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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全靠演技

    沉水香高远悠长,慢慢抚过对面美人清冷又温柔的面庞,只那一双乌黑的眼眸,隔着霭霭青烟透出天真又通透的玩味来。

    “柳姑娘,那位曹探花是皇上亲选的人,听说也是动了一番心思想让他进中书省,但因丞相一派都是太皇太后的嫡系,此事才未成。你今日如此和他作对,若是传到皇上那边了,岂不是伤了这位少年天子的心。”隔着香炉,梅见有些促狭地说。

    陈柳看她那张十分清雅的脸做出此等调皮的表情,十分有趣,便笑说:“我自然知道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还不是因我对梅见姑娘你情根深种,哪还顾得其他了。”

    她这话自然是在美人儿面前嘴硬,其实她这几日又犯了懒散本性,根本没留意中书省和上京各路局势谁都是谁的人。听梅见一说,才知道小皇帝费劲儿安排自己的人放在丞相身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先是在曹邦彦上没成,才借着国师的助力把她陈柳这个空降小白人安排进去。

    梅见的一双素手亲自为她剥了一个橙子,陈柳看着那莹白修长的手指,想到这位清倌人全不在意地说起太皇太后和小皇帝的角力之事,愈发怀疑这美人儿到底什么来路。

    “柳姑娘真是有趣。”梅见低低笑着,又露出她那一双含情的点漆眸子,“能如此假话真说全无破绽的人,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陈柳差点被橙汁呛到,愤然道:“不敢不敢,我比你可差远了!我要有你一般能耐,怎么会在仙居待不下去了被撵到上京来。”

    她这最后一句却是当真触动了一番心绪,梅见便敛了笑,似是也有些推己及人的共情,一点落寞之色闪过,又正色说:“是我唐突了,柳姑娘莫怪,你若是有什么能说的伤心之事,可以说与我听。”

    陈柳看着她半真半假的样子,只说:“这话也真就只有梅见姑娘这等人物能听得,我知道别人都笑我借着国师的名号轻狂得意,我哪里敢说什么伤心。”

    梅见的眼睛里似乎散去了故作的深情,带着一股顺其自然的通透说:“若不是今日偶然得见,我也不知国师高徒竟然是这般人物,如若可能,真想把柳姑娘当做个知己。”

    陈柳不想她突然做此推心置腹之语,一时也不知该怎么接着,反而脑子一抽说出一句:“哎呀,那真是可惜曹探花要伤心了。”

    梅见闻言掩唇而笑,姿态自然风流毫无做作扭捏,陈柳又细细看了半天,恨自己不擅丹青不能把美人一颦一笑都画下来。

    “曹探花其实才情尚可,虽不及柳姑娘,但在上京中也算青年才俊。”梅见又说:“其实他心性算秉正,柳姑娘没必要与他交恶,毕竟你们同是皇上看重的人。”

    陈柳忙说:“不不不,他是谁的人我不管,我谁的人都不是。”

    梅见含笑,柔声说:“姑娘聪慧,但身处此境,实难以独善其身,你若一直不肯做出选择,我怕你要吃亏的。”

    她又低低叹气:“我猜,你敢这样说,大抵是国师当真许诺你什么,但是有句话我说了盼姑娘莫要怪我唐突:萧国师毕竟姓萧,但柳姑娘你并无家族依仗。不瞒姑娘,近来我听到很多传闻,有说你是皇上看中之人,也有说你早和晋王定了……”她沉吟斟酌着,才说:“和晋王定了情谊。”

    “啥?”陈柳又是满头黑线,心说这个世界的人一个两个都这么喜欢八卦的吗?

    “我看姑娘人品心性应不屑去贪图权贵,但是”,梅见说:“传出来这种话的人是何心思,姑娘应该能猜到。”

    陈柳皱眉道:“大概是冲着晋王去的吧,给他安点儿风流好色的罪名。”

    梅见摇头道:“我若是晋王,便会推波助澜,只给太皇太后看到木已成舟,势不可逆。”

    陈柳笑说:“一个我哪儿牵扯到势不势的,国师又不是非要选我当传人。”

    梅见却正色说:“万一国师只能选你呢?”

    陈柳心道:近来吃的大饼其实挺多了,但这最大最圆的,也就是你画的这个了。

    梅见认真地说:“贫道在相人之术上也有所小成,姑娘天资绰约,一看便知。”

    虽然但是,陈柳记得天资绰约这词儿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她二人又聊了几句,陈柳便起身告辞。

    梅见目光柔柔地看着她,又半真半假地说:“可惜今日未能和姑娘说出心中真情,你我身份情势各有难处,只能互相防备着,真叫人伤心。”

    陈柳看她一派痴情流露的哀怨之色,仿佛自己当真是做了什么辜负佳人的凉薄之事,又是好笑又是赞叹她演技精湛,便只好说:“来日方长,真情应如涓涓流水,总有一日水到渠成。”

    “真的?”梅见的眼睛里带上喜悦之色,问着,“那我定然日日等着姑娘再来,盼你我之情冰雪消融、河开雁来的那天。”

    陈柳只好点头答应着,这才从那温香暖玉的屋子里走出来。

    才推开房门,又看到夜幕中,落雪之间,还站着一个不肯离去的人。

    是那曹探花,看出来的是陈柳,反倒也没说什么,一扭头继续等。

    那侍女绿翘送陈柳出观门,陈柳回头时,看到绿翘在和曹邦彦说着什么,她便故意停步等着,却看到几句话后,绿翘引曹邦彦进了房门内。

    她心里骂道:才说对我多情深意切呢,这就把那曹探花又叫进去了,女人啊,特别是好看的女人,果然是说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深夜飘雪,陈柳衣服里法阵的热气已经散尽了,好在梅见的暖阁地龙烧的很旺,只是那地龙取暖毕竟干燥,她这一到外面吹了冷风,就咳了两声,喉咙干干的,然后看到不远处的酒馆,一时来了兴致自己一人进去吃两杯酒。

    她在酒楼临街的房间坐着,一边吃着热食小菜一边自斟自饮,梅见的话虽然唐突无依据,但其中道理却简单:陈柳无背景无根基,如果不尽快表态站队,怕被两边都骂恃才轻狂;更怕如果一直不站队又全无依靠仰仗,那帮人一个高兴或者一个不高兴,随手就能弄死自己,就像对那李木心一般。

    虽然萧国师说不需要她忧心此事,但国师毕竟和她非亲非故,甚至说国师要求她中立都未必是出于关心爱护,而是考验测试:如果能做到身处风暴依然全身而退,才算是证明一点能力本事,如若不能,那就又是一颗姚文静一般的棋子。

    她又喝下一杯酒,脑子晕乎乎的,乱七八糟的心思中,其实并没有多少委屈,她其实心里早就知道了:离开仙居只不过是天真奢望,听涛道长也是明白这一点才宁愿自尽。他们这些有点法术但没家族关系的人,天家只会牢牢抓在手里,如登记备案的实验武器一般,若能用就用,不能用就销毁。

    真黑啊。

    她看着黑漆漆的街道,看到一个人影出了侍雪观,上了等在外面的马车。

    那个满口礼仪道德的曹探花。

    陈柳联想到梅见说:曹探花心性算秉正。气得酒气上涌,又想到之前吵了两个来回就被旁人截走的架,心说这世道什么玩意都敢谈温良恭谨了,衣冠禽兽之辈也配拿圣人文章装模作样?嘴上都是道理,心里全是龌龊。

    不教训教训他,怎能出了一口恶气。

    当下扔下银子,足下生风,就追那曹邦彦的马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