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归罪（一）
看到蛇形人离开，一个身影似乎是从月光中走出来。只见她大约十八九岁，蜂腰削肩、瓜子脸、柳叶眉，高鼻梁，端的是个美人胚子。直到这一刻，还在嬉笑不不止。
这时，另一个身影也出现在那里，只见来人剑眉星目、身形颀长，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似乎比那女子还美上三分。
就听那女子开口道：“想不到无双公子竟然如此心软，蛇形人卢定奇、蝎兴人郭定一、鼠形人马定离、狸形人孔定敌、鸦形人张定机、犬形人赵定西，被人称作沧山六兽，几乎人人得而诛之，你却轻易将他们放走，难道就不怕养虎为患？”
那被称作无双公子的人道：“这六人确实被称为‘沧山六兽’，可是，你是否听过他们做过什么杀人越货的恶事？人们只不过见他们形象可憎，于是就想除之后快而已。”
无双公子顿一顿，继续说道：“据我所知，这六人平生事迹，实在找不出什么出奇的地方，却在十年前，被人施以咒术，毁了形貌和名声。如果非要找个特点，那就是这六人，分别来自齐楚燕赵等六国。”
“因为他们形貌被毁，为了躲避世人，这才由中原隐居到洱海。而这次出山，也不过是寻找解开咒术的方法而已。他们本是可怜人，我又何必做那恶人？”
“倒是你，一路看着他们，可曾发现什么端倪？”
那女子摇摇头：“我也没有看出他们有什么特异之处，不知道这施咒之人，为什么会看上他们？”女子顿一顿又道，“我听说，如果是短咒也就罢了，如果是长咒，那么施咒之人，每七天就要遭受一次锥心之痛，那种疼痛，常人根本难以忍受。既然这六个人没有出奇之处，那施咒之人，为什么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无双公子摇摇头：“你这个问题，曾经有好几个人追查过，都是一无所获！”
女子想了一会儿，说道：“要想自己不受反噬之痛。除非施咒之人已入神人境。可是天下间神人境的高手屈指可数，不是一国之君，就是一方首领，或者世家长者，这些人物，又怎么会跟几个无名之辈计较？”
女子忽然道：“莫不是他们知道什么秘密宝藏，或者绝世武功？”
无双公子道：“你看这蛇形人，根本不是什么意志坚忍之辈；那个鼠形人，更是胆小得厉害，只要一吓唬，连小时候尿床的事情都能抖搂出来，哪里能藏得住什么秘密？”
“那就奇怪了，谁会无缘无故对付这么几个人？这个神人境的高手，到底有什么重大图谋？难道选六个人，就是想暗示六国余孽不可不防？又或者想引动六国造反？可是这六人，分量完全不够啊！”接着女子摇摇头道，“不想了，不想了，完全没有头绪，我可不能因为想这些无聊的事情，让自己变老！”
无双公子哈哈大笑：“老一点也好，免得周围女子见了你都要自惭形秽，身边连个朋友都没有。”
女子道：“好小子，敢打趣你姐姐，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挥起了粉嫩的小拳头。然而拳头并没有落下，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无双公子：“你真的觉得我很美？”眼里充满了期待。
无双公子嘴角微微上翘，竟是说不出的好看：“那是自然，而且，你要是修炼了吞蛇修神大法，那就可以青春永驻啦！”
两个人哈哈笑起来，那个女子轻轻唱到：“‘东海深难测，昆仑万丈高。鲲鹏全两利，终不越临洮。为有公孙子，容颜胜雪涛。只疑天上月，皎皎入青袍。’咸阳人如果知道，他们念念不忘的无双公子，竟会如此夸奖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掉下下巴来呢！多少深闺女子，又该如何嫉恨得要死呢！”
无双公子的脸色一下子黯淡下来。
女子赶紧转换话题，问道：“你现在还不想暴露身份，那你这个浑身是心眼的弟子咋办？难道要灭口？”
“想什么呢！我已经施术让他忘掉这一切了！”
女子惊讶道：“那是什么功夫？”
无双公子呵呵笑道：“我读《道德经》，读到‘圣人在天下，歙歙焉，为天下浑其心。’忽然心有所感，然后创了套拳法。这套拳法能让人忘记一个时辰内所发生的事情。”
女子惊讶道：“这么厉害？不知道这套拳法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还没想过！”他想了一会儿道：“如今天下纷扰，人人都盼望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这套拳法就叫忘忧拳吧！”
“忘忧！忘忧！嘿嘿，人生活在天地间，哪有这么容易忘忧的！”
“你也多愁善感起来啦！”顿了一顿，无双公子又道，“你现在就走吧，如果章将军来了，加上鹰卫，我怕你不好脱身！”
女子道：“怕什么？难道他们还敢对我不敬？”
公子摇摇头：“在他们眼里，首先是秦律，然后才是个人。我怕到时候会让你尴尬！”
女子见公子说的有理，虽然有些不舍，不过还是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二天早上，姜云他们起床的时候，野菜粥已经熬好了，里面加了点黄羊肉，立刻变得香气扑鼻。这时候，又一股别样的香味传来，三个半大小子掀动鼻子一路找去，竟然是锅台上的窝头！塞一口在嘴里，差点没把自己的手指头一起吞下去。
三人大惊：“老师，您这窝头是怎么做的，怎么这么好吃！”
楚淮心道：“废话，能不好吃吗？这是从御膳房偷出来的材料，给皇帝老子吃的！”可嘴里却不说破，微笑道：“这是为师平时捡的栗子，破壳之后，与其他粮食掺和到一起，就有了这栗子面窝头。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一下子就吃掉了我半年的存货，要是以后不好好背书，看我不老大耳刮子打你们！”
姜云急忙又抓一个塞进嘴里：“老师，看着不顺眼您尽管打，栗子面窝头，您尽管上！”
……
作为楚淮的老师，上午没有讲《孟子》，而是与三位弟子说起了天下大势。按照楚淮的说法，当年齐国稷下学宫的诸子百家，经过大秦王朝的打压之后，现在实际上只剩下了三家半，儒家、道家、法家。半家是世俗权力。
儒家教人以礼，法家要人服从，道家保存人的天性。世俗权力或者顶着儒家的帽子，或者法家帽子，所以只能算半家，不过，它的能量反而是最大的。于是，那个不怕法家、儒家的吴婶，碰到世俗权力就怂了。
这时候张雨开口问道：“老师，我们要这么多‘家’干什么？虽然听着挺有趣，可这些东西，哪里赶得上早晨的窝头好吃？”
楚淮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说得对，早晨的窝头很好吃，昨天的黄羊也不错。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世界上很多人吃不到栗子面窝头，吃不上黄羊肉？这些吃不上好东西的人，看到别人天天在吃好东西，是不是就会拿起刀枪棍棒、斧钺钩叉，去造那些吃黄羊肉的人的反？如果天下人都造反，还能有太平吗？到时候不要说吃黄羊肉，就是吃野草、啃树皮，都无法安生！”
“如何避免这种局面发生呢？那就需要这个国家井然有序。看看你们身边，亭长也好，里长也好，士兵也好，将军也好，所做的事情，其实，都是在保证这个国家井然有序。”
老师顿一顿接着说：“然而，六国在努力，六国灭亡了；东周在努力，东周灭亡了；西周在努力，西周结束了。再往前推，还有尧舜禹汤建立的国家，全都消失了。”
“这就又回到之前我们所说的问题，如何管理这个国家？于是就有了诸子百家，有了稷下学宫，而当发觉这些言论不利于自己统治的时候，大秦朝又有了焚书之举。”
“是因为皇帝觉得儒家方法不好吗？”
“那倒不是，在咸阳宫，始皇帝教育他的子女，就全都是儒家的书籍。”
姜云这时候插嘴了：“老师，我最佩服的就是您这一点，皇宫里面啥情况您都一清二楚，那你说，皇帝老子今天中午吃什么？是黄羊肉，还是烤全羊？”
不用说，这回姜云又成功的领到了屁股板子。
这时，另一个身影也出现在那里，只见来人剑眉星目、身形颀长，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似乎比那女子还美上三分。
就听那女子开口道：“想不到无双公子竟然如此心软，蛇形人卢定奇、蝎兴人郭定一、鼠形人马定离、狸形人孔定敌、鸦形人张定机、犬形人赵定西，被人称作沧山六兽，几乎人人得而诛之，你却轻易将他们放走，难道就不怕养虎为患？”
那被称作无双公子的人道：“这六人确实被称为‘沧山六兽’，可是，你是否听过他们做过什么杀人越货的恶事？人们只不过见他们形象可憎，于是就想除之后快而已。”
无双公子顿一顿，继续说道：“据我所知，这六人平生事迹，实在找不出什么出奇的地方，却在十年前，被人施以咒术，毁了形貌和名声。如果非要找个特点，那就是这六人，分别来自齐楚燕赵等六国。”
“因为他们形貌被毁，为了躲避世人，这才由中原隐居到洱海。而这次出山，也不过是寻找解开咒术的方法而已。他们本是可怜人，我又何必做那恶人？”
“倒是你，一路看着他们，可曾发现什么端倪？”
那女子摇摇头：“我也没有看出他们有什么特异之处，不知道这施咒之人，为什么会看上他们？”女子顿一顿又道，“我听说，如果是短咒也就罢了，如果是长咒，那么施咒之人，每七天就要遭受一次锥心之痛，那种疼痛，常人根本难以忍受。既然这六个人没有出奇之处，那施咒之人，为什么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无双公子摇摇头：“你这个问题，曾经有好几个人追查过，都是一无所获！”
女子想了一会儿，说道：“要想自己不受反噬之痛。除非施咒之人已入神人境。可是天下间神人境的高手屈指可数，不是一国之君，就是一方首领，或者世家长者，这些人物，又怎么会跟几个无名之辈计较？”
女子忽然道：“莫不是他们知道什么秘密宝藏，或者绝世武功？”
无双公子道：“你看这蛇形人，根本不是什么意志坚忍之辈；那个鼠形人，更是胆小得厉害，只要一吓唬，连小时候尿床的事情都能抖搂出来，哪里能藏得住什么秘密？”
“那就奇怪了，谁会无缘无故对付这么几个人？这个神人境的高手，到底有什么重大图谋？难道选六个人，就是想暗示六国余孽不可不防？又或者想引动六国造反？可是这六人，分量完全不够啊！”接着女子摇摇头道，“不想了，不想了，完全没有头绪，我可不能因为想这些无聊的事情，让自己变老！”
无双公子哈哈大笑：“老一点也好，免得周围女子见了你都要自惭形秽，身边连个朋友都没有。”
女子道：“好小子，敢打趣你姐姐，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挥起了粉嫩的小拳头。然而拳头并没有落下，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无双公子：“你真的觉得我很美？”眼里充满了期待。
无双公子嘴角微微上翘，竟是说不出的好看：“那是自然，而且，你要是修炼了吞蛇修神大法，那就可以青春永驻啦！”
两个人哈哈笑起来，那个女子轻轻唱到：“‘东海深难测，昆仑万丈高。鲲鹏全两利，终不越临洮。为有公孙子，容颜胜雪涛。只疑天上月，皎皎入青袍。’咸阳人如果知道，他们念念不忘的无双公子，竟会如此夸奖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掉下下巴来呢！多少深闺女子，又该如何嫉恨得要死呢！”
无双公子的脸色一下子黯淡下来。
女子赶紧转换话题，问道：“你现在还不想暴露身份，那你这个浑身是心眼的弟子咋办？难道要灭口？”
“想什么呢！我已经施术让他忘掉这一切了！”
女子惊讶道：“那是什么功夫？”
无双公子呵呵笑道：“我读《道德经》，读到‘圣人在天下，歙歙焉，为天下浑其心。’忽然心有所感，然后创了套拳法。这套拳法能让人忘记一个时辰内所发生的事情。”
女子惊讶道：“这么厉害？不知道这套拳法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还没想过！”他想了一会儿道：“如今天下纷扰，人人都盼望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这套拳法就叫忘忧拳吧！”
“忘忧！忘忧！嘿嘿，人生活在天地间，哪有这么容易忘忧的！”
“你也多愁善感起来啦！”顿了一顿，无双公子又道，“你现在就走吧，如果章将军来了，加上鹰卫，我怕你不好脱身！”
女子道：“怕什么？难道他们还敢对我不敬？”
公子摇摇头：“在他们眼里，首先是秦律，然后才是个人。我怕到时候会让你尴尬！”
女子见公子说的有理，虽然有些不舍，不过还是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二天早上，姜云他们起床的时候，野菜粥已经熬好了，里面加了点黄羊肉，立刻变得香气扑鼻。这时候，又一股别样的香味传来，三个半大小子掀动鼻子一路找去，竟然是锅台上的窝头！塞一口在嘴里，差点没把自己的手指头一起吞下去。
三人大惊：“老师，您这窝头是怎么做的，怎么这么好吃！”
楚淮心道：“废话，能不好吃吗？这是从御膳房偷出来的材料，给皇帝老子吃的！”可嘴里却不说破，微笑道：“这是为师平时捡的栗子，破壳之后，与其他粮食掺和到一起，就有了这栗子面窝头。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一下子就吃掉了我半年的存货，要是以后不好好背书，看我不老大耳刮子打你们！”
姜云急忙又抓一个塞进嘴里：“老师，看着不顺眼您尽管打，栗子面窝头，您尽管上！”
……
作为楚淮的老师，上午没有讲《孟子》，而是与三位弟子说起了天下大势。按照楚淮的说法，当年齐国稷下学宫的诸子百家，经过大秦王朝的打压之后，现在实际上只剩下了三家半，儒家、道家、法家。半家是世俗权力。
儒家教人以礼，法家要人服从，道家保存人的天性。世俗权力或者顶着儒家的帽子，或者法家帽子，所以只能算半家，不过，它的能量反而是最大的。于是，那个不怕法家、儒家的吴婶，碰到世俗权力就怂了。
这时候张雨开口问道：“老师，我们要这么多‘家’干什么？虽然听着挺有趣，可这些东西，哪里赶得上早晨的窝头好吃？”
楚淮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说得对，早晨的窝头很好吃，昨天的黄羊也不错。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世界上很多人吃不到栗子面窝头，吃不上黄羊肉？这些吃不上好东西的人，看到别人天天在吃好东西，是不是就会拿起刀枪棍棒、斧钺钩叉，去造那些吃黄羊肉的人的反？如果天下人都造反，还能有太平吗？到时候不要说吃黄羊肉，就是吃野草、啃树皮，都无法安生！”
“如何避免这种局面发生呢？那就需要这个国家井然有序。看看你们身边，亭长也好，里长也好，士兵也好，将军也好，所做的事情，其实，都是在保证这个国家井然有序。”
老师顿一顿接着说：“然而，六国在努力，六国灭亡了；东周在努力，东周灭亡了；西周在努力，西周结束了。再往前推，还有尧舜禹汤建立的国家，全都消失了。”
“这就又回到之前我们所说的问题，如何管理这个国家？于是就有了诸子百家，有了稷下学宫，而当发觉这些言论不利于自己统治的时候，大秦朝又有了焚书之举。”
“是因为皇帝觉得儒家方法不好吗？”
“那倒不是，在咸阳宫，始皇帝教育他的子女，就全都是儒家的书籍。”
姜云这时候插嘴了：“老师，我最佩服的就是您这一点，皇宫里面啥情况您都一清二楚，那你说，皇帝老子今天中午吃什么？是黄羊肉，还是烤全羊？”
不用说，这回姜云又成功的领到了屁股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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