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低耗
“嘀——嘀嘀——嘀——嘀——嘀嘀——”
规律的蜂鸣声由远及近传来，伴随着“哒哒—哒”三声一组的有节奏声响，唤醒这房间中的黑暗。
只见这间没有窗户，门也被紧锁的房间中，忽然响起了一阵频率逐渐升高的嗡嗡声，持续了一小会儿便不可听闻。随即便有一红一黄两点微弱的光点亮起，仿佛一双惺忪的睡眼茫然睁开，却还愣怔着不见有更多反应。
有节奏的哒哒哒声终于来到这间房间附近，随着来者的停步，哒哒声也随之停止，宛若呼吸一般的蜂鸣声似乎也小了许多。
“嘀嘀嘀——嗡！”
“喀，哗啦——”
就好像在发力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般，蜂鸣声突然变了节奏，声音也骤然加大，随之而来，这间房间的密封门被猛地拉开，速度快得甚至引起了一小股空气的倒灌。
屋外的光线随着倒灌的空气一同涌进房间，激起的尘埃好一阵后才缓缓飘落，终于得以看清房间内的陈设。
说是陈设，其实相当不准确——实际上，这个房间里并没有任何一件可以称得上是陈设的东西。
房间呈现偏修长的长方形，房间的高度甚至还要短于本就很局促的宽度。打眼望去，就算没有第一时间联想到太平间的冰柜，也绝不会有丝毫觉得这会是一个舒适的居住空间——无论是从人类的视角，还是智械。
然而，在这样一个房间里，也是有着一位住户存在的——就在房间的中央，离门只有几十公分的距离，端端正正地立着一个机械造物——他甚至不愿意多费一点力气往里多移动一点距离。
毫无疑问，在这个空无一物的房间里，这唯一一个额外的物件，就是这间房间的租客了。
可能需要有相当丰富的想象力和联想能力，才能看出他曾经应该是一具类人型机器人，嗯，曾经乃至现在依然算是最高端的一类智械了，可惜在这位可怜的住户身上找不到一点曾经备受人类追捧和宠爱的痕迹了。
唯一看得出像是类人型的，只剩最顶端圆滚滚的头部外壳了——就算是这个，也明显经过了“向下兼容”的“升级改造”。
原本应该是作为眼睛的地方，曾经的两个高能多光谱扫描元件和能表现出表情的仿生晶屏，包括发声组件，早已被通通拆卸一空，露出后面一片灰绿色闪着点点金光的电路板以及裹着灰尘绞在了一起的黑色引线。
仿生屏幕拆下后遗留的空荡荡的凹陷里，加装了两个单原色光学扫描仪，一黄一红且一大一小，并不对称不说，如今甚至为了节能连最低频的效能都不愿意开启——随着门打开后，屋外的光线照射进来，刚刚亮起的两点光芒就像横遭寒风的两点灰烬，闪动之间纷纷熄灭，开启了被动收光模式。
作为躯干的身体中心结构，保留得还算完好，不过从胸口前方不自然半敞开的金属板缝隙间能大概看出，其内原本应该存在的那些高能组件，大半都“升级”成了简陋却节能的电子元件——现在还能听到嗡嗡的散热风扇声音从中传来。
至于身体两侧原本的两只凝聚了非常多人类高级科技、现在在黑市中依然能炒到很高价格的仿生手臂，自然是根本不可能还留在身上的。
看着两端光秃秃已经开始泛起点点锈迹的残节，房东不免带着恶意地想到，当初这两条宝贝，是卖出了一个好价钱，还是被当做活命的抵押留在了某条暗巷里。
看他现在这副光景，多半是后者。
毕竟，这家伙，可是一个那么厉害的医疗机器人呢。
用三条刚刚新装上的机械腿再次撑高了一些自己臃肿的身体，我们尊敬的房东先生——海尔阁下一边用身体右侧仅有的一只机械爪抓着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租客，没好气的说道：
“杯面是吧，该交房租了，老规矩，这间只给你留两天，两天之内凑不齐的话，就给我滚出去。”
被称呼为“杯面”的他，不知是早已没有了发声元件，还是不想浪费能源在回答上。随着风扇声音的逐渐嘈杂，他矮小的身体终于在猛的晃动了一下之后，开始缓缓向前滑动。
随着他的移动，他身上覆盖着的白色塑料膜也随之扯动，露出了身体下半部分的情况。
原来的双腿早已不翼而飞，而是替换成了左侧的一条小型履带，以及身体右侧用几根金属棍撑起的几个小金属轮勉为其难地支撑着平衡。
随着履带开始艰难地运转，右侧的金属轮发出了几声不堪承重的抱怨后，也缓缓转动了起来。耷在身体四周的白色塑料膜，也在地上缓缓滑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吱——哗啦”
不知道该觉得这一幕是可笑还是可悲。这些白色塑料膜——原本曾是这个医疗机器人最拉风最可爱一面最好展现的充气式身体——如今却犹如寄生物一般攀附在他的身体之上，干瘪的气囊沾满了灰尘和种种污渍。就在刚刚，还卷进了他的履带中，连带着他重重摔倒在地，无法起身。
房东海尔阁下，只是轻蔑地扫了几眼，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丝毫没有想要去搀扶的意思，而是直接转身离开。
随着节奏感很强的“哒哒—哒”声，身体一高一低地走向下一个房子，重复着相同的工作，把这个以头抢地的可怜虫从物理和精神上双重地抛在脑后。
就在我们可怜的杯面还倒在门前的地上，努力挣扎着起身，努力想把卷进履带中的塑料膜清理出来时，一双全然不似这种地方能出现的机械手臂，稳稳地将他扶起，又十分灵活地把卷进履带的塑料膜清理了出来，并且从手腕处弹出一小截束带，把原来拖拉在地上的塑料膜收成一团然后捆扎了起来，免得再次出现被这些如今显得无比累赘的东西绊倒的事故。
“我劝你收一收你那泛滥的圣母心，并不是有人过得惨就都需要你来拯救。”
然而，就在这双机械手臂的好心肠主人轻快地完成这一切帮助的同时，一声冷笑伴随着刻薄的讽刺在一侧的空间处响起。
规律的蜂鸣声由远及近传来，伴随着“哒哒—哒”三声一组的有节奏声响，唤醒这房间中的黑暗。
只见这间没有窗户，门也被紧锁的房间中，忽然响起了一阵频率逐渐升高的嗡嗡声，持续了一小会儿便不可听闻。随即便有一红一黄两点微弱的光点亮起，仿佛一双惺忪的睡眼茫然睁开，却还愣怔着不见有更多反应。
有节奏的哒哒哒声终于来到这间房间附近，随着来者的停步，哒哒声也随之停止，宛若呼吸一般的蜂鸣声似乎也小了许多。
“嘀嘀嘀——嗡！”
“喀，哗啦——”
就好像在发力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般，蜂鸣声突然变了节奏，声音也骤然加大，随之而来，这间房间的密封门被猛地拉开，速度快得甚至引起了一小股空气的倒灌。
屋外的光线随着倒灌的空气一同涌进房间，激起的尘埃好一阵后才缓缓飘落，终于得以看清房间内的陈设。
说是陈设，其实相当不准确——实际上，这个房间里并没有任何一件可以称得上是陈设的东西。
房间呈现偏修长的长方形，房间的高度甚至还要短于本就很局促的宽度。打眼望去，就算没有第一时间联想到太平间的冰柜，也绝不会有丝毫觉得这会是一个舒适的居住空间——无论是从人类的视角，还是智械。
然而，在这样一个房间里，也是有着一位住户存在的——就在房间的中央，离门只有几十公分的距离，端端正正地立着一个机械造物——他甚至不愿意多费一点力气往里多移动一点距离。
毫无疑问，在这个空无一物的房间里，这唯一一个额外的物件，就是这间房间的租客了。
可能需要有相当丰富的想象力和联想能力，才能看出他曾经应该是一具类人型机器人，嗯，曾经乃至现在依然算是最高端的一类智械了，可惜在这位可怜的住户身上找不到一点曾经备受人类追捧和宠爱的痕迹了。
唯一看得出像是类人型的，只剩最顶端圆滚滚的头部外壳了——就算是这个，也明显经过了“向下兼容”的“升级改造”。
原本应该是作为眼睛的地方，曾经的两个高能多光谱扫描元件和能表现出表情的仿生晶屏，包括发声组件，早已被通通拆卸一空，露出后面一片灰绿色闪着点点金光的电路板以及裹着灰尘绞在了一起的黑色引线。
仿生屏幕拆下后遗留的空荡荡的凹陷里，加装了两个单原色光学扫描仪，一黄一红且一大一小，并不对称不说，如今甚至为了节能连最低频的效能都不愿意开启——随着门打开后，屋外的光线照射进来，刚刚亮起的两点光芒就像横遭寒风的两点灰烬，闪动之间纷纷熄灭，开启了被动收光模式。
作为躯干的身体中心结构，保留得还算完好，不过从胸口前方不自然半敞开的金属板缝隙间能大概看出，其内原本应该存在的那些高能组件，大半都“升级”成了简陋却节能的电子元件——现在还能听到嗡嗡的散热风扇声音从中传来。
至于身体两侧原本的两只凝聚了非常多人类高级科技、现在在黑市中依然能炒到很高价格的仿生手臂，自然是根本不可能还留在身上的。
看着两端光秃秃已经开始泛起点点锈迹的残节，房东不免带着恶意地想到，当初这两条宝贝，是卖出了一个好价钱，还是被当做活命的抵押留在了某条暗巷里。
看他现在这副光景，多半是后者。
毕竟，这家伙，可是一个那么厉害的医疗机器人呢。
用三条刚刚新装上的机械腿再次撑高了一些自己臃肿的身体，我们尊敬的房东先生——海尔阁下一边用身体右侧仅有的一只机械爪抓着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租客，没好气的说道：
“杯面是吧，该交房租了，老规矩，这间只给你留两天，两天之内凑不齐的话，就给我滚出去。”
被称呼为“杯面”的他，不知是早已没有了发声元件，还是不想浪费能源在回答上。随着风扇声音的逐渐嘈杂，他矮小的身体终于在猛的晃动了一下之后，开始缓缓向前滑动。
随着他的移动，他身上覆盖着的白色塑料膜也随之扯动，露出了身体下半部分的情况。
原来的双腿早已不翼而飞，而是替换成了左侧的一条小型履带，以及身体右侧用几根金属棍撑起的几个小金属轮勉为其难地支撑着平衡。
随着履带开始艰难地运转，右侧的金属轮发出了几声不堪承重的抱怨后，也缓缓转动了起来。耷在身体四周的白色塑料膜，也在地上缓缓滑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吱——哗啦”
不知道该觉得这一幕是可笑还是可悲。这些白色塑料膜——原本曾是这个医疗机器人最拉风最可爱一面最好展现的充气式身体——如今却犹如寄生物一般攀附在他的身体之上，干瘪的气囊沾满了灰尘和种种污渍。就在刚刚，还卷进了他的履带中，连带着他重重摔倒在地，无法起身。
房东海尔阁下，只是轻蔑地扫了几眼，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丝毫没有想要去搀扶的意思，而是直接转身离开。
随着节奏感很强的“哒哒—哒”声，身体一高一低地走向下一个房子，重复着相同的工作，把这个以头抢地的可怜虫从物理和精神上双重地抛在脑后。
就在我们可怜的杯面还倒在门前的地上，努力挣扎着起身，努力想把卷进履带中的塑料膜清理出来时，一双全然不似这种地方能出现的机械手臂，稳稳地将他扶起，又十分灵活地把卷进履带的塑料膜清理了出来，并且从手腕处弹出一小截束带，把原来拖拉在地上的塑料膜收成一团然后捆扎了起来，免得再次出现被这些如今显得无比累赘的东西绊倒的事故。
“我劝你收一收你那泛滥的圣母心，并不是有人过得惨就都需要你来拯救。”
然而，就在这双机械手臂的好心肠主人轻快地完成这一切帮助的同时，一声冷笑伴随着刻薄的讽刺在一侧的空间处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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