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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去意已决 无奈挽留计

    于仁举看着薛白面色有些难看,而刘禹与赵天山二人却是面带疑惑,一时间心中颇有几分歉意。他看着三人微微一笑道:“既然酒菜已经备好,仁举这便在酒桌上向三位长老赔罪!三位长老请!”他伸手做请状。

    刘禹与赵天山一起将目光看向于仁举,随后又将目光转移到了薛白身上。薛白叹了口气,看着二人说道:“有什么话,我们酒桌上再说!”说完,他便向前为于仁举引路。

    四人这便向里屋走去,来到桌前,于仁举说道:“都是自家人,随意些!”说完,这便当先坐下了。

    三位长老见此,也就坐下了,只是谁也没有动筷。都知道此时的氛围有些奇怪,三人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都在等着于仁举说话。

    于仁举此时拿起一坛酒,站起身给三人斟酒。三人惶恐,立时起身欲拦。于仁举当下制止,这便说道:“仁举今日对丐帮有愧,这便提前向三位长老斟酒赔罪!”

    薛白对于这话,自是明白,可赵天山与刘禹却是不明所以。赵天山当下问道:“帮主这话是何道理?帮主虽是年纪不大,然武功却是一等一的好,更是侠义为怀,便是接任当日,还为丐帮揭开了陈鸿飞的阴谋诡计。武林大会上更是救了那么多江湖同道的性命,为我丐帮涨了那么多脸。倒是不知帮主今日向我三人请罪是何道理?”

    于仁举斟完酒,给自己倒了一碗,当下举起碗,看了看碗里的酒,又扫了一眼三人,对三人说道:“还记得那一年,也就是当帮主的前一年。我父亲被陈鸿飞给废了武功,幸得陈鸿飞对我祖父于谦尚有几分尊重之情,是以这才没有杀他!正因如此,父亲便将为祖父成沉冤昭雪之事交托给了我。那一年,我还是一个初入江湖的愣头青,武功更是不行。所以当父亲将此事交付给我时,我虽是接了过来,可这担子不接不知道,等着真正担在肩头时,我方才明白父亲肩头的担子有多重!”

    说着,于仁举道:“我先敬三位长老一碗!”说着便是一饮而尽。

    三人立时起身,对着当下也是一饮而尽。虽说三人喝了这碗酒,可三人却是不明白于仁举这话到底是何意思。

    于仁举示意三人坐下,而后将手掌贴在酒坛之上,只听他低喝一声,突见酒坛之中飞出三道水箭。那三道水箭向着三位长老碗中飞去,眨眼间便将三只碗给装满了,此时的碗中亦是刚刚好。一分不少,一分不多。

    三人见此,均是又惊又喜,薛白是三人之中武功最高的一人。他知道凭借自己的内功或许可以发出一只水箭,只是要刚刚好将碗中装满,那确实是有些难度。此时那就更不用说,于仁举一下将三只碗给装满了。

    于仁举从旁边拿起一坛未开封的酒,揭开后,这便大口大口饮了起来。一口饮罢,于仁举说了声痛快,当下看着三人道:“于某人酒量大,三位长老自便就行。”

    三人见此,纷纷点头,薛白道:“这里是丐帮,帮主喝好便是!”

    于仁举点了点头,开口继续说道:“担子接下了,可是接担子的人,根本没有什么斤两。于是我便开始担忧起来,越是担忧,我这心里越是不安。所以从那时起,我便开始喝起酒来,不为其他,只是为了能够不省人事,忘记肩上的担子。虽说醒了,担子还在,不过我所想的是,至少在梦里是记不得也就行了。”

    说着,于仁举自嘲一笑,当下又是大口大口饮了起来,一口喝完,于仁举说道:“不曾想,担子没有减轻,倒是爱上了饮酒。以致后来,若是不喝个痛快,那便浑身都不自在!现在回想起来,那一段时光,当真是我于仁举最为逍遥自在的时光!”

    “若要算清楚真正算得上痛快的大醉,想来在京城李贤大人府上时,要算一回了。只因那时候心中装了许多事,因此也有逃避之嫌在其中!再然后即便是大醉了,也算不上是畅快淋漓!”

    说完,于仁举看着三人一脸惊疑的看着自己,于仁举当下微微一笑道:“于某人与几位讲这番话,只是想说今后只想着过一过逍遥自在的日子。丐帮虽是天下第一大帮,做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虽是神气,可我却是不喜欢肩头的那份重担。什么江湖人士罪大恶极,丐帮帮主若是遇见了,还得考虑将此人杀了对整个丐帮的影响。可若是于仁举遇上了却是不一样,他可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是打是罚是杀,都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而来!”

    三人闻言,均是沉默了起来。刘禹与赵天山二人此时哪里还不清楚于仁举的想法?只是他们三人却是不知该如何对于仁举说些什么。

    于仁举见三人良久不说话,当下笑道:“这些话都是于某人与三位长老掏心窝子的话,一点也没有藏着掖着。我说完了,也该轮到三位长老说说心里话了!”

    薛白当下起身端起一碗酒,对着于仁举道:“帮主要我们说心里话,可我们的心里话难道帮主不知道么?丐帮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有了帮主,还是这么一个出类拔萃的帮主,我们又怎能忍心让帮主走呢?”说完,这便一饮而尽。

    刘赵二人闻言,立时附和道:“薛长老说的极是!”

    赵天山说道:“帮主颇具侠义心肠,大多有此心肠之人,必然不会滥杀无辜。遇见了不公之事,自然是要去管的,这也是我丐帮行事的宗旨。只是人谁无过呢,若是那人罪恶不深,又有悔改之心,我们自然是要给其一个痛改前非的机会。若是那人冥顽不灵,罪大恶极,我们自是要为武林除害了。况且这几年来,真正在武林惹祸的人,只是他陈鸿飞兄弟二人,如今他……”

    薛白闻言,立时面色一变,当即抢先说道:“赵长老的意思倒也简单,他只是想说帮主的行事准则倒与丐帮的宗旨极为相近。况且我们丐帮从无任何约束,乞丐以天下为家,想去哪就去哪。除非有什么大事,否则便如现状一般,我们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帮主几面,您说呢?”

    薛白想到于仁举此时正担心与陈鸿飞一战,而于仁举想要离开丐帮,也多少与此有些关系。因此见到赵天山说出此话时,他才要出言相拦。

    于仁举当下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看着三人说道:“三位长老的心意,于某人是能理解的,只是这帮主一职,我恐怕是难以担任了。正好今日三位长老以酒相请,那便算作是送别酒吧!”

    薛白眉头一皱,当下问道:“帮主心中莫不是还担心其他事,所以这才不想继续留在丐帮?”

    “实不相瞒,这几年来,一下子遇见了许多事,常年在外漂泊,一年上头在家中的日子数也数的过来。你们说我儿女情长也好,说我做不了大事也罢,我只是想着与家人一起,好好的过下半生。若我头上还有丐帮帮主的帽子,我想即便是我人在家里,我每晚也会睡不着觉。”

    于仁举拿起酒坛又开始狂饮起来。喝完,他看着三人问道:“你们可知我想过什么样的日子么?”

    三人闻言一愣,互相看了一眼,又齐刷刷的将目光看向了于仁举。

    于仁举见三人面色,当下笑道:“我想过的日子,便是每天与家人一起,每天睡到日晒三杆,被家人从被窝里揪起来吃早饭。而后什么事也不做,只是躺在院里晒太阳,不管什么季节,我都想晒太阳。而后喝酒喝的伶仃大醉,心无牵挂的那种,更不是借酒消愁。只是单纯的想喝酒了,那便尽情的喝个痛快!”

    “若是不想喝了,也就不喝酒了。若是在家里待得闷了,那便与家人一起出去外面逛一逛。天南地北的走着,到处见识见识风土人情,名山大川,江河湖海!不过这些事,我都想着与我心爱之人一起去做。或是她想做什么,我都会去陪她一起!这便是我想过的日子,却不知三位长老也想过自己想过什么日子么?”

    薛白摇了摇头道:“我与帮主不一样,家人确实重要,可我的肩上同样挑着丐帮,因此,我更加希望丐帮越来越好!”

    刘禹想了一会,开口道:“自丐帮大会以来,我便知晓我此生的职责便是振兴丐帮,就像陆长老一样!”

    赵天山道:“我的想法倒也简单,江湖太平无事便好!”

    于仁举闻言,点了点头,当下说道:“不管怎样,三位长老都是心系丐帮安危的。既如此,又何谈丐帮帮主呢?你们所想便是为了振兴丐帮,使江湖武林太平无事。仁举在此说句不好听的话,还望三位长老别笑话我!”

    “帮主但说无妨!”赵天山道。

    于仁举道:“却不知在三位长老心中,对于方才所说的话有多想。”

    三人神情一怔,心中虽是不知道于仁举这是何意,却也隐约有不妙之感。薛白正欲发问,于仁举见此,伸手一拦,当下说道:“其实我想说的是,你们一定特别想,想着心中所想之事成真,我说的可对?”于仁举说完,这便又是灌了一大口酒。

    三人闻言,有些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于仁举微微一笑道:“于某人想说的是,你们有多想自己的事成真,于某人便有多想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虽说人活着不可能心无牵挂,不过我只是想着让心中的牵挂少一些。”

    薛白道:“丐帮是不会对帮主有所约束的,帮主想做什么都可以尽情的去做。只不过若是江湖上,或是帮中有大事发生时,我们便要来请帮主主持大局了!”

    于仁举闻言,轻笑一声道:“方才赵长老说他希望江湖上太平无事便好。可大伙都是心知肚明的,即便是陈鸿飞死了,江湖也不过是喘了口气而已!人心险恶,谁能保证天下都是善人呢?”

    “所以说,江湖上终归是要有事情发生的。诚如薛长老所言,我若还是丐帮帮主,即便是在家与家人共度天伦,我都会把心给揪起来,每天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为何?只因我是一帮之主,便要对丐帮负责。天下的事情都是不可预测的,谁也不会知晓江湖明日会发生什么大事。”

    “一日为帮主,我这颗心,便会时时刻刻想着帮中之事,那就更不用说是狂饮美酒了。陆长老想来也是因为这一点,而不得不克制饮酒了!”

    赵天山道:“帮主若是兴致来了,那便多喝几杯又何妨?”

    于仁举道:“若是那一日正好赶上帮中有大事发生,来了弟子报告。当此时,我正好已是大醉不醒人世,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如此一来,这消息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会被外人笑话丐帮帮主不懂轻重?”

    三人听得此话,一时间也知晓于仁举这是去意已决,当下也不好再说什么。薛白当下看了看于仁举,随即灵机一动,不动声色道:“丐帮有两大绝学,如今都在帮主手中。而这两门绝学可不比其他传家之宝,随意交给一人便可了事。相信对于这一点,帮主心里是清楚的!”

    于仁举闻言,也知薛白是何意思,听得此话,于仁举问道:“那依薛长老的意思,却要于某人怎么做?”

    薛白当下狡黠一笑道:“这倒也简单,帮主与丐帮有缘,这两门武学在帮主手中我们自然是放心的。不过您身为帮主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却要将我丐帮置于何地?”

    于仁举闻言,面色一喜,立时说道:“照薛长老的意思,只要我为丐帮找到一位传人,便可卸下丐帮帮主之职了?”

    赵天山与刘禹闻言一惊,正欲向着薛白说些什么,薛白却是伸手一拦,当下说道:“帮主也到底是做过我丐帮几年帮主,相信对于丐帮帮主人选的要求也是清楚的。”

    于仁举点了点头,当下笑道:“天资与品性,对于这两点,我自然是清楚的!”

    薛白道:“好!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

    将于仁举送走,赵天山突然问道:“薛长老,你怎可这般便将帮主给放走?”

    刘禹叹了口气道:“我方才想通,这是薛长老为了将于仁举留下的苦心啊!”

    赵天山眉头一皱,当下问道:“若是他当真找到了呢?”

    薛白道:“世间这般人物哪有这么好找,若是找到了,也是我丐帮之福!”说着,他叹了口气道:“我们明日往京城一行,将洪泽的事处理一下!”

    “你怎么突然间想到了洪泽?”刘禹问道。

    “这是帮主的吩咐!”说完,薛白看着于仁举离去的方向轻声道:“但愿这辈子他都找不到这个人,丐帮有一个帮主也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