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黑杉林
黑杉林
一道朦胧的光从西南方的山顶退去，山丘下的溪流开始结冰。空气凛冽，隐隐带着杉树的特有香味。
大屁股喘着粗气走上山坡，眼前这片黑杉林曾经历过大火，新木从灰烬和朽木中生长出来，倔强着往天空延伸。
穿过那条被千奇百怪的神像包围的小径，就是飓风的帐篷了。一头驯鹿突然跳出来，拦在前方，用美丽的双眼盯着大屁股。这里距离村子并不远，这般不怕人的驯鹿相当少见。
大屁股嘿嘿笑了两声，慢慢走上前去，准备近距离和驯鹿接触一下，哪怕触摸一下那身美丽的皮毛，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我要杀了那家伙！”一声大吼惊到驯鹿，它叫了一声跳出去，很快消失在树林里。
“他妈的。”大屁股骂了一句，抬头看见疯熊从飓风的帐篷里怒气冲冲地出来，随即拐上另一条路，跑开了。
大屁股愣了一下，赶紧走过去。
“疯熊！疯熊！”帐篷的门被推开，飓风一边呼喊着一边走出来，白鲸跟在他身后。
“怎么了？”大屁股来到近前。
“是你啊。”见到大屁股，飓风有点意外，随后看着疯熊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没什么。”
“没什么？不对吧，那家伙刚才说要杀人呢。”
飓风摇摇头：“不过是说说。不会的。”
“发生了什么事？”
“还不是因为闪电。”
“那份渔业公司的合同？”
“嗯。他听说闪电已经和那两个印尼人签了合同，气坏了。别管他了，他不会杀闪电的。”
“是吗？”大屁股皱起眉头。
飓风扫了大屁股一眼，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哦，有些事情要问你。”
“该说的我之前都说了。”
“是关于那些亚洲人尸体的。”大屁股点燃一根烟，“今天我们去了一趟冰原，找到了剩下的尸体。”
说到这里，大屁股特意看了飓风一眼。老头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异样，这让大屁股稍稍有些失望。
“我想，是有人杀了那十几个可怜虫，然后将他们的尸体搬到了冰原，扔进冰缝。”
“你想说什么？”飓风似乎对这些不感兴趣。
大屁股站在飓风对面，死死盯着他：“尽管不知道这十几个人的来头，但我想，你们一定知道些什么。”
“你在怀疑弓头村？”
“还能有谁呢？”
“那可不一定哦。”飓风笑了一下，“尤皮特人只关心自己的土地和巨鲸，其他事情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你刚才说不一定，是什么意思？”
“警长先生，两年前，这里可不只有我们。”
“哦？”
“两年前，石油公司想在这里大干一场的事，你不知道？”
“并不是太清楚，据我所知，当时好像要大规模勘测、开采北地的石油，但遭到了你们的强烈反对，听说还差点动手，不过后来他们突然就撤走了。”
“是的。他们在镇上设立了指挥部，好像就在你们警局的隔壁。镇上到处都是他们的人。”飓风笑了笑。
“你的意思，是他们杀的？”
“我不敢肯定，但谁知道那帮混蛋会干出什么事情呢？毕竟，他们招来的打手中间很多都是流氓和犯过罪的人。”
“这倒是个重要情报。”大屁股想了想说。
“不管怎样，反正和我们尤皮特人无关。”飓风说完，转身进了帐篷。
大屁股看着白鲸，这孩子一直盯着疯熊离开的方向，脸上露出担心的神情。
“放心吧，我正好回旅馆，没事。”大屁股伸出手，想摸摸他柔软的头发，白鲸急忙躲开了。
“你这家伙。”大屁股讨了个没趣，便顺着疯熊刚才走的那条路离开了。
往前走了一会儿，大屁股忽然看见一个尤皮特人背着猎枪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似乎是要进林子打猎。走近一看，是平时在断头旅馆打下手的病狼。
“下午好，警长。”病狼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你这是要去哪？”
“前几天在林地里布置了陷阱，我去看看有没有收获。”病狼说。
“看见疯熊了吗？”
“刚刚过去，看起来很生气，手里还拎着枪，什么也没说。”
“拎着枪？！哪来的枪？我之前没看到他手里有枪呀！”大屁股很吃惊。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他喜欢把枪藏在某些地方。”病狼说。“谢谢。”大屁股急忙告别病狼，大步跑开。
“警长，怎么了？需要帮助吗？”身后传来病狼的声音。
“忙你的去吧！”
天快黑了，大屁股心急火燎，疯熊性格暴烈，又拿了枪，如果真动了杀心，那可就糟了。
一口气跑了十几分钟，眼前出现了岔道，一条通向村里，一条向北蜿蜒，还是没有看到疯熊。
“妈的，可别出岔子。”大屁股喘息着跑下坡，冲向弓头村。
到了断头旅馆，大屁股已经累得连口气都喘不上来。
嘭！一声巨响传来，吓得大屁股打了个寒战。
一朵巨大绚烂的烟花在高空中绽放。
“好看！好看！”
“再放一个！”
嘭！
旅馆门口，一群孩子欢呼雀跃着。
因陀罗蹲在地上放烟花，笑意盈盈。大屁股走过去，看着这帮快活的人，苦笑了一下。
因陀罗急忙站起来打招呼：“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
“哦，我以为你们回警局了。”
“乔回去了。”大屁股看了旅馆一眼，“疯熊来过没？”
“没有。”
“没来就好。”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大屁股跌坐在台阶上，“闪电在里面不？”
因陀罗摇头：“不在，我的那个手下，怖军，嫌待在这里无聊，和闪电去观察站那边的冰原上打海豹去了。”
“去冰原了？！”大屁股想起刚刚经过的分岔路，噌地一下站起来，“不好！”
“怎么了？”因陀罗忙问道。
“疯熊拎着枪说要杀闪电，往北面去了。说不定连你那个手下也一块干掉。我得赶紧去观察站！见鬼！”
“我和你一块儿去。”因陀罗大惊失色，赶忙跟上。
两人离开村子，朝观察站方向飞奔。
光线越来越暗，天空中出现了北极光。
大屁股焦急万分，拼命地摆动那两条肥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快点呀！”他回头看了一眼，因陀罗被远远甩在后面。
“他妈的，真是个累赘！”大屁股骂了一句，又想到这家伙毕竟五十多岁了，只得站住等待。
因陀罗跌跌撞撞，突然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警长！警长！”他叫着。
“怎么了？”
“我崴到了脚，走不了了。”因陀罗的声音里带着痛苦，捂着脚腕，疼得五官扭曲。
“见鬼！”大屁股行将崩溃，跑了过去，“真走不了了？”
因陀罗摇了摇头。
大屁股看看四周，一边是海，一边是阴森森的林地。
“警长，要不你先赶过去吧。我留在这里也行。周围没有熊吧？”因陀罗故作镇定，脸上却藏不住恐惧。
“算了吧！就算没有熊，还有那该死的水獭怪呢。”大屁股挠了挠头，蹲下身子，“滚上来，我背你。”
“谢谢……”因陀罗费力地站起来，趴在大屁股身上。
“想不到你这混账这么沉。”大屁股吸了一口气，背着因陀罗一边走一边说。
“我们这些海上奔波的人，风里来雨里去，身体都还不错。”因陀罗笑道。
“我就不该带你来。上帝保佑，但愿疯熊那家伙别碰到闪电他们。”大屁股望着天上的北极光祈祷。
到了观察站，大屁股摇摇晃晃凑到门前，顿时瘫倒在地，两只眼睛向上翻着，死鱼一样。因陀罗一瘸一拐地上了台阶，使劲敲门。
门嘎吱响了一声，老哈维花白的脑袋探了出来。
“你们怎么来了？”
大屁股爬起来：“疯熊来过没？”
哈维愣了愣：“没有。怎么了？”
“感谢上帝！”大屁股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太好了，赶快给我倒杯水，渴死了。”
不过，很快他又把老哈维拽了回来。
“闪电和那个叫怖军的家伙，不在你这里吗？”大屁股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问。
“你说他们两个呀……”哈维笑了笑，“来过，说是要去冰原上打海豹，在我这里待了一会儿，喝了不少威士忌呢。后来纳努克来了，说冰原上这个时候根本打不到海豹，建议他们去黑林打狐狸。”
“他们就去了？”大屁股睁大眼睛。
“嗯。那地方狐狸很多。”
“见鬼！”大屁股绝望地叫了起来，“黑林在什么地方？”
哈维朝门外指了指：“东边十英里，是尤皮特人的狩猎地。”
因陀罗看着大屁股担忧地说：“警长，如果疯熊在林地里遇到他们……”
“我得走了。”大屁股转身欲走。
“我和你一起！”因陀罗说。
“你都这样了，跟着我干什么？”
“我能走！能走！”因陀罗找了根长铁棍，“我不会比你慢。”
看着老头脸上的焦急，大屁股摆了摆手：“你跟不上我的话，我可不会再背你。”言罢便气呼呼地出去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哈维道。
“操蛋的事情！”因陀罗学着大屁股的口气说。
顺着哈维指引的方向，大屁股和因陀罗一前一后快速前行。
天气湿冷，树木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呼出的气在面前变成一缕白色长烟。
“这里应该就是黑林吧？”大屁股满头大汗的，停下来看了看四周。
他粗略计算了一下，离开观察站已经有七八英里了。眼前这片广袤森林生长着的几乎全是黑云杉，苔藓密布，几乎没有什么路，鸟兽留下来的粪便随处可见。
“应该就是这片林子吧。”因陀罗赶上来，同样气喘吁吁。靠着一根铁棍一瘸一拐地走这么远的路，也算难为他了。
两人站在一处凹地里，周围都是狭长的山脊，前方是一片面积不大的沼泽，有一棵大树倒在上面，成了一条路。
“该往哪里走？”大屁股问。
他觉得迷路了。
林地这么大，闪电和怖军如同两条鱼游进了大海，鬼知道他们会在哪里。
一想到此刻拎着枪满脸怒气的疯熊有可能也在寻找他们，大屁股的心就揪了起来。
因陀罗四处看了看，没出声。他根本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要是有个弓头村的人在这里就好了。”大屁股吐了口唾沫。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冷风吹来冰冷刺骨，很不好受。
“还是先过了这片沼泽再说吧。”因陀罗说。
“嗯。再往前走走。”大屁股点点头。
艰难地过了沼泽，前方的软泥里露出两串脚印。
“应该是他们！”大屁股欣喜道。
“警长，来看看这里！”因陀罗在旁边叫起来。
大屁股走过去，发现地上有一大摊血迹，随即心里一惊，蹲下身查看：“不是他们的血，周围有不少带血的狐狸毛，看来他们收获了猎物。”
“应该不远了。”因陀罗说。
嘭！
清脆的枪声回荡着，听起来不是很远。
“是他们！”大屁股看着东边，对因陀罗说，“快！”
两人加快脚步，在丛林里摸索着，向枪声传来的方向穿梭行进。一个多小时后，已经走出两三英里，密集的黑云杉林不见了，视线豁然开朗，是一片平坦的山谷。
几百米之外有火光传来，一棵树上火焰飞舞。
那是一棵粗壮的云杉，并没有枯死。
“怎么会着火？”大屁股疑惑道，不由加快了脚步。到了近前，突然咣当一声坐在地上。
准确地说，不是树着火，而是一个人。
那个人被绑在树上，烈火正在他的身上肆虐，已经被烧得露出了白骨。那张脸虽已焦黑一片，但仍然得以辨认。
是闪电！
大屁股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绕过那棵树，再次睁大眼睛。
一块巨石后面的平地上，倒着两个人，他们隔着二三十米的距离，仰面向天，无声无息，鲜红的血濡湿了他们身下的土地。
是怖军和疯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屁股转过脸，望向因陀罗。
老头站在不远处的林地里，周身被黑暗笼罩着。
“快点过来，找到他们了！”大屁股喊道。
因陀罗一瘸一拐地快步走来，看清之后，脸色死灰地盯着大屁股。
“全死了……全死了……”他喃喃道。
深夜。
断头旅馆里灯火通明，人头晃动。一个女人在哭，凄厉悲惨。
闪电那具烧得焦黑的尸体摆放在大厅里，身上盖着一条毯子。角鹦趴在他身上，哭到昏厥。
另外两具尸体并排放在桌子上。
大屁股摊了摊手：“……基本上，就是这么回事。”
乔坐在大屁股对面看着尸体，在想着什么。
村里的男人们都来了，飓风和白鲸也在，一老一小围在疯熊的尸体旁边。飓风双手抚摸着疯熊的额头，低声吟唱着，眼泪从微闭的眼角潸然而下。
“就像我刚才说过的那样，疯熊一直反对闪电和印尼人签署合同，有杀人动机。我去飓风的帐篷时，见他吼着‘我要杀了那家伙’跑了出去，路上病狼也看到他拎着枪。”大屁股背着手，看着周围的人，“闪电和怖军原本要去冰原打猎，后来听纳努克说冰原根本打不到海豹，所以转而去了黑林。
“在那里，闪电和怖军碰上了疯熊，然后悲剧就发生了。我仔细检查了尸体，过程应该是这样的——疯熊从后面偷袭怖军，将他击晕，然后用枪干掉了闪电，随后将他绑在树上放了火，然后……我想，应该是怖军醒了，疯熊也察觉到了，两人同时举枪，双双毙命。”
房间里的人都沉默了，不少人点着头，对大屁股的推断表示认同。
“不可能！”飓风猛然站了起来，双目圆睁，“疯熊不可能杀闪电！绝对不会！”
大屁股揉着太阳穴，一副头疼的样子：“飓风，我十分理解你的心情，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狗屁的事实！”飓风愤怒得如同一头狮子，“疯熊不会杀闪电！”
“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我听得清清楚楚，而且他拎着枪往北去了！”大屁股道。
“他的目标不是闪电！”飓风脱口而出。
“那他要杀的人是谁？”一直没说话的乔站起身，盯着飓风。
飓风张了张嘴，没有继续说下去，随后愤怒地哼了一声，抱着疯熊的尸体出去了，白鲸也跟着离开了。
“把话说清楚！”乔想跟过去，被大屁股拉住。
“别跟他扯了！铁证如山，他还狡辩。”
电话突然响了。
距离电话最近的病狼吓了一跳，赶紧接过来，随后朝大屁股招了招手。
“线路接通了？”
“找甘比诺。”病狼捂住话筒，小声道。
“找甘比诺？”大屁股狐疑地拿起电话，“我不是……哦……他死了……对，死了……我是警长……喂……”
片刻后，大屁股放下话筒走回来。
“散了，赶紧散了。”大屁股冲大厅里的尤皮特人喊了几句，人群便一哄而散。
“谁的电话？”乔朝电话努了努嘴。
“莫名其妙。一个叫安妮的女人。”
“说了什么？”乔扬了扬眉。
“上来就问：‘那件事做完没有？’没头没脑。我说甘比诺死了，她就挂掉了电话。”
乔摸着下巴沉思。
“别管这狗屁电话了！”大屁股指着地上的尸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怎么办？”
“你刚才的推论，我不认可。”乔眯起眼睛道。
“不认可？铁证如山呀！”大屁股睁大眼睛。
“我们出去说。”乔拍了拍大屁股的肩膀。
外面的风停了，夜空澄澈，极光流动。
两人掏出烟，点上。
“警长，你刚才的推断听起来很合理，但有三个疑点。”乔说。
大屁股冷笑两声：“我干了二十年警察。你说说，遗漏了什么？”
乔吐了个烟圈：“第一，枪声。”
“枪声？”
“你在林地里，听到了几声枪响。”
“嘭！一声。”
“闪电是被人从背后用刀杀死的，和枪无关。怖军和疯熊的身上，两个枪眼。”
“所以我才说他们是同时开枪的。”大屁股大声道。
“同时开枪，枪声同时响起，这种概率太小了，尤其是在那种情况下。”
“那也不代表没可能。”大屁股争辩。
乔笑了一下：“好，就算是同时开枪。那么第二点，闪电。”
“闪电怎么了？”
“他被绑在树上烧了。”
“对。这个是挺难解释的，杀了就杀了，为什么还要绑在树上放火烧？或许是尤皮特人的传统？别忘了，他们特别看重人的尸体，尸体被破坏了灵魂就无法顺利转世，放火烧就更惨了。看来疯熊对闪电恨之入骨了。”
“我说的可不是这个。”乔摇摇头，“警长，你太大意了。人的身体可不是那么容易着火的，即便闪电穿着皮衣，也不可能烧得连树都着起来。事实上，我在他的身上发现了汽油的痕迹。”
“汽油？！”
“疯熊出去时，可没提着汽油吧？闪电和怖军是去打猎的，随身带着汽油做什么？那么问题就来了，汽油是哪里来的？”
“这个……”大屁股睁大眼睛。
“和你一样，我现在也弄不清楚为什么凶手要烧了闪电的尸体，而且还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费劲去弄汽油，这里面肯定有某种动机。”乔把烟头扔在地上，“不过……弓头村的汽油都集中放在旅馆里，如需使用，比如使用船坞里的小艇，要向闪电申请。我问了角鹦，也去查看了，并没有少。除此之外……”
乔思忖良久，突然打了个响指道：“还有三个地方能搞到汽油。观察站、恶魔岛……”
乔故意卖了个关子。
“还有呢？”大屁股问。
“我们用过的那艘小艇。”
大屁股立刻明白了：“我们没有船坞的钥匙，它还停在船坞外面！”
“汽油也有可能是从小艇的油箱里抽取的。”乔点头，表示同意，“这里离船坞比较近，我们先从小艇查起。”
两人向船坞疾步而去。
“你说有三个疑点，最后一个呢？”大屁股问。
“飓风。”乔低着头，“他说疯熊的目标并不是闪电。如果这句话是真的，那说明疯熊去杀的应该是其他人。”
“谁？”
“不知道。现在去问，那老头肯定也不会说。我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可怖军和闪电为什么会死呢？”
“如果，我是说如果……”乔皱着眉头，“如果疯熊的确是去杀某个人，但却被对方杀了，然后对方碰到了怖军和闪电……”
“杀人灭口！”
乔又摇了摇头：“也不对。如果是那样，伪造现场也就算了，为什么要用汽油烧闪电呢？我觉得这件事是计划好的……”
乔有些解释不下去了。
“别想这些了，先去检查小艇。”大屁股道。
二人加快脚步。
“你回市里调查，有什么结果？刚才光顾着那三具尸体，忘了问。”大屁股说。
走在前面的乔停住脚步，深深吸了一口气：“警长，这次我有了大收获，而且绝对是你根本无法想象的大收获！”
一道朦胧的光从西南方的山顶退去，山丘下的溪流开始结冰。空气凛冽，隐隐带着杉树的特有香味。
大屁股喘着粗气走上山坡，眼前这片黑杉林曾经历过大火，新木从灰烬和朽木中生长出来，倔强着往天空延伸。
穿过那条被千奇百怪的神像包围的小径，就是飓风的帐篷了。一头驯鹿突然跳出来，拦在前方，用美丽的双眼盯着大屁股。这里距离村子并不远，这般不怕人的驯鹿相当少见。
大屁股嘿嘿笑了两声，慢慢走上前去，准备近距离和驯鹿接触一下，哪怕触摸一下那身美丽的皮毛，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我要杀了那家伙！”一声大吼惊到驯鹿，它叫了一声跳出去，很快消失在树林里。
“他妈的。”大屁股骂了一句，抬头看见疯熊从飓风的帐篷里怒气冲冲地出来，随即拐上另一条路，跑开了。
大屁股愣了一下，赶紧走过去。
“疯熊！疯熊！”帐篷的门被推开，飓风一边呼喊着一边走出来，白鲸跟在他身后。
“怎么了？”大屁股来到近前。
“是你啊。”见到大屁股，飓风有点意外，随后看着疯熊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没什么。”
“没什么？不对吧，那家伙刚才说要杀人呢。”
飓风摇摇头：“不过是说说。不会的。”
“发生了什么事？”
“还不是因为闪电。”
“那份渔业公司的合同？”
“嗯。他听说闪电已经和那两个印尼人签了合同，气坏了。别管他了，他不会杀闪电的。”
“是吗？”大屁股皱起眉头。
飓风扫了大屁股一眼，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哦，有些事情要问你。”
“该说的我之前都说了。”
“是关于那些亚洲人尸体的。”大屁股点燃一根烟，“今天我们去了一趟冰原，找到了剩下的尸体。”
说到这里，大屁股特意看了飓风一眼。老头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异样，这让大屁股稍稍有些失望。
“我想，是有人杀了那十几个可怜虫，然后将他们的尸体搬到了冰原，扔进冰缝。”
“你想说什么？”飓风似乎对这些不感兴趣。
大屁股站在飓风对面，死死盯着他：“尽管不知道这十几个人的来头，但我想，你们一定知道些什么。”
“你在怀疑弓头村？”
“还能有谁呢？”
“那可不一定哦。”飓风笑了一下，“尤皮特人只关心自己的土地和巨鲸，其他事情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你刚才说不一定，是什么意思？”
“警长先生，两年前，这里可不只有我们。”
“哦？”
“两年前，石油公司想在这里大干一场的事，你不知道？”
“并不是太清楚，据我所知，当时好像要大规模勘测、开采北地的石油，但遭到了你们的强烈反对，听说还差点动手，不过后来他们突然就撤走了。”
“是的。他们在镇上设立了指挥部，好像就在你们警局的隔壁。镇上到处都是他们的人。”飓风笑了笑。
“你的意思，是他们杀的？”
“我不敢肯定，但谁知道那帮混蛋会干出什么事情呢？毕竟，他们招来的打手中间很多都是流氓和犯过罪的人。”
“这倒是个重要情报。”大屁股想了想说。
“不管怎样，反正和我们尤皮特人无关。”飓风说完，转身进了帐篷。
大屁股看着白鲸，这孩子一直盯着疯熊离开的方向，脸上露出担心的神情。
“放心吧，我正好回旅馆，没事。”大屁股伸出手，想摸摸他柔软的头发，白鲸急忙躲开了。
“你这家伙。”大屁股讨了个没趣，便顺着疯熊刚才走的那条路离开了。
往前走了一会儿，大屁股忽然看见一个尤皮特人背着猎枪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似乎是要进林子打猎。走近一看，是平时在断头旅馆打下手的病狼。
“下午好，警长。”病狼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你这是要去哪？”
“前几天在林地里布置了陷阱，我去看看有没有收获。”病狼说。
“看见疯熊了吗？”
“刚刚过去，看起来很生气，手里还拎着枪，什么也没说。”
“拎着枪？！哪来的枪？我之前没看到他手里有枪呀！”大屁股很吃惊。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他喜欢把枪藏在某些地方。”病狼说。“谢谢。”大屁股急忙告别病狼，大步跑开。
“警长，怎么了？需要帮助吗？”身后传来病狼的声音。
“忙你的去吧！”
天快黑了，大屁股心急火燎，疯熊性格暴烈，又拿了枪，如果真动了杀心，那可就糟了。
一口气跑了十几分钟，眼前出现了岔道，一条通向村里，一条向北蜿蜒，还是没有看到疯熊。
“妈的，可别出岔子。”大屁股喘息着跑下坡，冲向弓头村。
到了断头旅馆，大屁股已经累得连口气都喘不上来。
嘭！一声巨响传来，吓得大屁股打了个寒战。
一朵巨大绚烂的烟花在高空中绽放。
“好看！好看！”
“再放一个！”
嘭！
旅馆门口，一群孩子欢呼雀跃着。
因陀罗蹲在地上放烟花，笑意盈盈。大屁股走过去，看着这帮快活的人，苦笑了一下。
因陀罗急忙站起来打招呼：“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
“哦，我以为你们回警局了。”
“乔回去了。”大屁股看了旅馆一眼，“疯熊来过没？”
“没有。”
“没来就好。”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大屁股跌坐在台阶上，“闪电在里面不？”
因陀罗摇头：“不在，我的那个手下，怖军，嫌待在这里无聊，和闪电去观察站那边的冰原上打海豹去了。”
“去冰原了？！”大屁股想起刚刚经过的分岔路，噌地一下站起来，“不好！”
“怎么了？”因陀罗忙问道。
“疯熊拎着枪说要杀闪电，往北面去了。说不定连你那个手下也一块干掉。我得赶紧去观察站！见鬼！”
“我和你一块儿去。”因陀罗大惊失色，赶忙跟上。
两人离开村子，朝观察站方向飞奔。
光线越来越暗，天空中出现了北极光。
大屁股焦急万分，拼命地摆动那两条肥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快点呀！”他回头看了一眼，因陀罗被远远甩在后面。
“他妈的，真是个累赘！”大屁股骂了一句，又想到这家伙毕竟五十多岁了，只得站住等待。
因陀罗跌跌撞撞，突然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警长！警长！”他叫着。
“怎么了？”
“我崴到了脚，走不了了。”因陀罗的声音里带着痛苦，捂着脚腕，疼得五官扭曲。
“见鬼！”大屁股行将崩溃，跑了过去，“真走不了了？”
因陀罗摇了摇头。
大屁股看看四周，一边是海，一边是阴森森的林地。
“警长，要不你先赶过去吧。我留在这里也行。周围没有熊吧？”因陀罗故作镇定，脸上却藏不住恐惧。
“算了吧！就算没有熊，还有那该死的水獭怪呢。”大屁股挠了挠头，蹲下身子，“滚上来，我背你。”
“谢谢……”因陀罗费力地站起来，趴在大屁股身上。
“想不到你这混账这么沉。”大屁股吸了一口气，背着因陀罗一边走一边说。
“我们这些海上奔波的人，风里来雨里去，身体都还不错。”因陀罗笑道。
“我就不该带你来。上帝保佑，但愿疯熊那家伙别碰到闪电他们。”大屁股望着天上的北极光祈祷。
到了观察站，大屁股摇摇晃晃凑到门前，顿时瘫倒在地，两只眼睛向上翻着，死鱼一样。因陀罗一瘸一拐地上了台阶，使劲敲门。
门嘎吱响了一声，老哈维花白的脑袋探了出来。
“你们怎么来了？”
大屁股爬起来：“疯熊来过没？”
哈维愣了愣：“没有。怎么了？”
“感谢上帝！”大屁股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太好了，赶快给我倒杯水，渴死了。”
不过，很快他又把老哈维拽了回来。
“闪电和那个叫怖军的家伙，不在你这里吗？”大屁股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问。
“你说他们两个呀……”哈维笑了笑，“来过，说是要去冰原上打海豹，在我这里待了一会儿，喝了不少威士忌呢。后来纳努克来了，说冰原上这个时候根本打不到海豹，建议他们去黑林打狐狸。”
“他们就去了？”大屁股睁大眼睛。
“嗯。那地方狐狸很多。”
“见鬼！”大屁股绝望地叫了起来，“黑林在什么地方？”
哈维朝门外指了指：“东边十英里，是尤皮特人的狩猎地。”
因陀罗看着大屁股担忧地说：“警长，如果疯熊在林地里遇到他们……”
“我得走了。”大屁股转身欲走。
“我和你一起！”因陀罗说。
“你都这样了，跟着我干什么？”
“我能走！能走！”因陀罗找了根长铁棍，“我不会比你慢。”
看着老头脸上的焦急，大屁股摆了摆手：“你跟不上我的话，我可不会再背你。”言罢便气呼呼地出去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哈维道。
“操蛋的事情！”因陀罗学着大屁股的口气说。
顺着哈维指引的方向，大屁股和因陀罗一前一后快速前行。
天气湿冷，树木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呼出的气在面前变成一缕白色长烟。
“这里应该就是黑林吧？”大屁股满头大汗的，停下来看了看四周。
他粗略计算了一下，离开观察站已经有七八英里了。眼前这片广袤森林生长着的几乎全是黑云杉，苔藓密布，几乎没有什么路，鸟兽留下来的粪便随处可见。
“应该就是这片林子吧。”因陀罗赶上来，同样气喘吁吁。靠着一根铁棍一瘸一拐地走这么远的路，也算难为他了。
两人站在一处凹地里，周围都是狭长的山脊，前方是一片面积不大的沼泽，有一棵大树倒在上面，成了一条路。
“该往哪里走？”大屁股问。
他觉得迷路了。
林地这么大，闪电和怖军如同两条鱼游进了大海，鬼知道他们会在哪里。
一想到此刻拎着枪满脸怒气的疯熊有可能也在寻找他们，大屁股的心就揪了起来。
因陀罗四处看了看，没出声。他根本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要是有个弓头村的人在这里就好了。”大屁股吐了口唾沫。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冷风吹来冰冷刺骨，很不好受。
“还是先过了这片沼泽再说吧。”因陀罗说。
“嗯。再往前走走。”大屁股点点头。
艰难地过了沼泽，前方的软泥里露出两串脚印。
“应该是他们！”大屁股欣喜道。
“警长，来看看这里！”因陀罗在旁边叫起来。
大屁股走过去，发现地上有一大摊血迹，随即心里一惊，蹲下身查看：“不是他们的血，周围有不少带血的狐狸毛，看来他们收获了猎物。”
“应该不远了。”因陀罗说。
嘭！
清脆的枪声回荡着，听起来不是很远。
“是他们！”大屁股看着东边，对因陀罗说，“快！”
两人加快脚步，在丛林里摸索着，向枪声传来的方向穿梭行进。一个多小时后，已经走出两三英里，密集的黑云杉林不见了，视线豁然开朗，是一片平坦的山谷。
几百米之外有火光传来，一棵树上火焰飞舞。
那是一棵粗壮的云杉，并没有枯死。
“怎么会着火？”大屁股疑惑道，不由加快了脚步。到了近前，突然咣当一声坐在地上。
准确地说，不是树着火，而是一个人。
那个人被绑在树上，烈火正在他的身上肆虐，已经被烧得露出了白骨。那张脸虽已焦黑一片，但仍然得以辨认。
是闪电！
大屁股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绕过那棵树，再次睁大眼睛。
一块巨石后面的平地上，倒着两个人，他们隔着二三十米的距离，仰面向天，无声无息，鲜红的血濡湿了他们身下的土地。
是怖军和疯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屁股转过脸，望向因陀罗。
老头站在不远处的林地里，周身被黑暗笼罩着。
“快点过来，找到他们了！”大屁股喊道。
因陀罗一瘸一拐地快步走来，看清之后，脸色死灰地盯着大屁股。
“全死了……全死了……”他喃喃道。
深夜。
断头旅馆里灯火通明，人头晃动。一个女人在哭，凄厉悲惨。
闪电那具烧得焦黑的尸体摆放在大厅里，身上盖着一条毯子。角鹦趴在他身上，哭到昏厥。
另外两具尸体并排放在桌子上。
大屁股摊了摊手：“……基本上，就是这么回事。”
乔坐在大屁股对面看着尸体，在想着什么。
村里的男人们都来了，飓风和白鲸也在，一老一小围在疯熊的尸体旁边。飓风双手抚摸着疯熊的额头，低声吟唱着，眼泪从微闭的眼角潸然而下。
“就像我刚才说过的那样，疯熊一直反对闪电和印尼人签署合同，有杀人动机。我去飓风的帐篷时，见他吼着‘我要杀了那家伙’跑了出去，路上病狼也看到他拎着枪。”大屁股背着手，看着周围的人，“闪电和怖军原本要去冰原打猎，后来听纳努克说冰原根本打不到海豹，所以转而去了黑林。
“在那里，闪电和怖军碰上了疯熊，然后悲剧就发生了。我仔细检查了尸体，过程应该是这样的——疯熊从后面偷袭怖军，将他击晕，然后用枪干掉了闪电，随后将他绑在树上放了火，然后……我想，应该是怖军醒了，疯熊也察觉到了，两人同时举枪，双双毙命。”
房间里的人都沉默了，不少人点着头，对大屁股的推断表示认同。
“不可能！”飓风猛然站了起来，双目圆睁，“疯熊不可能杀闪电！绝对不会！”
大屁股揉着太阳穴，一副头疼的样子：“飓风，我十分理解你的心情，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狗屁的事实！”飓风愤怒得如同一头狮子，“疯熊不会杀闪电！”
“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我听得清清楚楚，而且他拎着枪往北去了！”大屁股道。
“他的目标不是闪电！”飓风脱口而出。
“那他要杀的人是谁？”一直没说话的乔站起身，盯着飓风。
飓风张了张嘴，没有继续说下去，随后愤怒地哼了一声，抱着疯熊的尸体出去了，白鲸也跟着离开了。
“把话说清楚！”乔想跟过去，被大屁股拉住。
“别跟他扯了！铁证如山，他还狡辩。”
电话突然响了。
距离电话最近的病狼吓了一跳，赶紧接过来，随后朝大屁股招了招手。
“线路接通了？”
“找甘比诺。”病狼捂住话筒，小声道。
“找甘比诺？”大屁股狐疑地拿起电话，“我不是……哦……他死了……对，死了……我是警长……喂……”
片刻后，大屁股放下话筒走回来。
“散了，赶紧散了。”大屁股冲大厅里的尤皮特人喊了几句，人群便一哄而散。
“谁的电话？”乔朝电话努了努嘴。
“莫名其妙。一个叫安妮的女人。”
“说了什么？”乔扬了扬眉。
“上来就问：‘那件事做完没有？’没头没脑。我说甘比诺死了，她就挂掉了电话。”
乔摸着下巴沉思。
“别管这狗屁电话了！”大屁股指着地上的尸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怎么办？”
“你刚才的推论，我不认可。”乔眯起眼睛道。
“不认可？铁证如山呀！”大屁股睁大眼睛。
“我们出去说。”乔拍了拍大屁股的肩膀。
外面的风停了，夜空澄澈，极光流动。
两人掏出烟，点上。
“警长，你刚才的推断听起来很合理，但有三个疑点。”乔说。
大屁股冷笑两声：“我干了二十年警察。你说说，遗漏了什么？”
乔吐了个烟圈：“第一，枪声。”
“枪声？”
“你在林地里，听到了几声枪响。”
“嘭！一声。”
“闪电是被人从背后用刀杀死的，和枪无关。怖军和疯熊的身上，两个枪眼。”
“所以我才说他们是同时开枪的。”大屁股大声道。
“同时开枪，枪声同时响起，这种概率太小了，尤其是在那种情况下。”
“那也不代表没可能。”大屁股争辩。
乔笑了一下：“好，就算是同时开枪。那么第二点，闪电。”
“闪电怎么了？”
“他被绑在树上烧了。”
“对。这个是挺难解释的，杀了就杀了，为什么还要绑在树上放火烧？或许是尤皮特人的传统？别忘了，他们特别看重人的尸体，尸体被破坏了灵魂就无法顺利转世，放火烧就更惨了。看来疯熊对闪电恨之入骨了。”
“我说的可不是这个。”乔摇摇头，“警长，你太大意了。人的身体可不是那么容易着火的，即便闪电穿着皮衣，也不可能烧得连树都着起来。事实上，我在他的身上发现了汽油的痕迹。”
“汽油？！”
“疯熊出去时，可没提着汽油吧？闪电和怖军是去打猎的，随身带着汽油做什么？那么问题就来了，汽油是哪里来的？”
“这个……”大屁股睁大眼睛。
“和你一样，我现在也弄不清楚为什么凶手要烧了闪电的尸体，而且还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费劲去弄汽油，这里面肯定有某种动机。”乔把烟头扔在地上，“不过……弓头村的汽油都集中放在旅馆里，如需使用，比如使用船坞里的小艇，要向闪电申请。我问了角鹦，也去查看了，并没有少。除此之外……”
乔思忖良久，突然打了个响指道：“还有三个地方能搞到汽油。观察站、恶魔岛……”
乔故意卖了个关子。
“还有呢？”大屁股问。
“我们用过的那艘小艇。”
大屁股立刻明白了：“我们没有船坞的钥匙，它还停在船坞外面！”
“汽油也有可能是从小艇的油箱里抽取的。”乔点头，表示同意，“这里离船坞比较近，我们先从小艇查起。”
两人向船坞疾步而去。
“你说有三个疑点，最后一个呢？”大屁股问。
“飓风。”乔低着头，“他说疯熊的目标并不是闪电。如果这句话是真的，那说明疯熊去杀的应该是其他人。”
“谁？”
“不知道。现在去问，那老头肯定也不会说。我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可怖军和闪电为什么会死呢？”
“如果，我是说如果……”乔皱着眉头，“如果疯熊的确是去杀某个人，但却被对方杀了，然后对方碰到了怖军和闪电……”
“杀人灭口！”
乔又摇了摇头：“也不对。如果是那样，伪造现场也就算了，为什么要用汽油烧闪电呢？我觉得这件事是计划好的……”
乔有些解释不下去了。
“别想这些了，先去检查小艇。”大屁股道。
二人加快脚步。
“你回市里调查，有什么结果？刚才光顾着那三具尸体，忘了问。”大屁股说。
走在前面的乔停住脚步，深深吸了一口气：“警长，这次我有了大收获，而且绝对是你根本无法想象的大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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