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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大漠孤烟

    囚先生和刘连走进议会大厅,里面的人都高兴地交谈着,看见囚先生,都微笑着点头致意。

    田家历来若是有这样的会议需要参加,都会让囚先生作为代表,也正因如此,华北地界都认识囚先生的大名,毕竟只要听过囚先生说话的人就会被他的才辩所折服。

    囚先生博学多才,是北华村人尽皆知的“问题儿童”,与其他同龄孩子不同,他从小喜好读书,无论是捕鱼,养鸡还是放牛都不忘在空闲下来时读书,只是北华村的长辈们讨厌好问问题的孩子,觉得读书没出息,许多人都在十五六岁就开始做生意为家里谋生计了,但囚先生依旧默默地坚持着自我,他不喜欢知根知底,也不想去和他人争辩,也明白别人不喜欢他,虽然在意别人的眼光,但是他更相信能喜欢一件事情很不容易,无法做喜欢的事,要比背负别人的眼光不好受得多。

    他的命运转折点是十七岁那年田家老爷亲自去到北华村挑选下人及稳定货源的供应商,老爷看中当时囚先生的才能,当即让囚先生来田家工作,而后老爷去世,大当家的开始掌权,为了稳定威望,送囚先生去新加坡留学,留学归来后种种外交场合,囚先生舌战群儒,加之高大的身材,整洁的装扮,言语间,让人不知不觉地就被“控制”了精神,无不为之折服。

    ......

    “田家基业庞大,农作物的种植方法更是深得先人之精华,原料质量之高冠绝华北,销量之广北至东北,南下东吴...”囚先生与在场的名家豪门的外交辩士谈笑风生,但是底下有一人并没有认真地听囚先生的讲话,他把弄着手头的水杯,时不时哂笑一下,没有抬头看囚先生一眼,好像是囚先生的熟人一样,他对囚先生知根知底又不想被囚先生认出来,在场的没人注意他,都听着囚先生气势如虹的讲话。

    而在热火朝天的议会大厅外头,思孑正安静地看着报纸,上面写着:总会长在赴南京议会前一晚遭遇刺客,已送往医院就医,刺客已被当场抓获.....

    “总会长!”旁边的人小声说着,思孑回头一看,看见一队军官模样的人清着场,肩膀上都挂着金灿灿的徽章,保护着身后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样貌凶狠极了,思孑又多看了几眼报纸,才敢肯定他就是总会长,思孑有些惊慌失措,赶紧往后靠了靠,退到一边,报纸掉在了地上,却又不敢弯腰去捡,只是手脚僵硬站在原地,目送总会长进了议会大厅,开门的一瞬间里面的客人都十分惊讶,大声说着:“参见总会长。”

    随后又关上房门,几位军官跟了进去,留下几个人守在门口和窗边,腰间身上都配了枪。

    思孑不敢乱动,只是慢慢坐下,军人的威仪还是初次见到,这让思孑十分激动,他想象着囚先生与总会长谈话时的样子,甚至想到自己就是总会长的日常生活,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好像回到地室的遐想时光。

    ......

    “总会长有请。”

    “嗯。”他坐了下来,没说什么,示意让议会继续进行。

    “既然总会长已经到场,咱们就言归正传,今天的议会……”早早就到了议会的秘书长主持着,讲解着议会的内容:“在座的各位都是德高望重的地方名门,今天我们总会长虽然带病参加议会,希望各位不要拘束,尽情发表意见……”

    议会持续耗时一个半时辰,总会长直到议会结束都没说什么表明倾向的话,倒是秘书长说了许多,这让到场的人十分紧张。

    这次的议会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商家会谈,以财力补强军队,各方大家出钱,填充地方金库的空虚,在地方设置财政司,以此管理地方多年来无人实际管辖的败政,囚先生并没有想让田家当这个财政司的意思,他知道财政司只是幌子,要是真做了只会成为有名无实的冤大头,成为地方名门的攻击对象,囚先生也知道在华北地界的三大家,此次来参加只有章田两家,而章家虽然看上去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却指不定什么时候来个回马枪,把职位让与田家,再坐收渔利。

    “参见总会长,小人乃章册修,是史官世家,章家章荣之长子,关于华北的财政司,有肺腑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章册修恭敬地问道,只见大总统点头应允。

    “章家多年以来,以总结过去,开拓未来为目标,专注史学典籍的研究,财政司一职千年前就已经有过记录,但仅凭宋代节度使扰乱地方政权,使宋代没落的事例即可了解,财政司只能救得一时,绝非长久之计也,若财权合流,这财政司绝对是日后的大患,依我愚见,华北财政司一职本是万不可设,因为华北势力分散,没有一家能独揽大权,但是如今不同,我与田家已经交涉完备,田家理财,章家行政,绝对能事半功倍。”

    章册修看了看其他人,似乎没什么异议,以为势在必得,只听见一人说道:“田家虽然基业庞大,但不善理财,也是人尽皆知,章家也只是史官之家,何以行政?”说话的就是前面对囚先生不屑一顾之人,此人姓冯,名不贵,其貌不扬,在场的少有了解他,都只听过他的名号,但囚先生对他是有过了解,见着他的样子,更是恍然有所悟,直至议会结束,囚先生都没再开口说话,章家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出了门口,两人都沉默不语,章册修烦闷至极,有些羞赧,自觉口才低人一等,而囚先生的沉默更是让他力不从心,他们俩走向预备好的轿车,思孑跟了过去,坐在了前排。

    “囚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章册修有些急躁说道。

    “大少爷还不知其中缘由,只能说您见识不广。”

    “此话怎讲?”

    “今天倾其才辩,公然与华北地界有名的三大家为敌的男人,你可知道他的名号?”

    “未曾听闻…”

    “这会算是白来了。”思孑从后视镜里看着囚先生,他看到了当时的场景,也看见了那冯不贵的样子,才想起了今天在报纸上看见的传闻已经被总会长钦点的北洋财政司的照片,那财政司的身旁坐着一个样貌十分普通的人,和囚先生所想到的是同一个人。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恐怕我们在决定要来的时候已经受制于人了,那人明显是有备而来,看他的气势,其背后的人物来头不小,又或许…”囚先生没再说话,章册修也明白了后面要说的话,思孑从囚先生眼前看到了这未说完的半句话:又或许,背后的人就是总会长。

    虽说囚先生有些失落,但相比和章家一同做财政司,还是都没得做的结果要好的多。

    等到了火车站,章家还需在南京待上几日,应酬开会,囚先生和思孑先在车站下了车,还没走进车站,听见一人在后面高声呼喊囚先生的名字,回头看去车上的人,一晃入眼的就是那金蓝色的唐装与帽子,刘连下了车跑上台阶,囚先生笑了笑,小声和思孑说道:“该来的躲不掉。”

    思孑看着刘连,觉得刘连有些亲切,他和其他的大人物不同,或者说他身上的气息跟囚先生十分相似,虽然还不知道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思孑知道这位刘先生一定是十分了解囚先生,甚至还知道一些关于谷生的事情。

    “囚先生,怎么一声不吭就到车站了,您该不会忘了要来我的染坊看看了吧。”

    “瞧你这话说的,好不讲理,我走时没来劝我,等我都快到家了,再来请我,倒先说起我来了,这待客之道,唉,亏得你还说跟我学过几年。”

    “好好好,说不过您。”

    “还算你有些自知之明…嗯…车辆备好了?”

    “这备车的事儿,您还不了解我?”

    “行。”

    囚先生与思孑上了车,刘连坐在副驾驶上,调侃着囚先生今日的糗态,说话毫不留情,囚先生听罢笑了笑,思孑听了那些话,自知那是他俩的常态,也跟着笑了。

    车开了一个时辰,太阳下了山,照明灯照亮了山路,车沿着小路开着,但是看不清旁边的景物。

    “这地方村落很多,五彩染坊为了更靠近原料,就近选了这丘陵旁的村落。”

    “黄土村?”思孑突然说道,不知怎么把内心的疑问说了出口。

    “黄土村啊,就在染坊西边五里的地方,那儿有人说是块矿地,今年年初时,有财团去那买地,染坊也投资了,可曾想那儿的人不卖,这倒好,入冬早了,收成极差,如今忍冻挨饿,反倒过来求情卖地了,你说可不可笑?”

    ……

    “可笑…还是可怜?”思孑心里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