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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恶果自食 初现血罗汉(上)

    幽幽夜风,微微寒意。玉兔睡眼朦胧,疏星若隐若现。矿野之上,一老一小,相对而立。道声“阿弥陀佛”,意在普渡众生。

    慧妙看着此时有些癫狂之状的胡禹说道:“方才在山上,为师见你与慧林相斗。你虽将他打败,却仍旧会为他疗伤,由此可见你心中还是有慈悲之心的。世人往往只会看到眼前的事,你如今执念颇深,为师即便与你说再多,你也是听不进去!”

    胡禹心中先是一惊,想不到方才已经被恩师发现了。却不想恩师在一旁窥探了这么久,自己却是一点也未有察觉到。幸亏是恩师在一旁,若是换作他人,想来自己这条小命便会交待在这里了。

    他又自嘲一笑,想着慧妙所说的话,胡禹知道就在方才不久,自己在慧仁院中与那口技之人所说。胡禹叫那人走,岂不是再劝那人回头,恩师让自己回山,不也是劝自己回头么?这般看来,自己与那口技之人也是一般无二,固执的不愿看清事情真相。可是林秋晨的仇还未有报,既然要固执,那就固执的再厉害些!

    慧妙说到此处,看了看胡禹,见其全身杀意正浓。慧妙摇了摇头,眼神之中尽是爱惜之情。随即慧妙面色一变,脸上再无半点波澜,只听他开口道:“胡施主,念在你与老衲曾经师徒一场,老衲只提一点,还望你能听得进去。”

    胡禹心头一震,仿佛“胡施主”这三字在他心头狠狠打了一击。他知道从今以后,在这世上,又少了一个牵挂自己的人,而自己似乎也会少了一分思念。想着离无欲则刚的境界又近了一步,照理说应该高兴才是。只是不知为何,心中会有隐隐作痛之感。好似突然间失去了非常珍贵的东西一般,心中的某个地方,也在一瞬之间,空了一块。他好似失去了力气,有些木然的对慧妙点了点头。

    慧妙说道:“老衲知道,现在劝胡施主回头是岸,那是不可能了。胡施主心有挂碍,他日若是非要双手染血不可,但请记住老衲一言。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若能心有慈悲,饶人一命定然会是胡施主的造化。便如胡施主不忍打伤慧林师弟一般,那也是心有慈悲!”

    胡禹听得此话,心中似乎在流血一般,他心下想道:“慈悲!慈悲?我对他人慈悲,可是谁又来对林秋晨慈悲呢?慈悲只能对心有恻隐之人慈悲,若是对了恶人慈悲,想来也是对好人生恶了!”

    慧妙倒是没有在意此时胡禹的想法,他继续说道:“如若非要性命相见,也定然不要伤及无辜!如若不然,为了报仇将自己弄得面目全非,那才是得不偿失了!”

    胡禹问道:“无辜?师父,这世上有无辜之人么?”

    慧妙说道:“胡施主!心存恻隐,你将看到另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胡禹道:“师父,我就是从那个世界过来的!”

    慧妙道:“胡施主,你当真去过那个世界吗?”

    胡禹一愣,心中想道:“若是徒儿先前所在的世界不是师父口中的世界,那徒儿先前所在的又是哪个世界呢?”此时的胡禹似乎不再像方才一般,心中满是怨恨,此时的他听得慧妙口中几声“胡施主”,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他跪倒在慧妙身前,看着慧妙说道:“师父的教诲,徒儿定会铭记于心!只是世上恶人太多,自秋晨死后,徒儿方才明白一个道理。恶人不除,只会是害了更多的好人。因此,徒儿在此向师父保证,今生只杀恶人,绝不杀一个好人!”

    慧妙微微摇了摇头,说道:“那你心中的善恶又是如何区分?”

    胡禹说道:“林秋晨在我心中教了徒儿许多,善恶是非,徒儿自有判断!这一点,勿劳师父费心了!”

    慧妙心中一叹,他面色复杂的看着胡禹。想了许久,内心好似有千言万语一般,可是这千言万语最终也不过是化为了一句话,一句颇为无奈的话。

    “你且好自为之吧!”

    胡禹对着慧妙磕了三个响头,而后说道:“徒儿不孝,害师父声名受累,也败坏了少林寺的清誉!从今往后,徒儿无颜面对师父,也无颜面对少林寺。还望师父今后保重身体,徒儿这便去了!”话音刚落,胡禹也不待慧妙有所挽留,这便化为一道清影,片刻之后,已然消失在山野之中。

    慧妙叹了口气,他只是盯着胡禹离去的方向。在夜风之中站立良久,直至夜色将近,东方泛白,这才转身向少林寺走去。只是这一转身,慧妙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脚步轻起之间,只剩下了萧条背影。

    当真是孤山老僧独行,寂径残月微照。

    胡禹离去之时,心里也是不好受的,那是对恩师的不舍以及愧疚之情。每至此时,胡禹只要想到林秋晨,肉做的心也会顷刻间化为坚硬无比的石头。冷眉如刀,双眸也变得兽性了几分,他大步而去,好似心中对恩师慧妙再无半分情意!

    他知道仅凭自己一人之力,难以找到那四人踪迹,这便向着洛阳丐帮总舵而去。丐帮三位长老见到胡禹之时,也是大吃一惊。竟不想一个人在短短数月,会变化如此之大。

    三位长老也有半开玩笑问问林秋晨的下落,只是看着一脸铁青的胡禹,这便再也问不下去了。

    胡禹没有告诉三人究竟发生了何事,他只是请求丐三位长老让丐帮弟子留意一下。若是有江湖同道死于“一指禅功”之下的消息,尽快告知他即可。

    三位长老也是在关注此事,想到只是做个顺水人情,也就答应他了。不过说来也是运气,胡禹与三位长老说完正欲离去之时,恰巧有一丐帮弟子来报。徽州府发生了命案,有一江湖同道死于一指禅功之下,死者乃是八卦掌李传良。

    胡禹听闻此消息心中一喜,他此刻管不着那李传良的生死,即便江湖盛传此人豪气干云,胡禹却是不会放在心上。他只知有了慧仁的消息,那比什么都好。向三位长老借了一匹快马,胡禹这便向着徽州府而去。

    他虽然知晓此去时日较长,等自己到了,却不知慧仁走了没有,可是有消息总比没有好。这便要看自己的运气了,他相信老天爷留下这条性命给他,总会是有些作用的。

    日夜兼程的赶路,道上也换了数匹良驹,可终究还是要来到池州,只因有一条长江相隔。

    胡禹到了池州,找了间饭馆填饱了肚子,这便直奔卖马场地而去。

    今日的卖马场倒是有些热闹,并非是买马的顾客多。只因一个妇人骑在马上,在卖马场旁一片较为开阔的场地上纵马疾驰。那妇人手里拿着一根长绳,长绳另一端系在一个年轻女子双手之上。年轻女子整个身子趴在地上,被那妇人胯下奔马向前拖着。

    那妇人面目狰狞,一边大声喝道:“驾!”显然是希望胯下良驹跑的再快些。妇人所想皆是为了让后面那年轻女子多吃些苦头,好似与那女子有天大的仇恨一般。妇人不时回头,见年轻女子痛不欲生,叫声连连,讨饶不断,更是兴奋的哈哈大叫起来。

    此时的年轻女子头发散乱,下身衣物鲜红一片,面容上一片惨白,且又极为痛苦。

    而开阔地旁边更有十来人连连拍手叫好,其中竟还有两个熟面孔,曾楚礼与曾楚信。

    曾楚礼此时额头有汗,看着场中妇人策马扬鞭,拖着年轻女子转圈奔驰时,却是微有不忍。不过每当那妇人临近之时,曾楚礼却是一改不忍之色,十数人中,数他叫的最为卖力。那妇人见此,笑得极为开心,一时间更是纵马跑的欢快!

    跑了几圈,妇人见女子晕了过去,直感扫兴,这便将马骑到众人身前。曾楚礼连忙上前,搀扶妇人下马。

    “老婆的骑术又长进了不少呢!”曾楚礼面带笑脸,谄媚道。

    “是啊,二嫂骑术果真了得!”曾楚信也在一旁随声附和道。

    “是啊,是啊!”一时间其他人也是纷纷拍马。只是此时谁也没有去管已然全身鲜血淋漓,且又昏迷不醒的年轻女子了!

    妇人下马后,听得众人称赞,也是面上颇有喜色,只是随即看着曾楚礼又突然变了一张脸说道:“曾楚礼,你不心疼这个小狐狸精么?”

    曾楚礼听得此话,笑道:“这有什么可心疼的,只怪我没把持住,被这丫头勾引了去。做了对不起老婆的事,此时我只觉得万分愧对老婆,绝对没有其他想法!”他面色极为诚恳,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是此刻只要那妇人一声令下,他也会毫不犹豫跪下去。不为其他,只为了能让那妇人相信自己是一时糊涂。

    妇人看了看曾楚礼,面色稍有缓和,却仍旧有些难看道:“可是她怀了你的孩子,你不心疼么?”

    曾楚礼面色一恼,连忙道:“这贱人出了名的淫荡,还不知道肚里是谁的野种!”

    曾楚信见此连忙说道:“二嫂,二哥说得对,这下贱胚子勾引男的本事着实厉害!”

    那妇人此人倒也缓和了一些,她看着曾楚信问道:“怎么,你也被她诱惑了?”

    曾楚礼连忙对着曾楚信眨了眨眼,曾楚信看着妇人说道:“不错!”

    妇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看来这个贱婢确实有些手段,今日就这样吧,明日我会再来的。你们最好找个大夫帮这个贱人治治,若是她死了,那可就不好玩了。不好玩的话我可就失了兴致,要是我没了兴致,那后果你可就得受着了!”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对曾楚礼说的。

    曾楚礼听得此话,暗自咽了咽口水,随即如小鸡吃食一般,不停的点头。

    妇人见此,倒是颇为满意,脸上终于是露出了笑容。曾楚礼见此,暗暗舒了口气。

    那妇人正欲离去,只听一道颇为微弱的,且又断断续续的声音出现在众人耳中。

    “不……对,不是……我勾……引的老爷,是老爷……强迫……奴婢的!”

    听得此话,众人一惊,向着那个青年女子看去。只见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青衣人,那青衣人生的颇为俊朗。双掌正抵在那个年轻女子背心之上。

    曾楚礼曾楚信二人见此,觉得这个青衣人有些眼熟。只是在脑海之中搜寻了许久,也未有记起他来。

    “你是谁?”曾楚礼厉声问道,他想到好不容易将母老虎的情绪安抚了下来,竟然来了一个坏事的人,一时间又是害怕,又是恼怒。

    “胡禹!”

    此人不是胡禹是谁,他来到马场挑了一匹马,付了账,正欲离去。却不想无意间看到了纵马这一幕,他便问这纵马之事是何缘故。

    接待胡禹的是一个看上去将近六十的老头,那老头叹了口气,这便说了出来。

    原来那年轻女子乃是曾楚礼家的下人,因生的好看,这便被曾楚礼看上了。曾楚礼将这个年轻女子强行玷污了,而后又说了好些甜言蜜语。说自己特别爱她,将来会娶她,也会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小女孩哪里懂得许多,听得甜言蜜语就已经信以为真了。

    为了幽会方便,曾楚礼便将这个女子调来马场工作。虽为工作,实则乃是掩人耳目。

    可是纸又如何包得住火?终于还是东窗事发了!而此时,那名女子已然怀了曾楚礼的孩子。

    至于说曾楚礼为何怕老婆呢?只因这个妇人乃是安庆知府的掌上明珠。从小娇生惯养,因此脾气颇为凶悍。所以曾楚礼倒不是真的怕老婆,只是怕自己的岳父大人!

    胡禹听得此话,看着马场其他人与曾楚礼一起都在跟着吆喝。而只有这个老头在一旁守着生意,胡禹知道,这个老头不想昧着自己的良心,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

    胡禹向年轻女子飞速而去,只因身法太快,曾楚礼等人却是一点也未有察觉到。胡禹蹲下身看着年轻女子出气多,进气少,知道她已快不行了。他当即为女子解开绳索,运功为其疗伤。

    不多时,那年轻女子幽幽醒来。

    听着那几人的谈话,那年轻女子心下有些难以置信,这才出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