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时也已经多年不曾面圣了，如今站在宣德帝面前，倒也不算紧张。
“长公主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这话问的，时也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作答。长公主做些什么？看池子，看东院，看那些文弱书生气的少年郎。但还是要回话。
“回皇上，长公主平素喜静，多是在后院里赏鱼。”
“她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里就没有个上心的吗？”
时也垂下眼，回道：
“长公主只是不想外人对先驸马多做议论，那些人也只是放在府里养着罢了。”
闲时取乐。
“实在不行，就再找个顾亦年！这事你来办。”
时也觉得皇上可能是急病乱投医了。他上哪儿再找个顾亦年？就算有，他也不会找。顾亦年那狗东西，他恨不得挖坟掘墓，挫骨扬灰。
“属下领旨。”
时也觉得再找几个顾亦年也治不了长公主的病。
“如此，就可惜了。原来，我一盏也不曾有。”
那夜长公主说的话，响在他的耳边。她看着京都星星点点的灯火，神情该是落寞的，他后悔没有看清一些。如果看清了，他一定会说些什么。他明明听懂了的。
她想明白顾亦年与她并未真情实意了。他以为她要放下了，所以他没有出声。他又做错了，她何止是要放下了顾亦年，她连自己都差点放下了。
顾亦年到底有什么好？
皮囊？学识？是那种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温和？你到底爱他什么呢？长公主。
时也没有答案。
“去吧，要尽快。”
宣德帝的声音让他回过神，他应着，行礼告退了。送他出宫的是池乙，他们是一同成长起来的。如今他管着圣上手底下的所有暗卫，也管着殿前侍卫。
“圣上也是关心则乱，知道你为难，我派些人手给你用。”
池乙拍拍他的肩膀。
“不用，你用人的地方多。再说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也是，你有事就言语一声，兄弟们都在的。”
时也点点头，指了指他腰间的佩刀问：
“这玩意使得惯吗？”
池乙咧开嘴笑了，朝他举起右臂。
“正经的家伙什儿，在这儿呢。”
时也也笑了，摸了摸自己的右臂。那里也绑着他的匕首。
“走了。”
时也回了长公主府，先去了一趟东院。趁着把守的侍卫换值的时候进了关着韩照雪的屋里。
他捏住韩照雪的下巴，把解药塞了进去，等着他回过神来。
“是你啊…”
韩照雪仰躺在地上，消瘦的脸上扯了个笑出来。
“你想不想解脱？”
时也问他。他已经有些按耐不住心中的杀意了。当初没能手刃顾亦年，如今抵个韩照雪也不算亏。
韩照雪缓了好一会儿，才出声：
“你是说死吗？我还不想死。”
时也皱眉，问：
“你不想见顾亦年吗？”
“顾亦年？”
韩照雪大笑起来，又呛得咳嗽了几下，又说：“我快恨死他了，还见他做什么？”
他说着又流下泪来。
“我与他，也不过是一场、一场空罢了！都、都是不值当的！”
不值当的。
时也咀嚼了这几个字一番，却如何也咽不下去。眼中的戾气冲天，他伸手拽起韩照雪的衣襟，将他拉近了，压着嗓子低吼：
“即知不值！何苦赔上这许多！”
连他的长公主都赔进去了！
韩照雪的眼泪越流越多，他哽咽着说：
“圣命难违，天命难违。若说何苦，该问问长公主，何苦求了那一纸婚书？我…我都认了的！我真的认命了的…我都狠下心走了的…”
“你！你们…”
“我们相识相知早在他们之前！”
韩照雪似是不甘，吼过了这一句他的那些不甘似乎也就过去了，他低声喃喃：
“我们都不想再挣了…”
顾亦年是因为知道了他放弃了，也就不想再挣扎了，他们都看不到未来。所以他才说什么黄泉路上等他的话，所以才走的那样决绝。他们从来没有能一起站在阳光下，他们从来都见不得光。他那时听到长公主说让他拿着钱离开，便知道顾亦年不会有事。长公主是在意他。他不想顾亦年为难，自作聪明的先做了选择。他把他们之间的点滴，都埋进心底，悄悄珍藏。他以为，起码都还能活着的。但是顾亦年没了他，活都不想活了。韩照雪恨死他了！活着啊！傻瓜。
他如今不是不想死，而是不敢死。他愧疚到黄泉路上也舍不得见那个傻子一面。
时也颓然的松了手，韩照雪没骨头一般的摔落在地。
那这笔烂账，该找谁算？
时也又一次没了答案。
他一直以为错的是顾亦年，而今似乎顾亦年也是无辜的。他从前也觉得韩照雪有罪，如今这也是个可怜人。长公主有罪吗？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人，又有什么错？真就是要怪天怪命了吗？可他一介凡夫，没有本事找天替长公主讨回公道。
时也活了二十七年，尝过一把心酸之后又尝了一杯叫做命运的酒，这酒太烈了。呛得他鼻酸。
酒他喝了，酒盏便算是空了。
或许都是韩照雪的托词罢了，但是他不想深究了。前事到底如何，不能再让长公主知道了。
好在，韩照雪把秘密守得很好。他很感激，所以他今日可以不杀他，但来日韩照雪不一定会一直守住秘密，人是肯定不能留了。
只有死人才能守好秘密，这个道理，他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
“长公主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这话问的，时也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作答。长公主做些什么？看池子，看东院，看那些文弱书生气的少年郎。但还是要回话。
“回皇上，长公主平素喜静，多是在后院里赏鱼。”
“她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里就没有个上心的吗？”
时也垂下眼，回道：
“长公主只是不想外人对先驸马多做议论，那些人也只是放在府里养着罢了。”
闲时取乐。
“实在不行，就再找个顾亦年！这事你来办。”
时也觉得皇上可能是急病乱投医了。他上哪儿再找个顾亦年？就算有，他也不会找。顾亦年那狗东西，他恨不得挖坟掘墓，挫骨扬灰。
“属下领旨。”
时也觉得再找几个顾亦年也治不了长公主的病。
“如此，就可惜了。原来，我一盏也不曾有。”
那夜长公主说的话，响在他的耳边。她看着京都星星点点的灯火，神情该是落寞的，他后悔没有看清一些。如果看清了，他一定会说些什么。他明明听懂了的。
她想明白顾亦年与她并未真情实意了。他以为她要放下了，所以他没有出声。他又做错了，她何止是要放下了顾亦年，她连自己都差点放下了。
顾亦年到底有什么好？
皮囊？学识？是那种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温和？你到底爱他什么呢？长公主。
时也没有答案。
“去吧，要尽快。”
宣德帝的声音让他回过神，他应着，行礼告退了。送他出宫的是池乙，他们是一同成长起来的。如今他管着圣上手底下的所有暗卫，也管着殿前侍卫。
“圣上也是关心则乱，知道你为难，我派些人手给你用。”
池乙拍拍他的肩膀。
“不用，你用人的地方多。再说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也是，你有事就言语一声，兄弟们都在的。”
时也点点头，指了指他腰间的佩刀问：
“这玩意使得惯吗？”
池乙咧开嘴笑了，朝他举起右臂。
“正经的家伙什儿，在这儿呢。”
时也也笑了，摸了摸自己的右臂。那里也绑着他的匕首。
“走了。”
时也回了长公主府，先去了一趟东院。趁着把守的侍卫换值的时候进了关着韩照雪的屋里。
他捏住韩照雪的下巴，把解药塞了进去，等着他回过神来。
“是你啊…”
韩照雪仰躺在地上，消瘦的脸上扯了个笑出来。
“你想不想解脱？”
时也问他。他已经有些按耐不住心中的杀意了。当初没能手刃顾亦年，如今抵个韩照雪也不算亏。
韩照雪缓了好一会儿，才出声：
“你是说死吗？我还不想死。”
时也皱眉，问：
“你不想见顾亦年吗？”
“顾亦年？”
韩照雪大笑起来，又呛得咳嗽了几下，又说：“我快恨死他了，还见他做什么？”
他说着又流下泪来。
“我与他，也不过是一场、一场空罢了！都、都是不值当的！”
不值当的。
时也咀嚼了这几个字一番，却如何也咽不下去。眼中的戾气冲天，他伸手拽起韩照雪的衣襟，将他拉近了，压着嗓子低吼：
“即知不值！何苦赔上这许多！”
连他的长公主都赔进去了！
韩照雪的眼泪越流越多，他哽咽着说：
“圣命难违，天命难违。若说何苦，该问问长公主，何苦求了那一纸婚书？我…我都认了的！我真的认命了的…我都狠下心走了的…”
“你！你们…”
“我们相识相知早在他们之前！”
韩照雪似是不甘，吼过了这一句他的那些不甘似乎也就过去了，他低声喃喃：
“我们都不想再挣了…”
顾亦年是因为知道了他放弃了，也就不想再挣扎了，他们都看不到未来。所以他才说什么黄泉路上等他的话，所以才走的那样决绝。他们从来没有能一起站在阳光下，他们从来都见不得光。他那时听到长公主说让他拿着钱离开，便知道顾亦年不会有事。长公主是在意他。他不想顾亦年为难，自作聪明的先做了选择。他把他们之间的点滴，都埋进心底，悄悄珍藏。他以为，起码都还能活着的。但是顾亦年没了他，活都不想活了。韩照雪恨死他了！活着啊！傻瓜。
他如今不是不想死，而是不敢死。他愧疚到黄泉路上也舍不得见那个傻子一面。
时也颓然的松了手，韩照雪没骨头一般的摔落在地。
那这笔烂账，该找谁算？
时也又一次没了答案。
他一直以为错的是顾亦年，而今似乎顾亦年也是无辜的。他从前也觉得韩照雪有罪，如今这也是个可怜人。长公主有罪吗？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人，又有什么错？真就是要怪天怪命了吗？可他一介凡夫，没有本事找天替长公主讨回公道。
时也活了二十七年，尝过一把心酸之后又尝了一杯叫做命运的酒，这酒太烈了。呛得他鼻酸。
酒他喝了，酒盏便算是空了。
或许都是韩照雪的托词罢了，但是他不想深究了。前事到底如何，不能再让长公主知道了。
好在，韩照雪把秘密守得很好。他很感激，所以他今日可以不杀他，但来日韩照雪不一定会一直守住秘密，人是肯定不能留了。
只有死人才能守好秘密，这个道理，他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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