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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浴火重生

    霍华德他用手撑着悬崖,让我踩着他的身体过:“永远向前!”

    我在佩吉特的怀里做了一夜的噩梦,她轻抚着我后脑的头发,轻轻的吻着我的额头。

    帕罗常年是个夜猫子,持续战斗力最强,我让他盯着才敢睡的。

    天已经快亮了,我换帕罗去睡一会儿,帕罗说不困,我俩就着几年前的趣事跳跃的聊着,回忆着。

    人这一生,回忆是有节点的。某一个大事,会成为你生命中的一个刻度,这个刻度就是划在小树苗上的刀痕,随着成长,不停的增长增大增宽。永不磨灭,让你永不忘记。

    回忆不是回忆发生的真实场景,也不是真实感受。人的意识会有一种保护机制,让你尽量只回想愉快的,不让你回想不愉快的。所以很多愉快的事情,你会不断的回忆起。

    比如你喜欢一个女孩子,她也很喜欢你。你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不用多么此情不渝,凡是共同参与的,都能成为甜蜜的回忆。然后你们在哪吃的什么,聊的什么话题,在哪看的电影,在哪一起恶作剧,在哪个景点用了个什么奇怪的姿势拍照,甚至,共同欣赏的广告语,共同听过的歌曲,一起发过的疯,……直到离别后的多年,你再次重新踏入这些场景,哪怕只是脑海这个回忆相框里的一丁点不重要的元素,都会成为唤起你思念的开关或按钮。你无法再去那家店里吃饭、无法再去某个街道、无法再去观影某个演员的新作,甚至无法活着。因为这是一根刺,永远楔在这里!永远血淋淋!

    所以,回忆不是回忆,回忆成了演绎。不断的修饰着你回忆里的画面,不美的统统滤镜,美的永远美,永远更美,再也没有人取代回忆。而你,却不能同任何人讲起。长此以往,回忆里的人,继任者再也无法超越。

    就如同我和帕罗,小心翼翼地绕开眼前的哗变,绕开眼前这堆积如山的尸体。他们是我们的亲人、兄弟,我们并肩战斗过。为了胜利,为了我们共同奋斗的目标,并肩战斗过。

    大概因为我太老或是太年轻了,我终究抵不过心灵的拷问,站起身去码头帮忙。

    通过一天的休整,雄狮号和圣多美号虽然部分甲板和船舱还有瑕疵,但是已经可以航行了。

    而西班牙的船只则不那么乐观了。只有一艘和雄狮号同级别的中等盖伦桑帕斯号能用,其他的几乎无药可救。还好都沉没在港内,打捞上来直接丢船厂拆卸拼凑,只是花时间一点。也不知道能拼出几艘来。

    桑帕斯号任命了奎宁做船长,开到开曼去接二女和范太硬回来。纱布、木材、石材,随便什么能运的全部派船出去运。

    剩下的人开始处理尸体,海盗尸体统统悬挂西边海角的悬崖,威慑四方。希洪子爵认为西班牙士兵的尸体就地立墓碑就行,于是他去船厂要了些人,又去教堂请了牧师去埋葬。

    至于亚速尔海盗尸体,我们用雄狮号和圣多美号出海去开曼海沟让这些并肩战斗过的兄弟们回归了大海母亲的怀抱。

    接下来的十几天,更是比战时都忙。

    本来码头延伸出去的西角那座阿福的船厂就是一个天然船厂,但是略显逼仄,港内连结码头广场,另一端和壁垒隔湾相望。三面环水一岛凸悬,已无法开拓。

    而码头广场的另一端位置也不错,但是建岛的时候就已经属于居民区,最开始的渔船停泊和街道排污也都在这边,其实有些设计不合理,但是积弊多年也就将错就错了。

    如今一把大火烧掉一半,索性推倒重建。

    本来我提议希洪子爵做总督,希洪公爵是完全反对的,但是迫于形势又不得不答应。我让他回宫奏明国王,大战功劳都给希洪子爵,又有圣多明各总督乔治·卡洛斯的保举。要个生米熟饭的封赏不成问题,退一步就算有其他总督派来,也没有关系,父子俩带人带钱回希洪做个富家翁和恶衙内总还是没有问题的。我一番话气的希洪公爵胡子直翘。

    如今小希洪做事谨慎,更没想到城市规划还是一把好手。表面上是我们共同规划的,其实都是他一手在操弄,我就跟着点个头就行了。

    港口东侧的原本的居民区已经全部拆除,改为向内迁移,直到占据小半段玉米地才罢休。在原址上则规划了第二个船厂,将沿岸淤积的砂石挖起就地建造一个小型壁垒,作为武装船厂,战时还能支援港口守卫。斯托亚号坏的只剩绞盘了,出港航行维修成本太高,4根桅杆断了3根,船体老旧,真是不如重造一艘。在接下来的船厂建造中,却成了不可或缺的明星主角。瘦子在船上指挥,我说弄坏了绞盘就把他安装在上面当绞盘用,他就咧着嘴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我又连忙让他把嘴闭上,有点吓人。

    港口广场清扫结束,小希洪就让人把广场中央空出来,商贩可以免费在这里铺设摊位,但是必须在划定区域,并且让安德烈收罚款和差价税,我心想这可真是找对人了。

    海盗俘虏都被抓去疯狂的砍树,直到岛上没斧头了。船厂建设、棚户区改造、船只修理,这些都是吃木头的大户。主干做房梁、船体龙骨,枝干做桅杆、船体板材、烧制木炭。

    此时,一项真正展示希洪才能的措施,我在范太硬回来分析之后才渐渐明白过来。

    由于之前守御全岛,事出突然,“不得不”杀了6个种植园主,而这些奴隶,就成了无主之物。希洪重新按比例划分了种植园,其他15家围成一圈;而这15家中也有一些在战斗中获得战功了,总督府就“出钱”购买了这些奴隶,还好比例并不大,虽然种植园主有诸多不满,在我语重心长的“劝说”下,他们纷纷改口拥护总督大人的提议。

    而中间被围起来的种植园,就给这些奴隶,选了一个识字的,多分一份,算是集体经济和总督府三七分成,账目透明。这个识字的黑奴叫拉昂托。

    拉昂托多分一份开始也许还有人不服,在第二天跟总督大人申请了预算和铁器许可之后,竟然三天两头地出现在码头广场,采购各种稀奇古怪的劳动工具。美洲的种植园发展够快,不是因为技术快,而是地广人稀。技术其实刚开始的数十年都是停滞的,因为使用铁器劳作虽然提高了效率,但是对于农场主而言风险太大。就算天天带着保镖,心里也不踏实。

    一个黑奴,在码头广场买东西,本来就很稀奇了,买不到就跟商船采购,并承诺给与船长一定的“优惠”,商船去其他港口就会绘声绘色的讲这个奇闻,有商船就会慕名而来,更多的则是盘活了本地经济。

    欧洲来船,一般是目的港的采购,除了沿途补给会直达目的港。牲口、生活用品、劳动工具、布料、武器、火炮、弹药一类,而到港之后,除了被采购的,一般会有多余的货物,因为装船的时候会考虑损耗,一路上牛羊晕船,吐死三两只、十几二十天虫吃鼠咬的。而多余的货物就会就地倾销,有当地的相互采购货物的商人收购,再进行分销。

    每个港口几乎都有返航高额利润的特色作物——咖啡、烟草、糖、朗姆酒、玉米、马铃薯、西红柿等等,欧洲来船一般只停目的港,休息补给采购完毕返航,不会再去其他城市闲逛。

    这就使得欧洲的便宜货在加勒比就成为了紧俏货。

    而拉昂托这种稀罕货在码头采购紧俏货,虽然都是些种子农具、骡子牛马,但是也确实足够成名的理由了。

    影响力传遍加勒比又朝周边南北美洲传递着,还在发酵。

    再后来偷跑的奴隶都会来到哈瓦那寻求庇护。

    港外船流不息,港内屋舍整齐,新酒馆乐队演奏着别样的风情,广场上商贾百货,让哈瓦那这个加勒比第一大城焕发出浴火重生的光泽。

    夕阳西下,我坐在广场中间欣赏着这一切,当年我们在亚速尔,也是这样干的。不同的是那次是无中生有,这次是破而后立。

    我身边坐着的是那个手摇风琴的老水手萨福里,依然是新曲1金币,学不会,每天2金币。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试着做二胡,为了蒙一块威武一点的蛇皮,我可是往西边沼泽走了很深。因为这些货砍树,实在是蛇都跑完了。

    鬃毛是拉昂托农场的,这小黑子已经敢和我没大没小了,我假装害怕的拔了就跑,他不去追马,竟然敢“妆”模作样的追我。

    我跑到广场石凳上的四女那里,对玛利亚说:“今天这个曲子要不你别听了,太激昂,搞不好影响胎气。”

    她们又打了我一顿。

    我拿着二胡跑回来,又坐回萨福里身边,看了他一眼。想来,今天,我要让他倾家荡产了。

    《赛马》。

    现在还没有施坦威钢琴,现有的琴,基本除了二胡是没有乐器能如此演绎赛马这首曲子的。口琴勉强可以,但是这个时代口琴的簧片制作工艺完全达不到能同步演奏的门槛,谈不上很脆弱,但是频繁的震击,口琴确实会死给你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