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酒鬼希尔的启示
狗肉男半蹲在墙角，偷听屋里的人对话的声音。
这儿就是希尔的家。希尔住在贫民区的最边缘，他拥有一所小小的混浆矮屋，相比周边的房子，那矮屋就像是一个在流浪时找了个角落睡下的侏儒，挤两所摇摇欲坠的建筑之间，低上两边的建筑一大截。
狗肉男此刻紧紧贴着矮屋的墙。在他的头顶，混浆砌成的墙壁中央，一个窄小的三角形窗户像是一只畸形的独眼，里面传出酒嗝，和带着醉意的粗犷男人声音：
“安德烈……让伯伯看看……安德烈……你怎么长得这么大啦？你的胳膊呢，胳膊在这儿，嗷嗷，是很结实，放在骑士的队伍里你准能当个士官，要是你能抡动铁锤砸死几个叛军首领并且全身而退，国王就要考虑给你嘉奖的事情了……”
“现在已经不打仗了，希尔。”约翰闷闷地说。
“不……不……你不是行军出生的人，没有政治嗅觉，这不怪你，约翰……我……我的意思是……嗯。一场战争正在悄然降临，约翰，敌人的呼吸已经贴近我们的颈后了，等他发起进攻的那一刻，我们每个人都无法置身事外的……嗝……”
“希尔，你大概得休息休息。”约翰叹了口气。“安德烈，我们先走吧。恐怕今天很难从这个醉鬼里问出城堡里头的情况了。”
“城堡？喂喂！除了我这个醉鬼，还有谁能和你们讲你们想要知道的东西呢？”希尔的声音一下子清晰了不少。他不乏骄傲地重复那句人们耳熟能详的口头禅：
“我可在城堡里长到了二十六岁，以男爵之子，见习骑士的身份！”
“是啊，希尔，我们都知道这一点。这也是我们来找你的原因。”
“我明白了……当然如此。你们想问什么，尽管问。”希尔居然难得地清醒过来。“只是我事先说清楚，一些涉及到隐秘的事情，呃，你们懂的，我当然不能外传，决不是我不知道，而是我不能说！”
“放心，不是叛乱的事情。”约翰并不拐弯抹角，“我想问问你，你知道圣殿骑士团招生吗？”
“招生？”窗外，狗肉男听见希尔的声音变低了。然后是一阵沉默。希尔突然紧张起来：
“我没有去面试。”
“啊？”
“真的，你们一定是看错了，或者是听说了谣言。我根本没有去面试，我要是去面试的话一定能通过的，决不可能昏过去。那是谣言，约翰，你相信我。我根本没有去面试。”
“我没有问你有没有去面试。我是问你知不知道这回事儿。”
“哦，哦。当然知道啦，圣殿骑士团要扩军嘛，要招生进入他们的城堡学院嘛，大伙儿都在聊这事儿。要我说，城堡里那群家伙大概终于意识到他们把真正的人才驱赶到外头了，所以才想出这么一个补救的蠢办法……怎么了，你儿子想要去面试？”
“差不多。他被录取了。”
又是一阵沉默。
“你在开玩笑，约翰。我还没有醉到这种程度。”
“不，我没有开玩笑。城堡的人已经找上门，和我们聊起进入城堡以后的生活了。可是他们的态度惹人厌烦，希尔，我想你明白这一点，你和那些来自贵族的年轻人打过交道，知道我不会喜欢那类人的。”
“你等等，约翰——安德烈，你过来，对，站到这儿来，看着我，向我点点头，向我保证你父亲没有开玩笑。”
狗肉男想象安德烈点头时下巴挤进肥肉堆的样子，觉得希尔实在是没办法验证约翰的话才用了这么一个主意。
“孩子，我的天呐……你真的没有在听见主教的声音时感到腿软吗？”
“没，没有啊。”安德烈说。接着他反问：
“你不是没有参加面试吗？”
“……我听说有这个过程。真无聊啊，我想怎么会有人会把这种简单的挑战当成阿卡德米的面试呢？当年我在城堡里的时候，我们的课程可不是听着身宽体胖的怪物给我们哼摇篮曲……”
“希尔，我正是要问你这回事儿。你在城堡生活过对吧？你知道他们所谓的课程大概会是什么样子的，对吧？”
“没错。”希尔好像也明白了约翰的意思。“怎么了，不放心你的儿子？”
“没错，我刚刚告诉你，我和城堡的人打了交道，我不喜欢他们。”
“你是聪明的，约翰。外面那些人把所谓的录取当成罕见的翻身机会，实际上他们压根不知道，能不能摇身一变变成上等人，根本就和那场听力测试没有半点关系！通过测试的平民，与其说是幸运，不如说是可怜，你想想，他们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表演，被哄得以为自己是个天才，然后一下子跳出自己最熟悉的生活，和自己的饭碗说再见，跑去别人的屋檐底下，指望被那些原本根本不会正眼看自己的贵族把自己奉为上宾……”
“你认为城堡里的人不会认真对待外来者的，是吗？”
“没错——也不一定，安德烈，你会骑马吗？”
狗肉男没听见安德烈回话，大概他只是摇了摇头。希尔打了个响指：
“那就完了。除非你是个天才，能一夜之间掌握高超的马术和剑术，然后在骑士演武上保住自己的命，这样也许你能像大多数见习骑士那样，有疗伤和大声说话的资格。”
“骑士演武？”
“是啊，城堡里年轻人们的活动之一。你以为那些人从小做什么事情？打铁吗？我们这类男孩啊，可是六七岁就坐上马背，挥着长棍扮演战士的！”
“所以我的儿子会和那些……骑士们交手的，对吗？”
“十有八九。你难道指望那个阿卡德米大费周章，然后招一堆只够资格当佣人的家伙进城堡？假如你想要身份，就一定躲不开暴力，你们虽然不是骑士，但都是男人，这个道理你们应该明白。”
约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说得没错。木盔甲，木剑，这些东西本就暗示了那不是什么幸福生活。”
“什么意思？”
“最后一个问题，希尔。”约翰想了想，认真地说。“如果你是安德烈，你会选择加入阿卡德米吗？”
出乎意料，希尔很长时间没有回答。
“嗬——呸。”
他最后以重重地吐一口痰作为回应。
这儿就是希尔的家。希尔住在贫民区的最边缘，他拥有一所小小的混浆矮屋，相比周边的房子，那矮屋就像是一个在流浪时找了个角落睡下的侏儒，挤两所摇摇欲坠的建筑之间，低上两边的建筑一大截。
狗肉男此刻紧紧贴着矮屋的墙。在他的头顶，混浆砌成的墙壁中央，一个窄小的三角形窗户像是一只畸形的独眼，里面传出酒嗝，和带着醉意的粗犷男人声音：
“安德烈……让伯伯看看……安德烈……你怎么长得这么大啦？你的胳膊呢，胳膊在这儿，嗷嗷，是很结实，放在骑士的队伍里你准能当个士官，要是你能抡动铁锤砸死几个叛军首领并且全身而退，国王就要考虑给你嘉奖的事情了……”
“现在已经不打仗了，希尔。”约翰闷闷地说。
“不……不……你不是行军出生的人，没有政治嗅觉，这不怪你，约翰……我……我的意思是……嗯。一场战争正在悄然降临，约翰，敌人的呼吸已经贴近我们的颈后了，等他发起进攻的那一刻，我们每个人都无法置身事外的……嗝……”
“希尔，你大概得休息休息。”约翰叹了口气。“安德烈，我们先走吧。恐怕今天很难从这个醉鬼里问出城堡里头的情况了。”
“城堡？喂喂！除了我这个醉鬼，还有谁能和你们讲你们想要知道的东西呢？”希尔的声音一下子清晰了不少。他不乏骄傲地重复那句人们耳熟能详的口头禅：
“我可在城堡里长到了二十六岁，以男爵之子，见习骑士的身份！”
“是啊，希尔，我们都知道这一点。这也是我们来找你的原因。”
“我明白了……当然如此。你们想问什么，尽管问。”希尔居然难得地清醒过来。“只是我事先说清楚，一些涉及到隐秘的事情，呃，你们懂的，我当然不能外传，决不是我不知道，而是我不能说！”
“放心，不是叛乱的事情。”约翰并不拐弯抹角，“我想问问你，你知道圣殿骑士团招生吗？”
“招生？”窗外，狗肉男听见希尔的声音变低了。然后是一阵沉默。希尔突然紧张起来：
“我没有去面试。”
“啊？”
“真的，你们一定是看错了，或者是听说了谣言。我根本没有去面试，我要是去面试的话一定能通过的，决不可能昏过去。那是谣言，约翰，你相信我。我根本没有去面试。”
“我没有问你有没有去面试。我是问你知不知道这回事儿。”
“哦，哦。当然知道啦，圣殿骑士团要扩军嘛，要招生进入他们的城堡学院嘛，大伙儿都在聊这事儿。要我说，城堡里那群家伙大概终于意识到他们把真正的人才驱赶到外头了，所以才想出这么一个补救的蠢办法……怎么了，你儿子想要去面试？”
“差不多。他被录取了。”
又是一阵沉默。
“你在开玩笑，约翰。我还没有醉到这种程度。”
“不，我没有开玩笑。城堡的人已经找上门，和我们聊起进入城堡以后的生活了。可是他们的态度惹人厌烦，希尔，我想你明白这一点，你和那些来自贵族的年轻人打过交道，知道我不会喜欢那类人的。”
“你等等，约翰——安德烈，你过来，对，站到这儿来，看着我，向我点点头，向我保证你父亲没有开玩笑。”
狗肉男想象安德烈点头时下巴挤进肥肉堆的样子，觉得希尔实在是没办法验证约翰的话才用了这么一个主意。
“孩子，我的天呐……你真的没有在听见主教的声音时感到腿软吗？”
“没，没有啊。”安德烈说。接着他反问：
“你不是没有参加面试吗？”
“……我听说有这个过程。真无聊啊，我想怎么会有人会把这种简单的挑战当成阿卡德米的面试呢？当年我在城堡里的时候，我们的课程可不是听着身宽体胖的怪物给我们哼摇篮曲……”
“希尔，我正是要问你这回事儿。你在城堡生活过对吧？你知道他们所谓的课程大概会是什么样子的，对吧？”
“没错。”希尔好像也明白了约翰的意思。“怎么了，不放心你的儿子？”
“没错，我刚刚告诉你，我和城堡的人打了交道，我不喜欢他们。”
“你是聪明的，约翰。外面那些人把所谓的录取当成罕见的翻身机会，实际上他们压根不知道，能不能摇身一变变成上等人，根本就和那场听力测试没有半点关系！通过测试的平民，与其说是幸运，不如说是可怜，你想想，他们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表演，被哄得以为自己是个天才，然后一下子跳出自己最熟悉的生活，和自己的饭碗说再见，跑去别人的屋檐底下，指望被那些原本根本不会正眼看自己的贵族把自己奉为上宾……”
“你认为城堡里的人不会认真对待外来者的，是吗？”
“没错——也不一定，安德烈，你会骑马吗？”
狗肉男没听见安德烈回话，大概他只是摇了摇头。希尔打了个响指：
“那就完了。除非你是个天才，能一夜之间掌握高超的马术和剑术，然后在骑士演武上保住自己的命，这样也许你能像大多数见习骑士那样，有疗伤和大声说话的资格。”
“骑士演武？”
“是啊，城堡里年轻人们的活动之一。你以为那些人从小做什么事情？打铁吗？我们这类男孩啊，可是六七岁就坐上马背，挥着长棍扮演战士的！”
“所以我的儿子会和那些……骑士们交手的，对吗？”
“十有八九。你难道指望那个阿卡德米大费周章，然后招一堆只够资格当佣人的家伙进城堡？假如你想要身份，就一定躲不开暴力，你们虽然不是骑士，但都是男人，这个道理你们应该明白。”
约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说得没错。木盔甲，木剑，这些东西本就暗示了那不是什么幸福生活。”
“什么意思？”
“最后一个问题，希尔。”约翰想了想，认真地说。“如果你是安德烈，你会选择加入阿卡德米吗？”
出乎意料，希尔很长时间没有回答。
“嗬——呸。”
他最后以重重地吐一口痰作为回应。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