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深渊之影（二）
艾达族是一个伟大的族群，波轮柯尔确信这一点，但只要一个新生代艾达族人意识到波轮柯尔那有着五十多个后缀词名的名字，他就会将波轮柯尔与伟大这个词割裂。
宽广的房间内有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磅礴感，艾达人喜欢这类型的房间，刚参加完好友聚会的波轮柯尔又感受到了新生代们的恶意。
他们竟然在嘲笑他这个始终保持老派作风的艾达人。
可没办法，年轻人们不应该知道真相。
被否决的，是贵族出生的波轮柯尔，这个词只有他最亲密的艾达族人才能这样称呼他。
新时代的艾达族人认为悠长的历史是有害且无用的，在老家伙们繁杂而又守旧的交流中，坚持用语言与文字进行交流的艾达族人被视作不合群，老派的人。
只需要用外接的“灵须”互相触碰，就能明白他人所有的想法与可能采取的下一步行动，这不比语言上的交流更能体现出效率与坦诚吗？
但是，新时代的艾达人不愿意了解艾达曾经的历史，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他们是“无罪”的一代。
波轮柯尔放下了手中的光屏，许多繁杂的信息流在上面闪过。
他的确是老人了。
艾达族人，是一种按普罗米斯兰德人的视界来看，平均身高超过六米，体格虽然纤细却富有美感的类人生物。
他们有着独特的紫色皮肤与白色的眼珠
艾达人依靠色度与细微处的不同来区分彼此，因为他们形体上的差异极度细微。
但那也是以前了，大概四万年以前，波轮柯尔记得很清楚。
那是一个不那么疯狂与魔幻的时代。
虽然艾达族人依靠先进的科技与强大的宇宙舰队征服，奴役了许多种族来享乐，不时有反抗艾达人奴役的起义爆发。
但宇宙的秩序总体上是和平且稳固的。
直到“启示之日”的到来，超出所有艾达族人理解的事物出现在了这片宇宙。
那不是简单的，类似超新星爆发的天文灾难，而是宇宙的底层逻辑彻底混乱。
以艾达族人的科技水平，他们完全可以应对宇宙间的天文灾难。
黑洞塌陷，恒星熄灭，集束子流，星体撞击，这些天文灾难，对艾达人来说，只是些可供观赏的玩物。
在艾达人123006年的历史中，在他们已探明的宇宙范围内，没有任何一个种族的科技水平与文明形态要超过他们。
理所应当的，享乐主义与独裁统治成为了艾达人社会的主流。
艾达人会炫耀他们建造的奇观，类似用宇宙战舰轰击生命行星，以死亡生命的姿态与星球的完整度来进行打分与评判。
看看哪个艾达人是最有天赋的艺术家。
大而瑰丽的物体与生物是艾达人艺术上的至高追求。
艾达人没有性别，他们的繁衍很多是出于种群间的扩张，十分注重感受与体验的艾达人没有在其起源的星球上灭绝，反而壮大，实在也是宇宙中的奇迹了。
而“启示之日”就是千万份奇迹中，隐藏最深的恶意。
波轮柯尔已经活了超过六万年了，他的生命贯穿了艾达人近半的历史。
天生灵魂活跃的艾达人，本就是一个长寿的种族，而在艾达人发明出身躯更换，保留意识的技术后，永生已是这个种族的常态。
因此，其他非艾达人的生命，就与泥土，大气，水，矿石没有不同，甚至更低劣，至少泥土的生命周期比一些脆弱的生灵更加悠久。
宇宙的逻辑混乱了，波轮柯尔清楚的记得，在“启示之日”的开端。
艾达人维持族群紧密联系的根基—重铸，失去了效力。
“重铸”，确定艾达人的殖民地与主体政府联系的唯一手段失效了。
原本只需要建立两道“重铸之门”，就能在超过上百光年的宇宙范围内实现快速移动的技术，因为“启示之日”的到来而失效。
叛乱，失联，内斗，不同团体，不同党派的艾达人，在失去维系他们稳定的根基后，开始了战争。
可残酷的不是战争，而是时间。
时间在推移，艾达人原有的科技几乎都失效了。
因为宇宙的逻辑与底层的规则改变得太快了。
例如火的燃烧需要氧气，而在艾达人统治的宇宙范围内，火不需要氧气燃烧，反而是气体中达到一定密度以上的区域，就会自行产生燃烧的效应。
这类规则的改变冲击着每一个艾达人的常识，死亡与意识的消散，就如同风吹落树叶般无声。
没有人能够幸免，艾达人的消失是注定的。
宗教冒头了。
原始的崇拜在艾达人的理解中，是畸形且另类的。
对于他们的附庸种族的信仰，艾达人更把它当做是一种其他文明的小爱好，就像他们喜欢用生命行星来比赛一样。
在绝望中，宣称宇宙的混乱是由于艾达人曾经对其他种族的迫害的宗教，用只要赎罪就能获得未来的话术，带着最后一点儿艾达人的希望，走向灭亡。
至少，这是中央政府附近星域发生的故事，至于其他星域，艾达人的结局？那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一小部分人把握住了希望，波轮柯尔就是其中之一。
四万年前，中央星域最优秀的一批科学家与进步团体，做出了拯救艾达人的最后努力。当然，不包括其他种族。
科学，是一种有效认知世界的手段。
那么放弃原先的世界观，重构新的世界观就成为了中央星域艾达人的救命稻草。
奇迹出现了，一名艾达人的意识中竟然神神奇的出现了一些特殊的知识。
而那些知识适用于底层逻辑已经混乱的宇宙。
大先知，那位拯救者的称呼，也是运转如今艾达人社会的基石。
波轮柯尔放下光幕的身体静静浮在半空，他紫色的皮肤变化着色彩，这能带给他放松与舒适。
他的意识来到了一个另一个“世界”，或者说是，真实的世界。
一片只存在与无尽混乱中的“锚点”。
艾达人放弃了身躯，在大先知的引领下开始将残存的艾达人的意识，改变为“容器”。
通过艾达人意识的活动，形成形成一个在混乱的宇宙中稳定的“锚点”。
而这一“锚点”稳定的基石，就来源与艾达人对大先知的崇拜。
是啊，崇拜，波轮柯尔是可以反过来嘲笑那些每天花费一小半时间祷告的新生代们的。
可他是不会那么做的。
“锚点”内的意识体交换着彼此的信息，在实体存在的宇宙中，就像是无数光团沿着特定的路线在混乱的色彩中飞舞。
乐园，这是在混乱的宇宙中存活下来的所有种族与投靠那些存在们的族裔共同的称呼。
一片与四万年前的宇宙相似，不受混乱的底层逻辑崩坏影响的乐园。
这是所有残存的艾达人的共同目标，得到那一片乐园。
没有任何生灵不想生活在一个“正常”的世界，这是当年灾变后，活下来的艾达人共同的想法。
可惜，上万年的时光，艾达人们对于进入那片乐园的方法，一无所获。
直到现在，从“启示之日”起，以艾达人的历法，整整四万年的时光，他们获得了一个来自乐园内的美丽生物。
一个强度不可思议，拥有复活能力的奇特生物，它竟然能存活在完全混乱的宇宙中，这可不是四万年前“启示之日”开端时的宇宙啊！
多么瑰丽的生物，只是它的变化是好还是坏？波轮柯尔是主要负责研究这个乐园生物的研究人员之一。
在这片时空，只有“锚点”内的物质与时空是稳定的，而没有获得关于“锚点”的认识，就无法观测到“锚点”。
这也是为什么艾达人能在那些存在们的族裔手下，存活那么久的原因之一。
在这片混乱的时空，没有人想要挑起争端，毕竟生存都已如此艰难了。
当然，混乱邪恶的疯子除外。
这片时空的底层规则一直处于变化中，艾达人考虑过重建文明，但还是放弃了，答案很简单。
一个新兴的文明绝对是某些族裔们最好的猎物。
波轮柯尔与他的研究助手发出了疑问的讯息，将其传递给了每一个正在工作的艾达人意识团。
因为被捕获，圈养的乐园生物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它巨大的躯体在慢慢变为无色的材质，原本会被时空的扰动泯灭的躯体已不会发生泯灭了。
类似艾达人的躯体开始塌缩，渐渐变为了一团无色的胶状物。
波轮柯尔十分疑惑，这个乐园生物的意识波动还在继续，且十分健康，没有被那些存在侵染的现象，可为什么会变成如此模样？
波轮柯尔有些想笑，还能怎么样，生物的避害性决定了其行为的变化。
它想逃出艾达人特意为它设计在混乱时空中的牢笼。
认识维度上的差距是不可能被超越的，可悲的乐园生物不知道在这四万年来，艾达人都经历了些什么。
波轮柯尔向他的同伴表达着嘲弄的情绪。
可为什么，他收到的是疑惑与惊恐？
一条无色的触手竟然抓住了波轮柯尔的意识体。
表达出绝望的波轮柯尔被触手拖进了那乐园生物的近处。
在惊恐与愤怒的混杂情绪中，触手无视了所有艾达人设置的触发陷阱，突破了他们的收容。
无色的乐园生物又用触手抓住了另一个离它最近的意识体光团，其他的艾达人意识体才在复杂的情绪与信息传递中四散而去。
而乐园生物，将两个被捕捉到的意识体光团，放进了它无色的躯体里。
另一边，“描点”内涌出了纯粹金色光芒的人形。
宽广的房间内有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磅礴感，艾达人喜欢这类型的房间，刚参加完好友聚会的波轮柯尔又感受到了新生代们的恶意。
他们竟然在嘲笑他这个始终保持老派作风的艾达人。
可没办法，年轻人们不应该知道真相。
被否决的，是贵族出生的波轮柯尔，这个词只有他最亲密的艾达族人才能这样称呼他。
新时代的艾达族人认为悠长的历史是有害且无用的，在老家伙们繁杂而又守旧的交流中，坚持用语言与文字进行交流的艾达族人被视作不合群，老派的人。
只需要用外接的“灵须”互相触碰，就能明白他人所有的想法与可能采取的下一步行动，这不比语言上的交流更能体现出效率与坦诚吗？
但是，新时代的艾达人不愿意了解艾达曾经的历史，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他们是“无罪”的一代。
波轮柯尔放下了手中的光屏，许多繁杂的信息流在上面闪过。
他的确是老人了。
艾达族人，是一种按普罗米斯兰德人的视界来看，平均身高超过六米，体格虽然纤细却富有美感的类人生物。
他们有着独特的紫色皮肤与白色的眼珠
艾达人依靠色度与细微处的不同来区分彼此，因为他们形体上的差异极度细微。
但那也是以前了，大概四万年以前，波轮柯尔记得很清楚。
那是一个不那么疯狂与魔幻的时代。
虽然艾达族人依靠先进的科技与强大的宇宙舰队征服，奴役了许多种族来享乐，不时有反抗艾达人奴役的起义爆发。
但宇宙的秩序总体上是和平且稳固的。
直到“启示之日”的到来，超出所有艾达族人理解的事物出现在了这片宇宙。
那不是简单的，类似超新星爆发的天文灾难，而是宇宙的底层逻辑彻底混乱。
以艾达族人的科技水平，他们完全可以应对宇宙间的天文灾难。
黑洞塌陷，恒星熄灭，集束子流，星体撞击，这些天文灾难，对艾达人来说，只是些可供观赏的玩物。
在艾达人123006年的历史中，在他们已探明的宇宙范围内，没有任何一个种族的科技水平与文明形态要超过他们。
理所应当的，享乐主义与独裁统治成为了艾达人社会的主流。
艾达人会炫耀他们建造的奇观，类似用宇宙战舰轰击生命行星，以死亡生命的姿态与星球的完整度来进行打分与评判。
看看哪个艾达人是最有天赋的艺术家。
大而瑰丽的物体与生物是艾达人艺术上的至高追求。
艾达人没有性别，他们的繁衍很多是出于种群间的扩张，十分注重感受与体验的艾达人没有在其起源的星球上灭绝，反而壮大，实在也是宇宙中的奇迹了。
而“启示之日”就是千万份奇迹中，隐藏最深的恶意。
波轮柯尔已经活了超过六万年了，他的生命贯穿了艾达人近半的历史。
天生灵魂活跃的艾达人，本就是一个长寿的种族，而在艾达人发明出身躯更换，保留意识的技术后，永生已是这个种族的常态。
因此，其他非艾达人的生命，就与泥土，大气，水，矿石没有不同，甚至更低劣，至少泥土的生命周期比一些脆弱的生灵更加悠久。
宇宙的逻辑混乱了，波轮柯尔清楚的记得，在“启示之日”的开端。
艾达人维持族群紧密联系的根基—重铸，失去了效力。
“重铸”，确定艾达人的殖民地与主体政府联系的唯一手段失效了。
原本只需要建立两道“重铸之门”，就能在超过上百光年的宇宙范围内实现快速移动的技术，因为“启示之日”的到来而失效。
叛乱，失联，内斗，不同团体，不同党派的艾达人，在失去维系他们稳定的根基后，开始了战争。
可残酷的不是战争，而是时间。
时间在推移，艾达人原有的科技几乎都失效了。
因为宇宙的逻辑与底层的规则改变得太快了。
例如火的燃烧需要氧气，而在艾达人统治的宇宙范围内，火不需要氧气燃烧，反而是气体中达到一定密度以上的区域，就会自行产生燃烧的效应。
这类规则的改变冲击着每一个艾达人的常识，死亡与意识的消散，就如同风吹落树叶般无声。
没有人能够幸免，艾达人的消失是注定的。
宗教冒头了。
原始的崇拜在艾达人的理解中，是畸形且另类的。
对于他们的附庸种族的信仰，艾达人更把它当做是一种其他文明的小爱好，就像他们喜欢用生命行星来比赛一样。
在绝望中，宣称宇宙的混乱是由于艾达人曾经对其他种族的迫害的宗教，用只要赎罪就能获得未来的话术，带着最后一点儿艾达人的希望，走向灭亡。
至少，这是中央政府附近星域发生的故事，至于其他星域，艾达人的结局？那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一小部分人把握住了希望，波轮柯尔就是其中之一。
四万年前，中央星域最优秀的一批科学家与进步团体，做出了拯救艾达人的最后努力。当然，不包括其他种族。
科学，是一种有效认知世界的手段。
那么放弃原先的世界观，重构新的世界观就成为了中央星域艾达人的救命稻草。
奇迹出现了，一名艾达人的意识中竟然神神奇的出现了一些特殊的知识。
而那些知识适用于底层逻辑已经混乱的宇宙。
大先知，那位拯救者的称呼，也是运转如今艾达人社会的基石。
波轮柯尔放下光幕的身体静静浮在半空，他紫色的皮肤变化着色彩，这能带给他放松与舒适。
他的意识来到了一个另一个“世界”，或者说是，真实的世界。
一片只存在与无尽混乱中的“锚点”。
艾达人放弃了身躯，在大先知的引领下开始将残存的艾达人的意识，改变为“容器”。
通过艾达人意识的活动，形成形成一个在混乱的宇宙中稳定的“锚点”。
而这一“锚点”稳定的基石，就来源与艾达人对大先知的崇拜。
是啊，崇拜，波轮柯尔是可以反过来嘲笑那些每天花费一小半时间祷告的新生代们的。
可他是不会那么做的。
“锚点”内的意识体交换着彼此的信息，在实体存在的宇宙中，就像是无数光团沿着特定的路线在混乱的色彩中飞舞。
乐园，这是在混乱的宇宙中存活下来的所有种族与投靠那些存在们的族裔共同的称呼。
一片与四万年前的宇宙相似，不受混乱的底层逻辑崩坏影响的乐园。
这是所有残存的艾达人的共同目标，得到那一片乐园。
没有任何生灵不想生活在一个“正常”的世界，这是当年灾变后，活下来的艾达人共同的想法。
可惜，上万年的时光，艾达人们对于进入那片乐园的方法，一无所获。
直到现在，从“启示之日”起，以艾达人的历法，整整四万年的时光，他们获得了一个来自乐园内的美丽生物。
一个强度不可思议，拥有复活能力的奇特生物，它竟然能存活在完全混乱的宇宙中，这可不是四万年前“启示之日”开端时的宇宙啊！
多么瑰丽的生物，只是它的变化是好还是坏？波轮柯尔是主要负责研究这个乐园生物的研究人员之一。
在这片时空，只有“锚点”内的物质与时空是稳定的，而没有获得关于“锚点”的认识，就无法观测到“锚点”。
这也是为什么艾达人能在那些存在们的族裔手下，存活那么久的原因之一。
在这片混乱的时空，没有人想要挑起争端，毕竟生存都已如此艰难了。
当然，混乱邪恶的疯子除外。
这片时空的底层规则一直处于变化中，艾达人考虑过重建文明，但还是放弃了，答案很简单。
一个新兴的文明绝对是某些族裔们最好的猎物。
波轮柯尔与他的研究助手发出了疑问的讯息，将其传递给了每一个正在工作的艾达人意识团。
因为被捕获，圈养的乐园生物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它巨大的躯体在慢慢变为无色的材质，原本会被时空的扰动泯灭的躯体已不会发生泯灭了。
类似艾达人的躯体开始塌缩，渐渐变为了一团无色的胶状物。
波轮柯尔十分疑惑，这个乐园生物的意识波动还在继续，且十分健康，没有被那些存在侵染的现象，可为什么会变成如此模样？
波轮柯尔有些想笑，还能怎么样，生物的避害性决定了其行为的变化。
它想逃出艾达人特意为它设计在混乱时空中的牢笼。
认识维度上的差距是不可能被超越的，可悲的乐园生物不知道在这四万年来，艾达人都经历了些什么。
波轮柯尔向他的同伴表达着嘲弄的情绪。
可为什么，他收到的是疑惑与惊恐？
一条无色的触手竟然抓住了波轮柯尔的意识体。
表达出绝望的波轮柯尔被触手拖进了那乐园生物的近处。
在惊恐与愤怒的混杂情绪中，触手无视了所有艾达人设置的触发陷阱，突破了他们的收容。
无色的乐园生物又用触手抓住了另一个离它最近的意识体光团，其他的艾达人意识体才在复杂的情绪与信息传递中四散而去。
而乐园生物，将两个被捕捉到的意识体光团，放进了它无色的躯体里。
另一边，“描点”内涌出了纯粹金色光芒的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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