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无言
做完了这些，小八扭头看着李倪。
杜鹃不会蠢到暴露自己，她为了让李倪过来，最多只说晚娘带走了小八这一件事。
如果李倪没有杀魏勒，按小八和晚娘的交情，他原不必担心什么的。可他过来了，明晃晃地不打自招。
李倪亦看着小八，两人都没有说话。
自小八从小河庄离开后，她和李倪早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李倪此刻飞速思考着应对方法。
“我当时气糊涂了，我没想杀他。”不对！
“我没杀他。”
这不是欲盖弥彰吗？李倪自嘲道。
他看着小八，小八眼中没有李倪所害怕的愤怒，相反，她很平静，像是早就料到了李倪会这样做。
李倪此刻才明白，他当时会喜欢小八，不止是因为困境中相互依靠的两人所产生的依赖之情，更多的，是知己之间的惺惺相惜。
小八明白他所有的肮脏，卑鄙而且一直在忍受，在小八面前，他不需要伪装，只需要做自己，他所有的算计都在小八意料之内，无论他做多么肮脏的事，小八也不会对他失望。
在小八眼中，李倪是最卑鄙的人。
虽然李倪不愿这样想，但他知道自己确实当得起这个位置。
今天如果是另一个人发现了他杀魏勒的事，李倪脑中的第一个念头该是如何辩驳自己没有杀人，只有面对小八，他下意识思考的是辩解自己为什么杀人。
他看着小八，道：“魏勒的事不会牵连到晚娘的，只要她肯安分生活，我和母亲都不会亏待她。”
小八点了点头，她知道，即使晚娘此刻把魏勒的事抖出去也根本不会有人信，毕竟魏勒本身是有人命官司的，当时的情况又没有人证，这件事根本威胁不到李倪。
“她应该是被人下毒了。”
李倪点点头，晚娘方才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了，道：“我会好好查。”
“自家后院还是要管好，不然祸起萧墙，可没人能救你。”小八看着杜鹃，意有所指地说道。
李倪何尝不知道，今天这件事摆明了是杜鹃做的。
杜鹃如此有心思，只怕是管不住了。李倪心里如此想到。
“我先走了，夫人那边劳你周旋。”小八说道。
李倪点点头。
“如果可能，等晚娘好了，带她来见我吧。”小八想了想补充道。
“好。”
说完，小八淡然地走了出去，走出院子见周围无人，施法飞回了客栈。
虽然对李倪杀魏勒的事有些不舒服，但是此刻晚娘还在李家，自己也牵连了太多凡人因果，对于李倪，小八不想再管了。
小八梳洗了一番，从二楼下去，此时客栈已经开业许久。
小厮们见着小八都热情地同这位新掌柜打招呼，小八一一回应，她走向后院，爬山虎正老老实实地攀在两个花架上。
爬山虎见着小八先是微缩了缩，后看着小八往他这边来，更加不知所措。
心中一个劲地想：仙上不会是忍不下我了，过来收拾我的吧，我最近也没干什么“好事”啊！
“爬山虎？”
“是····是！”爬山虎回过神来，有些心虚地回答道。
当然两人用的传音术。
“你别怕，”小八叹了口气，问道，“你在常安多久了？”
“很久了，”爬山虎回答道，“小妖一直在常安修炼没有出去。”语气分外乖巧，像是个邻家可爱的小妹妹。
“常安的草妖精怪什么的认识吗？”小八问道。
“认识。”爬山虎道，后又害怕地问，“仙上是要收妖？”
小八无奈地摇摇头，道：“找人。”
“那好！”爬山虎瞬间积极了起来，“您要找谁？”
“你既一直在常安，那你见过掌柜吗？”小八问道。
爬山虎想了想，它以前确实过来拜见过云烟初，它没杀过人，修为也不高，这种妖怪为了保命便会主动找修为高的人拜见，什么都拜。
它点点头。
小八道：“掌柜昨日丢了，我不大认识常安的精怪，麻烦你到处问问有没有人见着她。”
“哪里的话，”爬山虎巴结般说道，“能为仙长效劳大家不知道多开心呢。”
为仙人办过事，稍微要点脸皮的仙便不会轻易动这些妖怪，是保命的首选。
小八自然明白，但还是不愿欠人情，取下腰间的钱袋，道：“我这儿有些碎银子，你拿去，就当是请你的那些朋友们喝茶，若有空，你们都可以到我客栈来，大家都在常安，能帮的都会帮的。”
爬山虎一愣，小八的意思它自然明白。
小八是在告诉它：你们不用怕我，我不会轻易杀妖怪，有困难也可以来找我。
爬山虎自小在常安长大，来过常安的仙很多，但无一不是嚣张跋扈，动不动就“替天行道”，像小八这样的，爬山虎是真没见过。
可小八脸上认真的表情，明晃晃地告诉它，小八没开玩笑。
爬山虎伸出藤条，接过钱袋，瑟瑟地说道：“谢谢。”
“还有一个人，”小八补充道，“晚娘，宁朔将军府的小妇，住在将军府旧宅附近，长得很漂亮，身高和我差不多，素衣，她病了，我希望你们能看着她，防止她被人暗算。”
爬山虎瑟瑟缩缩地说道：“小妖会找人看着她的。”
神族跋扈多年，三界早有怨言，小八也不指望一天两天的爬山虎就适应了，也没再相逼，礼貌地说道：“有劳了，我等你的消息。”
正欲走，又想起什么，说道：“谢谢这几天帮着照顾架子上的东西。”
爬山虎呆住，好半天回道：“举手之劳，不必在意。”
小八才进厨房，只见胡厨和孙小二正在说话。
孙小二见着小八，笑嘻嘻地道：“掌柜好。”
小八点点头，问道：“你们说什么呢？”
“哦，小的以为胡厨要照顾整个厨房，早上又要早起买菜，实在是累，想着找小厮去买，或还和从前一样，让人送过来。”孙小二讨好地说道。
外头的事向来是掌柜和负责大堂的孙小二做的，后者自然是小八出马，前者负责采购的小厮自然是孙小二手下的。
孙小二这是想把油水最多的采购纳入囊中啊。
小八不言，似乎是在思考。
胡厨插嘴道：“谢谢了，小孙你多虑了，你还不了解我吗，和做菜有关的事我根本不觉得累，而且林早如今在手底下学东西，厨子嘛，菜都不会买算什么厨子。”
孙小二面露不悦，道：“胡厨你不大外出采买，不知道外面行情若是被骗了，想什么虚称啊怎么办？”
孙小二看似是怕胡厨受骗实则却是在暗示小八胡厨可能报假帐。
“是啊，我也担心，所以每次我回来都直接送到账房去称，少了好回去补。”胡厨假装听不懂，乐呵呵地说道。
“是吗？”孙小二对着小八道，“姑娘，账房那边这般计较只怕是有些伤人心啊。”
“先小人后君子，若不从一开始就算清楚些以后免不了争吵，再说了只是算清楚账又不会刻薄工钱，有什么好伤心的？”小八反问道。
孙小二哑言。
“孙小二你是不知道，上回送菜的那个王老汗你还记得吧？”小八问道。
孙小二迷惑地点了点头。
“他是小河庄的庄头，好巧不巧小河庄是我母家的产业，上回他来客栈要账，我一时兴起去小河庄看看，结果你猜怎么着？”小八问道。
孙小二哪里知道，愈发困惑地看着小八。
“小河庄早就人去庄空了，你说王庄头的菜来路干净吗？”
孙小二一惊。
“小河庄被他弄成这样，好几桩人命官司，我母家不敢要了，连忙叫我卖了。”小八绘声绘色地说道，“后来听说那庄子又被流民给占了，流民混成送菜的佃户入城，大闹了一场，吓死人了。”
“真的？”孙小二惊道。
“那还能有假？”小八道，“自那一事后我反正是再也不敢去庄子上买了，吓人啊。”
孙小二愣住。
小八乘势道：“如今世道还乱着，若是找庄子保不齐哪天就祸从天降，倒不如谨慎些，现在外头的庄子都忙着建房子，招佃农，一时没菜的，不如上街买来得快也踏实。”
孙小二点了点头。
“胡厨做菜是没话说的，林早也确实该锻炼锻炼，”小八转过头，对着胡厨道，“胡厨每日张罗着厨房的事确实不该太累了，既然林早如今在你手底下，以后有什么杂事叫他就是了。”
胡厨知道，小八这是帮自己说话呢，连忙应和道：“好好！我以后一定多多使唤林早，不累着自个儿。”
小八满意地点点头，后又对着孙小二，假装刚想起来似的说道：“对了，正好你在这儿，我刚刚从后院看到厢房，好像许久未修缮了，还有你们的厢房也是对吧。”
孙小二当然知晓小八的意思，一时间也顾不得采买的事了，忙道：“是啊，前些日子大雨，外头没店是开着的，也没客人，小人去看过几次，
厢房又是漏雨，又是长霉的，那些家具也有些松了，被子也该换了，您是不知道，小厮厢房那地方天天漏雨，再不修，只怕就要垮了。”
“是吗？”小八假装惊讶地说道，“这可是大事，现在生意渐渐好了，还是得修饰修饰，我去看看账本，支些银两出来，晚上关门后再细谈吧！”
“好嘞。”孙小二殷勤道，“那小的先去招呼前堂了。”
“去吧！”小八笑道。
待到孙小二走后。
胡厨对着小八作了一揖算是道谢。
小八拦住他，问道：“外头那些菜长得如此之好，以后可以用来炒菜吗？”
“那是自然，”胡厨道，“以后留着给姑娘开小灶。”
“这可是您说的。”小八道，“我今日可就记住了，林早呢？”
“他削皮削得厚，我让他去后面削泥巴团子了。”
······
只有爬山虎明显是不够的，云平致好歹在人间算是个达官贵人，又是仙，那些个小妖怪不一定能近他的身，要找到云烟初，还是得找个能在达官贵人家里常出入的。
小八认识的人中，只有申娘。
虽说小八对申娘没什么好感，但现在人命关天，正好申娘还欠着小八人情不用白不用。
小八才到伊人台，就看见门口站着的五梨，五梨正把一打扮富贵，中年发福的男子送出伊人台，嘴里喃喃说什么：“郡守大人慢走，慢走。”
郡守？
小八在李家的时候听说过，李家长房就是蜀州郡守，她细看了看那位男子，似乎还真和李嗣有些像，特别是那怀胎八月似的肚子······
五梨很快就看见了小八，忙迎过来，问道：“多日不见，虞姑娘可好？”
“都好，”小八笑道，“我是来找申娘的，不知方不方便？”
“方便！”五梨笑道，“不过是些琐事，哪里比得上虞姑娘。”
小八干笑，其实告诉申娘和告诉五梨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凌光的事和五梨关系不大，申娘才是直接受益的。
小八可不想欠五梨人情。
小八很快就见到了申娘，还是再申娘的房间。小八细细看着，瓶子里的花依旧，还是开得很好，看着很新鲜，应该是新摘的。
申娘见着小八，笑道：“姑娘许久不来了，今日可要多待一会儿。”
小八干笑，道：“实不相瞒，我这次过来是有事求您。”
“您如此帮伊人台，说什么求不求的啊！”申娘笑道，“有什么事，只管说，我一准儿帮您办好。”
“也不是什么大事，”小八道，“还记得我家掌柜吧，她近日不见了，我想请您帮忙找找。”
“是云掌柜？”申娘脸上明显一愣，像是想起了什么，但也只是一瞬，随后道，“我一定帮忙找。”
申娘和宁朔将军府有仇，晚娘的事是不能拜托她的，小八又不知道申娘和李獬的事，于是她没有开口。
申娘几番留小八用饭，小八怕艳鬼们见着自己不敢出来，自己在这儿用饭，她们只怕就要饿肚子了，于是便没有留。
小八不知道的是，她走后，一只艳鬼在伊人台门口，好奇地探出头目送着她离去······
杜鹃不会蠢到暴露自己，她为了让李倪过来，最多只说晚娘带走了小八这一件事。
如果李倪没有杀魏勒，按小八和晚娘的交情，他原不必担心什么的。可他过来了，明晃晃地不打自招。
李倪亦看着小八，两人都没有说话。
自小八从小河庄离开后，她和李倪早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李倪此刻飞速思考着应对方法。
“我当时气糊涂了，我没想杀他。”不对！
“我没杀他。”
这不是欲盖弥彰吗？李倪自嘲道。
他看着小八，小八眼中没有李倪所害怕的愤怒，相反，她很平静，像是早就料到了李倪会这样做。
李倪此刻才明白，他当时会喜欢小八，不止是因为困境中相互依靠的两人所产生的依赖之情，更多的，是知己之间的惺惺相惜。
小八明白他所有的肮脏，卑鄙而且一直在忍受，在小八面前，他不需要伪装，只需要做自己，他所有的算计都在小八意料之内，无论他做多么肮脏的事，小八也不会对他失望。
在小八眼中，李倪是最卑鄙的人。
虽然李倪不愿这样想，但他知道自己确实当得起这个位置。
今天如果是另一个人发现了他杀魏勒的事，李倪脑中的第一个念头该是如何辩驳自己没有杀人，只有面对小八，他下意识思考的是辩解自己为什么杀人。
他看着小八，道：“魏勒的事不会牵连到晚娘的，只要她肯安分生活，我和母亲都不会亏待她。”
小八点了点头，她知道，即使晚娘此刻把魏勒的事抖出去也根本不会有人信，毕竟魏勒本身是有人命官司的，当时的情况又没有人证，这件事根本威胁不到李倪。
“她应该是被人下毒了。”
李倪点点头，晚娘方才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了，道：“我会好好查。”
“自家后院还是要管好，不然祸起萧墙，可没人能救你。”小八看着杜鹃，意有所指地说道。
李倪何尝不知道，今天这件事摆明了是杜鹃做的。
杜鹃如此有心思，只怕是管不住了。李倪心里如此想到。
“我先走了，夫人那边劳你周旋。”小八说道。
李倪点点头。
“如果可能，等晚娘好了，带她来见我吧。”小八想了想补充道。
“好。”
说完，小八淡然地走了出去，走出院子见周围无人，施法飞回了客栈。
虽然对李倪杀魏勒的事有些不舒服，但是此刻晚娘还在李家，自己也牵连了太多凡人因果，对于李倪，小八不想再管了。
小八梳洗了一番，从二楼下去，此时客栈已经开业许久。
小厮们见着小八都热情地同这位新掌柜打招呼，小八一一回应，她走向后院，爬山虎正老老实实地攀在两个花架上。
爬山虎见着小八先是微缩了缩，后看着小八往他这边来，更加不知所措。
心中一个劲地想：仙上不会是忍不下我了，过来收拾我的吧，我最近也没干什么“好事”啊！
“爬山虎？”
“是····是！”爬山虎回过神来，有些心虚地回答道。
当然两人用的传音术。
“你别怕，”小八叹了口气，问道，“你在常安多久了？”
“很久了，”爬山虎回答道，“小妖一直在常安修炼没有出去。”语气分外乖巧，像是个邻家可爱的小妹妹。
“常安的草妖精怪什么的认识吗？”小八问道。
“认识。”爬山虎道，后又害怕地问，“仙上是要收妖？”
小八无奈地摇摇头，道：“找人。”
“那好！”爬山虎瞬间积极了起来，“您要找谁？”
“你既一直在常安，那你见过掌柜吗？”小八问道。
爬山虎想了想，它以前确实过来拜见过云烟初，它没杀过人，修为也不高，这种妖怪为了保命便会主动找修为高的人拜见，什么都拜。
它点点头。
小八道：“掌柜昨日丢了，我不大认识常安的精怪，麻烦你到处问问有没有人见着她。”
“哪里的话，”爬山虎巴结般说道，“能为仙长效劳大家不知道多开心呢。”
为仙人办过事，稍微要点脸皮的仙便不会轻易动这些妖怪，是保命的首选。
小八自然明白，但还是不愿欠人情，取下腰间的钱袋，道：“我这儿有些碎银子，你拿去，就当是请你的那些朋友们喝茶，若有空，你们都可以到我客栈来，大家都在常安，能帮的都会帮的。”
爬山虎一愣，小八的意思它自然明白。
小八是在告诉它：你们不用怕我，我不会轻易杀妖怪，有困难也可以来找我。
爬山虎自小在常安长大，来过常安的仙很多，但无一不是嚣张跋扈，动不动就“替天行道”，像小八这样的，爬山虎是真没见过。
可小八脸上认真的表情，明晃晃地告诉它，小八没开玩笑。
爬山虎伸出藤条，接过钱袋，瑟瑟地说道：“谢谢。”
“还有一个人，”小八补充道，“晚娘，宁朔将军府的小妇，住在将军府旧宅附近，长得很漂亮，身高和我差不多，素衣，她病了，我希望你们能看着她，防止她被人暗算。”
爬山虎瑟瑟缩缩地说道：“小妖会找人看着她的。”
神族跋扈多年，三界早有怨言，小八也不指望一天两天的爬山虎就适应了，也没再相逼，礼貌地说道：“有劳了，我等你的消息。”
正欲走，又想起什么，说道：“谢谢这几天帮着照顾架子上的东西。”
爬山虎呆住，好半天回道：“举手之劳，不必在意。”
小八才进厨房，只见胡厨和孙小二正在说话。
孙小二见着小八，笑嘻嘻地道：“掌柜好。”
小八点点头，问道：“你们说什么呢？”
“哦，小的以为胡厨要照顾整个厨房，早上又要早起买菜，实在是累，想着找小厮去买，或还和从前一样，让人送过来。”孙小二讨好地说道。
外头的事向来是掌柜和负责大堂的孙小二做的，后者自然是小八出马，前者负责采购的小厮自然是孙小二手下的。
孙小二这是想把油水最多的采购纳入囊中啊。
小八不言，似乎是在思考。
胡厨插嘴道：“谢谢了，小孙你多虑了，你还不了解我吗，和做菜有关的事我根本不觉得累，而且林早如今在手底下学东西，厨子嘛，菜都不会买算什么厨子。”
孙小二面露不悦，道：“胡厨你不大外出采买，不知道外面行情若是被骗了，想什么虚称啊怎么办？”
孙小二看似是怕胡厨受骗实则却是在暗示小八胡厨可能报假帐。
“是啊，我也担心，所以每次我回来都直接送到账房去称，少了好回去补。”胡厨假装听不懂，乐呵呵地说道。
“是吗？”孙小二对着小八道，“姑娘，账房那边这般计较只怕是有些伤人心啊。”
“先小人后君子，若不从一开始就算清楚些以后免不了争吵，再说了只是算清楚账又不会刻薄工钱，有什么好伤心的？”小八反问道。
孙小二哑言。
“孙小二你是不知道，上回送菜的那个王老汗你还记得吧？”小八问道。
孙小二迷惑地点了点头。
“他是小河庄的庄头，好巧不巧小河庄是我母家的产业，上回他来客栈要账，我一时兴起去小河庄看看，结果你猜怎么着？”小八问道。
孙小二哪里知道，愈发困惑地看着小八。
“小河庄早就人去庄空了，你说王庄头的菜来路干净吗？”
孙小二一惊。
“小河庄被他弄成这样，好几桩人命官司，我母家不敢要了，连忙叫我卖了。”小八绘声绘色地说道，“后来听说那庄子又被流民给占了，流民混成送菜的佃户入城，大闹了一场，吓死人了。”
“真的？”孙小二惊道。
“那还能有假？”小八道，“自那一事后我反正是再也不敢去庄子上买了，吓人啊。”
孙小二愣住。
小八乘势道：“如今世道还乱着，若是找庄子保不齐哪天就祸从天降，倒不如谨慎些，现在外头的庄子都忙着建房子，招佃农，一时没菜的，不如上街买来得快也踏实。”
孙小二点了点头。
“胡厨做菜是没话说的，林早也确实该锻炼锻炼，”小八转过头，对着胡厨道，“胡厨每日张罗着厨房的事确实不该太累了，既然林早如今在你手底下，以后有什么杂事叫他就是了。”
胡厨知道，小八这是帮自己说话呢，连忙应和道：“好好！我以后一定多多使唤林早，不累着自个儿。”
小八满意地点点头，后又对着孙小二，假装刚想起来似的说道：“对了，正好你在这儿，我刚刚从后院看到厢房，好像许久未修缮了，还有你们的厢房也是对吧。”
孙小二当然知晓小八的意思，一时间也顾不得采买的事了，忙道：“是啊，前些日子大雨，外头没店是开着的，也没客人，小人去看过几次，
厢房又是漏雨，又是长霉的，那些家具也有些松了，被子也该换了，您是不知道，小厮厢房那地方天天漏雨，再不修，只怕就要垮了。”
“是吗？”小八假装惊讶地说道，“这可是大事，现在生意渐渐好了，还是得修饰修饰，我去看看账本，支些银两出来，晚上关门后再细谈吧！”
“好嘞。”孙小二殷勤道，“那小的先去招呼前堂了。”
“去吧！”小八笑道。
待到孙小二走后。
胡厨对着小八作了一揖算是道谢。
小八拦住他，问道：“外头那些菜长得如此之好，以后可以用来炒菜吗？”
“那是自然，”胡厨道，“以后留着给姑娘开小灶。”
“这可是您说的。”小八道，“我今日可就记住了，林早呢？”
“他削皮削得厚，我让他去后面削泥巴团子了。”
······
只有爬山虎明显是不够的，云平致好歹在人间算是个达官贵人，又是仙，那些个小妖怪不一定能近他的身，要找到云烟初，还是得找个能在达官贵人家里常出入的。
小八认识的人中，只有申娘。
虽说小八对申娘没什么好感，但现在人命关天，正好申娘还欠着小八人情不用白不用。
小八才到伊人台，就看见门口站着的五梨，五梨正把一打扮富贵，中年发福的男子送出伊人台，嘴里喃喃说什么：“郡守大人慢走，慢走。”
郡守？
小八在李家的时候听说过，李家长房就是蜀州郡守，她细看了看那位男子，似乎还真和李嗣有些像，特别是那怀胎八月似的肚子······
五梨很快就看见了小八，忙迎过来，问道：“多日不见，虞姑娘可好？”
“都好，”小八笑道，“我是来找申娘的，不知方不方便？”
“方便！”五梨笑道，“不过是些琐事，哪里比得上虞姑娘。”
小八干笑，其实告诉申娘和告诉五梨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凌光的事和五梨关系不大，申娘才是直接受益的。
小八可不想欠五梨人情。
小八很快就见到了申娘，还是再申娘的房间。小八细细看着，瓶子里的花依旧，还是开得很好，看着很新鲜，应该是新摘的。
申娘见着小八，笑道：“姑娘许久不来了，今日可要多待一会儿。”
小八干笑，道：“实不相瞒，我这次过来是有事求您。”
“您如此帮伊人台，说什么求不求的啊！”申娘笑道，“有什么事，只管说，我一准儿帮您办好。”
“也不是什么大事，”小八道，“还记得我家掌柜吧，她近日不见了，我想请您帮忙找找。”
“是云掌柜？”申娘脸上明显一愣，像是想起了什么，但也只是一瞬，随后道，“我一定帮忙找。”
申娘和宁朔将军府有仇，晚娘的事是不能拜托她的，小八又不知道申娘和李獬的事，于是她没有开口。
申娘几番留小八用饭，小八怕艳鬼们见着自己不敢出来，自己在这儿用饭，她们只怕就要饿肚子了，于是便没有留。
小八不知道的是，她走后，一只艳鬼在伊人台门口，好奇地探出头目送着她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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