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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参加高考

    工艺美术厂主要由花画、玉雕和刺绣车间组成;花画车间的出品主要有风筝、年画、仿古画和绢花、工艺品画,远销东南亚及欧美;七八十年代曾多次作为国礼,随我国领导人出访世界各国。闻名遐迩的玉雕《常娥奔月》,就是由玉雕车间几位老师傅精心创作而成的。

    厂的前面特别加上“工艺美术”几个字,这就说明这个企业不同于一般厂矿,是以美术艺术为主的单位,是靠技术吃饭的。

    当时,工人主要以美术高中或美术职高毕业生为主,通过以师傅带徒弟的方式,经过几年全面系统由浅而深的学习,由简单地学习到独当一面的仿制进而独自创作;再历经十几年的锤炼、学习和进修,许多老师傅都成为在全国颇有建树的画家或玉雕大师。当年美术家协会,有不到二分之一的会员都是工艺美术厂的老画工;这不,后来又成立了工艺美术家协会。

    记得那是82年5月的一天中午,我正在车间里热饭,不料厂长向我走来,想躲躲不开。

    康厂长一眼瞧见我用来热饭的竟然是倒立的进口电熨斗,张口便骂:“小土羔子,一把电熨斗一百多块,而且用的都是外汇券,电熨斗是谁的赶快给谁送回去;扣你小土羔子三个月奖金。赶紧的,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写检查,一千五百字,差一个字扣你一个月的工资。明天换身衣服穿利索点,8点准时来厂部交检查,然后送你去公司考试。”

    康厂长是退伍军人,人挺随和,特爱逗,说话跟说相声似的;因为眼睛极小像火柴棍儿,我们都叫他“康大眼”。

    那时工艺美术厂是全市国营的创汇大厂,为了更好更快地销售创汇,国家准许进口许多市面上无法见到的生产材料和特殊用品,比如法国的素描纸、日本的大纹绢、荷兰的丙烯颜料等,而许多物资都是由第三方代理层层加价采购的,自然是无比的金贵,有些产品甚至要比出产国销售的价格要高出好几倍。

    其实,厂食堂旁边就有热饭的蒸箱,电气加热、高热高温,可大伙谁也不爱用,任何好吃的饭菜都会被二次过度加热蒸成水捞饭,一塌糊涂。

    更何况,还发生过著名的“王美丽偷嘴吃”事件。

    王姐不叫王美丽,姓王叫什么我已没有什么记忆了。因为长得漂亮又打扮时髦,人送绰号王美丽。漂亮吗,自然是不能干任何活计的,比如象打水、收拾更衣室这些粗活,她从来没有干过。但有一样王美丽抢着干,那就是去食堂蒸饭取饭;之后,便有同事反映自己带得好饭好菜总是少。

    事出反常,必定有妖。

    保卫科经过二天蹲堵,终于将王美丽抓个现行。

    顺藤摸瓜,后来又从她家搜出许多出口的彩缎,厂里本准备将王美丽交公安机关处理的。后来,同为本厂职工的她丈夫在车间上吊自杀,厂内出了人命,自然是大事化小;她愣没受任何处分被调去存车处看自行车,偷嘴吃事件这才渐渐被人遗忘。

    电熨斗作为绘画的烘干器材,既是必需品又是消耗品,所以几乎每位画工人手一个,

    熨斗可加热温度又可调节,蒸米饭、熬粥、热饭,不湿不干妥妥的棒棒的,也不知是谁发明的。

    虽然厂规厂纪明文规定:不允许用电熨斗热饭菜,扣钱,但基本只流于睁眼闭眼之间。

    康大眼厂长,也是我师爷的徒弟,按职务来说是厂长,按辈分来应叫他师哥。

    那有师兄扣师弟钱的道理,自然是当着许多人的面不得不板着面孔罢了。

    第二天的公司考试,大约有三五十人参加;文化课是数学语文政治时事,专业课是“老三样”速写素描和水粉,自由创作时我画了幅国画《寿桃》,足足用了半管睹红。考试时就听说是推荐上大学上美院的摸底考试,心想有这样的好事怎么会轮到自己头上,所以我也没有当回事。

    一周后全厂传遍了,都说我在全公司文化和专业考试中双第一,位列全公司头一名;

    上大学准了。一天之中,可并没有任何人告诉我任何信息,我那叫抓耳挠腮七上八下的。许多事情就是这样,当你什么都不知道时,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日子过得很快很快的;可一旦听闻一些消息而又没有向你正式传达时,那叫个真急!

    临下班,车间主任才说:接厂部通知,明天开始就不用来上班了,安心在家复习功课全力准备参加高考。

    接下来便是一个多月的高考复习,每天近20个小时的死啃书本魔鬼自杀式的自学,三年高中教学课本、近一米来厚的高考练习题,我硬生生不知道翻了多少遍。

    这期间,我竟然发现自己不会做梦了。

    大概是学傻了吧。

    7月7、8、9三天高考。

    既紧张又平淡!

    高考结束的第二天,我便回厂上班;同事都奇怪:“咦,你不是上大学走了吗?”我去问康厂长,厂长说:“来都来了,那就上呗。可这几天,一定要注意安全,别出人身事故。”

    临入学报道的前二天,我才取回支票,办了离厂手续。再后来,咱儿俩一个宿舍。一晃四年。毕业后,我去厂里报道准备上班;结果被告知:企业改制由原来的国营单位改为个人承包制,早没了我的编制,让自谋职业。

    说着,牛志强许健都端起酒杯。

    许健:“我的经历跟你差不多,都是代培生。只不过我是皮革厂的,因为和王燕丽的关系所以比你顺利些。不过高考对我来说真的是太难太难了,现在想起来我都不知道当初我是怎么熬过来的,真的是挺难的挺难的,真的是脱了三层皮。记得我当时二点以前没有睡过觉,一杯茶水多半杯茶叶冲三泡倒了换新的,一瓶咖啡喝不了几天。而我的老妈一天二鸡蛋鸡汤鱼汤排骨汤天天伺候着,我就想要真考不上大学都对不起喝过的这些儿汤。”

    “特别是王燕丽,二个来月没与我见面;一天一封情书,当然没有寄了。高考考完最后一场,看着这堆情书,我喝了半斤多酒,也赶上二月没喝了胃不适应,结果喝高了。非让王燕丽马上去运河冰面上砸个冰窟窿,说考不上大学就把我塞进冰窟窿里。高考那是七月,大夏天的运河上哪来的冰?……不过我就奇了怪了,天天就这么吃,还是这么瘦,不知吃的那些好东西都去哪了?”

    许健话锋一转,问:

    “你刚说的那位师爷,等有机会咱们去看看老人家;说不定能掏唤出一二件宝贝出来!”

    “哈哈,商人吗无利不早起。”

    “前二年,我那位比我大十岁的师傅结婚了,我还去了;好像随了六十元的礼儿,还买了二床被面,忘了,好像是吧。记得是嫁了个云南的玉老板,自己开玉雕厂的,挺有钱,好像师爷也跟着去了云南瑞丽,说是给看看场子。”

    “要不,咱现在给老爷子挂个电话问候问候,日后都用得上,线可别断了;要不,咱儿打扰打扰!”许健说。

    “快别缺德了。老人们觉儿都少,你一个电话过去再把老人家吓激灵了,一夜光精神别睡觉了,那你可就缺大德了。”

    “说真格的:明天画店就算正式开业了,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干?”牛志强问。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呗。咱要是诸葛亮就好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想不到,你还真拿哥哥当无所不能的‘智多星’了,哥哪有那儿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