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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藏文楼开张

    袁烈自负才华,但是他出身世家,很多事他都看得很透。

    他希望主考官能够做到绝对公正。

    这并不难,万众瞩目之下,谁想做点什么都只有死路一条。

    但他更希望等到考了个好成绩之后被分配的能好一点。

    大试分文武,文武又分科。

    文人的大试,有法试、儒试、兵试、农试。

    基本就是靠学说划分。

    兵试一般会是让文人们头疼的点,好在这一科要求也不算特别严,但具体要求还没出,毕竟明年的东西了。

    袁烈现在就紧张明年的事看上去有些大题小做,但是袁逢很欣赏袁烈这样的行为。

    卫韵有一句话说得很好,战战兢兢诚惶诚恐,那就更有动力。

    回京第二日,卫韵虽然休沐在家,但是他给自己找了点事干。

    造纸。

    卫晁曾经浅浅地跟卫韵讲了些造纸术。

    以竹子做出的纸张,比现有的普通纸张好不少,而且廉价。

    他在离开京城之前就准备好了大部分事宜,所谓的什么石灰沤竹活水漂料都已经完成。

    等到卫韵走进工坊时,第一批纸张已经做好了。

    不止竹纸,卫韵还做了好几种纸张。

    除了纸张,笔墨砚卫韵也都有制作。

    “夫君,藏文楼已经造好了,挑个良辰吉日就可开张。”卫韵离开工坊之后,貂蝉带着面纱走上前道。

    卫府里没几个又有能力又那么得信任的,就算是徐穆,卫韵也不可能让他打理自家的笔墨纸砚的店铺。

    其实那些个高门大户都有自家专门打理商铺的人,不过嘛,收集和制作笔墨纸砚是卫韵的爱好,他不会让那些其实连“商”都算不上的只负责打理店铺的人接触笔墨纸砚。

    “最近的良辰吉日是什么时候?”

    “六日之后。”

    “好,吾知晓了。”

    “夫人想在当日去看看吗?”

    貂蝉微微色变。

    这就属于典型的抛头露面了。

    高祖文帝等时期对这种事看的还不是很严,但是班昭的那本《女诫》出来之后,抛头露面似乎就有些不合适了。

    “不用担忧,礼崩乐坏的当下这种事没所谓的,除了那几个老头子,没谁会为了这种事和我犟。”卫韵看出了自家夫人的担忧,不在意地说道。

    为官是老头子们最后的底线,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其他的,哪怕貂蝉想上战场,那他都能带上去。

    很快,郭嘉就收到了卫韵举办藏文楼的消息。

    他马不停蹄赶到了卫府——就算是酒鬼,也很喜欢笔墨纸砚的。

    荀彧没来,他不缺顶级的笔墨纸砚。

    卫府里,郭夫人和卫夫人两位夫人头一次见。

    郭夫人有些发愣。

    “久闻卫家女君倾国倾城,今日一见,却是如此……”

    郭夫人和貂蝉同岁,不过她嫁人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彼时郭夫人才年仅十四岁。

    貂蝉舞女出身,一开始郭夫人还以为貂蝉会妖媚一些,见一面之后嘛,最多可以说是有些柔媚,大家的雍容那是需要从小培养的,没有没辙,但是举止得体,言语谈吐间还有一种……知书达理?

    怎么可能呢?

    郭夫人有些不解,因为知书达理也是大家嫡女才该给人的感觉,但貂蝉……

    罢了。

    实际上,郭夫人的心计也都是郭嘉带出来的,只不过郭嘉没有像卫韵一样,给夫人读那么多书。

    郭夫人虽然好奇眼前这个舞女出身的名门夫人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但她更希望能和貂蝉搞好关系。

    另一边,郭嘉腆着个大脸笑道:“安年,听说……有不少新的宝贝啊?……”

    卫韵理都没理酒蒙子。

    郭嘉干咳一声:“那个,什么……笔墨纸砚什么的咱也是……”

    “你蹭了我一年多的酒了。”卫韵面无表情。

    “啊哈哈哈哈!你看看你!见外了不是?都是自己人……”

    郭嘉很尴尬。

    他也不可能在卫韵面前施展诡辩,不然很有可能被人抡着棍子打出去。

    丢不丢人的无所谓,疼是真疼。

    “这样,安年啊,你一直想要吾那方白玉镇纸……”郭嘉舔了舔嘴唇。

    “你倒敢说,你那方镇纸确实难得,却最多换吾这五块建安墨。”

    卫韵翻了个白眼。

    建安墨是卫韵所造,因为模子相当精妙,加之墨质上乘,又有陛下亲自用年号赐名,因此一下子名气就打开了。

    这种东西,卫韵已经定好价了,从万钱一块的普通墨到二十三万钱一块的最顶级的建安印墨都有。

    郭嘉干咳一声:“五块就五块,也不是不行……”

    卫韵哼了一声,然后道:“滚蛋,明日吾会让人送你点。”

    郭嘉大喜过望,然后嘿嘿一笑:“果然还得是安年大方。”

    “这样,那方玉镇尺……”

    “算了算了,你浑身上下就那么点好东西。”卫韵叹气。

    郭嘉嬉皮笑脸的。

    很快,袁烈也上门了。

    “忻卿此来,怕是意有所指?”卫韵吩咐侍从上茶,然后笑呵呵地看向袁烈。

    袁烈此人,知进退有大局,再加上有袁家背景,未来最少也是个二千石,九卿都不是没可能。

    “安年回朝,总是要来拜访一二。”

    袁烈拱手道。

    卫韵嘿然一笑:“最近忻卿如何?听闻县试得了长安魁首?”

    袁烈露出微笑,带着少年人的自得:“确是如此,烈自认为这还是值得自豪的。”

    “当然。”卫韵欣赏地笑了笑。

    意气风发莫过于此。

    袁烈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家中父兄,啊,其实也还有烈,都想着从兄长这里购些东西……”

    卫韵笑道:“若是他人自然必不通融,但既然是忻卿亲来,自然可以请卿明言。”

    袁烈也不客气:“这般,笔墨纸砚各十份,最高品质。”

    所谓份,大致上便是毛笔三根,纸张一刀,砚台一盏,墨五块。

    “明日便送去,如何?”卫韵果断道。

    袁烈大喜过望:“大善,多谢安年兄。”

    其实他比卫韵还大了两个月。

    “对了,忻卿啊,近日听说次阳公有意复出?”

    次阳公,就是袁家前家主袁隗。

    袁烈沉默片刻。

    袁家因为袁绍袁术的关系,现在在朝中的位置很尴尬,尤其是在朝中还有另一个四世三公的家族的时候。

    此时,虽然杨彪的位置比袁逢高,但是杨家已经一幅人才凋零的景象了。

    而袁家,却还是有袁基这样的中坚力量和袁烈这样的年轻人。

    杨家新生代的杨修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水平,中坚一代的……

    嘿,说起来杨彪倒也勉强算得上中坚一代,毕竟他小袁逢不少。

    不过嘛,人人都知道,现在朝廷上这几位宰相,前途都未卜,毕竟是前朝老臣,陛下用起来总会有些不顺手。

    这种时候,袁隗这种大佬人物的一举一动,都会让人留意。

    袁烈想了想,道:“安年兄,我叔父毕竟才五十出头……”

    卫韵眼中的笑意微微收敛。

    郭嘉则依旧是没心没肺的。

    “但,吾以为,朝堂始终是看能力,论功绩的地方。”袁烈讲了半天自家叔父的优势,突然话锋一转。

    嘛,中原就是这样,甭管前面夸的多狠,就怕来个但是。

    卫韵终于露出笑容。

    看能力?让袁隗和皇甫嵩去争夺他以前的太尉的位置?

    确实,在孝灵皇帝朝,皇甫嵩虽然颇有声望,但是官职终究只是中郎将。

    但建安朝嘛……

    杨彪都争不过,他袁隗算个毛毛球?

    和正管着变法的王允争中书令的位置?

    还是和朝中激进派代表,张温争?

    论功劳就……

    更别说了,对现在这位天子而言,袁隗有半点功劳可言?

    既然那几个关键位置袁隗拿不到,那其他位置,哪怕是九卿,卫韵都不介意分他袁隗一个。

    咦?

    卫韵阴阴地看了一眼郭嘉。

    既然九卿都可以……

    那不妨给他个大鸿胪,让袁隗和郭嘉斗去。

    反正,袁隗肯定是斗不过郭嘉的,他要斗的过不至于当年差点害得全族被董卓抄斩。

    让袁隗上任大鸿胪,不会影响到朝廷现在的纵横战略,只会让郭嘉更勤奋,属于变相加大了郭嘉的工作量。

    好主意……待我回头细细润色一番。

    卫韵心底暗自忖度着。

    郭嘉突然心底生起些许恶寒,但是没头没脑的他也不知道谁要谋害于他。

    数日后,藏文楼开启。

    “元瑜且看,这就是竹纸,还有这个,很新的桑皮纸。”一个青年士人有些欣喜,拿着一张发黄的竹纸,轻轻摩挲。

    年轻人叫徐干,一十有五时便可诵文数十万言,弱冠前便可五经悉载于口。

    过目不忘他没有,但是看两遍就能记下来他也是能做到的。

    身旁那人,名叫阮瑀,字元瑜,是蔡邕的学生。

    “听闻这竹纸乃是南方嫩竹所造,安年倒是做了件大事。”

    阮瑀和卫韵在蔡邕还活着的时候见过几面,此时拿着这新纸,倒是有些感慨。

    他以前能看出卫韵在官场上必然是平步青云,却从没想过卫韵还能研究出这么新这么上等的纸张。

    阮瑀沉思片刻后,换来了楼中女婢:“吾对这虎皮鹿纹不甚满意,可否自定花纹?”

    纸张上浅浅的纹路并不影响书写,反而没写东西的时候摆在那会很美观。

    女婢落落大方地道:“自是可以,我家主家刻意吩咐,若有哪位不满纸张花纹,可留书自定。”

    阮瑀点头:“百刀自定纸张,价钱几何?”

    女婢弯腰行礼:“有一刀四十四贯所做精笺,亦有一刀三贯所做寻常笺纸,但定制精笺一次最少要求定制二十刀,寻常笺纸百刀起。”

    阮瑀脸色一白。

    一刀四十四贯……

    他还真买不起太多。

    寻常素纸竹纸,一刀不过几十一百钱,这定制精笺……一刀四十四贯……

    干咳两声之后,阮瑀道:“既如此,二十刀精笺百刀寻常笺纸便足以,取纸笔来,吾留纹。”

    他得把自己喜爱的花纹画好,再让藏文楼制作。

    徐干嘿嘿一笑,看了一眼阮瑀,险些把阮瑀看的恼羞成怒。

    女婢接过阮瑀的花纹,然后又问道:“请客家写上住处,这边会在三十日内将精笺送到,十日内将寻常笺纸送到。”

    阮瑀有些心疼地写下了住处,随后交了订金。

    很多年前,卫晁创造大汉钱庄时,就制造了名为“飞钱”的物件,将钱财存入官府,只需一张布帛或者纸张,就可以当钱用,节省了不少事。

    阮瑀交了九百一十贯的订金,心疼的要死。

    徐干不断庆幸自己还没开口。

    他出身不比阮瑀,前些年中原又乱的要死,他又年少,没多少钱,也就是还好前些年门学复开前后,他兄长徐穆得了贵人相助,带着他也一起进了门学。

    随后他在今年的县试中拿了一甲,也就是长安前十。

    这已经相当不错了,他拿到了很大一笔的补助。

    要知道第一年参加县试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就连法正,都因为观点太过激进而被主考排到了第二。

    他能进前十,其实已经是进了天子的眼了,今年天子正好把长安县试前十的名字都记住了,想看看来年大试他们能有什么表现。

    除了徐干阮瑀,还有一些人。

    “子柔,你这动不动就往长安跑,真不会耽误政事吗?”

    “休若说笑,若吾不在政事就乱,那扶风那边还了得。”蒯良懒洋洋地回道。

    荀衍叹了口气。

    扶风长史名唤刘习……啊一个挂名的宗亲子弟而已。

    但是……意义不太一样吧咱就是说?

    好在考功那都是个人的事,就算真得了丙等,那也怪不得别人。

    如那位新上任的镇南将军,丙等又怎么了?不还是就打了一场战争就得了镇南将军的封赏。

    不过嘛,卫韵在葭萌关的几个月做的也确实相当不错,虽然只是一场战争,但是小型战斗却是连战连捷,总计是八战六胜二平。

    当然蒯良不属于丙等还能升官的那批,但是今年的考功,也有所改变。

    据说,以往是勤政廉政还有功绩等多方面来看,今年,勤政所占的比重小些了。

    勤政很重要,但是勤政却不出功绩,那就没用。

    当然也不可能因此直接抹去勤政的部分。

    蒯良身边的,是荀家的荀衍和荀悦。

    荀衍,荀彧的兄长,字休若,也是人中龙凤,现任朝廷礼部令史,同时还有护军校尉的官职。

    荀悦则没有官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