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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捷报通关

    “先生!您醒啦!”年轻人伏在床前,他是前天到的田家,代替花赞守了先生两夜,也成了有幸看见先生初醒的人。

    “醒了!陈医生快来!”门口的老钟大叫道,陈医生还在吃午饭,一听见叫唤声赶紧冲了过去,他给囚先生号了脉,嘱咐下人立即买好即将写下的药材,并且火速煮些碎米粥给先生。

    “先生能醒来真是万幸,前三日低烧,这几日又高烧不退,真是把我吓得不轻,也要多谢少爷和花赞小姐的辛苦陪伴,上帝保佑。”陈医生诚心祷告,打心底高兴着。

    “少爷?”囚先生有些迷糊,这几日的梦里他总是梦见二少爷和思孑,他眨眨眼,看着那位年轻人,才知道,确实是少爷,只不过不是他梦里的二位少爷,而是刚从岛国回来的大当家的长子田牧真。

    “牧真有幸照顾先生,当然要竭尽全力地照料,先生此番醒来,也不枉我和花赞二人不眠的几个晚上,花赞姑娘想必是累坏了,到现在还没过来吃午饭。”牧真虽然一夜未眠,但是精神极佳,看见先生醒了更是精神焕发!他似乎有着极其兴奋的消息要告诉囚先生,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熬好的药和粥喝下之后,囚先生的气色恢复了不少,被下人搀扶着起身解手,下人给先生擦拭身体,更换衣物,先生虽精神了很多,但是仍然只能躺在病床上,他的眼神空洞,似乎会随时回到梦中。

    牧真坐在床边,微笑着看着先生,花赞跑了进来——前几日日夜未眠的她,幸得牧真少爷回来,好言相劝,才让花赞好好休息了两个晚上,几日不见的花赞因为没有带家里的衣服过来,她穿着夫人的旗袍,亭亭玉立的样子好生动人,牧真的眼里放着光,他盯着花赞,似乎感觉时间都变慢了一样,花赞跑向先生,父女二人相拥,花赞激动极了,似乎是在所有的不幸之中找到了万幸,眼泪哗啦哗啦地流,原本已经好得差不多的红肿的双眼又因为这不尽的泪水而倍受折磨,先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抱着花赞。

    牧真见状也不好插嘴,他给花赞递了手帕,吩咐下人带花赞去吃午餐,又听先生说先让花赞好好休息,他则温柔地把花赞扶起来,牵着花赞走出房门。

    牧真让所有下人都出去,关上门,又重新回到座位上。

    “我知道你有话要说。”囚先生先开口说道,他看着从窗外照进来的零散阳光,正来回从窗前经过的下人,他们向先生鞠躬致意。

    “可能要出乎先生意料!”牧真握着拳头,似乎在鼓舞着自己,又像是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站起来,到桌上拿来了一大盒文件。

    “这是我在大阪建立通商口岸时候获得的通行证以及引入计划的协议书,当然也不止这些,那些在大阪的武士和官员都希望能够通过我们获得海外的利润,可以确定的是,先生!您的计划成功了!我们成功地开辟了海外市场,不再需要为章家对我们可能造成的限制而畏缩了!”牧真激动得都拿不稳手里的盒子,他放在囚先生的被子上,一篇篇地递给先生,说明着那些封面代表的意思,牧真的语言水平突飞猛进,令人惊奇,而且这些文件上的文字先生也大致能够读懂,牧真的努力没有白费,元宵事件也没有让他失去自信,而是让他出色地,谨慎地甚至超额完成了先生布置给他的工作。

    “章家已经行动了?”囚先生看着窗外,忽然想起刚才向他鞠躬的都是一些老员工了,他们背着行囊,正要回家。

    “先生您昏迷的这几天,章家正巧就动手了,我到家的时候,财政处的政令早就下了,章家可恨之处就是只针对了我们和钱家,对其他的小户似乎毫无影响,这是政令的复印件。”复印件上清晰地写着要提高规定收入以上家庭的地税与田税,而对于银行的限制则是在上报支入支出报表时需要对财政处提供协助性捐助。这种无理的请求出现在政令上也代表着华北已经沦为军阀的统治区域,同时这也暗示着岛田在南京的议会上并没能帮助田家走出困境,囚先生此行到南京去,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是?”先生吃力地翻阅眼前的文件,看到了一封黄色薄层中夹着的一封文件。

    “这就是我说的大阪使官给我的田地租用契约还有引入计划,只要田家有一人入了岛国国籍,就可以享受这其中的所有优惠,我当然没有莽撞地填写,而是立刻赶回国内找您查阅了!”

    “少爷真的长大了,我很欣慰!”先生看着协议又喜又愁,似乎能从这协议中看见许多能够预想到的未来,这是对先祖的背叛与对祖训的违背。

    “多谢先生夸奖!”牧真高兴极了,他看看文件,紧握的拳头放松下来。

    囚先生叹了口气,身体似乎又有些疲惫了,他闭上眼说道:“不过,这事我做不了主,晚些时候用餐时再与大当家商议吧。”

    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一男一女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牧真开了门,原来是二夫人也带着一双儿女——田青鸿与田暮云到了田家,都是为了看囚先生而来,牧真看见他们俩自然是没有好脸色,他背过身,讥讽着二人对先生假惺惺的样子。

    “先生看到您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们两个听见您病倒了第一时间就安排了车辆回来!”青鸿的声音由大到小,像极了泄了气的气球,暮云在一旁擦着眼泪,说不出话来,其实要说这三人对囚先生的喜爱谁都不输谁,都是被先生一手带大的,看着先生的神通广大与雷厉风行,仰慕之情自然深刻。

    “我还年轻呢,还没到那么容易离世的年纪。”先生笑了笑,不过这笑的时候,似乎是触碰到了脑子里的什么开关,先生的头有些发晕。

    “先生您可别说这晦气话,这次我们来,带了很多县里有名的补品,待会您饿了跟云儿说一声,我给您热一热。”暮云擦着眼泪,跟先生说道。

    这时候二夫人走了进来,向先生问好,随后以让先生好好休息为由,拉着三个人都出去回到客厅。牧真虽然不是很顺从,但也不敢违抗二夫人的话,三个人向先生道别。

    卧室里的先生又昏沉沉地睡下,夜色降临后,同样的梦境又重现在他的脑海里。

    与此同时,在距离田家五百里开外的钱家也迎来了一位贵客,他金发碧眼,身边还带着一个黑发棕眸的东南亚人,看样子十分精明,不过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

    ......

    六合村村门口,一只健壮的公鸡打了鸣,太阳升起了,家家户户都起了床,只有一个人还躺在被窝里呼呼大睡,呼噜声就像是海里的轮船。

    思孑和公曲还有辛爷围在左邱的床前,研究着这新奇的人体构造,左邱醒后被眼前的三双眼睛吓得不敢动。

    “你们在干嘛?”

    坐在椅子上啃干粮的心岩漫不经心的说:“因为你,这儿的老板娘要求我们今天一早就要离开旅馆,不能在此久留。”

    “我?”

    思孑又补了一刀:“我想不明白,你叔公听力那么好,是怎么做到忍受你这么久的?”

    “听力好?”

    公曲用他模糊的口语说道:“若不是看你是我的九(救)命恩人,昨晚可能会死在我的刀下。”

    “死?”

    左邱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打呼噜的事情,听了一圈才知道自己的声响有多大,他解释道是自己这几天太过于劳累,鼻子恰好也塞住了,实在不是故意的。

    “反正一样要出发,那就快点收拾行李出发吧。”

    心岩站起来,从桌子底下拉出三袋包裹,轻松地握在手上,说了一句:“等你起来再收拾天都黑了。”

    几个人有说有笑地出了门,坐上马车开始新的旅程,左邱在车上吃着干粮,曲折的山路让左邱没了胃口,公曲也趁着赶路的时间补会儿觉。

    “辛爷,咱们今天能到哪儿?”左邱问道,他们的眼睛都同时望向远处的高山,毕竟只有他们两个本地人,最了解南京北面的情况,这儿是山匪劫犯的最爱,在前方不远的渡口,有一座独木桥,那儿就是今天的难关。

    “若是幸运,两个时辰就能在平山了。”

    “要是遇到劫匪呢?”左邱一边说着,一边转头严肃地看着身边的几个人,他的心里极其躁动,总感觉不踏实,不巧的是远处的桥头确实就站着四五个大汉,他们凶神恶煞,满脸横肉,手臂上的腱子肉犹如石柱一般坚硬,后面还有一位道士坐镇,身后的锦旗写着武当剑派四个大字,这普通人要通过是免不了牺牲了,只是现在正要通行的这辆马车上是各个本领高强,有常人不可及之神通。

    “要想过此路!留下......”那壮汉还没说完,喉咙就已经被不知何处飞来的金针刺入气管,他痛苦不堪,跪倒在地上,其余几个壮汉都惊讶极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知哪个人说了一句:“不管了拼了!”几个人才摇头晃脑地冲了过去,还没等辛爷停下车,车上的三位少年就飞跃而出,公曲打头阵,他从袖间探出三根银针,一跃而起,在空中刺出,同时亮出臂刃,银针分别打中带头两位打手的肩膀与膝盖,他们的半边身子顿时动弹不得,只能用左手执刀,护住头部。心岩看公曲有意抢功,似乎生着闷气似的,她扔出四段飞镖与一记黑色回旋镖,飞镖刺入四个人的手臂和小腿,最后一记回旋镖精准的将公曲金针上的细线勾断,金针没了线的勾引,掉了下来,带头的壮汉恢复呼吸之后随即站了起来,一拳锤向公曲,公曲由于自顾不暇,回身双手作交叉状互助胸口,这一拳力道极强但是并没有命中要害,公曲后退了两步,这时左邱从侧面杀出,一记剪刀腿夹住壮汉的双腿,一翻身,勉强将失去重心摔倒的壮汉压倒在身下,后面的道士看情况不妙,便拔出腰间长剑冲了过来,不料有一暗器飞来,速度奇快无比,躲闪不及,被击倒在地,他回身看去,竟然只是一柄剑鞘。

    “该停手了,旬阳。”辛爷慢悠悠走过来,捡起剑鞘,轻声说道。

    那道士见了辛爷,脸一下子羞红,他跪地求饶:“辛爷,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到这来的,我已经改过自新了,您放过我吧。”

    其他人见那道士跪地求饶,自是群龙无首,都没了再战的意志,被公曲等人生擒。

    远处的思孑看的正欢,这武打场面痛快极了,心想若是有机会一定让他们教自己武功,所有人停手后,思孑才看见人群中的辛爷和旬阳道长,这道长留着长须,年纪大概有四十出头,身上的道士服全是血渍,在思孑看来,他的气场就像一只眼睛放着绿光的野狼,而辛爷则是散发着恐怖气场的鳄鱼,旬阳道长这次算是栽了跟头,他无法想象这远远到来的马车上竟是自己在武当习武时的老前辈辛拓。

    “学武时你整日偷懒,枉我辛苦栽培,学成下山,竟然带着武当名号在此行劫匪之事,今日不杀你,我武当剑派颜面何在!”说罢,长剑一挥,那长阳道长的胸前的项链应声而断,掉在地上的正是那熟悉的武当玉。

    “这玉绝不可与汝等卑鄙无耻之徒一同陪葬!”当思孑以为辛爷会像大侠一般绕过此人之时,辛爷却举起剑,那长剑如夜空的圆月,它反射着耀眼的白色光亮,横劈而过,要取旬阳的项上人头。

    眼看这道长性命不保,远处有一对母女一边高喊着大侠饶命,一边跑了过来,似乎是要为这位旬阳道长求情。

    “大侠刀下留人,我们是平山的居民,您剑下的也并非劫匪,而是我们村子的防劫护卫队。”母女二人扶起地上颤抖的旬阳,接着说道:“事情是这样的,财政处加收了外地商贩入关关税,这儿附近的土匪常常在此假冒收税军,旬阳道长是我们请来赶走土匪的侠客,”

    辛爷听这母女句句真心,看不出有假,又极不耐烦地说道:“看那几个汉子可不像你说的只是防劫匪的。”

    那个排头的男人赶紧说:“我只是平山种田的一介农夫,这可是你们先动的手,哪能给你们这些劫匪过关?而且老板娘说了,这号令必须喊出来!”

    “口号?”

    他清清嗓子,提足了气,用粗犷的声音喊出:“要想过此路!留下……”

    辛爷觉得那声音刺耳,把剑架到那人脖子上,让他别喊了,随后极不耐烦地吩咐三位少年放下武器回到车上,并让这些人给自己的马车直接放行。

    往马车走的途中,那旬阳似乎还不罢休,他笑脸迎上去,想要留辛爷下来喝酒,说是今晚有个宴席,重金请来大河剑法的创始人大河大侠过来教导剑法。

    听到这里,车上的公曲和思孑都笑了,心想辛爷要大发雷霆了。

    思孑下了车,运气于胸,他睁开眼睛,再次询问,今晚的宴席邀请了谁,这时扭曲的文字在他面前显露出来:是不是大河我不清楚,但是辛爷能留下来,就不枉从村民身上骗来这么多钱。

    公曲听见了大河的名号,自知大河掌门不会离开勾月少主半步,并不相信大河掌门会孤身前来教导剑法,只是好奇着思孑究竟看到了什么。

    “辛爷,咱们去看看吧。”思孑一边走回马车一边向辛爷说道。

    “就这么想去看什么大河剑法,你要想学,大可来请教我,只要钱到位我还是愿意屈身教你的。虽说咱们本来就是要去平山住一晚的,但是至于那宴会,你乐意去你就去,我是不可能去听那种三教九流指导的。”辛爷招呼思孑上车,吩咐旬阳赶紧让开,这马车平稳的上了木桥,在后面护卫队几辆马匹的追随下往平山赶去。

    在前方过关冲去的十余人中,有一个人跟在最后,他往身旁的树干上留下一记飞镖,给这五百米开外的另外一支队伍留下信号,并且要求其快马加鞭地追来。

    两个时辰过后,马车哐当哐当地进去了平山县,天色已晚,入口处有刚好有两位老人出来点火照明,他们看见带头的辛爷,吓了一跳,以为是劫匪进村,那旬阳加速上前,跟二位老人说明了来历,随即吩咐其他人下马进城,马车上的人也不例外,辛爷说着不必,思孑拍了拍辛爷的肩膀:“入乡随俗。”

    其他人下了车,只留辛爷一个人生着闷气,道:“前面二百米,有一处旅馆叫做‘胡馆’,你们到那去报我的名号,会有个小妹带你们到客房,我去把车停好,你们可别到处走动。”

    思孑仔细听着,在阴暗的光线下,辛爷的样子确实让人害怕,他们低下头,应了声是。

    往县里头走,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些年老的妇人在门口借着月光织鞋。

    不到一会儿,就走到了辛爷口中的胡馆,一进去,是扑面而来的酒味儿,里头是酒馆与赌馆的结合体,但是隔音效果意外的好,他们向里头的老板询问,报了辛拓的名号,有位带着红发带的大婶走了出来,她长得并不算年长,但是过分的胭脂在她脸上张贴着,脸部的骨骼十分明显,原来这位就是辛爷说的小妹,左邱咯咯笑着,大家也一起跟着笑了,大婶的年纪对于辛爷来说也确实是小妹。

    “跟我来吧。辛爷可真会做生意,都做到学生身上,也不怕出事。”大婶嘴里嘟囔着。

    从狭窄的过道里通过,四周的老大爷们喝着酒,嚼着花生米,都盯着心岩看。他们往右转看见一扇门,大婶把门上的铃铛拉了下来,这铃铛连接的地下一层的门口那,另一位女人吩咐里面等候的人们不许说话,方才把门关了上去,这时大婶开了门,他们继续往里走,漆黑的过道,只有刚才大婶顺路拿的油灯发着亮光,到了楼梯口往二楼上去,才到了客房,客房只有一间,大家都看向左邱,左邱摊摊手,表示自己一定克制。

    “今晚你们就睡着,房钱你们晚上拿给辛哥,我向他要,你们要是想下楼,可以从那边的楼梯下去,就能直接到外边了。”她指了指客房后面的阳台,那儿有楼梯可以直接下楼。

    那大婶看了看他们几个,又嘟囔道:“也不知道你们这么寒酸的行李够不够房钱,辛哥也真是的,也不知道这儿本来就穷,可不许赊账的,几个小孩子在这儿,我可不是关二爷,是死是活可不关我的事。”

    心岩似乎什么也没听见,她被那美妙的月光吸引过去,那儿的阳台,其实是一块连接着旁边屋子天台的楼梯,铁制的楼道上,早年涂上的油漆掉的差不多了,露出棕红色的锈迹,从通道上走过去,与坚硬的鞋底磕碰着,发出的哐当哐当的响声,那月光把人的影子印在梯子底下的地面上,心岩的影子乖巧地向上攀登着,到了邻屋的楼顶,见到了极其空旷的平面,只有中间有一个不小的天窗,里面的人似乎都不在,心岩站在上面,心情高兴极了,她走到天台的边缘,左邱看见心岩的影子还以为会发生什么危险,赶紧跑过去,大喊道:“那可危险了,你可别跳楼啊!”

    思孑则在房间里十分淡定,对跑过去的左邱说道:“她只是喜欢站在高处而已,在这儿,两层楼,无疑是可以俯瞰整个平山县的住宅了。”

    “在银河(隐鹤)执行扔舞(任务)时,经常由轻功最好的人到达目的地的最高处,寻得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探查好城市的所有路径,记录下来后,以便于进行下一步......”公曲在后头分析道,还没说完,思孑的神情大变,他冲过去捂住公曲的嘴,赶紧改口说:“银河啊,我也知道,就是牛郎织女相会的地方不是?在那儿看这地段能看清吗?心岩呢?叫她过来!”

    心岩听见左邱的呼喊,似乎感受到了危险,立刻从邻屋的天台上一跃而下,直接通的一声,落在左邱所在的楼梯上,哐当一声,她与左邱看着思孑,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思孑放开双手,指着门口,眼睛瞪圆了,左邱走了过去,往门外一看!

    “不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