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历史军事 » 逃命船长的血色浪漫 » 第二十九章 调查沉船

第二十九章 调查沉船

    然后我一觉醒来,身边没有人,太好了。天还没亮,今天是七月廿七还是廿八,连月光都没有。我蹑手蹑脚的下床来,来到对面的卧室门前,圣母玛利亚,我真的没做过这种事。

    我又退了回来,推开大门,拉过廊前的椅子,径直往海边走去。

    说一片漆黑是夸张了,但眼前真的就是漆黑一片,总有人说古代人夜盲,我来之前我也以为是。我不知道夜盲如何定义,我只知道,此时如果一条鲨鱼不顾搁浅朝我扑来,我能知道它朝我来,一定是因为闻到它的口臭了。

    当然,并没有鲨鱼。

    如果顺利,天亮前斯托亚号他们应该拖行沉船能靠港。我在想要不要给他们点个篝火什么引航,但是考虑到码头上的炮弹火药,我又忍住了,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到底是之前没有过类似的经验,不然这种事应该在睡觉前就安排好的。现在这深更半夜的要自己去做这种事情,想想觉得真是难以启齿。

    我在众多哨兵注视的诡异氛围下,若无其事地回到船上,拿了火柴和火把,放下小艇准备划船出海。其中一个哨兵,也不知道是哪个船的,走上前来想要帮忙,我当然义正词严的拒绝了他。

    我的行为是对的,霍华德在救起我之后是这么说的。只是他们都这么笑,我不是特别能接受。

    前船的帕罗,确实是看见亮光过来的,但是我小艇停的方向不好,我应该面朝他们,举着火把,这样火光会照亮我,以助于他们看到这里是人,而不是“远远看起来只是岸边的一支火把”。他们早早的放下了船锚,以我为岸的基准缓慢贴了过来,直到越过了才发现并不是岸,而此时我已经被他们的锚绳没有落在岸基上,被拖曳着向前,打翻了小艇,直到我破口大骂霍华德才丢下绳索,在狂笑中把我拉上斯托亚号。

    仲夏已过,水已经有些凉了。本来我醒来就只穿了贴身衣物,现在已经有些瑟瑟发抖了。霍华德从身上脱下我的大衣,给我披上,我不满的嘟囔:“穿老子衣服冒充老子,我可以原谅你,你是不是衣服洗勤一点。”

    霍华德瞟着女巫的家揶揄我:“我要是带女奴出门,我也天天穿干净衣服。”

    顺着他的目光,佩吉特站在门廊上双手抱在胸前看我,我低下头走回去。

    我让圣多美的船长达烈什喊人上岸准备托举沉船,他直接开嗓:“啊~~~~~~~~~~~~~~~~~~~~~~~~~~~~~”

    一嗓子直接惊飞宿鸟,惊沉海鱼。各船陆续有灯光亮起朝岸上集中过来。

    雄狮号和太阳号陆续先贴进港搬运炮弹和炮。然后在曙光中泊在港外,小艇陆续划船过来,都是各船的好手。

    趁着这个间隙,我和几位船长交代了一下有关于珍宝船舰队的新计划。斯托亚号缓缓朝我们开过,往岸上甩来三条拖行缆绳。

    众人开始在朝阳下喊着号子,并往船底不停的支圆木。这艘看起来沉默了不知道多久的卡拉维尔船就这么斜斜的被拉上了岸,重见天日,沐浴在了阳光里。斯蒂芬对着船尾念——

    “巴塞罗那号”

    这是什么鬼船?没听过啊。这种以城市命名的船,一般是当地商会带头募资的,亦或者是以此号为封地的大官首募的。巴塞罗那城以坚船利炮闻名于世,造这么一艘文不文武不武的船,着实有些让人意想不到。

    船员们从船首到船尾在龙骨的接缝处撑起支撑木固定在岸上。

    “可能是后改的。”瓦拉纳指着有船号的船体,海苔、蚝壳布满:“你看那一块船体木板与其他木板,有色差。”

    帕罗就要带头进,我拦住他,“等散一散,反正今天要休整,一整天,也不着急。”

    瓦拉纳说:“宝藏重见天日容易氧化,早看早抢救。毕竟也不知道多久,里面都有什么。”

    也有道理。

    “帕罗,你们拿布包头,去!”

    瓦拉纳也要跟去,我一把拉住他:“这船看着都有200岁了,你这老胳膊老腿的,让年轻人去吧。”

    斯蒂芬跟在帕罗探险队的最后面,其实我不太想让他去,但是终究没出的了口。

    很快,他们就把箱子陆续抬出来放在船外,我招呼人抬远一点,用篷布陆续盖起来,一共有十五箱。

    扫完了后仓扫前舱,斯蒂芬站到甲板上喊我:“船长,你最好来一下。”

    我跟着他来到船长室,陈设跟赛纳号殊无二致,我打开酒柜,赶走寄居在此的螃蟹,拿过卡在架子里的威士忌,1561。我盯着瓶子里的琥珀色的液体,即便我不怎么馋酒,此时都忍不住想要打开尝一下。

    没有骷髅、没有格斗痕迹,这船遭遇了什么?

    我指着暗格,走出甲板叫了两个人过来。

    其实在绝大多数海盗队伍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掠劫船只如果有足够收入的情况下(不是空船,有抢到货物或奴隶),船长室的缴获归船长所有,有武器例外。我这里一般没这个规矩,但是为了避嫌,我还是叫来两个人,因为我要撬暗格了。

    打开暗格,有一种时空错乱的陆离感。一个圆筒、三个袋子,钱、钱、珍珠。不过也不知道是因为天刚亮光线太暗,珍珠是黑的,同样是20颗可能比我赛纳号袋子里的要值钱一点。

    我拿着三个袋子,招呼斯蒂芬帮我拿圆筒,根据惯例,这样包装,不是名画、就是海图。这种东西,一定要在暗室打开。

    我有些后悔叫了两个水手来见证“起脏”。倒不是我想独吞,而是此时给大家看到这笔巨款,搞不好影响士气——像绝大多数的农民起义一样,获得了阶段性的胜利,我就“够了”,我不想再继续了。

    不算其他所有,仅仅这一袋珍珠,大概价值10个小目标。

    我看着眼前码头广场上乌泱泱的众人,算上留守各船的大概有4000之众。他们望着我,等我宣布。

    “今天,各船的会计可能有的忙了。”

    我没有敢宣布具体数字,但是广场上已经狂欢起来了。巨大的声浪如海啸一般,冲击着我已经飚高的血压。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我带着船长们和参与起赃的两个水手,挑了个民房集合,广场上只留下了罗叶尔维持秩序。

    斯蒂芬说,“可能不是画,这东西,很沉。”

    打开圆筒的封口,瓦拉纳把拉上的窗帘又拉开点,让微光透进来。才让我一瞬间的恍惚又回过了神,我想到了以前小时候拉着一个漂亮女孩子,钻在被窝里看我的夜光手表,竟然只是看手表——就像孙悟空只是吃桃子一样。

    我们静静的望着斯蒂芬,他仿佛着魔了,脸上发出诡异的笑容,朝我递了过来。

    我掏出了一个看不出材质的————棍状物,握在手中,这是老子的武器!虽然不是那一把!我们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我突然转身去开门,他们全抢在我前面挡路、抱住我,我丧心病狂地撕咬着:“放开我,我要去找波塞冬报仇了!”

    到底是被收缴了我的撒泼道具,我才想起来有大事要商讨。我掏出珍珠,递给瓦拉纳鉴定。坐在墙角,不再说话。

    瓦拉纳掏出一颗看了一眼,咽了咽口水,然后递给霍华德,就这么传了一圈。我站起来搂着斯蒂芬的肩膀:“要不是我和弗林特谈崩了,现在我就应该又被船队哗变了吧?”

    我的的两任旗舰海象号斯托亚号满载都是380人,是除了两艘广良之外最少的,而太阳号和雄狮号都不到600人。葡萄牙的三艘降船人数最多,虽然此时已经被分化了,但是他们都听懂了:1000多人,分18万英镑和按照我的规矩,将近6000人分是不太一样的。

    我以为导致我联盟最终的瓦解,是民主:民主最大的阻碍会是将来因为权力侵蚀而导致的审判不公;没想到是因为利益太过巨大导致的参与者对平均主义的怀疑。

    虽然还没有瓦解,可是这么多船长坐在一起,大家都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房间里充满了诡异的寂静,我怕吓跑了门口的两个水手,打开门,让他俩进来。

    瓦拉纳“唰”的一下抽出了刀,霍华德往门口堵去,我快步横在两个水手面前,两个水手倒是很淡定地相互拥抱了一下。既没有申辩,也没有跪地求饶说我不会泄漏秘密的。这里的人都知道死人才会保住秘密。

    我盯着瓦拉纳,寸土不让:“萨吉、卡瓦略,你俩别动别说话。等我们处理。”

    瓦拉纳说:“船长,你为船队付出了很多。这屋子里的人知道你的坚持,但是他们不会知道的。你一意孤行只会毁了这里,毁了我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成功。我们,所有人,建立起来的。”

    我摇着头:“我没有建设这里,我只是希望世界上的每个人都自由,可以自由的交谈、自由的生活,追求美、音乐、美术、地理、天文,凡是觉得美的东西,都可以全心全意沉浸其中,不用被世俗所打扰。所有人。我所描述的净土,一定不包括通过消灭自己所坚持的原则这种途径来达到。”

    身后的霍华德也说话了:“你想过打开了门,宣布了之后的后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