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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谁?!

    皇帝说完这话便又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了起来,弄得徐公公心里有点不上不下。

    好在林太医来得不算慢,小半个时辰后出现在了御书房门口,整理仪容时还略有些气喘,但房内的皇帝却仍像是嫌弃他来得慢了点,睁开眼有些不耐烦地皱眉扬声喊了他句:

    “啰嗦什么呢!”

    “陛下!”林夕鹤听到这话便停了正在抚平衣袍下摆的手,微笑着疾步走了进来,眼看徐公公已经眼疾手快地开始给自己倒茶了,又朝他示了示意:

    “有劳公公!”

    “别坐了,你过来看看!”皇帝见他一副要往以往那把坐惯的椅子上去的样子,赶紧喊住了他。

    “哦?看什么?”林夕鹤有些诧异,为此还特意看了眼身边的徐公公,脚下倒也不停,赶紧往御案跟前去。

    “你过来看就是了,啰嗦什么!”皇帝的声音听着有些急躁,指了下桌上的那两张字,又示意他站过去点。

    “陈-惊-雷,金-刻-羽…”踱到御案一侧的林夕鹤慢慢地低声念出,与此同时皇帝说了句:

    “章台殿那边送过来的。”

    见林夕鹤听了后不以为意地回问了句“章台殿?”,不禁哼了声,好在接着便如愿看到对方脸上颇为震惊地再次回问了句:

    “章台殿?难道是…?!”

    “朕已问过,确实是她所写,”皇帝点头,指了指对面默不作声侍立着的徐公公:

    “前些日子阿徐应她所求差人送去了文房四宝,每日也都有人送来她所写的字,确实是一直在练字。”

    “看不出啊,”林夕鹤微黑的脸上满是惊艳的表情,手指也跟皇帝那般顺着“金刻羽”三个字的笔势比划了一番,一边比划一边不停地表示:

    “不错不错,真的不错!”

    “朕没问你这几个字如何,你这滑头!”皇帝等了会儿,见他依旧在不停地比划,便有些不满地出声打断了他:

    “朕是找你来问这几个字的意思!”

    一边把刚被抚平不久的“陈惊雷”那张字拿起来再次揉成一团扔向徐公公,吩咐道:

    “拿去烧了!”

    眼看徐公公接了那团纸走了,林夕鹤愣了愣,停下了手,敛了神色再次低头看向案上的三个字,轻声问皇帝:

    “金-刻-羽,陛下,这是个人名吧?”

    见皇帝默认,便又赞了一句:

    “好名字!”

    说完不等皇帝发话,径直往下给他讲解分析道:

    “‘引商刻羽,杂以流徵’,此句陛下定也知晓。宫商角徵羽,商在五音当中属金,羽属水。金与此姓对应,而金恰恰又生水,这名字浑然天成,可真不错!”

    “你的名字也不错啊!”皇帝睨他一眼。

    “哪里哪里,多亏家中祖父用心,”林夕鹤朝他拱手作揖憨笑两声,随之觑着皇帝神色小心地问道:

    “怎的,这是那位沈姑娘供出的名字?名字取得这般讲究,想来也不是个小门小户出身…不过陛下,您召微臣来,不会只是想要知道这名字有何寓意吧?”

    “你觉得她这字…能查出师承何人么?这方面你清楚些。”皇帝沉吟着说道。

    “略难,”林夕鹤听了,立马痛快地给了答案:“且不说沈姑娘这手字少说也有十年功底,早就有了自己的风格。就说沈家,既然能给她这庶出女儿如此待遇,想来也是早就有了谋划。既如此,这金刻羽到底是何人,如今又在何方,定然是—”

    “不是金刻羽,”皇帝沉声打断了他的话,顿了顿,终是跟他直说了:

    “这是沈氏自己交代的,金刻羽是她本名。”

    “什么!”林夕鹤不提防竟然还有这么个曲折,一时间也是惊呆了,嘴里“这、这”了半天,才终于憋出了一句:

    “这、这是她自己承认的?她竟然是个替身?”

    见皇帝坐在那儿没说话,便又讷讷地自己答了句:

    “这沈家可真是…怪不得,怪不得…”

    说到这儿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朝着皇帝由衷地说了句:

    “陛下,当初您让微臣救治沈姑娘,看来真是救对了!”

    “那会儿你还对朕有点看法吧?看着不情不愿的!”皇帝忽的轻笑了声。

    这话一说,林夕鹤赶紧趁机从御案旁边退了下来,一边回着“哪能呢,陛下吩咐的事,微臣哪次没有尽心尽力?”一边讪笑着往平日里坐惯的那把椅子走去。

    刚好这时徐公公烧完了那幅字从外头进来,见他坐下端起了旁边的茶,赶紧问道:

    “林太医,茶有点凉了吧?”

    “不用不用,”林夕鹤赶紧摇摇手笑着表示:“如今天气也暖和了,温茶甚好,甚好!”

    一边就低头喝了起来。

    “还有那‘陈惊雷’,刚才你也都看见了,”皇帝忽的又出了声:“或许,他便是让金氏栽赃到朕头上之人!”

    这话一说,把个林夕鹤给惊得直接给呛着了,用袖子掩着剧烈地咳了起来。

    而皇帝则如愿地又轻笑了声。

    “陛下,您、您,”林夕鹤一边拒绝了徐公公递过来的帕子,一边费力地跟皇帝说话:

    “您能不能,咳、咳,一次性给微臣说完啊!”

    皇帝冷哼了声,老神在在地往椅背上一靠,淡淡地说了句:

    “朕也是刚刚才想到的。”

    “陛下您才思敏捷,怎会刚刚才想到,分明是想看微臣出丑,”林夕鹤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起来对着皇帝一行礼,脸上笑嘻嘻地:

    “不过,多谢陛下告知!”

    “既然要谢朕,”皇帝也笑了,示意徐公公过去把那幅字给收了,卷起来重新放入了轴筒,一边吩咐道:

    “你把它先拿去,回去问你祖父也罢,自己查验也罢,需要人手就尽管跟阿徐说。总之这事就交给你了!平日里你出入京中不少高门府邸,有空多看看。”

    这是还想让自己再去找那位沈姑娘、哦不,金姑娘的师承?林夕鹤心中叫苦,这跟大海捞针有何分别?便忍不住说道:

    “陛下,那金姑娘既然都报了家门,后面的事,其实问她便是了。再不济,虽则那香有点伤身,继续用就是了,短时间内用一用也是没太大坏处的,再者,她虽是个姑娘家,总归是为沈家所用之人,咱们也无需太过怜惜。”

    “自然是要问的,”皇帝颔首,正色说道:“只是…就譬如那‘陈惊雷’,朕已令人查遍宗室乃至朝中陈姓官员,却并无此人。金氏五年前从西北来京,连及笄礼都是在京中办的,想来与西北道那边的人不会有太多瓜葛。是以这几日朕想了下,对方多半是用化名,且早在京中。”

    “不错!”这话说得林夕鹤神色一凛:

    “沈家既然连送进京的女儿都是假的,用化名只是小意思。”

    刚好徐公公把轴筒拿了过来,便一边接过它一边肃容答应道:

    “多谢陛下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