈兴很浓,“我这人在女人面前脸皮薄,怕被拒绝。吴建军不一样,贱货名符其实,根本不怕被拒绝,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情都敢做。现在的女人还真吃他那一套,吃着喝着就上床,我要向他学习这一点。我一直觉得小杜不错,约过她两次,她都说忙,没有赴约。害得我多了心,不敢再约她。”

    正说到这,兴奋状态的周水平接到吴建军电话,大声道:“我和侯子在一起吃饭,还有以前见过的小杜。我要向你学习,发扬不怕被拒绝的精神,和小杜约会。”

    吴建军没有料到侯沧海正和周水平在一起,愣了愣神,随即道:“你们两人在一起,为什么不叫我,我可以马上回来啊。明天早上,我从南州回来,中午三兄弟一起吃饭。”

    周水平爽快地道:“好啊,中午找个安静地方,我们三兄弟好好吃一顿。”

    侯沧海原本准备明天一大早回高州。二七高州分公司初建,有一大摊子事情,另外房地产公司办公场所已经选好了,也有许多烦人事。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推迟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