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细陈情
入夜月华如水，温夫人点完月末的账目，正待熄灯入眠。
忽然院门口传来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娇声高呼：“母亲！母亲求您救我！”
温夫人看了眼已经鼾声连天的丈夫，连忙披了外袍，掩上房门，快步走到院门口。
就见到温品兰哭天抢地地跪在地上，身旁放了一只木盒，还有一脸尴尬快步赶上来的周嬷嬷。
见到温夫人，品兰抢先膝行几步，一把抱住温夫人大腿，高声哭道：“母亲救我！周嬷嬷要废我双腿！女儿已经无法走路了！”
周嬷嬷跟在身后，见状也连忙跪下：“夫人，夫人听老奴说说，这就是个误会，实在是误会呀！”
温夫人凤目圆睁：“大晚上的，打扰老爷休息！一个快及笄了还这般幼稚冲动，另一个也不好好劝住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一个说！”
周嬷嬷是温夫人陪嫁，也是夫人贴身婢女周娘子的娘家人，一向在府中有些脸面。
温品兰抬起头，只见一双杏眼已经哭得红肿：“深夜叨扰母亲，还请母亲责罚，女儿实在是迫不得已！”
说罢她一把将身边的木盒抱起，放在温夫人眼皮底下。
“自从上月随母亲去礼佛，便发现自己腿脚越发不灵便，走路无力，容易磕碰，巧的是今晚睡前我忘了熏香，半夜醒来只觉得双腿又冰又肿，醒来一看，竟发现这支冰鉴盒子压在双腿之上！”温品兰越说越激动，“母亲明鉴！我的卧房，唯有周嬷嬷同大丫鬟思思可随意进入，这熏香也是跟着周嬷嬷制作，日常由她管着，夏日冰藏珍贵，连我去库房索要也未必能拿到一整盒，可周嬷嬷从前管着小厨房，要领要藏冰鉴，简直易如反掌。”
连着一口气说完，她嚎啕大哭拜倒在地，“可怜女儿别无长处，唯独指望着苦练舞技，好为母亲挣个面子，如今被这恶毒婆娘连着一月半夜用冰鉴折磨，这双腿儿生了病根，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跳舞了。女儿若是双腿废了，岂不是辜负了母亲一番栽培之情，呜呜，您要替女儿做主呀！”
温夫人听得眯起双目，周嬷嬷见状知道这是她盛怒发作的前兆，连忙劈头盖脸一顿表忠心：“夫人，此事是误会，是二小姐提过她练舞太累，腿部肿痛，老奴想着，想着给她冰镇消肿来着。”
“冰镇消肿也该是用帕子裹着小块碎冰慢慢来，哪有人将整个冰鉴压上去！”梁小楼此时披着丝袍也出现了，说罢朝温夫人行了个礼，“夫人安好，小楼正为大公子调配药剂睡不着在湖边散步，听着品兰姐姐的哭声，就过来看看。可否容小楼为品兰姐姐看个脉象？”
温夫人此时也困意丛生，点点头示意小楼上前：“你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小楼上前涅起温品兰皓腕，细细品了一会儿，又轻轻拨开品兰裙角：“品兰姐姐，容我再看看这腿伤罢。”一句话就将温品兰定性为伤情。
温品兰点点头，哭腔满怀：“我这腿儿如今冰麻了，已是走不了了，好妹妹，你可得轻点儿，嘶。”
梁小楼大模大样地看了一眼方才一路上被温品兰撞得青青红红的双腿，啧啧，早上还是玉肌无痕呢，想不到温品兰看着柔柔弱弱，真演起来下手够狠！
她配合着很是叹了几口气，这才一脸心痛地对温夫人道：“回夫人的话，二小姐此番双腿大受寒凉，血脉已经出现瘀堵之相，幸好发现得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有了梁小楼这个第三方鉴证，温夫人揉了揉困倦的眉眼，当下做出决定：“来人，将周嬷嬷关进柴房，明日再细审，抬一顶软轿来送二小姐回去！”
说罢低头看着温品兰：“兰儿你早些回去歇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母亲自然会为你做主。”又将身边得用的大丫鬟指派了一位跟着前去照顾品兰。
梁小楼见状也从善如流，福身而去。
次日清晨，她按约定前来寻品兰，后者正在梳妆，见小楼来了也不避她，大大方方地在眼角涂上许多脂粉。
“够了够了，你昨晚哭得那般厉害，这眼周已经很是红肿了！”梁小楼揶揄着演技大师温品兰。
品兰轻声道：“不够的呀，昨夜我敷了冰块消肿，今晨已经好了大半，用过早饭母亲便要审问周嬷嬷呢。”
说完她侧脸冲小楼眨眼一笑：“小楼妹妹可真是一言九鼎，不过今日还有一事相求！”
梁小楼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昨日那次算见面礼送你了，今日再要帮你，得是旁的价钱！”
“知道啦你这个小奸商，”温品兰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她鼻子，“母亲赏我的新衣料首饰，随你挑件喜欢的，可好？”
得了保证的梁小楼倒是笑了，学着品兰娇嗔的语气道：“不急的呀，既然你求我一事，我也求你一事，不过今日尚未想好，先且存着，来日想好了再来跟你讨要，可好？”
品兰微笑点头默认了，爽快提出要求：“小楼你最是聪慧，我想请你帮我挖出周嬷嬷背后的人。”
看小楼没反应过来，她又解释了几句：“我们姐妹三人，分别是三个不同姨娘所生，除了我生母早逝，另外两人的母亲如今都是月例二两的良妾，住在父亲母亲正院两侧的厢房里头。”
“你怀疑是另外两位小姐的姨娘在背后指使周嬷嬷害你？”梁小楼若有所思，“下这么重的手，图什么呢？”
“周嬷嬷是院中老人了，若不是跟着父亲多年的姨娘，就凭我那两个姐妹的本事，根本请不动周嬷嬷，”温品兰分析得头头是道，“手段这样老辣，先是将人派到我房中，又是熏香，又是冰鉴，这府中定然有人配合。我们姐妹从前私下也有相争，却从未像这次一般，断人生路。”
“若要拿捏周嬷嬷逼她开口，”梁小楼思忖着，“按你所说，她在府中多年，姨娘们又同温大人亲近，这两方盘根错节在一块，就是揪了出来，你又能如何？”
温品兰刚画好眉毛，此刻展眉一笑，端的是细眉如远山：“那是你不了解我母亲，她最忌讳自己带来的老人，同内院姨娘勾连，若是叫她发现了，那位姨娘，可要倒大霉了！”
忽然院门口传来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娇声高呼：“母亲！母亲求您救我！”
温夫人看了眼已经鼾声连天的丈夫，连忙披了外袍，掩上房门，快步走到院门口。
就见到温品兰哭天抢地地跪在地上，身旁放了一只木盒，还有一脸尴尬快步赶上来的周嬷嬷。
见到温夫人，品兰抢先膝行几步，一把抱住温夫人大腿，高声哭道：“母亲救我！周嬷嬷要废我双腿！女儿已经无法走路了！”
周嬷嬷跟在身后，见状也连忙跪下：“夫人，夫人听老奴说说，这就是个误会，实在是误会呀！”
温夫人凤目圆睁：“大晚上的，打扰老爷休息！一个快及笄了还这般幼稚冲动，另一个也不好好劝住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一个说！”
周嬷嬷是温夫人陪嫁，也是夫人贴身婢女周娘子的娘家人，一向在府中有些脸面。
温品兰抬起头，只见一双杏眼已经哭得红肿：“深夜叨扰母亲，还请母亲责罚，女儿实在是迫不得已！”
说罢她一把将身边的木盒抱起，放在温夫人眼皮底下。
“自从上月随母亲去礼佛，便发现自己腿脚越发不灵便，走路无力，容易磕碰，巧的是今晚睡前我忘了熏香，半夜醒来只觉得双腿又冰又肿，醒来一看，竟发现这支冰鉴盒子压在双腿之上！”温品兰越说越激动，“母亲明鉴！我的卧房，唯有周嬷嬷同大丫鬟思思可随意进入，这熏香也是跟着周嬷嬷制作，日常由她管着，夏日冰藏珍贵，连我去库房索要也未必能拿到一整盒，可周嬷嬷从前管着小厨房，要领要藏冰鉴，简直易如反掌。”
连着一口气说完，她嚎啕大哭拜倒在地，“可怜女儿别无长处，唯独指望着苦练舞技，好为母亲挣个面子，如今被这恶毒婆娘连着一月半夜用冰鉴折磨，这双腿儿生了病根，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跳舞了。女儿若是双腿废了，岂不是辜负了母亲一番栽培之情，呜呜，您要替女儿做主呀！”
温夫人听得眯起双目，周嬷嬷见状知道这是她盛怒发作的前兆，连忙劈头盖脸一顿表忠心：“夫人，此事是误会，是二小姐提过她练舞太累，腿部肿痛，老奴想着，想着给她冰镇消肿来着。”
“冰镇消肿也该是用帕子裹着小块碎冰慢慢来，哪有人将整个冰鉴压上去！”梁小楼此时披着丝袍也出现了，说罢朝温夫人行了个礼，“夫人安好，小楼正为大公子调配药剂睡不着在湖边散步，听着品兰姐姐的哭声，就过来看看。可否容小楼为品兰姐姐看个脉象？”
温夫人此时也困意丛生，点点头示意小楼上前：“你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小楼上前涅起温品兰皓腕，细细品了一会儿，又轻轻拨开品兰裙角：“品兰姐姐，容我再看看这腿伤罢。”一句话就将温品兰定性为伤情。
温品兰点点头，哭腔满怀：“我这腿儿如今冰麻了，已是走不了了，好妹妹，你可得轻点儿，嘶。”
梁小楼大模大样地看了一眼方才一路上被温品兰撞得青青红红的双腿，啧啧，早上还是玉肌无痕呢，想不到温品兰看着柔柔弱弱，真演起来下手够狠！
她配合着很是叹了几口气，这才一脸心痛地对温夫人道：“回夫人的话，二小姐此番双腿大受寒凉，血脉已经出现瘀堵之相，幸好发现得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有了梁小楼这个第三方鉴证，温夫人揉了揉困倦的眉眼，当下做出决定：“来人，将周嬷嬷关进柴房，明日再细审，抬一顶软轿来送二小姐回去！”
说罢低头看着温品兰：“兰儿你早些回去歇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母亲自然会为你做主。”又将身边得用的大丫鬟指派了一位跟着前去照顾品兰。
梁小楼见状也从善如流，福身而去。
次日清晨，她按约定前来寻品兰，后者正在梳妆，见小楼来了也不避她，大大方方地在眼角涂上许多脂粉。
“够了够了，你昨晚哭得那般厉害，这眼周已经很是红肿了！”梁小楼揶揄着演技大师温品兰。
品兰轻声道：“不够的呀，昨夜我敷了冰块消肿，今晨已经好了大半，用过早饭母亲便要审问周嬷嬷呢。”
说完她侧脸冲小楼眨眼一笑：“小楼妹妹可真是一言九鼎，不过今日还有一事相求！”
梁小楼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昨日那次算见面礼送你了，今日再要帮你，得是旁的价钱！”
“知道啦你这个小奸商，”温品兰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她鼻子，“母亲赏我的新衣料首饰，随你挑件喜欢的，可好？”
得了保证的梁小楼倒是笑了，学着品兰娇嗔的语气道：“不急的呀，既然你求我一事，我也求你一事，不过今日尚未想好，先且存着，来日想好了再来跟你讨要，可好？”
品兰微笑点头默认了，爽快提出要求：“小楼你最是聪慧，我想请你帮我挖出周嬷嬷背后的人。”
看小楼没反应过来，她又解释了几句：“我们姐妹三人，分别是三个不同姨娘所生，除了我生母早逝，另外两人的母亲如今都是月例二两的良妾，住在父亲母亲正院两侧的厢房里头。”
“你怀疑是另外两位小姐的姨娘在背后指使周嬷嬷害你？”梁小楼若有所思，“下这么重的手，图什么呢？”
“周嬷嬷是院中老人了，若不是跟着父亲多年的姨娘，就凭我那两个姐妹的本事，根本请不动周嬷嬷，”温品兰分析得头头是道，“手段这样老辣，先是将人派到我房中，又是熏香，又是冰鉴，这府中定然有人配合。我们姐妹从前私下也有相争，却从未像这次一般，断人生路。”
“若要拿捏周嬷嬷逼她开口，”梁小楼思忖着，“按你所说，她在府中多年，姨娘们又同温大人亲近，这两方盘根错节在一块，就是揪了出来，你又能如何？”
温品兰刚画好眉毛，此刻展眉一笑，端的是细眉如远山：“那是你不了解我母亲，她最忌讳自己带来的老人，同内院姨娘勾连，若是叫她发现了，那位姨娘，可要倒大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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