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离去
一排浅碧衣衫的侍女手上端着各色菜品走在五菱石子路上，今日出了大太阳，树影斑驳，参差落下，清风徐来，转眼就到了忆眉院。
里间杳无人声，只风过处，引得满地落叶追逐，窸窣作响。
或有一才入府婢女，见院中凄冷，不免好奇，问道：“姐姐，姐姐，这忆眉院景色宜人，又在行走关隘之处，为何如此冷清？”
在其前的婢女小声道：“此间原是老夫人居处，老夫人走后无人打理，又无新位小妇入住，自然冷清。”
过了忆眉院，就是剑灵居，此间又是另一副景象，才几日夫人心绪来潮，要给这院子换个名，亲笔写下这三个字，送去做牌匾，今日牌匾方到，门前正有一二丫鬟挂牌匾。
众婢女不免多看了几眼，她们虽不识字，但见笔力雄浑，姿态潇洒可知书者心境界。
之后就是李獬的沧辉院，此刻正是回话的时候，院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这一队婢女正要经过。
忽见一妇人自院中出来，来者正是淑文。
淑文问道：“可是送往饭厅的？”
领头婢女答道：“是。”
淑文道：“我正好也要过去，一起吧。”
两队人浩浩荡荡的往饭厅去，饭厅里还未来人。
淑文吩咐一行人去请夫人和萧伯母，自己留下来布菜，菜布好后没多久，人就都齐了。
郭楚在主位落座，其右边是萧氏，淑文，左边坐着李妍，其次便是小八。
萧氏眼睛小小，却总冒着奇异的光，身材偏消瘦，肤色蜡黄，虽然和郭楚差不多年岁看着却比郭楚老了不少。
她是李嗣哥哥李司的发妻，蜀地人士，一直同李司住在蜀州前几日才回来，正赶上吴天的葬礼。
在常安住了没多久，李嗣又死了，亲戚之间仅有的几次走动全是奔丧，也不知她是何心情。
李妍自打吴天死后就不大出门，今天还是小八第一次这样正式地看见她。长得还算清秀，只是面容枯瘦，眼窝深凹，毫无血色，看着怪吓人的。
五人互相见礼后，便落座用饭。
萧氏端起一杯酒来，对着小八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八夫人呢，今日可得好好喝上一杯。”
小八端起酒杯，回敬回去，道：“谢伯母，不过八夫人什么的我可不敢当，我只是将军房里的小娘而已。”
“哎呦，”萧氏笑道，“什么小娘不小娘啊，等到宁远将军守丧过后，你也该有子嗣了，到时候也得叫夫人，你说是吧，郭楚。”
小八手上动作一滞，想到：这位萧氏来者不善啊。
当初郭楚只是一介小娘，花溯得宠，但擅妒，将军府的孩子几乎都惨遭毒手，郭楚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怀孕的事，怀胎三月就开始束腰。
先夫人积郁成疾病逝后，她才告知李嗣自己怀孕，当时李家子嗣全无，郭楚凭着肚子里的李獬被扶为夫人。
之后也同花溯斗过一段时间，也算是不分伯仲。
再后来花溯怀孕，愈发轻视郭楚，眼见李嗣对花溯愈加宠幸，颇有代替郭楚的意思。
但蹊跷的是花溯在生李倪的时候血崩而死，郭楚之后稳坐夫人之位，大肆清理后院，再无动摇。
这些都是小八这几个月从李府老仆口中探听出来的，萧氏如今无辜提起，是何用意？
小八尴尬笑道：“不管将军他要以何人为夫人，我都会尽心伺候将军，作为宅中妇人，所做能做之事不过这些了。”
“是啊！”萧氏大声道，“宅中夫人若不是主君心中所想，便是主持后院也是不配啊！”
小八愈发尴尬，原本是提点萧氏不要多生事端，结果萧氏倒打一耙，也不是夫人是否生气了。
“配不配的，主君心思虽要紧却只是次要，有本事统率后院才是最要紧的。俗话说得好，娶妻娶贤，娶妾娶色，若主母人选皆由主君心意做主，只怕不消几代，那些个青楼货色都可立于堂上了！”
萧氏脸色发白，随后又笑道：“是啊，这妾室就算上了堂，也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啊！”
小八在一旁，默默的把酒喝完了：要命啊，这些个深宅妇人说话怎么比刀子还尖啊！
“晚辈无才，”淑文突然插话道，“夫人就是夫人，妾就是妾，当各司其职，在其位谋其事，只要做好分内之事便是贤妻良妾，就算地位变换，也当如此，
雄不问出处，若出身决定一切，那自古以来会有那样多的昏君了！”
萧氏此刻是全无话说。
小八在一旁思索到：这萧氏说了这半天，不过是为了说夫人不配持家，难不成是李司见李嗣已死，想趁着孤儿寡母未站稳脚跟，来吞家产来了？
一旁的李妍看热闹不嫌事大，盛气凌人的对着小八说道：“八小妇，我母亲和嫂子的意思，你听懂了吗？”
小八一愣，心里不免嘀咕：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害我啊
小八点了点头，道：“妾身受教了。”
李妍还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人啊，贵在自知，总有些人以为做了个如夫人就是一家之主了，殊不知妾就是妾。如夫人，如夫人，‘如’，类似，相似，一辈子也就是个相似罢了。”
小八无语，这李妍是在房里待久了，脑子出毛病了吗？
“妍儿！”夫人打断道，“怎么说话呢。”
李妍笑道：“没什么不过是看见八小妇心生欢喜，多说了几句。”
小八愈发觉得坐不住了，那萧氏也是，作甚一来就挑我的刺啊？
“郭楚要我说，为人妇贵在顺从，如今叫八小妇多受些教导才好，省得到时候遇到什么什么事就报官，这李家可不能再出一个淑静了。”萧氏又道。
一旁的淑文脸色铁青，反驳道：“伯母的意思丈夫便是杀了妻子，妻子也要顺从丈夫的意愿吗？”
“这人岂会平白无故的要杀另一个人，只怕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吧！”萧氏意有所指的说道。
当初淑静的事脑开后就有许多猜测，大部分人都觉得是淑静先做了什么错事，老夫人在杨县令调查案件时，也故意把那几个“证人”的证言传了出去，混淆视听。
为此，有些茶楼还把这事编成了话本子，没日没夜的念，虽然版本很多，但淑静、子上几乎都不是什么好角色，若非淑静早就离了常安只怕早就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见不得光的事？”淑文道，“也不知道是谁做了见不得光的事。”
明晃晃的威胁，萧氏又僵了。
“若伯母真有疑惑，不然让杨县令细细查查，能翻出不少东西吧！”淑文道。
“你敢！”萧氏道。
“我为什么不敢，”淑文道，“对女子而言，清白最为重要，如今淑静闹了那样一出，我这姐姐早就声名狼藉，有什么不敢？”
饭厅一下子变得异常安静。
“八小妇。”李妍忽然喊道。
小八愣住，疑惑地看着她，李妍看了一眼旁边的橘子，道：“我嘴里有些腻，给我剥个橘子吧。”
这事把本仙君当丫鬟使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八微怒，道：“姑娘身边的婢子未免也太不上心了，连带着姑娘也如此没规矩，我是将军的房里人，可没必要伺候姑娘。”
李妍脸色发青，道：“二哥的侍妾又如何，不过是奴婢，若我开口，我倒要看看二哥会不会让你伺候我。”
“错了。”小八道，“我已经放了身契，如今是良妾，妾身不知何时得罪了姑娘，就算有什么还请姑娘克制些，这儿终究还有客人在呢。”
李妍道：“放肆，奴婢伺候主子还要分场合的？”
小八站起来，冷冷道：“我虽是将军的如夫人，到底还没入族谱，身契已放，我就是良民，当初跟着将军去庄子不过是情分使然。
既然姑娘容不下我，非要我做奴婢，我也不愿将军为难，这就收拾东西，离开将军府。”
“反了天了！”萧氏也站起来道，“一个妾室还敢说什么离开，郭楚你也不管管！”
“我管什么？”郭楚冷冷道，萧氏一愣。
郭楚接着说道：“小八刚才都说了，她是放了身契没入族谱的，没入族谱就不是李家的人，放了身契就是良民，
当初抬妾抬如夫人都未请客做酒，也未立文书，便是闹到陛下跟前李家也是没理的！”
萧氏愣住，确实大户人家的妾室，多是身契在手才能任意打骂发卖，现在小八的情况只有郭楚这个婆母能管，可顶天也不过是送回家中。
看小八现在的样子，萧氏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她才不怕送回家中这事。
当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等等！”萧氏喊道。
她原本也不过是来敲打敲打淑静，小八顺便给郭楚些不痛快，原本还打算一会儿去金倪院送礼拉拢小八。
毕竟三年丁忧过后，小八已经和李倪经历磨难，情深义重，就算不被扶为夫人，将来也必定是最得尊重的小妇，在将军府的威势自然不用说。
今日这一举为的就是让小八得罪郭楚和淑静，必须得依靠长房才能在李府过活，如此就能借机吞并二房财产。
可现在。
“你，你敢回去，就不信将军府再也不容你？”萧氏威胁道。
小八冷冷道：“容不容我随你们，我反正是容不下你了！”
说完，她抬脚就向外走去。
淑文和郭楚皆像无事发生似的淡定地吃饭。
李妍喊道：“你有本事出了这门就别回来！”
“放心，求我，我都不回来！”小八潇洒说道。
一旁的萧氏闻言早就吓得魂都飞了，来之前她就从在二房的眼线口里得知了，李倪对这个如夫人可谓宠到了极致。
陛下赏的东西一件不留全部给了她不说，还一直让她住在主屋，从小河庄回来后更是一个婢女都没召幸，对这个女的言听计从。
淑静的事，她也打听出了些内幕，就是这位八小妇把那婢女抢出来后李倪才参与其中，最后更是亲自把八小妇接回李府，别说责怪了，重话都没说一句。
现在她居然把这样一个人气得离开李府？
“八小妇，等等！”萧氏赶紧喊道。
但小八已经走了出去，虽然她听到了但不想理萧氏。
小八其实有点借题发挥，她想着李府还有个厉鬼在呢，云烟初说她解决，但都过来一两个月了完全没有动静，小八怎能不急。
正好萧氏上门找事，小八正好脱身。
不过让她惊讶的是，郭楚和淑文的不反对，甚至是支持，但她没心思管这些。
眼见小八已经走远了，萧氏赶紧叫来贴身婢女，道：“快点叫人去金倪院等着啊。”
萧氏以为，就算小八要走，总还是要收拾东西的，但她错了，小八非常迫不及待的直接往侧门走去，回了云氏客栈·····
云烟初见小八一脸要杀人的表情，猜都猜出来是受了委屈了，问道：“怎么了？”
小八道：“来了个疯婆子，为了那点家产到处乱咬人，我受不了，就出来了。”
“你倒是洒脱，”云烟初笑道，“若是过两天，你家男人来接你怎么办？”
“他来接我干什么？”小八反问道，“他要小河庄，我给了，后来我利用她调查出来饲鬼的事，互相利用，已经两清了，再来干什么？”
云烟初摇了摇头，道：“不见得啊。”
小八对着厨房的方向大声喊道：“胡厨，给我弄些菜上来。”
胡厨大声回道：“好。”
小八的房间还是以往的布置，她换下衣服，叫来吴登道：“把这件衣服送往将军府。”
这件衣服，是李倪用陛下赏赐的绸缎做的，量身定做，很是精致，但小八其实不大喜欢。
小八没有回金倪院收拾东西，就是不想欠李倪什么，让他还有借机往来的机会，如今连衣服都送回去，便是在告诉李猫，自己不想再见到他。
吴登接过衣服，正要出门。
小八忽然叫住他，道：“你不要去了，找个生脸，别让他们查到客栈。”
里间杳无人声，只风过处，引得满地落叶追逐，窸窣作响。
或有一才入府婢女，见院中凄冷，不免好奇，问道：“姐姐，姐姐，这忆眉院景色宜人，又在行走关隘之处，为何如此冷清？”
在其前的婢女小声道：“此间原是老夫人居处，老夫人走后无人打理，又无新位小妇入住，自然冷清。”
过了忆眉院，就是剑灵居，此间又是另一副景象，才几日夫人心绪来潮，要给这院子换个名，亲笔写下这三个字，送去做牌匾，今日牌匾方到，门前正有一二丫鬟挂牌匾。
众婢女不免多看了几眼，她们虽不识字，但见笔力雄浑，姿态潇洒可知书者心境界。
之后就是李獬的沧辉院，此刻正是回话的时候，院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这一队婢女正要经过。
忽见一妇人自院中出来，来者正是淑文。
淑文问道：“可是送往饭厅的？”
领头婢女答道：“是。”
淑文道：“我正好也要过去，一起吧。”
两队人浩浩荡荡的往饭厅去，饭厅里还未来人。
淑文吩咐一行人去请夫人和萧伯母，自己留下来布菜，菜布好后没多久，人就都齐了。
郭楚在主位落座，其右边是萧氏，淑文，左边坐着李妍，其次便是小八。
萧氏眼睛小小，却总冒着奇异的光，身材偏消瘦，肤色蜡黄，虽然和郭楚差不多年岁看着却比郭楚老了不少。
她是李嗣哥哥李司的发妻，蜀地人士，一直同李司住在蜀州前几日才回来，正赶上吴天的葬礼。
在常安住了没多久，李嗣又死了，亲戚之间仅有的几次走动全是奔丧，也不知她是何心情。
李妍自打吴天死后就不大出门，今天还是小八第一次这样正式地看见她。长得还算清秀，只是面容枯瘦，眼窝深凹，毫无血色，看着怪吓人的。
五人互相见礼后，便落座用饭。
萧氏端起一杯酒来，对着小八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八夫人呢，今日可得好好喝上一杯。”
小八端起酒杯，回敬回去，道：“谢伯母，不过八夫人什么的我可不敢当，我只是将军房里的小娘而已。”
“哎呦，”萧氏笑道，“什么小娘不小娘啊，等到宁远将军守丧过后，你也该有子嗣了，到时候也得叫夫人，你说是吧，郭楚。”
小八手上动作一滞，想到：这位萧氏来者不善啊。
当初郭楚只是一介小娘，花溯得宠，但擅妒，将军府的孩子几乎都惨遭毒手，郭楚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怀孕的事，怀胎三月就开始束腰。
先夫人积郁成疾病逝后，她才告知李嗣自己怀孕，当时李家子嗣全无，郭楚凭着肚子里的李獬被扶为夫人。
之后也同花溯斗过一段时间，也算是不分伯仲。
再后来花溯怀孕，愈发轻视郭楚，眼见李嗣对花溯愈加宠幸，颇有代替郭楚的意思。
但蹊跷的是花溯在生李倪的时候血崩而死，郭楚之后稳坐夫人之位，大肆清理后院，再无动摇。
这些都是小八这几个月从李府老仆口中探听出来的，萧氏如今无辜提起，是何用意？
小八尴尬笑道：“不管将军他要以何人为夫人，我都会尽心伺候将军，作为宅中妇人，所做能做之事不过这些了。”
“是啊！”萧氏大声道，“宅中夫人若不是主君心中所想，便是主持后院也是不配啊！”
小八愈发尴尬，原本是提点萧氏不要多生事端，结果萧氏倒打一耙，也不是夫人是否生气了。
“配不配的，主君心思虽要紧却只是次要，有本事统率后院才是最要紧的。俗话说得好，娶妻娶贤，娶妾娶色，若主母人选皆由主君心意做主，只怕不消几代，那些个青楼货色都可立于堂上了！”
萧氏脸色发白，随后又笑道：“是啊，这妾室就算上了堂，也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啊！”
小八在一旁，默默的把酒喝完了：要命啊，这些个深宅妇人说话怎么比刀子还尖啊！
“晚辈无才，”淑文突然插话道，“夫人就是夫人，妾就是妾，当各司其职，在其位谋其事，只要做好分内之事便是贤妻良妾，就算地位变换，也当如此，
雄不问出处，若出身决定一切，那自古以来会有那样多的昏君了！”
萧氏此刻是全无话说。
小八在一旁思索到：这萧氏说了这半天，不过是为了说夫人不配持家，难不成是李司见李嗣已死，想趁着孤儿寡母未站稳脚跟，来吞家产来了？
一旁的李妍看热闹不嫌事大，盛气凌人的对着小八说道：“八小妇，我母亲和嫂子的意思，你听懂了吗？”
小八一愣，心里不免嘀咕：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害我啊
小八点了点头，道：“妾身受教了。”
李妍还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人啊，贵在自知，总有些人以为做了个如夫人就是一家之主了，殊不知妾就是妾。如夫人，如夫人，‘如’，类似，相似，一辈子也就是个相似罢了。”
小八无语，这李妍是在房里待久了，脑子出毛病了吗？
“妍儿！”夫人打断道，“怎么说话呢。”
李妍笑道：“没什么不过是看见八小妇心生欢喜，多说了几句。”
小八愈发觉得坐不住了，那萧氏也是，作甚一来就挑我的刺啊？
“郭楚要我说，为人妇贵在顺从，如今叫八小妇多受些教导才好，省得到时候遇到什么什么事就报官，这李家可不能再出一个淑静了。”萧氏又道。
一旁的淑文脸色铁青，反驳道：“伯母的意思丈夫便是杀了妻子，妻子也要顺从丈夫的意愿吗？”
“这人岂会平白无故的要杀另一个人，只怕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吧！”萧氏意有所指的说道。
当初淑静的事脑开后就有许多猜测，大部分人都觉得是淑静先做了什么错事，老夫人在杨县令调查案件时，也故意把那几个“证人”的证言传了出去，混淆视听。
为此，有些茶楼还把这事编成了话本子，没日没夜的念，虽然版本很多，但淑静、子上几乎都不是什么好角色，若非淑静早就离了常安只怕早就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见不得光的事？”淑文道，“也不知道是谁做了见不得光的事。”
明晃晃的威胁，萧氏又僵了。
“若伯母真有疑惑，不然让杨县令细细查查，能翻出不少东西吧！”淑文道。
“你敢！”萧氏道。
“我为什么不敢，”淑文道，“对女子而言，清白最为重要，如今淑静闹了那样一出，我这姐姐早就声名狼藉，有什么不敢？”
饭厅一下子变得异常安静。
“八小妇。”李妍忽然喊道。
小八愣住，疑惑地看着她，李妍看了一眼旁边的橘子，道：“我嘴里有些腻，给我剥个橘子吧。”
这事把本仙君当丫鬟使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八微怒，道：“姑娘身边的婢子未免也太不上心了，连带着姑娘也如此没规矩，我是将军的房里人，可没必要伺候姑娘。”
李妍脸色发青，道：“二哥的侍妾又如何，不过是奴婢，若我开口，我倒要看看二哥会不会让你伺候我。”
“错了。”小八道，“我已经放了身契，如今是良妾，妾身不知何时得罪了姑娘，就算有什么还请姑娘克制些，这儿终究还有客人在呢。”
李妍道：“放肆，奴婢伺候主子还要分场合的？”
小八站起来，冷冷道：“我虽是将军的如夫人，到底还没入族谱，身契已放，我就是良民，当初跟着将军去庄子不过是情分使然。
既然姑娘容不下我，非要我做奴婢，我也不愿将军为难，这就收拾东西，离开将军府。”
“反了天了！”萧氏也站起来道，“一个妾室还敢说什么离开，郭楚你也不管管！”
“我管什么？”郭楚冷冷道，萧氏一愣。
郭楚接着说道：“小八刚才都说了，她是放了身契没入族谱的，没入族谱就不是李家的人，放了身契就是良民，
当初抬妾抬如夫人都未请客做酒，也未立文书，便是闹到陛下跟前李家也是没理的！”
萧氏愣住，确实大户人家的妾室，多是身契在手才能任意打骂发卖，现在小八的情况只有郭楚这个婆母能管，可顶天也不过是送回家中。
看小八现在的样子，萧氏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她才不怕送回家中这事。
当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等等！”萧氏喊道。
她原本也不过是来敲打敲打淑静，小八顺便给郭楚些不痛快，原本还打算一会儿去金倪院送礼拉拢小八。
毕竟三年丁忧过后，小八已经和李倪经历磨难，情深义重，就算不被扶为夫人，将来也必定是最得尊重的小妇，在将军府的威势自然不用说。
今日这一举为的就是让小八得罪郭楚和淑静，必须得依靠长房才能在李府过活，如此就能借机吞并二房财产。
可现在。
“你，你敢回去，就不信将军府再也不容你？”萧氏威胁道。
小八冷冷道：“容不容我随你们，我反正是容不下你了！”
说完，她抬脚就向外走去。
淑文和郭楚皆像无事发生似的淡定地吃饭。
李妍喊道：“你有本事出了这门就别回来！”
“放心，求我，我都不回来！”小八潇洒说道。
一旁的萧氏闻言早就吓得魂都飞了，来之前她就从在二房的眼线口里得知了，李倪对这个如夫人可谓宠到了极致。
陛下赏的东西一件不留全部给了她不说，还一直让她住在主屋，从小河庄回来后更是一个婢女都没召幸，对这个女的言听计从。
淑静的事，她也打听出了些内幕，就是这位八小妇把那婢女抢出来后李倪才参与其中，最后更是亲自把八小妇接回李府，别说责怪了，重话都没说一句。
现在她居然把这样一个人气得离开李府？
“八小妇，等等！”萧氏赶紧喊道。
但小八已经走了出去，虽然她听到了但不想理萧氏。
小八其实有点借题发挥，她想着李府还有个厉鬼在呢，云烟初说她解决，但都过来一两个月了完全没有动静，小八怎能不急。
正好萧氏上门找事，小八正好脱身。
不过让她惊讶的是，郭楚和淑文的不反对，甚至是支持，但她没心思管这些。
眼见小八已经走远了，萧氏赶紧叫来贴身婢女，道：“快点叫人去金倪院等着啊。”
萧氏以为，就算小八要走，总还是要收拾东西的，但她错了，小八非常迫不及待的直接往侧门走去，回了云氏客栈·····
云烟初见小八一脸要杀人的表情，猜都猜出来是受了委屈了，问道：“怎么了？”
小八道：“来了个疯婆子，为了那点家产到处乱咬人，我受不了，就出来了。”
“你倒是洒脱，”云烟初笑道，“若是过两天，你家男人来接你怎么办？”
“他来接我干什么？”小八反问道，“他要小河庄，我给了，后来我利用她调查出来饲鬼的事，互相利用，已经两清了，再来干什么？”
云烟初摇了摇头，道：“不见得啊。”
小八对着厨房的方向大声喊道：“胡厨，给我弄些菜上来。”
胡厨大声回道：“好。”
小八的房间还是以往的布置，她换下衣服，叫来吴登道：“把这件衣服送往将军府。”
这件衣服，是李倪用陛下赏赐的绸缎做的，量身定做，很是精致，但小八其实不大喜欢。
小八没有回金倪院收拾东西，就是不想欠李倪什么，让他还有借机往来的机会，如今连衣服都送回去，便是在告诉李猫，自己不想再见到他。
吴登接过衣服，正要出门。
小八忽然叫住他，道：“你不要去了，找个生脸，别让他们查到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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