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石（二）
（二）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胜。夫环而攻之，必有得天时者矣，然而不胜者，是天时不如地利也……”
私塾在大山的半山腰。
一直向上隆起的大山，到了这里稍稍凹进去一块，形成一个不算大的平台。而三间茅草房，就修建在这里。从这儿望山下，那是一览无余。然而从山下看这里，几棵大树一挡，就很难发现了。
私塾内，光线虽然稍微有些黯淡，却并不闷热，习习的山风，从窗子里吹进来，带来野花野草的香气。老师站在那里摇头晃脑诵读，大有老夫子当年得天下英才而教之的自足。
不过下面三个学生，却没有跟老师“同心同德”：一个在拼命撑起马上要合在一起的眼皮，与瞌睡虫作斗争；一个小脑袋转来转去，看完这边窗子外面的杜鹃，又去看那边窗外的戴胜；第三个学生捉了只蚂蚱，在那里摆弄个不停。那只蚂蚱一下子蹦到了毛笔杆上，这位学生赶紧去抓，结果碰到了毛笔，带翻了砚台，墨汁洒得到处都是。老师停下诵读，看到学生满手满脸都是墨汁的样子，顿时大怒。
“姜云，你来说一下，对这段文章有什么体会！”老师的口气颇为严厉。其实说起来，这位老师的脾气够好得了，要是其他老师，早就“私刑”伺候了。十几岁的孩子，人生道理没懂多少，各种问题却层出不穷。就算只有三个孩子，也经常吵得人脑壳疼。那些私塾老师为了镇住学生，一般都是戒尺不离手的。
那个叫姜云的学生慢慢吞吞站起来，心里想：什么体会？我的体会就是早饭咸菜吃得太多，齁得人想喝水。可这话不能直说，不然的话，老师非得给他三板栗。不过除了这个，姜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姜云每次听道什么孟子曰、管子曰，就如同一群马蜂嗡嗡嗡地围在他的脑壳边，似乎要来蛰他一样。另外两个同学看着他抓耳挠腮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老师看到姜云迷迷糊糊的样子就来气，准备狠批姜云一顿。就听见窗外有人喊：“姜云，你三婶和吴妈又打起来了，这回在薅头发呢，你还不赶快去帮忙？”
别看姜云回答老师问题不在行，对这种事却机灵得很，问道：“在哪里？为什么又打起来了？”
“就在你们家门口啊，还不是为了那两垄地？现在，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如果你现在赶紧回去，兴许还能帮你三婶子一把！”
这个报信的孩子叫大毛，跟姜云差不多年纪，两个人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朋友。大毛说完这些之后，才发现老师正怒视着他。吐一下舌头，赶紧跑开了，然后抓起块石头就朝私塾的门窗砸去，距离太远，石头落空了。老师摇了摇头，对这些乡下孩子动不动就要找机会泄愤的行为见怪不怪——现在大人都活得心气不顺，自然就影响到孩子，只要不砸到门窗，就随他去吧。
大毛跑下山去了，姜云心也飞了。姜云今年十三岁了，长得人高马大。吴妈虽然泼辣凶悍，但终归是个女人。如果三婶得了自己的帮助，肯定是胜券在握。
老师还在等着姜云回答问题，姜云看了老师一眼，把心一横，转身夺门而出。
老师一个箭步赶到前面，拦住姜云的去路，威严地说：“上课时间，不许去！”姜云哪里肯听。他弯腰低头，冲着老师就顶了过去。谁知老师竟是纹丝不动。姜云上了牛劲，后退三步，又一次恶狠狠顶了上去，老师还是纹丝不动。直到姜云累得筋疲力尽，一屁股坐在地上，老师才慢条斯理问道：“我问你，你为什么来这里读书？”
姜云昂着头：“我根本就不想来读书！是我妈逼着我来的！”
“那你想不想长大以后做个明事理的人？”
“不想！”
老师一愣：“为什么不想做个明事理的人？”
“你看看姓吴的那个胖娘们儿，天天都是混不吝，打这个骂那个，还不是活得好好的！拐子叔倒是明事理，被县尉欺负得都上吊了！既然是这样，我干嘛要明事理？只要那些人见了我就害怕，任我打骂就好了，明事理值几个钱！”
老师听到这番混账言语，手里的戒尺就要打下去，但看到姜云狡黠的目光，又放了下来。姜云眼睛里的意思很明显。看，你这个当老师的，着急之后还不是一样举起戒尺胡乱打人？跟那个打人、骂人的吴婶有什么区别？
老师虽然把戒尺放下了，却不准备放过姜云，盯着他的眼睛，想了一想然后问道：“那你长大以后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姜云学大人那样仰天大笑：“老师，你问的这个问题真可笑，哈哈……”
姜云还没有哈哈完，老师拿起戒尺就打了下来，打的姜云的手掌啪啪作响：“好好说话，不然把你的手心打烂！”姜云只好把剩下的哈哈憋回去：“咱们秦人，哪个不想当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这还用说吗？”
老师因势利导：“既然想当大将军，那你就要明事理啊！不然的话，如何指挥千军万马，又如何让士兵将校听你的话？”
“老师，您看，您又钻牛角尖了不是！我明事理干嘛？我只要杀人杀得够多就行啦。咱们大秦国的国策就是上首功，这是妇孺皆知的事情。杀十个人就升官一级，再杀十个人又升一级，再杀十人又升一级，升着、升着就到大将军了！”
“荒唐！荒唐！荒唐！”老师连说三个荒唐之后，反而不生气了。稍微停了一下问道：“如今国家已经天下一统十二年了，普天之下都是我们秦国的臣民，到哪里去找敌人？去砍谁的脑袋？”
“砍谁的脑袋？谁不听话就砍谁的脑袋呗！”姜云的脑袋快顶到老师了，老师一把推开他。姜云也不在意，故作神秘地说，“我听我三叔说了，前一批调去修长城的人，如今剩得可不多了，一方面是累死、饿死的，还有就是相互间动刀动枪杀死的。也有很多人，在相互杀人的过程中当上了都尉。我三叔说了，我从小就身体好，到那里之后，只要刀枪剑戟之类的武功学上一样，肯定是个杀人的好手！到那时候，当个将军不成问题！”说到这里，自己忍不住美滋滋地笑起来，都忘了自己三婶正在跟吴婶吵架的事情了。
“那你使劲去杀谁呢？建长城的是你的叔叔大爷，监工是像县尉那样作福作威的人。叔叔大爷跟你血浓于水，作福作威的人能让你当上大将军。双方势同水火，到那时候你去杀谁？你去帮谁？你的良心重要还是权势重要？”
姜云大概从没想过这么复杂的事情，想了半天没找出答案，然后眼珠一转，转移了方向：“那我就去南越开疆拓土，骑乌骓马，用点钢枪，冲锋陷阵、威风凛凛，杀的全是不听话的叛军。这样，我不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做将军了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人本来在自己家里生活得好好的，是你万里迢迢跑去屠戮人家，是你用点钢枪把那里的人变成枪下亡魂，是你把人家变成生不如死的奴隶，你就是心肠狠毒的刽子手！”
姜云哪想过这个问题，怒道：“你这个老师是怎么当的，怎么能问学生这么多破问题！”老师被他气笑了：“连杀谁都搞不清，还高叫着杀人，真是荒唐！”
姜云上了犟筋：“因为我是好人，所以，谁说我是坏蛋，我就杀谁，谁骂我，我就杀谁！”说完瞪着两只眼睛看着老师，似乎眼前这人就是最大的敌人。
老师立刻当头一戒尺：“那你妈妈天天骂你小皮猴，你爷爷天天被你气得胡子乱颤，你也要杀了他们？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因为有人骂几句就杀人，那天底下早就没人了！”
这时候，另外两个小孩已经围在老师身边，其中一个叫卫言的孩子问道：“可是咱们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咱们啊！我爷爷告诉我，往前数二十年，齐楚燕赵韩魏六国，就经常来攻打我们秦国，是当今陛下英明神武，才把六国全都灭掉，建立起统一的国家！我们这些老百姓，才有了太平日子过，这叫做止戈为武！”
“我爷爷还说，当今陛下的长子扶苏是个大好人，等到他登基当上皇帝，长城该修完了，阿房宫也该建好了，百越等不听话的蛮族也该平定了。到那时候，就不会有那么多赋役徭役，我们就可以真正过上好日子了！”
另一个叫张雨的学生插嘴道：“可那要到什么时候？我听说，现在的皇帝要长生不老呢！他现在到处找仙丹、灵药，而且据说已经受到九天玄女的召见，离长生不老只剩下一步之遥了！是不是老皇帝不死，我们就永远没有太平日子啊！”
老师明知道四下没人，还是了望一下，这些孩子们哪，那是真敢说！
卫言不服气道：“人要想长生不老，那就应该去昆仑山、海外三岛啊，我从没听说过谁能又当皇帝又当神仙的。就算是炎黄二帝，那也是乘龙宾天之后才成为神仙的。”
三个学生当中，只有姜云一家子人都是白丁，大字不识一个，另外两人都有些家学渊源。而那些识文断字的长辈，经常向两个孩子灌输各种知识，还故意在孩子面前讨论一些事情。用卫言父亲的话来说，只有及早让孩子了解各种知识，将来与人打交道的时候，才能分辨对方说的是对是错。再就是通过见识各种说法，并且自己用心去比较，才能形成正确的，有独到见解的看法。
姜云着急了：“宾不宾天，神不神仙的我不知道，可我三婶子和别人打架我得管啊！我们姜家，除了爷爷，就剩下我一个男丁了，我得挺直身子往前冲啊。那个什么狗屁吴婶，为什么明明理亏还敢跟我三婶子动手，不就是因为她家有两个男丁嘛！”
老师没有直接回答姜云的问题，而是提出了新的问题：“我考考你们，你们说一说咱们大秦疆域有多大？人口有多少？”
三个孩子愣了一下，一起摇摇头。姜云还是个混不吝：“多少人我不管，我得去帮我三婶子！”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胜。夫环而攻之，必有得天时者矣，然而不胜者，是天时不如地利也……”
私塾在大山的半山腰。
一直向上隆起的大山，到了这里稍稍凹进去一块，形成一个不算大的平台。而三间茅草房，就修建在这里。从这儿望山下，那是一览无余。然而从山下看这里，几棵大树一挡，就很难发现了。
私塾内，光线虽然稍微有些黯淡，却并不闷热，习习的山风，从窗子里吹进来，带来野花野草的香气。老师站在那里摇头晃脑诵读，大有老夫子当年得天下英才而教之的自足。
不过下面三个学生，却没有跟老师“同心同德”：一个在拼命撑起马上要合在一起的眼皮，与瞌睡虫作斗争；一个小脑袋转来转去，看完这边窗子外面的杜鹃，又去看那边窗外的戴胜；第三个学生捉了只蚂蚱，在那里摆弄个不停。那只蚂蚱一下子蹦到了毛笔杆上，这位学生赶紧去抓，结果碰到了毛笔，带翻了砚台，墨汁洒得到处都是。老师停下诵读，看到学生满手满脸都是墨汁的样子，顿时大怒。
“姜云，你来说一下，对这段文章有什么体会！”老师的口气颇为严厉。其实说起来，这位老师的脾气够好得了，要是其他老师，早就“私刑”伺候了。十几岁的孩子，人生道理没懂多少，各种问题却层出不穷。就算只有三个孩子，也经常吵得人脑壳疼。那些私塾老师为了镇住学生，一般都是戒尺不离手的。
那个叫姜云的学生慢慢吞吞站起来，心里想：什么体会？我的体会就是早饭咸菜吃得太多，齁得人想喝水。可这话不能直说，不然的话，老师非得给他三板栗。不过除了这个，姜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姜云每次听道什么孟子曰、管子曰，就如同一群马蜂嗡嗡嗡地围在他的脑壳边，似乎要来蛰他一样。另外两个同学看着他抓耳挠腮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老师看到姜云迷迷糊糊的样子就来气，准备狠批姜云一顿。就听见窗外有人喊：“姜云，你三婶和吴妈又打起来了，这回在薅头发呢，你还不赶快去帮忙？”
别看姜云回答老师问题不在行，对这种事却机灵得很，问道：“在哪里？为什么又打起来了？”
“就在你们家门口啊，还不是为了那两垄地？现在，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如果你现在赶紧回去，兴许还能帮你三婶子一把！”
这个报信的孩子叫大毛，跟姜云差不多年纪，两个人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朋友。大毛说完这些之后，才发现老师正怒视着他。吐一下舌头，赶紧跑开了，然后抓起块石头就朝私塾的门窗砸去，距离太远，石头落空了。老师摇了摇头，对这些乡下孩子动不动就要找机会泄愤的行为见怪不怪——现在大人都活得心气不顺，自然就影响到孩子，只要不砸到门窗，就随他去吧。
大毛跑下山去了，姜云心也飞了。姜云今年十三岁了，长得人高马大。吴妈虽然泼辣凶悍，但终归是个女人。如果三婶得了自己的帮助，肯定是胜券在握。
老师还在等着姜云回答问题，姜云看了老师一眼，把心一横，转身夺门而出。
老师一个箭步赶到前面，拦住姜云的去路，威严地说：“上课时间，不许去！”姜云哪里肯听。他弯腰低头，冲着老师就顶了过去。谁知老师竟是纹丝不动。姜云上了牛劲，后退三步，又一次恶狠狠顶了上去，老师还是纹丝不动。直到姜云累得筋疲力尽，一屁股坐在地上，老师才慢条斯理问道：“我问你，你为什么来这里读书？”
姜云昂着头：“我根本就不想来读书！是我妈逼着我来的！”
“那你想不想长大以后做个明事理的人？”
“不想！”
老师一愣：“为什么不想做个明事理的人？”
“你看看姓吴的那个胖娘们儿，天天都是混不吝，打这个骂那个，还不是活得好好的！拐子叔倒是明事理，被县尉欺负得都上吊了！既然是这样，我干嘛要明事理？只要那些人见了我就害怕，任我打骂就好了，明事理值几个钱！”
老师听到这番混账言语，手里的戒尺就要打下去，但看到姜云狡黠的目光，又放了下来。姜云眼睛里的意思很明显。看，你这个当老师的，着急之后还不是一样举起戒尺胡乱打人？跟那个打人、骂人的吴婶有什么区别？
老师虽然把戒尺放下了，却不准备放过姜云，盯着他的眼睛，想了一想然后问道：“那你长大以后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姜云学大人那样仰天大笑：“老师，你问的这个问题真可笑，哈哈……”
姜云还没有哈哈完，老师拿起戒尺就打了下来，打的姜云的手掌啪啪作响：“好好说话，不然把你的手心打烂！”姜云只好把剩下的哈哈憋回去：“咱们秦人，哪个不想当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这还用说吗？”
老师因势利导：“既然想当大将军，那你就要明事理啊！不然的话，如何指挥千军万马，又如何让士兵将校听你的话？”
“老师，您看，您又钻牛角尖了不是！我明事理干嘛？我只要杀人杀得够多就行啦。咱们大秦国的国策就是上首功，这是妇孺皆知的事情。杀十个人就升官一级，再杀十个人又升一级，再杀十人又升一级，升着、升着就到大将军了！”
“荒唐！荒唐！荒唐！”老师连说三个荒唐之后，反而不生气了。稍微停了一下问道：“如今国家已经天下一统十二年了，普天之下都是我们秦国的臣民，到哪里去找敌人？去砍谁的脑袋？”
“砍谁的脑袋？谁不听话就砍谁的脑袋呗！”姜云的脑袋快顶到老师了，老师一把推开他。姜云也不在意，故作神秘地说，“我听我三叔说了，前一批调去修长城的人，如今剩得可不多了，一方面是累死、饿死的，还有就是相互间动刀动枪杀死的。也有很多人，在相互杀人的过程中当上了都尉。我三叔说了，我从小就身体好，到那里之后，只要刀枪剑戟之类的武功学上一样，肯定是个杀人的好手！到那时候，当个将军不成问题！”说到这里，自己忍不住美滋滋地笑起来，都忘了自己三婶正在跟吴婶吵架的事情了。
“那你使劲去杀谁呢？建长城的是你的叔叔大爷，监工是像县尉那样作福作威的人。叔叔大爷跟你血浓于水，作福作威的人能让你当上大将军。双方势同水火，到那时候你去杀谁？你去帮谁？你的良心重要还是权势重要？”
姜云大概从没想过这么复杂的事情，想了半天没找出答案，然后眼珠一转，转移了方向：“那我就去南越开疆拓土，骑乌骓马，用点钢枪，冲锋陷阵、威风凛凛，杀的全是不听话的叛军。这样，我不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做将军了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人本来在自己家里生活得好好的，是你万里迢迢跑去屠戮人家，是你用点钢枪把那里的人变成枪下亡魂，是你把人家变成生不如死的奴隶，你就是心肠狠毒的刽子手！”
姜云哪想过这个问题，怒道：“你这个老师是怎么当的，怎么能问学生这么多破问题！”老师被他气笑了：“连杀谁都搞不清，还高叫着杀人，真是荒唐！”
姜云上了犟筋：“因为我是好人，所以，谁说我是坏蛋，我就杀谁，谁骂我，我就杀谁！”说完瞪着两只眼睛看着老师，似乎眼前这人就是最大的敌人。
老师立刻当头一戒尺：“那你妈妈天天骂你小皮猴，你爷爷天天被你气得胡子乱颤，你也要杀了他们？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因为有人骂几句就杀人，那天底下早就没人了！”
这时候，另外两个小孩已经围在老师身边，其中一个叫卫言的孩子问道：“可是咱们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咱们啊！我爷爷告诉我，往前数二十年，齐楚燕赵韩魏六国，就经常来攻打我们秦国，是当今陛下英明神武，才把六国全都灭掉，建立起统一的国家！我们这些老百姓，才有了太平日子过，这叫做止戈为武！”
“我爷爷还说，当今陛下的长子扶苏是个大好人，等到他登基当上皇帝，长城该修完了，阿房宫也该建好了，百越等不听话的蛮族也该平定了。到那时候，就不会有那么多赋役徭役，我们就可以真正过上好日子了！”
另一个叫张雨的学生插嘴道：“可那要到什么时候？我听说，现在的皇帝要长生不老呢！他现在到处找仙丹、灵药，而且据说已经受到九天玄女的召见，离长生不老只剩下一步之遥了！是不是老皇帝不死，我们就永远没有太平日子啊！”
老师明知道四下没人，还是了望一下，这些孩子们哪，那是真敢说！
卫言不服气道：“人要想长生不老，那就应该去昆仑山、海外三岛啊，我从没听说过谁能又当皇帝又当神仙的。就算是炎黄二帝，那也是乘龙宾天之后才成为神仙的。”
三个学生当中，只有姜云一家子人都是白丁，大字不识一个，另外两人都有些家学渊源。而那些识文断字的长辈，经常向两个孩子灌输各种知识，还故意在孩子面前讨论一些事情。用卫言父亲的话来说，只有及早让孩子了解各种知识，将来与人打交道的时候，才能分辨对方说的是对是错。再就是通过见识各种说法，并且自己用心去比较，才能形成正确的，有独到见解的看法。
姜云着急了：“宾不宾天，神不神仙的我不知道，可我三婶子和别人打架我得管啊！我们姜家，除了爷爷，就剩下我一个男丁了，我得挺直身子往前冲啊。那个什么狗屁吴婶，为什么明明理亏还敢跟我三婶子动手，不就是因为她家有两个男丁嘛！”
老师没有直接回答姜云的问题，而是提出了新的问题：“我考考你们，你们说一说咱们大秦疆域有多大？人口有多少？”
三个孩子愣了一下，一起摇摇头。姜云还是个混不吝：“多少人我不管，我得去帮我三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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