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家访三人组
听了父亲的话，安德烈的表情好像一只意外撞破主人正在架锅和烧火的猪，小眼睛里有一种不敢确定的恐惧。
“那我呢？”狗肉男感觉嗓子有点干。“老爸？”
“至于你，我的好儿子。”约翰收回安德烈肩上的那只手，以便另一只手腾出羊皮卷，再搭到了狗肉男的肩膀上面：
“你当然是陪着你的铁匠父亲，在你哥哥的房间里安心休养面试给你带来的创伤，然后等着你哥哥挫败那些人的计划，带着钱和爵位来接我们去城堡里生活啦！”
狗肉男眨着眼睛，心想老爸的计划听起来像是指望在庆典上被送去当贡品的猪在庆典之后为家里人打包些剩饭菜回来一起享用。
更麻烦的是，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反驳，因为他真的不确定这头猪由自己去当还是由安德烈去当好一些。
就在两个儿子都沉浸在父亲的睿智安排带来的震撼当中时，人影出现在了门口的阳光里。粗鲁的声音响起来：
“狗肉男？狗肉男是这家的吗？狗肉男？”
三个高矮不一的家伙占满了整扇门的空间，大概因为没法一起挤进来的缘故，他们并列停在了门口。两个空手的瘦高个儿，一个抱着木盒的矮子，都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为首的家伙说话时吐沫横飞，在阳光中拉着丝。
“找谁？”约翰有点恼火这些人的打搅。
“我们是城堡的人。”为首那个并不怯懦，他扯了扯身上质地柔和的薄外衣，上面绣着双剑交叉的徽标。“狗肉男是预备招进阿卡德米的新生吧？我们特地来给他……”
他顿了顿，皱起眉，好像忘了词。
“家访。”他身边的人补充。
“对。家访。把他喊过来。”
约翰的坏脸色在听到“城堡”一词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低下眼去看两个儿子，同时狠狠地推了发呆了安德烈一下。在狗肉男反应过来之前，安德烈已经一个踉跄离开了长椅，然后站直身子，茫然地面对门口看向他的三位陌生人了。
“过来，过来！”为首的家伙本来向前倾了倾身子，大概是屋里环境让他不满意，他又退回一步。“来这儿说话。”
约翰在背后推了一下，安德烈拖着步子上前去。那副走向案板的神态让狗肉男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庆幸约翰想到了这么个馊主意。
“清醒一点——狗肉男是吧。咳咳，问你个问题。”那个男生居然伸手，在安德烈的脸上拍了几下。他不如安德烈那么宽那么胖，可比安德烈要高一些。“入学准备做好了吗？”
安德烈愣了愣，不知所措摇摇头。
“那就对了，为了确保你能顺利入学，我们给你送来了一些物资。”高男生摆摆手，狗肉男看见抱着木盒的那个矮个子男生上去一步，把怀里的那堆东西往前一推，送到两人之间。
“哦……谢谢。”安德烈伸手去接，被高男生拍开了：
“先别碰，这可不是免费的！”
在一家人的目光里，高男生指着那堆东西，一样一样的解说起来：
“这是木盔，这是木甲，这是木护胫，还有穿在盔甲里面的麻布衫，还有训练用的木剑——都是阿卡德米开课以后必须要用到的东西。这些东西可不便宜，全是城堡里的工匠一件一件定做出来的！你们在外面买不到！所以我们特地跑这一趟，给你们送上门……”
“噢，你们是要收钱啊。”安德烈好像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高男生点点头：
“你只需要给我们没人一个金币，就能把这些东西全部抱走。”
“老天，三个金币！”一直站在安德烈背后的约翰听了，吃惊地嚷起来，“我打一整套铁农具出来，也只敢卖三十个银币，你们的这些破玩意儿……”
“你说什么是破玩意儿？”高男生的表情一变，音调猛增。“这是城堡里的东西！等你进去里面，就知道这东西有多重要了——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吗？连基本的装备都没有，你是去训练抗击打能力的吗？”
“可是，”狗肉男想起了什么，对着不知所措的约翰说，“我记得他们说城堡会提供我们生活所需，所以不需要有太多准备的啊……”
“胡说八道！”另一个男生看了狗肉男一眼，大概觉得他是从街头巷尾得来的消息，“假如真是那样，我们有必要亲自跑这一趟吗？”
“也许吧。”约翰好像明白了什么，声音干巴巴的，很不友好。“假如有三个金币可以赚的话，我也愿意跑出门去把垃圾送去别人家里。”
出于忌惮，他没有把话说得太难听。可高个子男生还是被激怒了，他够不到约翰，所以推了身前的安德烈一把：
“这是城堡的东西，货真价实！”
“你不要动手！”约翰扶住儿子，有些恼火。“那它们也不值得这个价钱！我宁可自己动手给儿子做一套！”
“私自造武器，不怕我叫骑士团上门查你家？”高个子似乎知道难以把这些垃圾卖出去了，干脆摆出了一副刁难人的脸色：
“实话实说吧，这三个金币买的不只是装备，买的还是我们——”
他竖起大拇指指指自己，又指指身边同样高大结实的男生，而那个瘦小男生被他略过了。
“——我们的面子。城堡里谁不知道我霍尔！你一个外来人，想在城堡里面过上舒服日子，首先得看我们同不同意！”
他边上的两个男生都配合地用力点头，霍尔说完，昂着脸看这对父子的脸色。约翰犹豫了一会儿，把安德烈往门里一拉，和他低语些什么，然后他重新看着男生们，摆出了硬碰硬的架势：
“外人？你知道我儿子是谁么？”
他将安德烈再度推出门，安德烈那张胖脸上勉强装出无所畏惧的表情。约翰大声说：
“我儿子可是你们的大臣克拉克亲自招的学生！他可是一箭射死史莱姆王的英雄！你们有本事一箭射死史莱姆王么？要不是看在克拉克的面子上……”
“谁要听你吹牛！”霍尔大概没有经历那次史莱姆王带来的混乱。“你就说买不买吧！”
“我……我不买！”安德烈显然又被父亲推了一把，他结结巴巴地装腔作势：
“要是你们敢，敢拿这种破，破要求威胁我，我，我会像射史莱姆，史莱姆王那样，额，要你们——哎呦！”
霍尔往安德烈的胖肚子上揍了一拳，安德烈疼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在他身后，约翰猛地跨出门槛，立刻被木剑指住了鼻子。他顿住了，脸色很难看。他并不是害怕木剑，而是想起来眼前这三个大概的确是来自城堡的人，要是真的动手，恐怕惹来的麻烦只多不少。
“城堡里的小孩都是这个德性的吗？”约翰拍开剑，却并不再往前。“我算是看明白了，那个阿卡德米根本就不是一个值得去的地方！我才不会让我的孩子和你们这样的敲诈犯混在一起！”
“随你便，你们已经失去机会了。”霍尔扬扬手，示意身边的男生放下木剑。“最好不要让我在阿卡德米的入学仪式上看见你，狗肉男，否则我会让你知道城堡里和外面的世界不一样，城堡里有规矩，我们的规矩！”
安德烈捂着肚子，愤恨地仰着脸，那张眼泪汪汪的胖脸上肥肉一抖一抖。拿着木剑的男生又踢了他一脚，三个人就转身，大摇大摆地走掉了。狗肉男听见他们一边走开一边低骂，然后是安德烈哼哧哼哧的低声抽泣。
愣神之间，狗肉男发觉父亲的目光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不过不再是刚才那种很温柔又很怜悯的慈祥眼神了，虽然逆着光，可那双眼好像亮得刺人，好像有一股算计落空的恼火在那儿熊熊烧起来。
“你先出去，孩子。”那种感情充沛的音调消失了，约翰的语气里满是作为家长的严肃与权威。“我和安德烈有事情要谈谈。”
羊皮纸被他紧握在手中，狗肉男不敢去要。
他向门口走去，热粥让他的肚子响起了消化的咕噜声，也让他本就僵硬的动作更显笨拙。他跨过地上安德烈软趴趴岔开的一双胖腿，走进外面逐渐燥热起来的空气里。
“那我呢？”狗肉男感觉嗓子有点干。“老爸？”
“至于你，我的好儿子。”约翰收回安德烈肩上的那只手，以便另一只手腾出羊皮卷，再搭到了狗肉男的肩膀上面：
“你当然是陪着你的铁匠父亲，在你哥哥的房间里安心休养面试给你带来的创伤，然后等着你哥哥挫败那些人的计划，带着钱和爵位来接我们去城堡里生活啦！”
狗肉男眨着眼睛，心想老爸的计划听起来像是指望在庆典上被送去当贡品的猪在庆典之后为家里人打包些剩饭菜回来一起享用。
更麻烦的是，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反驳，因为他真的不确定这头猪由自己去当还是由安德烈去当好一些。
就在两个儿子都沉浸在父亲的睿智安排带来的震撼当中时，人影出现在了门口的阳光里。粗鲁的声音响起来：
“狗肉男？狗肉男是这家的吗？狗肉男？”
三个高矮不一的家伙占满了整扇门的空间，大概因为没法一起挤进来的缘故，他们并列停在了门口。两个空手的瘦高个儿，一个抱着木盒的矮子，都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为首的家伙说话时吐沫横飞，在阳光中拉着丝。
“找谁？”约翰有点恼火这些人的打搅。
“我们是城堡的人。”为首那个并不怯懦，他扯了扯身上质地柔和的薄外衣，上面绣着双剑交叉的徽标。“狗肉男是预备招进阿卡德米的新生吧？我们特地来给他……”
他顿了顿，皱起眉，好像忘了词。
“家访。”他身边的人补充。
“对。家访。把他喊过来。”
约翰的坏脸色在听到“城堡”一词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低下眼去看两个儿子，同时狠狠地推了发呆了安德烈一下。在狗肉男反应过来之前，安德烈已经一个踉跄离开了长椅，然后站直身子，茫然地面对门口看向他的三位陌生人了。
“过来，过来！”为首的家伙本来向前倾了倾身子，大概是屋里环境让他不满意，他又退回一步。“来这儿说话。”
约翰在背后推了一下，安德烈拖着步子上前去。那副走向案板的神态让狗肉男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庆幸约翰想到了这么个馊主意。
“清醒一点——狗肉男是吧。咳咳，问你个问题。”那个男生居然伸手，在安德烈的脸上拍了几下。他不如安德烈那么宽那么胖，可比安德烈要高一些。“入学准备做好了吗？”
安德烈愣了愣，不知所措摇摇头。
“那就对了，为了确保你能顺利入学，我们给你送来了一些物资。”高男生摆摆手，狗肉男看见抱着木盒的那个矮个子男生上去一步，把怀里的那堆东西往前一推，送到两人之间。
“哦……谢谢。”安德烈伸手去接，被高男生拍开了：
“先别碰，这可不是免费的！”
在一家人的目光里，高男生指着那堆东西，一样一样的解说起来：
“这是木盔，这是木甲，这是木护胫，还有穿在盔甲里面的麻布衫，还有训练用的木剑——都是阿卡德米开课以后必须要用到的东西。这些东西可不便宜，全是城堡里的工匠一件一件定做出来的！你们在外面买不到！所以我们特地跑这一趟，给你们送上门……”
“噢，你们是要收钱啊。”安德烈好像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高男生点点头：
“你只需要给我们没人一个金币，就能把这些东西全部抱走。”
“老天，三个金币！”一直站在安德烈背后的约翰听了，吃惊地嚷起来，“我打一整套铁农具出来，也只敢卖三十个银币，你们的这些破玩意儿……”
“你说什么是破玩意儿？”高男生的表情一变，音调猛增。“这是城堡里的东西！等你进去里面，就知道这东西有多重要了——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吗？连基本的装备都没有，你是去训练抗击打能力的吗？”
“可是，”狗肉男想起了什么，对着不知所措的约翰说，“我记得他们说城堡会提供我们生活所需，所以不需要有太多准备的啊……”
“胡说八道！”另一个男生看了狗肉男一眼，大概觉得他是从街头巷尾得来的消息，“假如真是那样，我们有必要亲自跑这一趟吗？”
“也许吧。”约翰好像明白了什么，声音干巴巴的，很不友好。“假如有三个金币可以赚的话，我也愿意跑出门去把垃圾送去别人家里。”
出于忌惮，他没有把话说得太难听。可高个子男生还是被激怒了，他够不到约翰，所以推了身前的安德烈一把：
“这是城堡的东西，货真价实！”
“你不要动手！”约翰扶住儿子，有些恼火。“那它们也不值得这个价钱！我宁可自己动手给儿子做一套！”
“私自造武器，不怕我叫骑士团上门查你家？”高个子似乎知道难以把这些垃圾卖出去了，干脆摆出了一副刁难人的脸色：
“实话实说吧，这三个金币买的不只是装备，买的还是我们——”
他竖起大拇指指指自己，又指指身边同样高大结实的男生，而那个瘦小男生被他略过了。
“——我们的面子。城堡里谁不知道我霍尔！你一个外来人，想在城堡里面过上舒服日子，首先得看我们同不同意！”
他边上的两个男生都配合地用力点头，霍尔说完，昂着脸看这对父子的脸色。约翰犹豫了一会儿，把安德烈往门里一拉，和他低语些什么，然后他重新看着男生们，摆出了硬碰硬的架势：
“外人？你知道我儿子是谁么？”
他将安德烈再度推出门，安德烈那张胖脸上勉强装出无所畏惧的表情。约翰大声说：
“我儿子可是你们的大臣克拉克亲自招的学生！他可是一箭射死史莱姆王的英雄！你们有本事一箭射死史莱姆王么？要不是看在克拉克的面子上……”
“谁要听你吹牛！”霍尔大概没有经历那次史莱姆王带来的混乱。“你就说买不买吧！”
“我……我不买！”安德烈显然又被父亲推了一把，他结结巴巴地装腔作势：
“要是你们敢，敢拿这种破，破要求威胁我，我，我会像射史莱姆，史莱姆王那样，额，要你们——哎呦！”
霍尔往安德烈的胖肚子上揍了一拳，安德烈疼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在他身后，约翰猛地跨出门槛，立刻被木剑指住了鼻子。他顿住了，脸色很难看。他并不是害怕木剑，而是想起来眼前这三个大概的确是来自城堡的人，要是真的动手，恐怕惹来的麻烦只多不少。
“城堡里的小孩都是这个德性的吗？”约翰拍开剑，却并不再往前。“我算是看明白了，那个阿卡德米根本就不是一个值得去的地方！我才不会让我的孩子和你们这样的敲诈犯混在一起！”
“随你便，你们已经失去机会了。”霍尔扬扬手，示意身边的男生放下木剑。“最好不要让我在阿卡德米的入学仪式上看见你，狗肉男，否则我会让你知道城堡里和外面的世界不一样，城堡里有规矩，我们的规矩！”
安德烈捂着肚子，愤恨地仰着脸，那张眼泪汪汪的胖脸上肥肉一抖一抖。拿着木剑的男生又踢了他一脚，三个人就转身，大摇大摆地走掉了。狗肉男听见他们一边走开一边低骂，然后是安德烈哼哧哼哧的低声抽泣。
愣神之间，狗肉男发觉父亲的目光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不过不再是刚才那种很温柔又很怜悯的慈祥眼神了，虽然逆着光，可那双眼好像亮得刺人，好像有一股算计落空的恼火在那儿熊熊烧起来。
“你先出去，孩子。”那种感情充沛的音调消失了，约翰的语气里满是作为家长的严肃与权威。“我和安德烈有事情要谈谈。”
羊皮纸被他紧握在手中，狗肉男不敢去要。
他向门口走去，热粥让他的肚子响起了消化的咕噜声，也让他本就僵硬的动作更显笨拙。他跨过地上安德烈软趴趴岔开的一双胖腿，走进外面逐渐燥热起来的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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