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听不到
“你不走么？”黄连见白苏一直坐在桌上没有动静，觉得有些奇怪，再想想他们两人之间应该算熟络了，便问了一句。
白苏没有回话，只是摇摇头。
“那我走了。”
呼，终于现在只剩自己一个人了。黄连前脚刚走，白苏就趴在了桌子上，一点一点将自己的长袖折起。
清晰的痛楚感自小臂传至大脑，白苏冷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捂着和流汗，袖子和伤口已经粘一起了。
应该早些处理的，这下肯定会发炎吧。
白苏有些后悔，后悔下午不应该和黄连待太久，她当时在道完谢后就应该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处理一下的。
“唉，那个，对了，你也喜欢乙一的书吧？”黄连突然回来，杀了白苏一个猝不及防，她来不及放下袖子，白皙的手臂上一条条粉红的伤口在黄连视线里暴露无遗，触目惊心。
“……”黄连自知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东西，尴尬之余有些慌不择口，舌头打结了半天才干巴巴吐出“不痛吗”三个字。
黄连原本以为白苏会用“与你无关”之类的话怼一嘴自己，可没曾想女孩只是轻轻将袖子放下，又将双臂藏到身后，以警告的口吻命令到：“不许说出去，忘掉它！”
黄连当然不会说出去，他自己不能说守口如瓶，但该有的素质还是有的，不会将他人的秘密传出去，再者说出去也是需要一个接收对象的，黄连和班上绝大多数人又不怎么熟。所以这点她大可放心。
至于忘掉嘛，看到这种事真的有人能忘掉吗？
但黄连还是点了点头，没别的，虽然骗人不好，不过现在这种情况这才是最优解吧。
之后便是一阵沉默，黄连想要立刻转身就走，但内心的人道主义思想却一直拒绝着他身体上的要求，他只好傻呆呆地在那里杵着。
“痛归痛，不过是痛快的痛。”良久，白苏终于开了口，打破了这片沉默，这是在回答黄连先前的问题。
黄连不知该做何言，正当他心情复杂时白苏又开了口：“你回去吧，我没事，不会做傻事的。”
“那……我走了。”黄连转身离去。
说来也奇怪，明明书包里的东西都齐了，手机也踹在兜里，能清楚感觉到因走路幅度而带来的晃动，但黄连却觉得自己好似有什么东西落在了教室里，一路上魂不守舍的。
白苏的这种行为黄连只在影视作品和青春伤痛小说里见到过，却一直无法理解这样做的意义，难道看着鲜血涌出、感知清晰的疼痛自手臂蔓延到大脑真的能舒缓压力？
记得之前黄连玩过一个游戏，叫《主播女孩重度依赖》，里头的糖糖也就是超天酱，她压力第一次满了之后隔天就会冒出一段割腕的剧情，届时BGM会突然切成一段很急促恐怖的调调，听得让人觉得压抑，画面也会突然变得一片血红，只能见到一段苍白得有些病态的小臂，还有在小臂上游离的代表刀片的红线。
记得黄连第一次触发这个剧情的时候，还以为是提前达成了坏结局，刚想着读档重来，却没想到在手臂上划了三道后糖糖的压力骤减，游戏继续，还弹出来一个成就。
或许清晰的痛感能短暂转移焦虑和紧张，分散心中的不安和痛苦。
黄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又摸到床头的手机打开，输入“人为什么要自残？”搜索。
……
自从那日撞见白苏的秘密后，两人之间已经许久没有说过话。黄连是觉得尴尬，他一直能感觉到一种负罪感，窥视他人秘密的负罪感，就算事实只是偶然撞见的。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之就是很尴尬。
她不会是在生气吧？
黄连偷瞥了一眼同桌，她依旧在看书，不过这次看的是《百濑，朝向这边》，还是乙一的书，只是换了个叫中田永一的马甲，是关于藏于谎言下的真话的言情故事，黄连之前看过。乙一这个作者，最吸引黄连的地方就是他那种宛如精神分裂的创作风格。
“你想看？”白苏早就注意到黄连的视线了，这家伙干什么都偷偷摸摸的，以为这样别人就发现不了，殊不知鬼鬼祟祟的反而更加惹人注意。
“看过。”黄连挠挠头，有种干坏事被当场抓住的感觉，“对了，你喜欢这个作者的书对吧，看你前些天看的那本也是他写的。”
“嗯，最近才发现这个作者，看过的估计没你多。”这是在回答之前黄连问过好几次的问题。
对于这话黄连不太敢认同，毕竟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看快节奏的网文，已经好久没有翻看那种纸质书了，他可不敢打包票说自己看过的比白苏多，她几乎是闲下来就会看，要知道零碎时间加起来的总量是很恐怖的。
就像是在漏水的水龙头下放一个桶，一段时间后就滴了整整一桶。
后来两人随口胡扯了几句，见白苏并未在意之前那件事，而且和自己也能聊上些话了，黄连内心的那种莫名的负罪感也就减轻了许多。
之后的日子还是照常进行，太阳照常升起，黄连照常在紧张的课业下时不时神游打瞌睡，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恨不得回到昨晚将趴在电脑前面的自己摁到床上去。
而同桌就不一样，白苏一直很认真，认真地看着黑板，认真地记课堂笔记，认真地将周围的一切视若无睹，好像她唯一的放松就是利用下课时间看几分钟的课外书——哦，还有出去上厕所。
上厕所当然也算一种放松啦，试想一下谁的学生时代不喜欢结伴同行去厕所，一路上有说有笑，就算是独自一人，开闸的时候也能感觉到一种清晰的解脱感。
白苏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发现自己那经常打瞌睡的同桌已经趴下了，无意瞟到他脸下露出的一角笔记，上头记载的却与刚刚的课堂没什么关系。
“年年陌上生秋草，日日楼中到夕阳。”
他还没成年吧？就在感慨日复一日的人生了？
白苏轻轻嗤笑了一声，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将这话输入搜索框，之后又打开QQ班群在成员列表翻到了头像为一个楷书“竖”字的账号，点进一看，昵称“叔原”，这是晏几道的字。
原来如此，不是自己写的，文抄公啊。
笔记上头那句诗出自晏几道晏小山的《鹧鸪天》，虽传达情感不同，倒也和他们现在的生活很贴合。
犹豫了一下，白苏还是发送了好友请求，没别的，只是顺手点一下。
白苏没有回话，只是摇摇头。
“那我走了。”
呼，终于现在只剩自己一个人了。黄连前脚刚走，白苏就趴在了桌子上，一点一点将自己的长袖折起。
清晰的痛楚感自小臂传至大脑，白苏冷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捂着和流汗，袖子和伤口已经粘一起了。
应该早些处理的，这下肯定会发炎吧。
白苏有些后悔，后悔下午不应该和黄连待太久，她当时在道完谢后就应该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处理一下的。
“唉，那个，对了，你也喜欢乙一的书吧？”黄连突然回来，杀了白苏一个猝不及防，她来不及放下袖子，白皙的手臂上一条条粉红的伤口在黄连视线里暴露无遗，触目惊心。
“……”黄连自知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东西，尴尬之余有些慌不择口，舌头打结了半天才干巴巴吐出“不痛吗”三个字。
黄连原本以为白苏会用“与你无关”之类的话怼一嘴自己，可没曾想女孩只是轻轻将袖子放下，又将双臂藏到身后，以警告的口吻命令到：“不许说出去，忘掉它！”
黄连当然不会说出去，他自己不能说守口如瓶，但该有的素质还是有的，不会将他人的秘密传出去，再者说出去也是需要一个接收对象的，黄连和班上绝大多数人又不怎么熟。所以这点她大可放心。
至于忘掉嘛，看到这种事真的有人能忘掉吗？
但黄连还是点了点头，没别的，虽然骗人不好，不过现在这种情况这才是最优解吧。
之后便是一阵沉默，黄连想要立刻转身就走，但内心的人道主义思想却一直拒绝着他身体上的要求，他只好傻呆呆地在那里杵着。
“痛归痛，不过是痛快的痛。”良久，白苏终于开了口，打破了这片沉默，这是在回答黄连先前的问题。
黄连不知该做何言，正当他心情复杂时白苏又开了口：“你回去吧，我没事，不会做傻事的。”
“那……我走了。”黄连转身离去。
说来也奇怪，明明书包里的东西都齐了，手机也踹在兜里，能清楚感觉到因走路幅度而带来的晃动，但黄连却觉得自己好似有什么东西落在了教室里，一路上魂不守舍的。
白苏的这种行为黄连只在影视作品和青春伤痛小说里见到过，却一直无法理解这样做的意义，难道看着鲜血涌出、感知清晰的疼痛自手臂蔓延到大脑真的能舒缓压力？
记得之前黄连玩过一个游戏，叫《主播女孩重度依赖》，里头的糖糖也就是超天酱，她压力第一次满了之后隔天就会冒出一段割腕的剧情，届时BGM会突然切成一段很急促恐怖的调调，听得让人觉得压抑，画面也会突然变得一片血红，只能见到一段苍白得有些病态的小臂，还有在小臂上游离的代表刀片的红线。
记得黄连第一次触发这个剧情的时候，还以为是提前达成了坏结局，刚想着读档重来，却没想到在手臂上划了三道后糖糖的压力骤减，游戏继续，还弹出来一个成就。
或许清晰的痛感能短暂转移焦虑和紧张，分散心中的不安和痛苦。
黄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又摸到床头的手机打开，输入“人为什么要自残？”搜索。
……
自从那日撞见白苏的秘密后，两人之间已经许久没有说过话。黄连是觉得尴尬，他一直能感觉到一种负罪感，窥视他人秘密的负罪感，就算事实只是偶然撞见的。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之就是很尴尬。
她不会是在生气吧？
黄连偷瞥了一眼同桌，她依旧在看书，不过这次看的是《百濑，朝向这边》，还是乙一的书，只是换了个叫中田永一的马甲，是关于藏于谎言下的真话的言情故事，黄连之前看过。乙一这个作者，最吸引黄连的地方就是他那种宛如精神分裂的创作风格。
“你想看？”白苏早就注意到黄连的视线了，这家伙干什么都偷偷摸摸的，以为这样别人就发现不了，殊不知鬼鬼祟祟的反而更加惹人注意。
“看过。”黄连挠挠头，有种干坏事被当场抓住的感觉，“对了，你喜欢这个作者的书对吧，看你前些天看的那本也是他写的。”
“嗯，最近才发现这个作者，看过的估计没你多。”这是在回答之前黄连问过好几次的问题。
对于这话黄连不太敢认同，毕竟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看快节奏的网文，已经好久没有翻看那种纸质书了，他可不敢打包票说自己看过的比白苏多，她几乎是闲下来就会看，要知道零碎时间加起来的总量是很恐怖的。
就像是在漏水的水龙头下放一个桶，一段时间后就滴了整整一桶。
后来两人随口胡扯了几句，见白苏并未在意之前那件事，而且和自己也能聊上些话了，黄连内心的那种莫名的负罪感也就减轻了许多。
之后的日子还是照常进行，太阳照常升起，黄连照常在紧张的课业下时不时神游打瞌睡，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恨不得回到昨晚将趴在电脑前面的自己摁到床上去。
而同桌就不一样，白苏一直很认真，认真地看着黑板，认真地记课堂笔记，认真地将周围的一切视若无睹，好像她唯一的放松就是利用下课时间看几分钟的课外书——哦，还有出去上厕所。
上厕所当然也算一种放松啦，试想一下谁的学生时代不喜欢结伴同行去厕所，一路上有说有笑，就算是独自一人，开闸的时候也能感觉到一种清晰的解脱感。
白苏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发现自己那经常打瞌睡的同桌已经趴下了，无意瞟到他脸下露出的一角笔记，上头记载的却与刚刚的课堂没什么关系。
“年年陌上生秋草，日日楼中到夕阳。”
他还没成年吧？就在感慨日复一日的人生了？
白苏轻轻嗤笑了一声，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将这话输入搜索框，之后又打开QQ班群在成员列表翻到了头像为一个楷书“竖”字的账号，点进一看，昵称“叔原”，这是晏几道的字。
原来如此，不是自己写的，文抄公啊。
笔记上头那句诗出自晏几道晏小山的《鹧鸪天》，虽传达情感不同，倒也和他们现在的生活很贴合。
犹豫了一下，白苏还是发送了好友请求，没别的，只是顺手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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