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蓝白色椭圆（1）
王坤志胡乱地骂着乱七八糟的脏字，一路小跑着赶上前来，手中多了一柄银亮的解剖刀。
透明液体淌得到处都是，但不再会有触电的危险了，尚存的破碎管道零零落落地在悬挂处摇晃，不时爆裂出细弱的火花。
“亚当”庞大的残骸之上，嵌在肉体间的仪表不再运转，各类显示屏幕彻底熄灭，大都粉身碎骨。
王坤志在这一堆废铁面前蹲下身体，全神贯注地摆弄着机器与肉体交融的尸体，他迅速撸起袖子，着手剖开面前尸骸的颅骨。
“是你说没问题的。”张智宇后退两步让出位置，“我还以为这东西已经瘫痪，或者丢了脑叶啥的，无法再动了。”
他重新锁定手中的武器，以免误伤到某人。枪膛外侧指示灯转为红色，他低头观察起王坤志的工作，只见那名男子毫不忌讳地掰开脖颈处棘刺般贯透血肉的机械结构，大股的黑血随即顺着新的创口流溢而出，蓬勃出一股刺鼻的恶臭。
“对，它是不该再动弹了。”
王坤志若有所思地回答说，粘稠的浓黑血水沾满了他的十指。
青紫的血管在破烂的肌肤下如蚯蚓般肿胀，他开始将脖颈上端的碎烂的血肉推开，只见一小块白花花的头盖骨从厚重装甲般的机械中显露而出，他仿佛大受鼓舞一般搓了搓手，将解剖刀触向裸露而出的颅骨。
“呃......天啊。”禁区男子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高挺的脊柱即刻颓唐下去，掌间的头颅向地面砸落，手指轻轻揉搓起眉头，毫不在意血抹得满脸都是，“你来看看。”
张智宇迟疑了一刹那，他向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靠近。
“亚当”的大脑被解剖得面目全非，但又仿佛完好无损，看不到任何创口的痕迹，密密麻麻的毛细血管，在浅紫色的半透明脑髓中微微跃动。
王坤志耸了耸肩，苦笑起来。
“如果按照计划，亚当的大脑确实会是这样，事实上，它却不该移动的，它不该移动的……”
禁区男子的情绪变得很不稳定，苦笑愈发变得僵硬，他沾满鲜血的双手捂住面颊，只露出颤抖着的嘴唇在外，他的声音渐渐变得低靡，几秒钟的沉默后，他猛地冲上前去，抬腿，狠狠对准亚当的残骸，踢，踩，碾。
末了，男子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去，同墙壁相撞，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慢慢滑向地面。
“你好了？”
王坤志抬起左手示意暂停，右手探入裤袋内摸索，一粒雪白的药丸出现在两指之间，塞入口中，陶醉的神情。
BN？张智宇辨认出了药物的名字。冰雪一样洁白，成份上重现了昔日非洲大陆上的某些植株，无与伦比的快感，曾令他神魂颠倒的快乐源泉。
“你要么？”王坤志的声音因喜悦而颤抖，仿佛抑制不住的狂笑，他递出一粒，雪白如霜，静卧于他的手掌中央。
去他妈的。
“你自己享用吧。”他后退半步表示立场。
“他妈的。”十几秒过去，张智宇迷惑地踱着步子，尽管他本身未对药丸抱有多大希望，“你感受得到什么吗？”
“屁都没他妈的有。”王坤志使劲碾着太阳穴，仿佛头痛欲裂，“天妈的，药效呢？”
“这不是好东西。”
“我知道，我知道……”王坤志竖起手掌，摇摇晃晃地撑起身体，拖着脚步走向原先工作的位置，“还没完，还没完，最起码，我可不能让别的疯子拿到这些武器。”
也许药效多少是奏效了的。
接下来半个小时的时间，张智宇试着协助禁区男子的工作，尽管大脑里一片空白，但肌肉记忆却很是娴熟，仿佛驾轻就熟，但脑海里确实不存在任何与这些机器关联的回忆。
“你这不是很厉害嘛！”短短的半小时时间，王坤志咽下了至少十粒BN，他精神抖擞地进行着工作，似乎毫不在意任何潜伏着的危险，“早这样不就好了！”
张智宇礼貌地回以微笑。
“你打算留在这吗？”王坤志热情洋溢地说着，BN的效果稍有消褪，他便会迅速补上新的药片，毫无节制，没命似的吞食着BN，“让那机器疯子自己去那个愚蠢的避难所吧！只要你不摘下眼镜，你会活得相当舒适，活到地老天荒，我不介意你住在我的空间里。”
“这我倒是不敢苟同，”张智宇和声细语地说道，他有些担心会不经意地惹毛面前满手杀伤性武器的瘾君子，“就我所看到的，这里或许会变得非常危险，情况正在失控，这里也不存在别的幸存者了，我猜得对吗？”
王坤志没有停下手头焊接的工作，青紫色的聚能光束下，融化的金属滋滋作响。
他摇了摇头，尴尬地笑了笑，接着又将头垂下，左右摆了摆。
“看来我说对了，”张智宇由着双手循着记忆的痕迹，将素未谋面的精密仪器施以改装，“王健宇，就我跟他相处的几天看来，他大概是个好人。以他的工作性质，把自己改装成义人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不，你不懂，那种人……都是疯子加变态，他们的内心早就被脏事塞满了。”
“可你不也一样，”张智宇哂笑起来，“别介意，搞活体实验的科研者？”
“我承认，”王坤志皱起了鼻子，咬着牙，BN的药效会一定程度封锁他的思考能力，“但你呢？你扮演了什么角色？”
“我不知道。”张智宇实话实说，“我不记得在梦里看到，或听到什么了，但我知道，我们只是历史中的过客，过客不会扮演任何角色，所以为什么要纠结这些问题？”
“纠结？”王坤志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如果不纠结，我们指不定会死在外边！知道最恐怖的是什么？我们会被当做活体实验的材料，或者更恐怖的什么东西，我才不乐意死在那个所谓的避难所里！”
“放心，”张智宇迟疑着开了口，“健宇科技里空荡荡的，没有战乱，没有杀戮，连血迹都看不到一处，就好像早就被肃空了一样。”
“以你的技术和能力？”这次轮到王坤志嘲讽似的露出笑容了，“你以为自己是谁？能与中权政府对抗吗？你看到的，都是那家伙想让你看到的。在他们眼里，我们都是微不足道的虫豸！”
张智宇不知不觉间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你说的对......我居然没有想到。”
王坤志得意洋洋地摊开两条手臂，随后将右手探入衣兜中寻找新的BN，只见他很不高兴地皱起眉头，伸出的手里空无一物。
“我不是视而不见，”他低声呢喃着，高涨的情绪退潮了，褐色的双瞳中满是失落，“我承认禁区很不对劲……”
“到时候如果出现问题，”王坤志站起身体，一副释然的神情，“我就用这东西把他烤成灰。另外，你的枪借我用用。”
“你想法变得还真快啊。”张智宇背起塞满了改装仪器的背包，将枪械解除锁定，递给对方。
“后退一点。”
王坤志示意道，等到张智宇退到自己的背后，他便微蹲身体，扣动扳机。蜂拥的弹片瞬时横扫过整个空间，精密繁复的器械和机械装置，纷纷迸射出状如飞瀑的火光，无数烧焦的金属飞旋而起，或是在尽头的墙壁上砸得粉碎，或是撞上另一部机器。明亮的光从洁白的地面，灰白的墙壁已经天花板流溢而出，如今在炫目的枪火中微不足道，火光映在禁区男子的面颊之上，看得到他由衷而癫狂的笑容，显然，王坤志享受着摧毁一切的过程。
透明液体淌得到处都是，但不再会有触电的危险了，尚存的破碎管道零零落落地在悬挂处摇晃，不时爆裂出细弱的火花。
“亚当”庞大的残骸之上，嵌在肉体间的仪表不再运转，各类显示屏幕彻底熄灭，大都粉身碎骨。
王坤志在这一堆废铁面前蹲下身体，全神贯注地摆弄着机器与肉体交融的尸体，他迅速撸起袖子，着手剖开面前尸骸的颅骨。
“是你说没问题的。”张智宇后退两步让出位置，“我还以为这东西已经瘫痪，或者丢了脑叶啥的，无法再动了。”
他重新锁定手中的武器，以免误伤到某人。枪膛外侧指示灯转为红色，他低头观察起王坤志的工作，只见那名男子毫不忌讳地掰开脖颈处棘刺般贯透血肉的机械结构，大股的黑血随即顺着新的创口流溢而出，蓬勃出一股刺鼻的恶臭。
“对，它是不该再动弹了。”
王坤志若有所思地回答说，粘稠的浓黑血水沾满了他的十指。
青紫的血管在破烂的肌肤下如蚯蚓般肿胀，他开始将脖颈上端的碎烂的血肉推开，只见一小块白花花的头盖骨从厚重装甲般的机械中显露而出，他仿佛大受鼓舞一般搓了搓手，将解剖刀触向裸露而出的颅骨。
“呃......天啊。”禁区男子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高挺的脊柱即刻颓唐下去，掌间的头颅向地面砸落，手指轻轻揉搓起眉头，毫不在意血抹得满脸都是，“你来看看。”
张智宇迟疑了一刹那，他向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靠近。
“亚当”的大脑被解剖得面目全非，但又仿佛完好无损，看不到任何创口的痕迹，密密麻麻的毛细血管，在浅紫色的半透明脑髓中微微跃动。
王坤志耸了耸肩，苦笑起来。
“如果按照计划，亚当的大脑确实会是这样，事实上，它却不该移动的，它不该移动的……”
禁区男子的情绪变得很不稳定，苦笑愈发变得僵硬，他沾满鲜血的双手捂住面颊，只露出颤抖着的嘴唇在外，他的声音渐渐变得低靡，几秒钟的沉默后，他猛地冲上前去，抬腿，狠狠对准亚当的残骸，踢，踩，碾。
末了，男子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去，同墙壁相撞，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慢慢滑向地面。
“你好了？”
王坤志抬起左手示意暂停，右手探入裤袋内摸索，一粒雪白的药丸出现在两指之间，塞入口中，陶醉的神情。
BN？张智宇辨认出了药物的名字。冰雪一样洁白，成份上重现了昔日非洲大陆上的某些植株，无与伦比的快感，曾令他神魂颠倒的快乐源泉。
“你要么？”王坤志的声音因喜悦而颤抖，仿佛抑制不住的狂笑，他递出一粒，雪白如霜，静卧于他的手掌中央。
去他妈的。
“你自己享用吧。”他后退半步表示立场。
“他妈的。”十几秒过去，张智宇迷惑地踱着步子，尽管他本身未对药丸抱有多大希望，“你感受得到什么吗？”
“屁都没他妈的有。”王坤志使劲碾着太阳穴，仿佛头痛欲裂，“天妈的，药效呢？”
“这不是好东西。”
“我知道，我知道……”王坤志竖起手掌，摇摇晃晃地撑起身体，拖着脚步走向原先工作的位置，“还没完，还没完，最起码，我可不能让别的疯子拿到这些武器。”
也许药效多少是奏效了的。
接下来半个小时的时间，张智宇试着协助禁区男子的工作，尽管大脑里一片空白，但肌肉记忆却很是娴熟，仿佛驾轻就熟，但脑海里确实不存在任何与这些机器关联的回忆。
“你这不是很厉害嘛！”短短的半小时时间，王坤志咽下了至少十粒BN，他精神抖擞地进行着工作，似乎毫不在意任何潜伏着的危险，“早这样不就好了！”
张智宇礼貌地回以微笑。
“你打算留在这吗？”王坤志热情洋溢地说着，BN的效果稍有消褪，他便会迅速补上新的药片，毫无节制，没命似的吞食着BN，“让那机器疯子自己去那个愚蠢的避难所吧！只要你不摘下眼镜，你会活得相当舒适，活到地老天荒，我不介意你住在我的空间里。”
“这我倒是不敢苟同，”张智宇和声细语地说道，他有些担心会不经意地惹毛面前满手杀伤性武器的瘾君子，“就我所看到的，这里或许会变得非常危险，情况正在失控，这里也不存在别的幸存者了，我猜得对吗？”
王坤志没有停下手头焊接的工作，青紫色的聚能光束下，融化的金属滋滋作响。
他摇了摇头，尴尬地笑了笑，接着又将头垂下，左右摆了摆。
“看来我说对了，”张智宇由着双手循着记忆的痕迹，将素未谋面的精密仪器施以改装，“王健宇，就我跟他相处的几天看来，他大概是个好人。以他的工作性质，把自己改装成义人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不，你不懂，那种人……都是疯子加变态，他们的内心早就被脏事塞满了。”
“可你不也一样，”张智宇哂笑起来，“别介意，搞活体实验的科研者？”
“我承认，”王坤志皱起了鼻子，咬着牙，BN的药效会一定程度封锁他的思考能力，“但你呢？你扮演了什么角色？”
“我不知道。”张智宇实话实说，“我不记得在梦里看到，或听到什么了，但我知道，我们只是历史中的过客，过客不会扮演任何角色，所以为什么要纠结这些问题？”
“纠结？”王坤志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如果不纠结，我们指不定会死在外边！知道最恐怖的是什么？我们会被当做活体实验的材料，或者更恐怖的什么东西，我才不乐意死在那个所谓的避难所里！”
“放心，”张智宇迟疑着开了口，“健宇科技里空荡荡的，没有战乱，没有杀戮，连血迹都看不到一处，就好像早就被肃空了一样。”
“以你的技术和能力？”这次轮到王坤志嘲讽似的露出笑容了，“你以为自己是谁？能与中权政府对抗吗？你看到的，都是那家伙想让你看到的。在他们眼里，我们都是微不足道的虫豸！”
张智宇不知不觉间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你说的对......我居然没有想到。”
王坤志得意洋洋地摊开两条手臂，随后将右手探入衣兜中寻找新的BN，只见他很不高兴地皱起眉头，伸出的手里空无一物。
“我不是视而不见，”他低声呢喃着，高涨的情绪退潮了，褐色的双瞳中满是失落，“我承认禁区很不对劲……”
“到时候如果出现问题，”王坤志站起身体，一副释然的神情，“我就用这东西把他烤成灰。另外，你的枪借我用用。”
“你想法变得还真快啊。”张智宇背起塞满了改装仪器的背包，将枪械解除锁定，递给对方。
“后退一点。”
王坤志示意道，等到张智宇退到自己的背后，他便微蹲身体，扣动扳机。蜂拥的弹片瞬时横扫过整个空间，精密繁复的器械和机械装置，纷纷迸射出状如飞瀑的火光，无数烧焦的金属飞旋而起，或是在尽头的墙壁上砸得粉碎，或是撞上另一部机器。明亮的光从洁白的地面，灰白的墙壁已经天花板流溢而出，如今在炫目的枪火中微不足道，火光映在禁区男子的面颊之上，看得到他由衷而癫狂的笑容，显然，王坤志享受着摧毁一切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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