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翌日，长公主便受召进宫了。她坐着自己的马车到了宫门口，又被软轿抬到了慈宁宫。素娥扶着她，踩着趴在地上的小太监的背，下了轿。许是她踩的地方不对，小太监闷哼了一声，双手用力撑住身体，显得有些吃力，勉勉强强让她平稳的下了轿。待她站稳了，小太监忙把头低下，深深伏在地上，却没有求饶。
丹阳长公主觉得小太监的反应很有意思，似乎是觉得自己声音小，没有旁人听见，便可以蒙混过关，又似乎是觉得她慈悲良善，不会同他一个小小的太监计较。
“你叫个什么？”
“奴才小福子给长公主请安，长公主万福。”
“小福子？往后就跟着本公主吧。”
丹阳长公主说完，朝素娥看了一眼，便自己往慈宁宫里去了。素娥见小福子还一副吃了惊，没回过神的样子，便伸手将人拉了起来。
“收拾了细软到宫门口候着。”
素娥声音软软的，很是柔和。小福子回过神，感激的看了素娥一眼，又跪下去朝着慈宁宫磕了三个头，这才脚步匆匆的离开了。素娥朝里走去，站在了正殿的门口，候着主子出来。
殿内的丹阳长公主坐在太后下首，她对面是华阳长公主。这位是她的姐姐，如今已三十有二了，梳着高髻，头上琳琅满目的珠翠，一身浅紫色对襟齐胸襦裙，丰满的酥胸露了一半，却是胖的不见锁骨了，她的这位曾经美艳动人声名远扬的姐姐，人到中年也发福了，丹阳想着，移开了目光。
华阳长公主不像她，她婚姻美满，儿女双全，是京里最富盛名的有福之人。那矜贵的面容上还保留着孩童般的纯真，丹阳其实是有些看不惯她的，都是深宫里出去的，自孩童时期到出嫁，什么腌臜事情没有见过，沾过手的人命也是有的，偏偏她就喜欢展露些纯真模样来，又是太后的亲闺女，便被时常召进宫陪着，不过自己倒是鲜少被招过来当陪衬的时候。这对母女的心思，她懒得思考，如今万事既定，她们曾经再风光，也都随着先太子而去了。
丹阳找了个舒服些的姿态，歪在一边，等着这漫长的老婆舌绕完。
“母后，丹阳妹妹孤苦多年，您也该时常招妹妹回来多陪陪您才是。”
华阳的话，把太后的目光引到了丹阳身上，那张死气沉沉的面容，让太后蹙起眉。太后原也是个极其严肃的皇后，常年累月的，眉间早就有了两道深深的纹路，此时见了丹阳懒散的样子，教训的话便脱口而出：
“如今也是二十七八的人了！怎么越发没了体统？坐没坐相，可还记得自己是先帝的女儿？大齐的公主？”
丹阳冷漠的撇了华阳一眼，坐直了身子，淡淡道：
“母后若无他事，儿臣便告退了。”
也不等太后说些什么，便草草行礼就走了。
反正她是皇上的亲妹妹，她们一个嫡母，一个嫡姐，也都是过去的威风了。是皇兄太过仁厚了，还是皇后娘娘手段不够硬，这么些年了怎么还没教会这些人收敛？
在回府的路上，车厢内没有人说话，丹阳长公主闭着眼，素娥跪坐一旁，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低着头，气氛显得沉闷又肃穆。
“去妙音阁。”
妙音阁是丹阳长公主的产业，是间两层的酒楼，养了些唱曲的小娘子，多是卖艺的，缘分到了或是自己愿意的自然也有些被赎走的。这里都是些活不下的女子，有窑子里跑出来的，也有自己不得已卖身进来的，世人自然不知这是谁的产业，只知道妙音阁的娘子，是不会被轻易打发了的。这里有酒有曲，装潢又典雅，来的多是些读书人或是世家子弟。丹阳靠着这间酒楼，倒是赚了不少银子。
妙音阁二楼最里间，是丹阳常年“包”下来的雅间。这里不会接待别的宾客，她最爱听的是瑶琴姑娘的筝。瑶琴是个美人，唇红齿白，眉目妖娆，她的一双手抚在琴弦上的时候软若无骨，指尖却又能蓬勃有力的勾勒出一曲曲美妙的音调。丹阳就着美人抚琴的光景，喝了一盏酒。多少有了些醉意。
“回吧。”
她吩咐着，起身时，有些踉跄，素娥稳稳的扶住她，缓缓下了楼。回了公主府，丹阳长公主便招了两个面首过来，两个都有些瘦弱，穿着雪白的道袍，都有几分书生气。一个叫晏尘，一个叫陆明。
“你们从今日起，便同吃同住，不管何时，都要在彼此的眼下。”
说完这一句，又吩咐“找个清静的院子给他们住着。”，便叫管事的带人下去了。
她有些头疼，便躺在暖榻上，让素娥替她捏着穴位，缓解疼痛。
“长公主，还是喝些解酒汤吧？”
丹阳长公主摆摆手，示意不需要。素娥替她摁了许久，丹阳长公主呼吸变得绵长又均匀，她睡着了。素娥轻手轻脚的替她盖了层薄毯，招招手，无声无息的带了屋内侍候的下人，退出了房间，自己站在门前守着。
丹阳沉进了梦乡。
驸马爷逆光站在花园里，她叫了一声“子逸”，那人回过头，脸上是温和笑容，只是未达眼底，她走过去，那人便伸出手牵住了她，两个人游玩在盛开的牡丹花海之中，她笑得欢快，顾亦年的目光轻柔。
“公主，过来些。小心被虫子咬了。”
驸马手上用了些劲儿，将她拉到了身前，一双眼里温情，似乎要溢出来。她面容发烫，只是低了头，说：
“你要叫我婉儿才好。”
驸马低下头，使坏般的在她耳边轻轻呼出一口热气，似笑非笑的低吟：
“好，小婉儿。”
忽地，他们又到了寝屋。驸马压在她的身上，细细的吻落在她的颈间，问她：
“小婉儿，由在下服侍您，可好？”
那声音低沉，缠绵。绕在她耳边，钻进了她的心间。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动情的发出愉悦的声音。
忽地，她抱着满脸血污的驸马嚎啕大哭。
丹阳长公主自梦境里惊醒，坐了起来。她伸手捂住心口，那里仿佛还沉浸在梦里，跳动的异常快。她许久，许久没有再梦见过顾亦年了。她脸色变得异常难看，高呼：
“素娥！”
守在门口的素娥听到了传唤，立马推开房门进了屋里。
“去东院。”
“是。”
丹阳长公主觉得小太监的反应很有意思，似乎是觉得自己声音小，没有旁人听见，便可以蒙混过关，又似乎是觉得她慈悲良善，不会同他一个小小的太监计较。
“你叫个什么？”
“奴才小福子给长公主请安，长公主万福。”
“小福子？往后就跟着本公主吧。”
丹阳长公主说完，朝素娥看了一眼，便自己往慈宁宫里去了。素娥见小福子还一副吃了惊，没回过神的样子，便伸手将人拉了起来。
“收拾了细软到宫门口候着。”
素娥声音软软的，很是柔和。小福子回过神，感激的看了素娥一眼，又跪下去朝着慈宁宫磕了三个头，这才脚步匆匆的离开了。素娥朝里走去，站在了正殿的门口，候着主子出来。
殿内的丹阳长公主坐在太后下首，她对面是华阳长公主。这位是她的姐姐，如今已三十有二了，梳着高髻，头上琳琅满目的珠翠，一身浅紫色对襟齐胸襦裙，丰满的酥胸露了一半，却是胖的不见锁骨了，她的这位曾经美艳动人声名远扬的姐姐，人到中年也发福了，丹阳想着，移开了目光。
华阳长公主不像她，她婚姻美满，儿女双全，是京里最富盛名的有福之人。那矜贵的面容上还保留着孩童般的纯真，丹阳其实是有些看不惯她的，都是深宫里出去的，自孩童时期到出嫁，什么腌臜事情没有见过，沾过手的人命也是有的，偏偏她就喜欢展露些纯真模样来，又是太后的亲闺女，便被时常召进宫陪着，不过自己倒是鲜少被招过来当陪衬的时候。这对母女的心思，她懒得思考，如今万事既定，她们曾经再风光，也都随着先太子而去了。
丹阳找了个舒服些的姿态，歪在一边，等着这漫长的老婆舌绕完。
“母后，丹阳妹妹孤苦多年，您也该时常招妹妹回来多陪陪您才是。”
华阳的话，把太后的目光引到了丹阳身上，那张死气沉沉的面容，让太后蹙起眉。太后原也是个极其严肃的皇后，常年累月的，眉间早就有了两道深深的纹路，此时见了丹阳懒散的样子，教训的话便脱口而出：
“如今也是二十七八的人了！怎么越发没了体统？坐没坐相，可还记得自己是先帝的女儿？大齐的公主？”
丹阳冷漠的撇了华阳一眼，坐直了身子，淡淡道：
“母后若无他事，儿臣便告退了。”
也不等太后说些什么，便草草行礼就走了。
反正她是皇上的亲妹妹，她们一个嫡母，一个嫡姐，也都是过去的威风了。是皇兄太过仁厚了，还是皇后娘娘手段不够硬，这么些年了怎么还没教会这些人收敛？
在回府的路上，车厢内没有人说话，丹阳长公主闭着眼，素娥跪坐一旁，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低着头，气氛显得沉闷又肃穆。
“去妙音阁。”
妙音阁是丹阳长公主的产业，是间两层的酒楼，养了些唱曲的小娘子，多是卖艺的，缘分到了或是自己愿意的自然也有些被赎走的。这里都是些活不下的女子，有窑子里跑出来的，也有自己不得已卖身进来的，世人自然不知这是谁的产业，只知道妙音阁的娘子，是不会被轻易打发了的。这里有酒有曲，装潢又典雅，来的多是些读书人或是世家子弟。丹阳靠着这间酒楼，倒是赚了不少银子。
妙音阁二楼最里间，是丹阳常年“包”下来的雅间。这里不会接待别的宾客，她最爱听的是瑶琴姑娘的筝。瑶琴是个美人，唇红齿白，眉目妖娆，她的一双手抚在琴弦上的时候软若无骨，指尖却又能蓬勃有力的勾勒出一曲曲美妙的音调。丹阳就着美人抚琴的光景，喝了一盏酒。多少有了些醉意。
“回吧。”
她吩咐着，起身时，有些踉跄，素娥稳稳的扶住她，缓缓下了楼。回了公主府，丹阳长公主便招了两个面首过来，两个都有些瘦弱，穿着雪白的道袍，都有几分书生气。一个叫晏尘，一个叫陆明。
“你们从今日起，便同吃同住，不管何时，都要在彼此的眼下。”
说完这一句，又吩咐“找个清静的院子给他们住着。”，便叫管事的带人下去了。
她有些头疼，便躺在暖榻上，让素娥替她捏着穴位，缓解疼痛。
“长公主，还是喝些解酒汤吧？”
丹阳长公主摆摆手，示意不需要。素娥替她摁了许久，丹阳长公主呼吸变得绵长又均匀，她睡着了。素娥轻手轻脚的替她盖了层薄毯，招招手，无声无息的带了屋内侍候的下人，退出了房间，自己站在门前守着。
丹阳沉进了梦乡。
驸马爷逆光站在花园里，她叫了一声“子逸”，那人回过头，脸上是温和笑容，只是未达眼底，她走过去，那人便伸出手牵住了她，两个人游玩在盛开的牡丹花海之中，她笑得欢快，顾亦年的目光轻柔。
“公主，过来些。小心被虫子咬了。”
驸马手上用了些劲儿，将她拉到了身前，一双眼里温情，似乎要溢出来。她面容发烫，只是低了头，说：
“你要叫我婉儿才好。”
驸马低下头，使坏般的在她耳边轻轻呼出一口热气，似笑非笑的低吟：
“好，小婉儿。”
忽地，他们又到了寝屋。驸马压在她的身上，细细的吻落在她的颈间，问她：
“小婉儿，由在下服侍您，可好？”
那声音低沉，缠绵。绕在她耳边，钻进了她的心间。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动情的发出愉悦的声音。
忽地，她抱着满脸血污的驸马嚎啕大哭。
丹阳长公主自梦境里惊醒，坐了起来。她伸手捂住心口，那里仿佛还沉浸在梦里，跳动的异常快。她许久，许久没有再梦见过顾亦年了。她脸色变得异常难看，高呼：
“素娥！”
守在门口的素娥听到了传唤，立马推开房门进了屋里。
“去东院。”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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