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看不顺眼
蓝少的工作基本都在外面。只有亲姐钟菲召唤集体会议，他才回公司露一面。回到房间，酒店已经把今日午餐送到屋内。蓝少一边脱衣服一边往浴室走，半个小时后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挑剔的吃了两口，一头扎进柔软的大床沉沉睡去。他的生活黑白颠倒。
高焕把车开回地下停车场，熄火后调整了座椅角度，沉沉的闭上双眼。
赵沐然回头看了一眼她，第一年的‘专职’都是这么过来的。他再次回想起蓝少挨的那一拳，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站在电梯口，门上映出他难得一见的微笑。
“看来钟蓝没闯祸，你居然是笑着回来的。”钟菲和赵沐然并肩站着等电梯，她身上散发着昂贵的香水味，不断刺激着赵沐然的嗅觉。“那个叫高焕的。不是你推荐给老爷子的？”
“大小姐说笑了。这种事我帮不上忙。”赵沐然的神经猛然绷紧。这位大小姐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嘲讽，排斥，警惕，厌恶……电梯门打开，赵沐然退后一步，让钟菲先进去，自己紧随其后。
钟菲拿出手机查看信息，“钟蓝爱玩。你提醒他注意分寸。虽然你是钟晨的专职秘书，但也别忘了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
赵沐然很久没听到这句话。这几年以仆人的身份守着钟家，拿着别人羡慕的工资，却只有他知道自己这些年痛苦的是什么。还能坚持多久？要不要放弃？以后的生活会怎样？那些深夜折磨他的问题，重新砸在他的身上。刚刚浮现的笑意，重新被冰霜占据。那是潜意识的身体反应，本人倒是没在意。站在他前面的钟菲，拿出粉饼对着镜子补妆，偷看他的反应。走出电梯间，钟菲鲜红的嘴唇向上勾起似笑非笑。
钟老对他承诺恢复身份。
少时的赵沐然跟着母亲一起生活。他从记事起就成了别人嘴里，嘲弄没有爸爸的孩子。从逃避到愤怒到反抗，小男孩懂事后性格巨变，母亲动手打他的次数也变多了。一年又一年，读到初三，小男孩长成了俊朗的少年，在狐朋狗友间成为追捧的中心。幸好在漫长的日子里，有那么一个贵人出现，把他三观熨的又平又直。到了参军的年纪，赵沐然又一头撞到新的领域。之后他见到了坐着黑色昂贵轿车的钟老。看着对方交给他的血缘检测报告，结论得出他和钟老确定有家族血缘关系。
回忆完这些，赵沐然想起自己要去财务部进行月度报销。
时间推进到下午六点。高焕体力恢复到八成，她琢磨周强正走下班流程，电话直接拨了过去。那边响一声就被挂了。周强完成下班打卡，背着双肩皮包往停车场走。车边站着一位年近五十的男人，他愣了一下马上恢复平静。男人对他低声说了几句，二人一起上车，周强挂了高焕打来的电话。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去办。
“很忙么？”高焕看着恢复成锁屏状态的手机拧着眉毛。一条信息在屏幕上跳动着。
蓝少发来信息，一个地址定位一个房间号一个约定时间。这就是他与人沟通的方式，多一个字都没有。今天是他招待朋友圈的日子。这个圈是亲姐钟菲介绍的。第一次叩开上层社交的大门，接着近乎如鱼得水的兜兜转转。他也不懂自己是喜欢还是厌恶，习惯的来又习惯的热闹后散开。这种习惯持续一段时间，蓝少感到类似习惯性的麻木……
晚上九点钟一过，高焕准时到场，确认无误开门进去。包厢内，客人五名，蓝少这位主人坐在他们中间。酒过三巡，客人主人和陪酒姐妹在绚丽灯光投影下，看起来五彩斑斓。高焕一身黑西服与他们格格不入，看起来很像黑夜蝙蝠闯进了篝火晚会。
蓝少满嘴酒气，摇晃着站起来一手勾住高焕的肩膀，猴子一般贴在她身边，“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新秘书兼司机。今天跟我在赛道比了一下，真不赖！全身而退！”他因酒精浇灌的神经猛烈亢奋，似是炫耀又似挖下的陷阱。
高焕只能咽下万般不悦，向诸位客人微微鞠躬，拎着蓝少勾在肩膀的手，顺势用胳膊扶他坐下，“打扰了。”她声音不大，却透着拒人千里的寒冷。那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厌恶，对奢靡的厌恶…
蓝少不依不饶，对她说：“不打扰！这几位和你是同行。我来给你介绍……”
其中一位客人抬起头，把吵人的音乐调成静音，笑着看向高焕，“蓝少，我们几个和高焕本来就认识。当初在我们身边实习，人称疯丫头，有日子没见居然成了你的秘书？这圈子还真小。”他怪笑着和身边几位互相交换眼神，下意识的行为已经成为习惯。
高焕那几年实习生生活，四处结交朋友扩大人脉圈子，到了疯狂的程度。和蓝少见面的这几位客人，正是那段时间遇到的同事。可惜那是段不怎么美好的回忆。和她对话的男人叫王闯，从社会到娱乐新闻，据说可以收到新闻主角私下递来的封口费。高焕没见过他亲自收封口费，很不喜欢他盛气凌人的态度。
王闯眯起眼睛，嘴角向上扬起的弧度很大，举起新开的一瓶啤酒递上前，“难得遇见老同事。又是蓝少的专职秘书。怎么也得喝一杯吧！”他就是喜欢做这种骑虎难下的情景剧，蓝少冷眼旁观，他想知道高焕究竟有多能忍。
“不太好吧？本司机开车来的，不能喝酒。”高焕知道这话犯了两个歧义，但她管不了那么多。职业操守还是需要履行一下。
“没关系，可以叫赵沐然来。我亲爱的弟弟可没有夜班行程…”蓝少的话解决了王闯的尴尬，五位男客人齐刷刷的看向她，后顾之忧解决就差高焕这一瓶啤酒进肚。“你放心，有我蓝少在的地方，绝对没有大灰狼。”他凑到高焕耳边，小声说：“今天你得帮我，这几个人一直针对我们家收集不利材料。能聚来他们已经很不容易了。”
高焕面色一沉，拿出手机给赵沐然发了求救信息后，接过王闯手里的啤酒，先是抿了一口，在众人催促中她断断续续喝了五瓶……终于夺门而出，趴在女厕所的马桶上吐的昏天黑地。这一天她的胃里也就是中午吃的那顿饺子。高焕心想，果然不能算计别人，还没行动自己先栽了。纵使心里有一万个别扭，为了留在现有的位置，也得继续忍着……
她看着镜子里精神萎靡的自己，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刺耳的音乐撞击着她的心，田蕊那么乖巧听话，也免不了有类似的遭遇吧？所谓的职场，有时还真是可笑啊……
王闯站在走廊，正好面对女卫生间。高焕惨白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粉红，他悄无声息的靠过去，“你在报社都转正了，居然还能辞职不干？你到钟家的目的，不止收集情报吧？一起分享说来听听？”
高焕歪头冷笑看他，“你我之间，要说没底线的人应该是你吧？为了偷拍都能钻进别人家，拿到第一手抹黑材料。就凭你现在的地位，能接着无耻一点吗？不一定长嘴的就能说人话。你和我还是有区别的。现在真没心情跟你当对手。记住。敬你，不代表怕你……”
王闯还没听完便怒气直冲头顶，一把卡住高焕的脖子顶在墙上。经过的男服务生急忙过来劝阻，在这里吵架打斗也是常事。被拉开后，高焕返回包间，看到了被美女簇拥在中间的蓝少。他的衣领和脖子上蹭了不少口红印，本人被酒精催化已经神智不太清楚，偶尔回答‘嗯好’也是本能的条件反射。他面前国内外包装的空酒瓶摆了不少。
蓝少这么点酒量就敢在外面随便喝？还真是大胆啊……
高焕扒拉开黏在蓝少身边的美女，抄起他的胳膊扛肩，扶他一步一步出了门。赵沐然在门口等候多时，他从高焕兜里拿出车钥匙，匆忙把车开过来，协助她把蓝少扶上车。三人一起前往H酒店。
高焕把车开回地下停车场，熄火后调整了座椅角度，沉沉的闭上双眼。
赵沐然回头看了一眼她，第一年的‘专职’都是这么过来的。他再次回想起蓝少挨的那一拳，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站在电梯口，门上映出他难得一见的微笑。
“看来钟蓝没闯祸，你居然是笑着回来的。”钟菲和赵沐然并肩站着等电梯，她身上散发着昂贵的香水味，不断刺激着赵沐然的嗅觉。“那个叫高焕的。不是你推荐给老爷子的？”
“大小姐说笑了。这种事我帮不上忙。”赵沐然的神经猛然绷紧。这位大小姐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嘲讽，排斥，警惕，厌恶……电梯门打开，赵沐然退后一步，让钟菲先进去，自己紧随其后。
钟菲拿出手机查看信息，“钟蓝爱玩。你提醒他注意分寸。虽然你是钟晨的专职秘书，但也别忘了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
赵沐然很久没听到这句话。这几年以仆人的身份守着钟家，拿着别人羡慕的工资，却只有他知道自己这些年痛苦的是什么。还能坚持多久？要不要放弃？以后的生活会怎样？那些深夜折磨他的问题，重新砸在他的身上。刚刚浮现的笑意，重新被冰霜占据。那是潜意识的身体反应，本人倒是没在意。站在他前面的钟菲，拿出粉饼对着镜子补妆，偷看他的反应。走出电梯间，钟菲鲜红的嘴唇向上勾起似笑非笑。
钟老对他承诺恢复身份。
少时的赵沐然跟着母亲一起生活。他从记事起就成了别人嘴里，嘲弄没有爸爸的孩子。从逃避到愤怒到反抗，小男孩懂事后性格巨变，母亲动手打他的次数也变多了。一年又一年，读到初三，小男孩长成了俊朗的少年，在狐朋狗友间成为追捧的中心。幸好在漫长的日子里，有那么一个贵人出现，把他三观熨的又平又直。到了参军的年纪，赵沐然又一头撞到新的领域。之后他见到了坐着黑色昂贵轿车的钟老。看着对方交给他的血缘检测报告，结论得出他和钟老确定有家族血缘关系。
回忆完这些，赵沐然想起自己要去财务部进行月度报销。
时间推进到下午六点。高焕体力恢复到八成，她琢磨周强正走下班流程，电话直接拨了过去。那边响一声就被挂了。周强完成下班打卡，背着双肩皮包往停车场走。车边站着一位年近五十的男人，他愣了一下马上恢复平静。男人对他低声说了几句，二人一起上车，周强挂了高焕打来的电话。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去办。
“很忙么？”高焕看着恢复成锁屏状态的手机拧着眉毛。一条信息在屏幕上跳动着。
蓝少发来信息，一个地址定位一个房间号一个约定时间。这就是他与人沟通的方式，多一个字都没有。今天是他招待朋友圈的日子。这个圈是亲姐钟菲介绍的。第一次叩开上层社交的大门，接着近乎如鱼得水的兜兜转转。他也不懂自己是喜欢还是厌恶，习惯的来又习惯的热闹后散开。这种习惯持续一段时间，蓝少感到类似习惯性的麻木……
晚上九点钟一过，高焕准时到场，确认无误开门进去。包厢内，客人五名，蓝少这位主人坐在他们中间。酒过三巡，客人主人和陪酒姐妹在绚丽灯光投影下，看起来五彩斑斓。高焕一身黑西服与他们格格不入，看起来很像黑夜蝙蝠闯进了篝火晚会。
蓝少满嘴酒气，摇晃着站起来一手勾住高焕的肩膀，猴子一般贴在她身边，“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新秘书兼司机。今天跟我在赛道比了一下，真不赖！全身而退！”他因酒精浇灌的神经猛烈亢奋，似是炫耀又似挖下的陷阱。
高焕只能咽下万般不悦，向诸位客人微微鞠躬，拎着蓝少勾在肩膀的手，顺势用胳膊扶他坐下，“打扰了。”她声音不大，却透着拒人千里的寒冷。那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厌恶，对奢靡的厌恶…
蓝少不依不饶，对她说：“不打扰！这几位和你是同行。我来给你介绍……”
其中一位客人抬起头，把吵人的音乐调成静音，笑着看向高焕，“蓝少，我们几个和高焕本来就认识。当初在我们身边实习，人称疯丫头，有日子没见居然成了你的秘书？这圈子还真小。”他怪笑着和身边几位互相交换眼神，下意识的行为已经成为习惯。
高焕那几年实习生生活，四处结交朋友扩大人脉圈子，到了疯狂的程度。和蓝少见面的这几位客人，正是那段时间遇到的同事。可惜那是段不怎么美好的回忆。和她对话的男人叫王闯，从社会到娱乐新闻，据说可以收到新闻主角私下递来的封口费。高焕没见过他亲自收封口费，很不喜欢他盛气凌人的态度。
王闯眯起眼睛，嘴角向上扬起的弧度很大，举起新开的一瓶啤酒递上前，“难得遇见老同事。又是蓝少的专职秘书。怎么也得喝一杯吧！”他就是喜欢做这种骑虎难下的情景剧，蓝少冷眼旁观，他想知道高焕究竟有多能忍。
“不太好吧？本司机开车来的，不能喝酒。”高焕知道这话犯了两个歧义，但她管不了那么多。职业操守还是需要履行一下。
“没关系，可以叫赵沐然来。我亲爱的弟弟可没有夜班行程…”蓝少的话解决了王闯的尴尬，五位男客人齐刷刷的看向她，后顾之忧解决就差高焕这一瓶啤酒进肚。“你放心，有我蓝少在的地方，绝对没有大灰狼。”他凑到高焕耳边，小声说：“今天你得帮我，这几个人一直针对我们家收集不利材料。能聚来他们已经很不容易了。”
高焕面色一沉，拿出手机给赵沐然发了求救信息后，接过王闯手里的啤酒，先是抿了一口，在众人催促中她断断续续喝了五瓶……终于夺门而出，趴在女厕所的马桶上吐的昏天黑地。这一天她的胃里也就是中午吃的那顿饺子。高焕心想，果然不能算计别人，还没行动自己先栽了。纵使心里有一万个别扭，为了留在现有的位置，也得继续忍着……
她看着镜子里精神萎靡的自己，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刺耳的音乐撞击着她的心，田蕊那么乖巧听话，也免不了有类似的遭遇吧？所谓的职场，有时还真是可笑啊……
王闯站在走廊，正好面对女卫生间。高焕惨白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粉红，他悄无声息的靠过去，“你在报社都转正了，居然还能辞职不干？你到钟家的目的，不止收集情报吧？一起分享说来听听？”
高焕歪头冷笑看他，“你我之间，要说没底线的人应该是你吧？为了偷拍都能钻进别人家，拿到第一手抹黑材料。就凭你现在的地位，能接着无耻一点吗？不一定长嘴的就能说人话。你和我还是有区别的。现在真没心情跟你当对手。记住。敬你，不代表怕你……”
王闯还没听完便怒气直冲头顶，一把卡住高焕的脖子顶在墙上。经过的男服务生急忙过来劝阻，在这里吵架打斗也是常事。被拉开后，高焕返回包间，看到了被美女簇拥在中间的蓝少。他的衣领和脖子上蹭了不少口红印，本人被酒精催化已经神智不太清楚，偶尔回答‘嗯好’也是本能的条件反射。他面前国内外包装的空酒瓶摆了不少。
蓝少这么点酒量就敢在外面随便喝？还真是大胆啊……
高焕扒拉开黏在蓝少身边的美女，抄起他的胳膊扛肩，扶他一步一步出了门。赵沐然在门口等候多时，他从高焕兜里拿出车钥匙，匆忙把车开过来，协助她把蓝少扶上车。三人一起前往H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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