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那日
天边的夜幕渐有了丝丝亮橙颜色，穹庐之下，鸡鸣响彻天际，搅碎了一场又一场美梦，随着夜幕一同离去的，还有无数透亮可爱的晨露。
便是天明了。
小八闻声而起，穿好衣衫，走至窗前，开窗通风。
后院花架子上的萝卜叶上，一滴晨露顺着叶脉滑落，滴在昨夜露宿后院的林早脸上，林早睫毛动了动，不一会就醒了。
一抬头，正好看见小八。
忆起昨晚之事，心顿时慌了，忙站起来，可爬山虎宿醉，此时尚未醒，藤蔓把林早从下到上捆了个严严实实，此时的林早活像个端午节的粽子。
小八自二楼飞下，落在林早面前。
林早讨好地说道：“阿姐，早啊。”
“早，昨日睡得可好？”小八问道。
林早此时才知小八昨夜看见了他，赶紧认错，道：“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你有什么错？”小八笑道，“不过是收了几瓶不要的酒罢了，倒是这位，酒量不行还充大。”
说完，她走过去，捏了捏林早身上爬山虎的藤条，爬山虎觉着疼了，但还是没放手，甚至缠林早缠得更紧了。
林早闻言以为小八要撵爬山虎走，忙道：“阿姐，爬山虎只是一时贪杯，您别怪他。”
“行了，”小八笑道，“我先帮你解开，下次注意些，省的被人看见。”说罢，小八抬手施法，爬山虎的藤蔓渐渐松开，林早赶紧站起来跑开，躲到小八身后。
小八见状一记引风咒送上，劲风袭来，直冲爬山虎，爬山虎受了风，一下子就醒了。
睁开眼，正要发火，看见是小八，瞬间怂了。
小八叹了口气，道：“以后喝酒要节制些，晚上二楼无人，你要喝就到二楼来，我给你空出个房间。”
爬山虎收回藤条，缠回架子上，道：“托仙上的福，小妖的伤就要好了，这些天给仙上添了许多麻烦，在此谢过仙上照料。”
小八听出来了，这爬山虎是打算要走了，道：“你是被人打回原形的，我一直想问问你是哪方英雄胆敢在我客栈附近撒野。”
爬山虎道：“我并未见着那人，但从法术上来看他应该是狐族的。”
“狐族？”小八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你确定？”
“小妖确定，”爬山虎肯定地说道，“那人追我时曾用魅惑之术，若不是中了此术，小妖不至于被打回原形。”
“他是个男人？”小八又问。
“我不知道，”爬山虎顿了顿，又补充道，“依小妖愚见，那人灵力充沛，不像是生病了，而且用的法器也价值不菲，不像是缺钱，要么是接了单子抓妖，要么就是家中有人病了。”
草妖之所以十分容易被惦记上，是因为他们修炼成妖后所凝聚的妖丹是难得的良药，不管真身是何，妖丹。
小八何尝不知道，而且她现在还大抵猜出来是谁了。
此刻，她心中盘算着，如若爬山虎出去以后被那人抓走，免不了自己又要去把爬山虎接回来，到时候欠一桩人情，不如把爬山虎留住，等到日后小狐狸病好了再走。
小八知道这个世上有许多妖精正和爬山虎一样被追杀，她救不了所有，但碰上了无论如何都是要救的。
“我这儿还缺个伙计，你若是愿意就留下来，工钱照开，如何？”
爬山虎愣住，作为一只妖，他早就放弃了像人一样生活的想法，他们这些在人间的妖，大多是妖界看不上的小妖，就算死了，妖界也不会说什么，现在不过躲在人间苟延残喘而已。
现在，他有了这样的机会，和神仙在一起修炼，仙气之下修炼会快很多，安全也有保障，又包吃包住何乐而不为？
“小妖愿意。”爬山虎急忙回答，生怕小八反悔。
小八点点头，道：“你先好好养伤，我把你安排给胡厨，他知道我的身份，你日后行事也方便些。”
说完，她转过头对着林早说道：“大家伙快起来了，你先去厨房把火生起来烧水，到时候问起，你也好有个说辞。”
林早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爬山虎一样，似乎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多说。
算了，以后有机会的。
“对了！”小八突然想起最要紧的一点，“你是男是女？”
爬山虎楞了一瞬，回答道：“小妖化形时找了个女模子。”
“那就好。”
是女的就好，不用再费钱招一个，省去的许多麻烦。
小八走回二楼，在房内看了会儿话本子，没多久吴登就把洗脸水端来了，待到洗漱过后，客栈便开门了。
小八担心云烟初，原本是想出门到处找找的，可开门不久，曹辉就来了。
按理来说，客栈众人今天晚上才收拾出东西来，曹辉晚上来就是了，不必这样早来。
可曹辉坚持说要来感谢小八，提着两坛女儿红就来了，胡厨也没办法，只好带到了账房。
“两坛女儿红，十五年的，不算正宗还请掌柜莫要嫌弃。”曹辉一脸求夸耀地说道。
小八目测那两坛子酒，起码得有十斤，是真的很实诚了。
“哪里的话，客气了，客气了。”小八干笑道。
曹辉尴尬地摸了摸头，道：“我知道姑娘一个女儿家肯定不喜欢这东西，但我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木匠铺子里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只有这两坛酒。”
小八眼睛一酸，道：“我是不大会喝酒的，但等到完工那天，客栈庆祝之时再喝也未尝不可，我就先谢过曹大哥了。”
小八微微欠身。
曹辉道：“那姑娘忙着，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曹辉便走出去。
胡厨已在外等了许久，见着他出来，拉住了，问道：“如何？”
曹辉道：“你家姑娘说等到完工之时庆祝来喝。”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胡厨拍着胸口一个劲地说道，“你也是，送礼就送礼，送个女娃子酒，怎么想的啊？”
曹辉干笑道：“我这不是高兴坏了吗，还没谢你在姑娘面前美言。”
“别，我可当不起，”胡厨道，“是你上次给姑娘做的架子不错，姑娘这才记住你，和我有什么关系。别瞎套近乎，你若偷工减料我也是不依的。”
“是，是，是。”曹辉忙道。
厨房事多，胡厨没聊几句便推脱回去了。
曹辉出了客栈，转角进了个巷子，他心情舒畅，走得急了些，和一个提着食盒，家丁装扮的男子撞了个满怀。
家丁正要骂，曹辉赶紧道歉道：“对不住，对不住，家里有急事，没伤着吧。”一边说还一边上前给家丁掸去衣服上的灰。
家丁不耐烦地推开曹辉的手，道：“一边去，一边去，今儿爷有事懒得和你一般见识。”说完就向客栈走去。
曹辉满是厌恶地看着家丁的背影，嫌弃地吐了口唾沫，嘴里小声念叨道：“狗仗人势的东西！”
家丁走进客栈，把食盒放在柜子上，满脸笑容的对着赵账房说道：“我要一条酸菜鱼，麻烦叫一下你家姑娘。”不见半分方才盛气凌人的模样。
“您找我们姑娘有什么事？”赵账房狐疑地问道。
家丁笑道：“实不相瞒，我家母亲今日生辰，她老人家最喜欢吃鱼，又遗憾生的几个儿女没能读书认字，她前几日见到你家姑娘，回到家里是赞不绝口，我呢想取个巧，拿着你家姑娘的字迹去逗她开心，可行？”
赵账房思索了一番，道：“我去问问姑娘，你先等着。”
他走上二楼，敲了敲门。
“姑娘在吗？”
小八此刻正要从窗子翻出去，听见动静只好停下，问道：“何事？”
赵账房一五一十地告诉小八。
小八急着出去，提笔写下“寿比南山”四个大字，递了出去，顺便叮嘱道：“我要出去一会儿，你看着些。”
赵账房应下，又下到一楼。
家丁拿着纸条，连连道谢，没一会儿鱼就上来了······
转过一个又一个拐角，走过一条又一条巷子，确定四下无人后，家丁捻手，嘴里说了什么，消失在原地，没多久，他出现在城门口。验过身份，他出了城，捻手过后再次消失。
这一次，他在东海出现了，准确来说是出现在了东海白氏府邸。
食盒在一个又一个仙侍手中传递，验毒，试吃，检查是否有夹带，最后抵达了一个男子的手里。
顾盼流转的桃花眼，配上乌黑的剑眉，不是白了是哪个。
“可见着了虞舒寿？”白了声音冷淡，没有一丝和云烟初说话时的样子。
跪在地上的家丁回答道：“看见了。”这当然是家丁趁着小八开门送纸条的时候看见的。
“好生看着她，别叫她死了。”白了叮嘱道。
“是。”家丁说完，消失在原地。
白了提着食盒，走过长长的廊桥，下方是层层碧蓝海浪，空气中满是海洋独有的腥味，空中传来几声鸾鸟的叫声，似乎是在庆祝什么一样。
白了嘴边忍不住出现丝丝笑意。
他加快了脚步······
云纹窗格逐渐清晰了起来，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白了走进房间，看着床上沉睡的人儿，久违的幸福感盈满心头。
他把食盒放在桌子上，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他跪在床前，趴在云烟初旁边，细细的看着她。
眉毛，眉弓，鼻子，眼睛，嘴巴，像小时候一样。
那日小八昏迷过后，周围的事物很快再次动起来。云烟初看着空中落下的小八，顾不得天劫冲上前去抱起小八，以身体挡住了向小八袭来的灵力。
因此，小八才能毫发无伤，而云烟初也当场昏死过去，后背更是血肉模糊，让人不忍细看。好在拖小八身上外溢灵气的福，没有生命危险。
云平致没有看云烟初一眼，他呆呆的看着天上的黑龙，看着它一点一点消失在夜幕中，像是和夜幕融为一体。
他疯了似的大笑起来。
“帝君？娘娘，黑炎！我懂了，我懂了！龙族不过如此！”他扯着嗓子喊道，那神色像是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
第五道天雷劈下，云平致伸手一挥，竟改变了天雷的方向。
他依旧笑着，笑到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第六道天雷袭来，云平致满不在乎地抬手，想再次驱散，这次却不一样雷直直地劈到云平致的护体仙气上。
云平致一惊。
怎么回事？是引雷阵出了问题吗？
他看向引雷阵，阵法布置，灵力残余都没有问题，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云平致又看向四周，没有，没有！
在第七道天雷快劈下来时，他终于注意到了。
他缓缓低头，看向地上······
龙！
白了鬼魅般地出现在他身后，道：“云星君，你该死了。”语气中满是厌恶，好像他说的是一条臭虫，可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男子，哪里像条臭虫了？
“白了！”云平致恶狠狠地吼道，他冲向白了，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剑。
这是动了杀心了！
但他没能如愿，他甚至都没能碰到白了。
天雷落下，云平致赶紧以剑挡雷，但小小剑刃如何能挡住上神天劫。
嘭！
剑断。
云平致跪在地上，此时他经脉尽毁，灵力全失，根本不可能再挡住天雷。
他抬起头，绝望地问道：“为什么，娘娘的元神抽离出来对你有什么好处？”
白了看着地上这个男人，是他在云烟初最无助的时候将她扫地出门，是他对云烟初不闻不问才让自己过了许多年才找到云烟初，是他利用云烟初对云氏的情谊，让云烟初为他挡劫，差点身死。
白了伸手，手掌中赫然出现了一把剑。
果然比起历劫失败这个死法，他还是更想手刃云平致。
至于云烟初，以后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求得她的原谅。
“如果你老老实实用了秘籍，我或许还可以饶你一命，但是，你没有。”
剑锋刺穿云平致的胸膛。
在弥留之际，云平致用尽力气，说道：“你是世子的人？”
白了嘴边那一抹笑意已经回答了一切·····
便是天明了。
小八闻声而起，穿好衣衫，走至窗前，开窗通风。
后院花架子上的萝卜叶上，一滴晨露顺着叶脉滑落，滴在昨夜露宿后院的林早脸上，林早睫毛动了动，不一会就醒了。
一抬头，正好看见小八。
忆起昨晚之事，心顿时慌了，忙站起来，可爬山虎宿醉，此时尚未醒，藤蔓把林早从下到上捆了个严严实实，此时的林早活像个端午节的粽子。
小八自二楼飞下，落在林早面前。
林早讨好地说道：“阿姐，早啊。”
“早，昨日睡得可好？”小八问道。
林早此时才知小八昨夜看见了他，赶紧认错，道：“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你有什么错？”小八笑道，“不过是收了几瓶不要的酒罢了，倒是这位，酒量不行还充大。”
说完，她走过去，捏了捏林早身上爬山虎的藤条，爬山虎觉着疼了，但还是没放手，甚至缠林早缠得更紧了。
林早闻言以为小八要撵爬山虎走，忙道：“阿姐，爬山虎只是一时贪杯，您别怪他。”
“行了，”小八笑道，“我先帮你解开，下次注意些，省的被人看见。”说罢，小八抬手施法，爬山虎的藤蔓渐渐松开，林早赶紧站起来跑开，躲到小八身后。
小八见状一记引风咒送上，劲风袭来，直冲爬山虎，爬山虎受了风，一下子就醒了。
睁开眼，正要发火，看见是小八，瞬间怂了。
小八叹了口气，道：“以后喝酒要节制些，晚上二楼无人，你要喝就到二楼来，我给你空出个房间。”
爬山虎收回藤条，缠回架子上，道：“托仙上的福，小妖的伤就要好了，这些天给仙上添了许多麻烦，在此谢过仙上照料。”
小八听出来了，这爬山虎是打算要走了，道：“你是被人打回原形的，我一直想问问你是哪方英雄胆敢在我客栈附近撒野。”
爬山虎道：“我并未见着那人，但从法术上来看他应该是狐族的。”
“狐族？”小八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你确定？”
“小妖确定，”爬山虎肯定地说道，“那人追我时曾用魅惑之术，若不是中了此术，小妖不至于被打回原形。”
“他是个男人？”小八又问。
“我不知道，”爬山虎顿了顿，又补充道，“依小妖愚见，那人灵力充沛，不像是生病了，而且用的法器也价值不菲，不像是缺钱，要么是接了单子抓妖，要么就是家中有人病了。”
草妖之所以十分容易被惦记上，是因为他们修炼成妖后所凝聚的妖丹是难得的良药，不管真身是何，妖丹。
小八何尝不知道，而且她现在还大抵猜出来是谁了。
此刻，她心中盘算着，如若爬山虎出去以后被那人抓走，免不了自己又要去把爬山虎接回来，到时候欠一桩人情，不如把爬山虎留住，等到日后小狐狸病好了再走。
小八知道这个世上有许多妖精正和爬山虎一样被追杀，她救不了所有，但碰上了无论如何都是要救的。
“我这儿还缺个伙计，你若是愿意就留下来，工钱照开，如何？”
爬山虎愣住，作为一只妖，他早就放弃了像人一样生活的想法，他们这些在人间的妖，大多是妖界看不上的小妖，就算死了，妖界也不会说什么，现在不过躲在人间苟延残喘而已。
现在，他有了这样的机会，和神仙在一起修炼，仙气之下修炼会快很多，安全也有保障，又包吃包住何乐而不为？
“小妖愿意。”爬山虎急忙回答，生怕小八反悔。
小八点点头，道：“你先好好养伤，我把你安排给胡厨，他知道我的身份，你日后行事也方便些。”
说完，她转过头对着林早说道：“大家伙快起来了，你先去厨房把火生起来烧水，到时候问起，你也好有个说辞。”
林早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爬山虎一样，似乎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多说。
算了，以后有机会的。
“对了！”小八突然想起最要紧的一点，“你是男是女？”
爬山虎楞了一瞬，回答道：“小妖化形时找了个女模子。”
“那就好。”
是女的就好，不用再费钱招一个，省去的许多麻烦。
小八走回二楼，在房内看了会儿话本子，没多久吴登就把洗脸水端来了，待到洗漱过后，客栈便开门了。
小八担心云烟初，原本是想出门到处找找的，可开门不久，曹辉就来了。
按理来说，客栈众人今天晚上才收拾出东西来，曹辉晚上来就是了，不必这样早来。
可曹辉坚持说要来感谢小八，提着两坛女儿红就来了，胡厨也没办法，只好带到了账房。
“两坛女儿红，十五年的，不算正宗还请掌柜莫要嫌弃。”曹辉一脸求夸耀地说道。
小八目测那两坛子酒，起码得有十斤，是真的很实诚了。
“哪里的话，客气了，客气了。”小八干笑道。
曹辉尴尬地摸了摸头，道：“我知道姑娘一个女儿家肯定不喜欢这东西，但我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木匠铺子里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只有这两坛酒。”
小八眼睛一酸，道：“我是不大会喝酒的，但等到完工那天，客栈庆祝之时再喝也未尝不可，我就先谢过曹大哥了。”
小八微微欠身。
曹辉道：“那姑娘忙着，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曹辉便走出去。
胡厨已在外等了许久，见着他出来，拉住了，问道：“如何？”
曹辉道：“你家姑娘说等到完工之时庆祝来喝。”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胡厨拍着胸口一个劲地说道，“你也是，送礼就送礼，送个女娃子酒，怎么想的啊？”
曹辉干笑道：“我这不是高兴坏了吗，还没谢你在姑娘面前美言。”
“别，我可当不起，”胡厨道，“是你上次给姑娘做的架子不错，姑娘这才记住你，和我有什么关系。别瞎套近乎，你若偷工减料我也是不依的。”
“是，是，是。”曹辉忙道。
厨房事多，胡厨没聊几句便推脱回去了。
曹辉出了客栈，转角进了个巷子，他心情舒畅，走得急了些，和一个提着食盒，家丁装扮的男子撞了个满怀。
家丁正要骂，曹辉赶紧道歉道：“对不住，对不住，家里有急事，没伤着吧。”一边说还一边上前给家丁掸去衣服上的灰。
家丁不耐烦地推开曹辉的手，道：“一边去，一边去，今儿爷有事懒得和你一般见识。”说完就向客栈走去。
曹辉满是厌恶地看着家丁的背影，嫌弃地吐了口唾沫，嘴里小声念叨道：“狗仗人势的东西！”
家丁走进客栈，把食盒放在柜子上，满脸笑容的对着赵账房说道：“我要一条酸菜鱼，麻烦叫一下你家姑娘。”不见半分方才盛气凌人的模样。
“您找我们姑娘有什么事？”赵账房狐疑地问道。
家丁笑道：“实不相瞒，我家母亲今日生辰，她老人家最喜欢吃鱼，又遗憾生的几个儿女没能读书认字，她前几日见到你家姑娘，回到家里是赞不绝口，我呢想取个巧，拿着你家姑娘的字迹去逗她开心，可行？”
赵账房思索了一番，道：“我去问问姑娘，你先等着。”
他走上二楼，敲了敲门。
“姑娘在吗？”
小八此刻正要从窗子翻出去，听见动静只好停下，问道：“何事？”
赵账房一五一十地告诉小八。
小八急着出去，提笔写下“寿比南山”四个大字，递了出去，顺便叮嘱道：“我要出去一会儿，你看着些。”
赵账房应下，又下到一楼。
家丁拿着纸条，连连道谢，没一会儿鱼就上来了······
转过一个又一个拐角，走过一条又一条巷子，确定四下无人后，家丁捻手，嘴里说了什么，消失在原地，没多久，他出现在城门口。验过身份，他出了城，捻手过后再次消失。
这一次，他在东海出现了，准确来说是出现在了东海白氏府邸。
食盒在一个又一个仙侍手中传递，验毒，试吃，检查是否有夹带，最后抵达了一个男子的手里。
顾盼流转的桃花眼，配上乌黑的剑眉，不是白了是哪个。
“可见着了虞舒寿？”白了声音冷淡，没有一丝和云烟初说话时的样子。
跪在地上的家丁回答道：“看见了。”这当然是家丁趁着小八开门送纸条的时候看见的。
“好生看着她，别叫她死了。”白了叮嘱道。
“是。”家丁说完，消失在原地。
白了提着食盒，走过长长的廊桥，下方是层层碧蓝海浪，空气中满是海洋独有的腥味，空中传来几声鸾鸟的叫声，似乎是在庆祝什么一样。
白了嘴边忍不住出现丝丝笑意。
他加快了脚步······
云纹窗格逐渐清晰了起来，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白了走进房间，看着床上沉睡的人儿，久违的幸福感盈满心头。
他把食盒放在桌子上，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他跪在床前，趴在云烟初旁边，细细的看着她。
眉毛，眉弓，鼻子，眼睛，嘴巴，像小时候一样。
那日小八昏迷过后，周围的事物很快再次动起来。云烟初看着空中落下的小八，顾不得天劫冲上前去抱起小八，以身体挡住了向小八袭来的灵力。
因此，小八才能毫发无伤，而云烟初也当场昏死过去，后背更是血肉模糊，让人不忍细看。好在拖小八身上外溢灵气的福，没有生命危险。
云平致没有看云烟初一眼，他呆呆的看着天上的黑龙，看着它一点一点消失在夜幕中，像是和夜幕融为一体。
他疯了似的大笑起来。
“帝君？娘娘，黑炎！我懂了，我懂了！龙族不过如此！”他扯着嗓子喊道，那神色像是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
第五道天雷劈下，云平致伸手一挥，竟改变了天雷的方向。
他依旧笑着，笑到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第六道天雷袭来，云平致满不在乎地抬手，想再次驱散，这次却不一样雷直直地劈到云平致的护体仙气上。
云平致一惊。
怎么回事？是引雷阵出了问题吗？
他看向引雷阵，阵法布置，灵力残余都没有问题，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云平致又看向四周，没有，没有！
在第七道天雷快劈下来时，他终于注意到了。
他缓缓低头，看向地上······
龙！
白了鬼魅般地出现在他身后，道：“云星君，你该死了。”语气中满是厌恶，好像他说的是一条臭虫，可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男子，哪里像条臭虫了？
“白了！”云平致恶狠狠地吼道，他冲向白了，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剑。
这是动了杀心了！
但他没能如愿，他甚至都没能碰到白了。
天雷落下，云平致赶紧以剑挡雷，但小小剑刃如何能挡住上神天劫。
嘭！
剑断。
云平致跪在地上，此时他经脉尽毁，灵力全失，根本不可能再挡住天雷。
他抬起头，绝望地问道：“为什么，娘娘的元神抽离出来对你有什么好处？”
白了看着地上这个男人，是他在云烟初最无助的时候将她扫地出门，是他对云烟初不闻不问才让自己过了许多年才找到云烟初，是他利用云烟初对云氏的情谊，让云烟初为他挡劫，差点身死。
白了伸手，手掌中赫然出现了一把剑。
果然比起历劫失败这个死法，他还是更想手刃云平致。
至于云烟初，以后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求得她的原谅。
“如果你老老实实用了秘籍，我或许还可以饶你一命，但是，你没有。”
剑锋刺穿云平致的胸膛。
在弥留之际，云平致用尽力气，说道：“你是世子的人？”
白了嘴边那一抹笑意已经回答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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