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马拉的天使（上）
约书亚连滚带爬地向前跑着。
不能指望他的好兄弟拖延修士太久——第三原质和第五原质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他估计泰克斯最多能坚持十秒。
十秒也很了不起了。
少年骑士用尽全力拨开面前的枝叶，心中满是愤恨，却又有一丝恍然。如同丽姬娅所说，他其实能够意识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阴谋之中；可是他未曾想过，阴谋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准，如此的……雷霆万钧。
反过来，这也就证明，教宗的秘密远比一个第五原质更值钱。
“废话，这种事情绝对是机密中的机密，尤其不能让普通百姓了解，否则就算是他们对马拉再虔诚，教宗也没办法维持他的统治了。”写手少女在一旁加油鼓劲：“快跑啊，约书亚！”
“我今天可能会死在这里了，”少年看着面前的陡坡，咬了咬牙，一头跳了下去：“这不是我能解决的对手，丽姬娅。”
少女扫描着周围的环境，已经发现身后有急速接近的某种物体了：“那些不重要，你还活着，约书亚，哪怕活一秒也是活着，”她突然笑了：“你们的世界如此疯狂，多活一秒，难道就不是一种胜利吗？”
约书亚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他摔落在灌木丛中，满身枝叶地爬起，这个他认为自己已经熟悉的世界，这个因为自己完全不知道的原因，就要杀掉自己的世界……
竟然如此荒谬！
他仰起头，看到迅捷的身形已经飞过了他的头顶。
苦修士一只手提着昏迷的泰克斯，另一只手握着黑大个的圣油匕首：“你真的该死，约书亚。”他冷冷地说：“你居然能够坐视自己的朋友为自己而死吗？！”
“我也会为他而死，你不必在意这一点，莫翰先生。”少年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能够困住泰克斯，就证明这家伙至少有一个封禁类的神恩——想来也是，到达第五能级的神官，哪里还需要在意贵族神恩和平民神恩的区别？圣典的仿品他手里应该都有一本！
“我知道你想要逃到旋木镇去，你死了这条心就可以。”修士握紧双拳：“阿德里安团长就算清楚地听到了林中的异常，他本人也至少需要十几分钟才能赶到这里，你们的战团现在驻扎在落叶城。”
“你打算用什么名义杀了我？”少年微笑着说。
他的笑容让莫翰更加愤怒：“背叛马拉，背叛教国，杀害同袍……约书亚，这些当中每一条都足以你处以极刑——你在笑什么？！”
“我啊，突然就觉得什么都无所谓啦。”少年骑士舒展着手腕：“我在教国生活了十几年，在远征军战斗了六年，我短短的一生中的一切，都奉献给了远征，奉献给了马拉，也奉献给了教国。”
他笑着笑着，用带着手甲的右手拭去了脸上的泪水：“马拉要我死，我绝不会迟疑半步；但是，教国到底是教宗的教国，还是马拉的教国？！”
约书亚举起战锤：“我为何而战？”
“你为了你爱的人民而战，而你爱着的人民也爱你；你不是为了权贵，不是为了神官，你曾经是，现在也是为了更美好的未来而战斗。”丽姬娅轻声说：“不必迷茫，我可以告诉你，在我的世界的历史里，正是有无数个像你一样提出这个问题的人战斗过，牺牲过，才有了明天。”
“我和你这个异端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口舌。”修士丢下了泰克斯：“死吧。”
约书亚甚至看不清他的动作，莫翰的右手就已经呃住了他的咽喉。
面对着这只铁一样的手，少年只是在笑着。
他在心里说：“对不起了，丽姬娅小姐。”
“没关系，”少女摊摊手：“我早该死了，这些日子，认识了你，一起如此疯狂的冒险，我很开心。”她带着坏笑说道：“既然你下定了决心，我也要帮你一把——不能让这个老不死的这么称心如意！”
莫翰低下头，想看清这个异端的表情。
然后，他看到了少年双眸亮起的，耀眼的蓝色。
灵能道途，心灵穿刺。
苦修士自诩自己已经是神官当中意志无比坚定的人了，然而即便如此，他一瞬间也感觉头痛欲裂，仿佛有人用一根锥子狠狠地搅拌着他的脑浆。莫翰不由得松手，约书亚趁机用尽全力一挣，挣脱了他的手，后退了一步。
他的时间只有一秒，或更短。
一秒钟足够做什么？
在泰克斯目眦欲裂的视线中，在莫翰因疼痛而迷茫的目光中，约书亚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匕首被封存在磨损严重的皮鞘中，它并不锋利，并不坚硬，被神官祝福过的膏油从刀剑一滴一滴落下，在月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在少年出征的那一天，它被郑重其事地托付给了少年，伴随他度过漫长的征战，匕首的鞘上已经满是血污。
马洛尼的祷词仍然在少年耳边回响：
“祂是万王之王，是万军之主；如若你为祂而战，祂也会为你而战。”
“能够评判我是何人的，只有马拉。”在莫翰捂着头站起来之前，约书亚双手握住匕首，向着心脏猛地刺下：“你说我是异端，我是叛国者，我是恶魔，那就让马拉来评判一切吧！”
这就是他最后的依仗——如果一切都如此荒谬的话，那么在他荒谬一生的最终，他打算将一切送还给予他力量的马拉。
如果神明真的存在，我就要获得一句公正的评价。
无尽的痛苦攫取了他的神志。痛感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从心脏生发，席卷了他的全身。
镜月被乌云笼罩了，如同整个天空的云都聚集到了少年的头顶。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道目光从头顶落下，看着约书亚。而后，云朵裂开出一个巨大的豁口，目光化作实质的光明洒落。
莫翰咬牙切齿地大骂出声，他伸出手，但是却无法触碰光柱中的少年——在圣油匕首启动的时候，远征军的骑士的确可以拥有短短的几秒钟第五原质的力量，但是绝对不是现在这种情况！
这个恶魔做了什么？
通天彻地的银色光芒从云中落下，包裹住了少年。
不能指望他的好兄弟拖延修士太久——第三原质和第五原质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他估计泰克斯最多能坚持十秒。
十秒也很了不起了。
少年骑士用尽全力拨开面前的枝叶，心中满是愤恨，却又有一丝恍然。如同丽姬娅所说，他其实能够意识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阴谋之中；可是他未曾想过，阴谋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准，如此的……雷霆万钧。
反过来，这也就证明，教宗的秘密远比一个第五原质更值钱。
“废话，这种事情绝对是机密中的机密，尤其不能让普通百姓了解，否则就算是他们对马拉再虔诚，教宗也没办法维持他的统治了。”写手少女在一旁加油鼓劲：“快跑啊，约书亚！”
“我今天可能会死在这里了，”少年看着面前的陡坡，咬了咬牙，一头跳了下去：“这不是我能解决的对手，丽姬娅。”
少女扫描着周围的环境，已经发现身后有急速接近的某种物体了：“那些不重要，你还活着，约书亚，哪怕活一秒也是活着，”她突然笑了：“你们的世界如此疯狂，多活一秒，难道就不是一种胜利吗？”
约书亚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他摔落在灌木丛中，满身枝叶地爬起，这个他认为自己已经熟悉的世界，这个因为自己完全不知道的原因，就要杀掉自己的世界……
竟然如此荒谬！
他仰起头，看到迅捷的身形已经飞过了他的头顶。
苦修士一只手提着昏迷的泰克斯，另一只手握着黑大个的圣油匕首：“你真的该死，约书亚。”他冷冷地说：“你居然能够坐视自己的朋友为自己而死吗？！”
“我也会为他而死，你不必在意这一点，莫翰先生。”少年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能够困住泰克斯，就证明这家伙至少有一个封禁类的神恩——想来也是，到达第五能级的神官，哪里还需要在意贵族神恩和平民神恩的区别？圣典的仿品他手里应该都有一本！
“我知道你想要逃到旋木镇去，你死了这条心就可以。”修士握紧双拳：“阿德里安团长就算清楚地听到了林中的异常，他本人也至少需要十几分钟才能赶到这里，你们的战团现在驻扎在落叶城。”
“你打算用什么名义杀了我？”少年微笑着说。
他的笑容让莫翰更加愤怒：“背叛马拉，背叛教国，杀害同袍……约书亚，这些当中每一条都足以你处以极刑——你在笑什么？！”
“我啊，突然就觉得什么都无所谓啦。”少年骑士舒展着手腕：“我在教国生活了十几年，在远征军战斗了六年，我短短的一生中的一切，都奉献给了远征，奉献给了马拉，也奉献给了教国。”
他笑着笑着，用带着手甲的右手拭去了脸上的泪水：“马拉要我死，我绝不会迟疑半步；但是，教国到底是教宗的教国，还是马拉的教国？！”
约书亚举起战锤：“我为何而战？”
“你为了你爱的人民而战，而你爱着的人民也爱你；你不是为了权贵，不是为了神官，你曾经是，现在也是为了更美好的未来而战斗。”丽姬娅轻声说：“不必迷茫，我可以告诉你，在我的世界的历史里，正是有无数个像你一样提出这个问题的人战斗过，牺牲过，才有了明天。”
“我和你这个异端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口舌。”修士丢下了泰克斯：“死吧。”
约书亚甚至看不清他的动作，莫翰的右手就已经呃住了他的咽喉。
面对着这只铁一样的手，少年只是在笑着。
他在心里说：“对不起了，丽姬娅小姐。”
“没关系，”少女摊摊手：“我早该死了，这些日子，认识了你，一起如此疯狂的冒险，我很开心。”她带着坏笑说道：“既然你下定了决心，我也要帮你一把——不能让这个老不死的这么称心如意！”
莫翰低下头，想看清这个异端的表情。
然后，他看到了少年双眸亮起的，耀眼的蓝色。
灵能道途，心灵穿刺。
苦修士自诩自己已经是神官当中意志无比坚定的人了，然而即便如此，他一瞬间也感觉头痛欲裂，仿佛有人用一根锥子狠狠地搅拌着他的脑浆。莫翰不由得松手，约书亚趁机用尽全力一挣，挣脱了他的手，后退了一步。
他的时间只有一秒，或更短。
一秒钟足够做什么？
在泰克斯目眦欲裂的视线中，在莫翰因疼痛而迷茫的目光中，约书亚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匕首被封存在磨损严重的皮鞘中，它并不锋利，并不坚硬，被神官祝福过的膏油从刀剑一滴一滴落下，在月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在少年出征的那一天，它被郑重其事地托付给了少年，伴随他度过漫长的征战，匕首的鞘上已经满是血污。
马洛尼的祷词仍然在少年耳边回响：
“祂是万王之王，是万军之主；如若你为祂而战，祂也会为你而战。”
“能够评判我是何人的，只有马拉。”在莫翰捂着头站起来之前，约书亚双手握住匕首，向着心脏猛地刺下：“你说我是异端，我是叛国者，我是恶魔，那就让马拉来评判一切吧！”
这就是他最后的依仗——如果一切都如此荒谬的话，那么在他荒谬一生的最终，他打算将一切送还给予他力量的马拉。
如果神明真的存在，我就要获得一句公正的评价。
无尽的痛苦攫取了他的神志。痛感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从心脏生发，席卷了他的全身。
镜月被乌云笼罩了，如同整个天空的云都聚集到了少年的头顶。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道目光从头顶落下，看着约书亚。而后，云朵裂开出一个巨大的豁口，目光化作实质的光明洒落。
莫翰咬牙切齿地大骂出声，他伸出手，但是却无法触碰光柱中的少年——在圣油匕首启动的时候，远征军的骑士的确可以拥有短短的几秒钟第五原质的力量，但是绝对不是现在这种情况！
这个恶魔做了什么？
通天彻地的银色光芒从云中落下，包裹住了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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