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相信
学会告别，是自由区的第一课。
少年将所有的不舍、遗憾通通咽下了肚，走得沉重又决绝。
谷溪诧异于少年的瞬间成长。
她瞥了一眼那团废铁，没有任何的劝解，熟练地朝少年招了招手，将他引入了一条岔路。
“走这边。”
“可是战斗在那边。”原野听声辨位，立即指出了这条路的不安全，但很快他又想到了什么，忙问，“我们要去救人？”
刚才那点遗憾瞬间得到圆满。
他耀黑的眼眸，重新燃起了光亮。
谷溪觉察到他的期待，默了默，难得一次没有直率地表述事实，而是绕了个弯子道：“我们到那边跟他们汇合。”
只是汇合，别无其他。
原野又哪知其中的差别，满心以为是要去帮忙，下意识就加快了步伐。
这座森林已经有些年头了。
盘根错节的参天大树傲然挺立着，层层叠叠的密叶撒漏了点点阳光，为森林提供了勉强能够视物的光线。齐膝的杂草努力够着零碎的阳光，不慎掩盖了通往内部的道路。
蓬勃的野性。
这是原野对森林的第一感触。
他没见过如此具有生命力的地方，忍不住四下观望着，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谷溪来过太多次。
这些景色对她没有任何吸引力。
她轻车熟路地踩着杂草，踏着树根，如鱼儿遇水一般灵活地在森林里穿梭着。
原野紧随其后。
但他的心思被森林的生命力勾住，脚下难免磕绊。
谷溪知道森林的危险，怕他落在后面，对突然的攻击避之不及，也不得不放慢了脚步，配合他的进度。
两人绕了一小时左右。
再往前走，便要进入森林的腹地。
这是森林里难得的一汪清泉，附近有一块很大的空地，空地上都是些天然的石头，因为缺乏土壤，所以没有树木，就连杂草都稀疏可怜。
原野出走半日，早就渴了。
看到清澈见底的清泉，当即就想跑过去喝水。
谷溪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等等。”
随即，她开启了天幕，又冲原野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仿佛为了回应她的动作，一枚刺弹咻地划过他们头顶的天空，狠狠砸在了泉水另一边的森林里。
巨响与火光同步炸开。
纷纷扬扬的碎屑漂浮在空气中，很快又被热烈的火舌吞噬。
属于树木特有的气息弥漫在整个空间里。
原野嗅到这气味，才猛然意识到，这里就是刚才那场遭遇战的战场。
他下意识找寻着需要救助的人类。
然而，四下里，除了他和谷溪，以及少许怪物的尸身，再看不到任何一个活着的生物。
回应他的，只有战斗机的轰鸣声。
咆哮而来的战斗机在空地上空盘旋了片刻后，突然一个加速，再度飞向了未知的远方。
“他们，遭遇了……指的是怪物？”
原野见谷溪没有收起天幕，不敢胡乱跑出去，只好指了指空地上的怪物尸身，问她。
谷溪抿了抿唇：“怪物是怪物，但跟你想的不太一样。”
原野正想问怎么不一样，就注意到了泉对岸的熊熊烈火。
“先不说这个，救火要紧。”
他神色一凛，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立刻就冲向了泉边，脱下外套，在水里沾湿后，直奔燃火处。
谷溪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原野从来没有救过火，不知道要怎么操作，只是凭着本能闯了进去。用湿衣服扑打了几下火苗，才发现这杯水车薪的，根本灭不了那么大的火。
再想退到安全的位置，退路却被火苗阻断了。
“你个傻子！”
谷溪又气又急。
这样的火势，要夺走一条命太简单了。
没办法了。
人是她带进来的，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少年死。
虽然自己的天幕能量已经不太充足了，但她还是咬咬牙，带着天幕往火场的方向跑去。
只要能够撑到汇合就好……
谷溪刚准备冲进去。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从森林的另一个方向传了过来。
“小溪，我来接应你了。”
“扑玛，我的朋友在里面，我先进去，灭火的事交给你，只有十分钟。”
谷溪看了一眼突然钻出的壮实大汉，丢下这话，就毅然决然地冲进了火场。
灼热的火苗被天幕隔绝在外。
谷溪一路往前，很快就看到了灰头土脸的原野。
他吸入了浓重的二氧化碳，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已经不太清醒。
幸运的是，少年周身的天幕，成功在失态无可挽救之前，阻隔了危险环境，保住了他的性命。
不过，天幕被高温持续灼烧着，已经在不断地释放淡蓝色的光线了。而少年的怀里，机械核心运作时释放的红色光亮越发刺眼了起来。
这是天幕即将破裂的征兆。
艾米丽在燃烧自己的最后一点生命力，企图挽救半昏迷的少年。
这个画面，莫名拨动了谷溪的心弦。
她连忙跑了过去：“艾米丽，收起天幕，再继续下去，你会死的！”
人工智能在她眼里，只是利弊难论的工具。
但在这一刻，关心的话还是脱口而出。因为她知道，无论是少年，还是艾米丽，他们对彼此的感情都是真实存在的。他们都不希望失去彼此。
然而，艾米丽没有回应她。
它只是固执地维持着那处着破裂边缘的天幕。
它不放开天幕，谷溪的天幕便没法融入其中，顶替其继续运作。
她只能认真地看着那块破破烂烂的机械核心，反复说着一句话。
“他会没事的，请相信我。”
“请相信我。”
“请相信……”
不知重复了几遍，或许是艾米丽觉察到自己撑不住了，又或许是艾米丽真的被触动了。终于，谷溪的天幕成功将少年和瞬间黯淡下去的艾米丽给笼罩在了羽翼之下。
原野本就只是半昏迷。
谷溪又经验丰富，立刻加大了天幕内部的氧气含量，并对他实施了基本的急救。
没几分钟，原野便渐渐恢复了意识，下意识呢喃着。
“艾米丽……”
“放心，它没有自毁。”谷溪冷静地回答着。
原野刚松口气，突然想起还在火场里，猛地惊醒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谷溪的胳膊，晃了两下：“你怎么也进来了！这里很危险的！”
看他恢复了力气，谷溪放下心来，忍不住训斥道：“你太冲动了。”
但原野没注意她语气里的关心，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天幕之外的东西吸引了。他看见，一根巨大的绿藤如青蛇一般，游动间，就将整个天幕裹覆缠绕了起来。
火光瞬间消失。
仿佛……被吞噬了。
少年将所有的不舍、遗憾通通咽下了肚，走得沉重又决绝。
谷溪诧异于少年的瞬间成长。
她瞥了一眼那团废铁，没有任何的劝解，熟练地朝少年招了招手，将他引入了一条岔路。
“走这边。”
“可是战斗在那边。”原野听声辨位，立即指出了这条路的不安全，但很快他又想到了什么，忙问，“我们要去救人？”
刚才那点遗憾瞬间得到圆满。
他耀黑的眼眸，重新燃起了光亮。
谷溪觉察到他的期待，默了默，难得一次没有直率地表述事实，而是绕了个弯子道：“我们到那边跟他们汇合。”
只是汇合，别无其他。
原野又哪知其中的差别，满心以为是要去帮忙，下意识就加快了步伐。
这座森林已经有些年头了。
盘根错节的参天大树傲然挺立着，层层叠叠的密叶撒漏了点点阳光，为森林提供了勉强能够视物的光线。齐膝的杂草努力够着零碎的阳光，不慎掩盖了通往内部的道路。
蓬勃的野性。
这是原野对森林的第一感触。
他没见过如此具有生命力的地方，忍不住四下观望着，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谷溪来过太多次。
这些景色对她没有任何吸引力。
她轻车熟路地踩着杂草，踏着树根，如鱼儿遇水一般灵活地在森林里穿梭着。
原野紧随其后。
但他的心思被森林的生命力勾住，脚下难免磕绊。
谷溪知道森林的危险，怕他落在后面，对突然的攻击避之不及，也不得不放慢了脚步，配合他的进度。
两人绕了一小时左右。
再往前走，便要进入森林的腹地。
这是森林里难得的一汪清泉，附近有一块很大的空地，空地上都是些天然的石头，因为缺乏土壤，所以没有树木，就连杂草都稀疏可怜。
原野出走半日，早就渴了。
看到清澈见底的清泉，当即就想跑过去喝水。
谷溪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等等。”
随即，她开启了天幕，又冲原野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仿佛为了回应她的动作，一枚刺弹咻地划过他们头顶的天空，狠狠砸在了泉水另一边的森林里。
巨响与火光同步炸开。
纷纷扬扬的碎屑漂浮在空气中，很快又被热烈的火舌吞噬。
属于树木特有的气息弥漫在整个空间里。
原野嗅到这气味，才猛然意识到，这里就是刚才那场遭遇战的战场。
他下意识找寻着需要救助的人类。
然而，四下里，除了他和谷溪，以及少许怪物的尸身，再看不到任何一个活着的生物。
回应他的，只有战斗机的轰鸣声。
咆哮而来的战斗机在空地上空盘旋了片刻后，突然一个加速，再度飞向了未知的远方。
“他们，遭遇了……指的是怪物？”
原野见谷溪没有收起天幕，不敢胡乱跑出去，只好指了指空地上的怪物尸身，问她。
谷溪抿了抿唇：“怪物是怪物，但跟你想的不太一样。”
原野正想问怎么不一样，就注意到了泉对岸的熊熊烈火。
“先不说这个，救火要紧。”
他神色一凛，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立刻就冲向了泉边，脱下外套，在水里沾湿后，直奔燃火处。
谷溪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原野从来没有救过火，不知道要怎么操作，只是凭着本能闯了进去。用湿衣服扑打了几下火苗，才发现这杯水车薪的，根本灭不了那么大的火。
再想退到安全的位置，退路却被火苗阻断了。
“你个傻子！”
谷溪又气又急。
这样的火势，要夺走一条命太简单了。
没办法了。
人是她带进来的，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少年死。
虽然自己的天幕能量已经不太充足了，但她还是咬咬牙，带着天幕往火场的方向跑去。
只要能够撑到汇合就好……
谷溪刚准备冲进去。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从森林的另一个方向传了过来。
“小溪，我来接应你了。”
“扑玛，我的朋友在里面，我先进去，灭火的事交给你，只有十分钟。”
谷溪看了一眼突然钻出的壮实大汉，丢下这话，就毅然决然地冲进了火场。
灼热的火苗被天幕隔绝在外。
谷溪一路往前，很快就看到了灰头土脸的原野。
他吸入了浓重的二氧化碳，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已经不太清醒。
幸运的是，少年周身的天幕，成功在失态无可挽救之前，阻隔了危险环境，保住了他的性命。
不过，天幕被高温持续灼烧着，已经在不断地释放淡蓝色的光线了。而少年的怀里，机械核心运作时释放的红色光亮越发刺眼了起来。
这是天幕即将破裂的征兆。
艾米丽在燃烧自己的最后一点生命力，企图挽救半昏迷的少年。
这个画面，莫名拨动了谷溪的心弦。
她连忙跑了过去：“艾米丽，收起天幕，再继续下去，你会死的！”
人工智能在她眼里，只是利弊难论的工具。
但在这一刻，关心的话还是脱口而出。因为她知道，无论是少年，还是艾米丽，他们对彼此的感情都是真实存在的。他们都不希望失去彼此。
然而，艾米丽没有回应她。
它只是固执地维持着那处着破裂边缘的天幕。
它不放开天幕，谷溪的天幕便没法融入其中，顶替其继续运作。
她只能认真地看着那块破破烂烂的机械核心，反复说着一句话。
“他会没事的，请相信我。”
“请相信我。”
“请相信……”
不知重复了几遍，或许是艾米丽觉察到自己撑不住了，又或许是艾米丽真的被触动了。终于，谷溪的天幕成功将少年和瞬间黯淡下去的艾米丽给笼罩在了羽翼之下。
原野本就只是半昏迷。
谷溪又经验丰富，立刻加大了天幕内部的氧气含量，并对他实施了基本的急救。
没几分钟，原野便渐渐恢复了意识，下意识呢喃着。
“艾米丽……”
“放心，它没有自毁。”谷溪冷静地回答着。
原野刚松口气，突然想起还在火场里，猛地惊醒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谷溪的胳膊，晃了两下：“你怎么也进来了！这里很危险的！”
看他恢复了力气，谷溪放下心来，忍不住训斥道：“你太冲动了。”
但原野没注意她语气里的关心，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天幕之外的东西吸引了。他看见，一根巨大的绿藤如青蛇一般，游动间，就将整个天幕裹覆缠绕了起来。
火光瞬间消失。
仿佛……被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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