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归罪（六）
就在这时候，就听见“嗒嗒”马蹄声响，众秦军分开两行，露出一条通道来。就见一匹浑身没有一根杂毛的白马，驮着一名银盔银甲的女将不疾不徐走了过来。那名女将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一张白皙的鹅蛋脸上，一双水杏一样的大眼睛，两个浅浅的酒窝，容光艳丽，令人不敢直视。
就听见那女子微微一笑，娇嗔道：“老爷子，您又胡闹啦？！”
老三一愣，然后走到了那员女将跟前，笑嘻嘻道：“我看这么多人里面，数你最有钱，要不你来捧个钱场！”
那女将微微一笑：“好啊！”然后将手腕上一只金手镯摘了下来，随手扔给了老三。
那只金镯子足有三两重，上面雕龙画凤，非常漂亮，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老三一下子愣了，那副表情，真可以用呆若木鸡来形容。
女将捂着嘴咯咯娇笑：“农老三，你再装啊，怎么不装啦，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手镯是吧！接受不了还给我啊！还有，那个小丫头是谁啊？如果你说出来，我连这只手镯也给你！”
“什么小丫头？这里不就你一个好看的小丫头吗？”
“还装，不想要另一只手镯啦？纯金的哟！”
农老三回头看了一眼两位哥哥。
老二冲他点点头：“你就随便编一个呗！反正只要你一说，她就把镯子给你。这么好的东西，回头给你媳妇，她不得使劲稀罕你啊！”
老三憨憨地点头答应：“哦，那我就随便编了啊！”
然后他转头对着女将军：“昨天早晨，我们兄弟三人赶着要去地里除草，对面来了一个小丫头……”
“那个丫头是不是穿了一件藕绿色的衫子？”
老三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哼哼，是不是个子高高瘦瘦，挺好看的？”
老三打量了女将军一番：“跟你差不多好看，不过她是可爱，你是笑里藏刀！”
这时候，女将身边几个亲随全都瞪起了眼睛。
老三怪眼一翻：“咋啦，人就长那样，大家都能看得见，还不让说咋地！”
女将娇笑道：“我平时也很可爱的，可能是这身盔甲让农大侠误会啦！对了，那个小姑娘是不是头上别了一根木簪？”
老三愣了一下：“你见过这个女娃子？”
女将军“嗯”了一声，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大秦水德，她就一身木德装束，这是要移走大秦的气运呢。倘若穿个绿衣服就管用，那漫山遍野、四处生长的草木，岂不是早早就把大秦帝国的气运移走了？真是荒唐！”
这时候，就听见农老大说道：“这可不一定噢！”
女将军微微一笑：“农氏三英的农老大开金口啦？你们三兄弟向来游戏人间，为什么这次要蹚浑水？”
农老大还没有说话，农老二道：“小闺女，你是不知道，天天跟野猪、老虎、豹子打架，实在是无趣得很。而且那些大家伙都学乖了，听见我们仨的动静就跑的远远的。那小丫头片子告诉我们，跟人打架有趣，所以我们就来了。”
石氏兄弟四人，这时候已经重新聚在一起，四把朴刀橫握手中，站成了四象阵。听到这句话，几乎把鼻子气歪了，合着自己是代替那些畜生，陪人家练手了！
女将军似乎饶有兴趣，转而问农老三道：“你们一向天然真朴，这么好玩的打架方式，应该不是你们想出来的吧，那你们为什么就选了石氏四兄弟做对手，而不是选伍老爷子呢？”
农老三挠挠头：“好玩吗？我们平常伏击野兽也是经常用这一招啊！不过扫帚、锄头之类，还真是临时从当地人家拿的。那家子人啊，好可怜呢……”
农老三刚要絮絮叨叨形容下去，女将军一下子打断了他：“我知道了，是那个女娃子用一只手就打败了你们兄弟三人，所以才被人家梳了朝天辫，而且答应人家对付石氏兄弟，还要选这么古怪的武器，对吧！”
农老三大怒：“谁说的？明明是她的两只手都用了！”
“唉，好一个痴心的丫头，明明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为了一个情字，天涯飘零，只要是能帮到她的情郎，只怕自己的脑袋也敢送给人家！云心姑娘，真是难为她了！”
老二忍不住问道：“那她的情郎是谁？谁有那么大本领，迷住这样的女孩子？”
女将军咯咯娇笑：“那自然是张良张公子啦！天下青年才俊虽多，能与那张良相媲美的又有几个？可惜啊！”说到这里，她长叹一口气，却不再说下去。
老二道：“你这个小闺女，说话说半截，故意吊人胃口是吧？”
老三道：“是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哟，咱们三爷子还出口成章呢！”
老三梗起脖子道：“那当然，咱是过耳不忘！”
“也是那个女娃子说的？”
“嘁，你以为我们兄弟三个就认识女娃子一个人？我们就不能听人家说书唱曲！”
女将军拍手道：“老爷子果然好记性！那女娃子和张良之间倒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是那张公子一心复国，儿女之情看得很淡，所以两人才至今都没有在一起！”
老三做了个小姑娘表示害怕的动作：“哎呀呀，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这位张公子始乱终弃了呢！”
女将军道：“老大爷，您刚才这动作，才真正吓了我一跳！”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农老三道：“你这小闺女不错！不过，怎么就做了杀人的帮凶呢？”
女将军撒娇道：“人家从太爷爷辈就是秦家人，我没得选啊。不过，当今圣天子在上，这几年虽然用典重了点，但只要我大秦帝国转入休养生息阶段，所采用的措施，自然就会柔和许多。”
这时候，就见女将军颜色转冷，面向范耳道：“范将军今日堕了大秦的威名，即刻由不更降为上造；石家四兄弟，由一等供奉降为三等供奉。”
众人没料到女将军瞬间变脸，而且如此决绝。
范耳张了张嘴，终于没有开口；而石氏四兄弟，则面色苍白。倒是伍孚脸上轻蔑之色减少了一些：“这还有点王者之师的样子，大家看看这个范将军，简直就是个笑话！”
范耳怒目相视，伍孚却一脸戏谑。
女将军拱拱手：“大秦帝国用人之际，对人员的提拔快了些，难免良莠不分，还请见谅！但对于居心叵测之人，我大秦王朝也从不姑息，无论是谁想犯上作乱，先要想一想需要承担的后果！”说到这里，她的脸色变得冷峻起来。
伍孚冷哼了一声，问道：“姑娘，你见过韭菜吗？”
女将军点点头。
“这韭菜，割了一茬还会有一茬。只要朝廷有暴政，那么江湖就会一直在！只要道义不死，英雄豪杰就会源源而生，源源而来。”
女将军这时候脸上现出严肃的表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什么武林、江湖的，都应该在朝廷的管理之下。而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更应该遵守朝廷律法！”
伍孚道：“那这穆家村几十户人家，你看看现在他们还剩下几个人？他们无罪被杀，难道这就是朝廷的律法？我伍家堡上下几百口人，那些牙牙学语的小儿，又犯了什么罪？为什么也要死于刀下？你这大秦律例，实在是蛮横得紧呐！”
女将军缓缓道：“我刚才说过，六国初定，用典重了些，但只要大家遵纪守法，那就没事。即使外面有暴雨狂风，只要你安坐家中，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伍孚冷哼一声：“穆家村的人，难道不是安坐家中？”
“圣天子的威严，又岂容挑衅？”
这时候农老三听得不耐烦，嘟囔道：“你们这些识文断字的人，连话都说不清楚，嘟嘟囔囔说了半天，我就听懂一句，割韭菜！这个我知道啊，我的婆娘就种韭菜啊。对于这件事，我认为自己的韭菜自己割，谁也不能乱割别人的韭菜！”
说完这句话，他义正词严看着伍孚。伍孚动动手指头，指着女将军道：“是她要割你家韭菜，还不想给钱！”
农老三扭头又看向女将军：“你要割我家的韭菜？！”
女将军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锭紫金锞子：“对，先割一年的韭菜！呶，这是定金！”她又掏出一枚更大的金锞子，“要不你们三位跟着我算了，包你们今后金子、银子随便花！”
农老三明明是两眼放光，却故意用三根手指头快速捻动自己颌下并不存在的胡须：“这个嘛，这个嘛，你这块金子是真是假？”
女将军微微一笑，金锞子扔了过去。农老三接住之后，先咬了一口小的金锞子，再咬一口大的金锞子，喜滋滋地对两位哥哥道：“都像是真的哟！”
“当然是真的，本将军有几十、上百这样的紫金锞子、纯金锞子，还有好多珠宝玉器，只要您喜欢，全都可以拿去！”
农老三把两块金子揣进自己兜里，然后慢条斯理走到女将军面前，然后向远处拱拱手：“那个绿衣丫头算得真准，就知道你会用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诱惑我！她说了，我要是收了，那就是见利忘义；如果不收，半年睡不着觉！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我替你收着，等你出嫁的时候，我作为长辈，折换成嫁妆送给你，例如一百石麦子，或者20只活羊，甚至是好几头牛，放心，你三叔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农老三唠唠叨叨，就听见农老大咳嗽了一声。
农老三不甘心地将两块金子从兜里掏出来：“刚才的那只镯子是讲故事的报酬，你听的也挺高兴，所以我拿的公平合理。现在这两块金子，虽然你觉得我应该拿，但我觉得道义有亏，所以我要还给你！当然，你也可以不要！”最后这句话说得理直气壮、气冲霄汉，周围一半人都笑了出来。
女将军大声道：“我不要金子！我要你道义有亏！要你欠我个人情！”
农老三也大声叫：“好，我欠你个人情，我回头给你背200斤玉米棒子到你家里！”
“我不要玉米棒子！就要人情！”
“我就要给你棒子！”
两个人还在分辨是人情还是玉米棒子，就见一支响箭冲上天空。片刻之后，就听到天上鹰唳之声大作，伍孚抬头一看，数以百计的苍鹰，在穆家庄上空盘旋。而在一只体型特别巨大的苍鹰背上，有个人的身影若隐若现。
伍孚吃了一惊：“那是鹰王断中流？”
女将军微微一笑，然后双掌轻轻一拍，三十几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人物出现在了穆家庄村口。这些人当中，既有华夏人，也有异族人。不过全都穿了玄色长袍，上面绣了一只似乎随时准备冲天而起的飞豹。
伍孚忍不住道：“秦武堂里面有异族人啦？”
女将军微微一笑，指着一位矮壮又秃顶的西域人道：“这位玛朗先生来自古埃兰！拜火教的信徒，擅长玩火！”那玛朗听到女将军提到他，随口喷出一口火，旁边一座高大的草垛，立刻燃起熊熊大火。伍孚注意了一下，那人喷出的火，应该是因为口中藏了什么药物，不像是一口先天真气所化。
然后，女将军又指着一位隆鼻深目，头发蜷曲的异族人道：“这位冯尼，来自乌孙！擅长追踪。如今我大秦国威震四海，异域诸国羡慕我上邦繁华，纷纷来朝。如今的咸阳城，十亭中，倒有一亭是异域之人。”
“然后你们就蛇鼠一窝了？”
女将军对这些话，只当作没有听到。当初她第一次见到异域之人的时候，也是不习惯的。可陛下在朝堂上，是这样跟大家解释的：“你们谁家里没有几个亲戚？他们过年的时候来你家拜年，是不是说明你比他们出息了？对于国家来说也是一样，万国来附，是我大秦帝国的声威，拥抱四海，才能拥有四海！”
女将军知道，这些话对伍孚来说根本说不清楚，于是她转身，冲着穆家村深处一抱拳：“小女子玲月，听闻英布英大侠在这里，可否现身一见？”
大树之上，姜家媳妇觉得那名侍卫看了鬼画符一眼，想说句什么，却又立刻垂下头。那鬼画符道：“一个女子出声相邀，若我藏首畏尾，岂不让天下英雄耻笑？”说完这话，姜家媳妇就觉得眼前一花，再睁眼看时，那鬼画符已经到了长街之上。
就听见那女子微微一笑，娇嗔道：“老爷子，您又胡闹啦？！”
老三一愣，然后走到了那员女将跟前，笑嘻嘻道：“我看这么多人里面，数你最有钱，要不你来捧个钱场！”
那女将微微一笑：“好啊！”然后将手腕上一只金手镯摘了下来，随手扔给了老三。
那只金镯子足有三两重，上面雕龙画凤，非常漂亮，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老三一下子愣了，那副表情，真可以用呆若木鸡来形容。
女将捂着嘴咯咯娇笑：“农老三，你再装啊，怎么不装啦，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手镯是吧！接受不了还给我啊！还有，那个小丫头是谁啊？如果你说出来，我连这只手镯也给你！”
“什么小丫头？这里不就你一个好看的小丫头吗？”
“还装，不想要另一只手镯啦？纯金的哟！”
农老三回头看了一眼两位哥哥。
老二冲他点点头：“你就随便编一个呗！反正只要你一说，她就把镯子给你。这么好的东西，回头给你媳妇，她不得使劲稀罕你啊！”
老三憨憨地点头答应：“哦，那我就随便编了啊！”
然后他转头对着女将军：“昨天早晨，我们兄弟三人赶着要去地里除草，对面来了一个小丫头……”
“那个丫头是不是穿了一件藕绿色的衫子？”
老三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哼哼，是不是个子高高瘦瘦，挺好看的？”
老三打量了女将军一番：“跟你差不多好看，不过她是可爱，你是笑里藏刀！”
这时候，女将身边几个亲随全都瞪起了眼睛。
老三怪眼一翻：“咋啦，人就长那样，大家都能看得见，还不让说咋地！”
女将娇笑道：“我平时也很可爱的，可能是这身盔甲让农大侠误会啦！对了，那个小姑娘是不是头上别了一根木簪？”
老三愣了一下：“你见过这个女娃子？”
女将军“嗯”了一声，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大秦水德，她就一身木德装束，这是要移走大秦的气运呢。倘若穿个绿衣服就管用，那漫山遍野、四处生长的草木，岂不是早早就把大秦帝国的气运移走了？真是荒唐！”
这时候，就听见农老大说道：“这可不一定噢！”
女将军微微一笑：“农氏三英的农老大开金口啦？你们三兄弟向来游戏人间，为什么这次要蹚浑水？”
农老大还没有说话，农老二道：“小闺女，你是不知道，天天跟野猪、老虎、豹子打架，实在是无趣得很。而且那些大家伙都学乖了，听见我们仨的动静就跑的远远的。那小丫头片子告诉我们，跟人打架有趣，所以我们就来了。”
石氏兄弟四人，这时候已经重新聚在一起，四把朴刀橫握手中，站成了四象阵。听到这句话，几乎把鼻子气歪了，合着自己是代替那些畜生，陪人家练手了！
女将军似乎饶有兴趣，转而问农老三道：“你们一向天然真朴，这么好玩的打架方式，应该不是你们想出来的吧，那你们为什么就选了石氏四兄弟做对手，而不是选伍老爷子呢？”
农老三挠挠头：“好玩吗？我们平常伏击野兽也是经常用这一招啊！不过扫帚、锄头之类，还真是临时从当地人家拿的。那家子人啊，好可怜呢……”
农老三刚要絮絮叨叨形容下去，女将军一下子打断了他：“我知道了，是那个女娃子用一只手就打败了你们兄弟三人，所以才被人家梳了朝天辫，而且答应人家对付石氏兄弟，还要选这么古怪的武器，对吧！”
农老三大怒：“谁说的？明明是她的两只手都用了！”
“唉，好一个痴心的丫头，明明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为了一个情字，天涯飘零，只要是能帮到她的情郎，只怕自己的脑袋也敢送给人家！云心姑娘，真是难为她了！”
老二忍不住问道：“那她的情郎是谁？谁有那么大本领，迷住这样的女孩子？”
女将军咯咯娇笑：“那自然是张良张公子啦！天下青年才俊虽多，能与那张良相媲美的又有几个？可惜啊！”说到这里，她长叹一口气，却不再说下去。
老二道：“你这个小闺女，说话说半截，故意吊人胃口是吧？”
老三道：“是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哟，咱们三爷子还出口成章呢！”
老三梗起脖子道：“那当然，咱是过耳不忘！”
“也是那个女娃子说的？”
“嘁，你以为我们兄弟三个就认识女娃子一个人？我们就不能听人家说书唱曲！”
女将军拍手道：“老爷子果然好记性！那女娃子和张良之间倒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是那张公子一心复国，儿女之情看得很淡，所以两人才至今都没有在一起！”
老三做了个小姑娘表示害怕的动作：“哎呀呀，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这位张公子始乱终弃了呢！”
女将军道：“老大爷，您刚才这动作，才真正吓了我一跳！”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农老三道：“你这小闺女不错！不过，怎么就做了杀人的帮凶呢？”
女将军撒娇道：“人家从太爷爷辈就是秦家人，我没得选啊。不过，当今圣天子在上，这几年虽然用典重了点，但只要我大秦帝国转入休养生息阶段，所采用的措施，自然就会柔和许多。”
这时候，就见女将军颜色转冷，面向范耳道：“范将军今日堕了大秦的威名，即刻由不更降为上造；石家四兄弟，由一等供奉降为三等供奉。”
众人没料到女将军瞬间变脸，而且如此决绝。
范耳张了张嘴，终于没有开口；而石氏四兄弟，则面色苍白。倒是伍孚脸上轻蔑之色减少了一些：“这还有点王者之师的样子，大家看看这个范将军，简直就是个笑话！”
范耳怒目相视，伍孚却一脸戏谑。
女将军拱拱手：“大秦帝国用人之际，对人员的提拔快了些，难免良莠不分，还请见谅！但对于居心叵测之人，我大秦王朝也从不姑息，无论是谁想犯上作乱，先要想一想需要承担的后果！”说到这里，她的脸色变得冷峻起来。
伍孚冷哼了一声，问道：“姑娘，你见过韭菜吗？”
女将军点点头。
“这韭菜，割了一茬还会有一茬。只要朝廷有暴政，那么江湖就会一直在！只要道义不死，英雄豪杰就会源源而生，源源而来。”
女将军这时候脸上现出严肃的表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什么武林、江湖的，都应该在朝廷的管理之下。而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更应该遵守朝廷律法！”
伍孚道：“那这穆家村几十户人家，你看看现在他们还剩下几个人？他们无罪被杀，难道这就是朝廷的律法？我伍家堡上下几百口人，那些牙牙学语的小儿，又犯了什么罪？为什么也要死于刀下？你这大秦律例，实在是蛮横得紧呐！”
女将军缓缓道：“我刚才说过，六国初定，用典重了些，但只要大家遵纪守法，那就没事。即使外面有暴雨狂风，只要你安坐家中，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伍孚冷哼一声：“穆家村的人，难道不是安坐家中？”
“圣天子的威严，又岂容挑衅？”
这时候农老三听得不耐烦，嘟囔道：“你们这些识文断字的人，连话都说不清楚，嘟嘟囔囔说了半天，我就听懂一句，割韭菜！这个我知道啊，我的婆娘就种韭菜啊。对于这件事，我认为自己的韭菜自己割，谁也不能乱割别人的韭菜！”
说完这句话，他义正词严看着伍孚。伍孚动动手指头，指着女将军道：“是她要割你家韭菜，还不想给钱！”
农老三扭头又看向女将军：“你要割我家的韭菜？！”
女将军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锭紫金锞子：“对，先割一年的韭菜！呶，这是定金！”她又掏出一枚更大的金锞子，“要不你们三位跟着我算了，包你们今后金子、银子随便花！”
农老三明明是两眼放光，却故意用三根手指头快速捻动自己颌下并不存在的胡须：“这个嘛，这个嘛，你这块金子是真是假？”
女将军微微一笑，金锞子扔了过去。农老三接住之后，先咬了一口小的金锞子，再咬一口大的金锞子，喜滋滋地对两位哥哥道：“都像是真的哟！”
“当然是真的，本将军有几十、上百这样的紫金锞子、纯金锞子，还有好多珠宝玉器，只要您喜欢，全都可以拿去！”
农老三把两块金子揣进自己兜里，然后慢条斯理走到女将军面前，然后向远处拱拱手：“那个绿衣丫头算得真准，就知道你会用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诱惑我！她说了，我要是收了，那就是见利忘义；如果不收，半年睡不着觉！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我替你收着，等你出嫁的时候，我作为长辈，折换成嫁妆送给你，例如一百石麦子，或者20只活羊，甚至是好几头牛，放心，你三叔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农老三唠唠叨叨，就听见农老大咳嗽了一声。
农老三不甘心地将两块金子从兜里掏出来：“刚才的那只镯子是讲故事的报酬，你听的也挺高兴，所以我拿的公平合理。现在这两块金子，虽然你觉得我应该拿，但我觉得道义有亏，所以我要还给你！当然，你也可以不要！”最后这句话说得理直气壮、气冲霄汉，周围一半人都笑了出来。
女将军大声道：“我不要金子！我要你道义有亏！要你欠我个人情！”
农老三也大声叫：“好，我欠你个人情，我回头给你背200斤玉米棒子到你家里！”
“我不要玉米棒子！就要人情！”
“我就要给你棒子！”
两个人还在分辨是人情还是玉米棒子，就见一支响箭冲上天空。片刻之后，就听到天上鹰唳之声大作，伍孚抬头一看，数以百计的苍鹰，在穆家庄上空盘旋。而在一只体型特别巨大的苍鹰背上，有个人的身影若隐若现。
伍孚吃了一惊：“那是鹰王断中流？”
女将军微微一笑，然后双掌轻轻一拍，三十几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人物出现在了穆家庄村口。这些人当中，既有华夏人，也有异族人。不过全都穿了玄色长袍，上面绣了一只似乎随时准备冲天而起的飞豹。
伍孚忍不住道：“秦武堂里面有异族人啦？”
女将军微微一笑，指着一位矮壮又秃顶的西域人道：“这位玛朗先生来自古埃兰！拜火教的信徒，擅长玩火！”那玛朗听到女将军提到他，随口喷出一口火，旁边一座高大的草垛，立刻燃起熊熊大火。伍孚注意了一下，那人喷出的火，应该是因为口中藏了什么药物，不像是一口先天真气所化。
然后，女将军又指着一位隆鼻深目，头发蜷曲的异族人道：“这位冯尼，来自乌孙！擅长追踪。如今我大秦国威震四海，异域诸国羡慕我上邦繁华，纷纷来朝。如今的咸阳城，十亭中，倒有一亭是异域之人。”
“然后你们就蛇鼠一窝了？”
女将军对这些话，只当作没有听到。当初她第一次见到异域之人的时候，也是不习惯的。可陛下在朝堂上，是这样跟大家解释的：“你们谁家里没有几个亲戚？他们过年的时候来你家拜年，是不是说明你比他们出息了？对于国家来说也是一样，万国来附，是我大秦帝国的声威，拥抱四海，才能拥有四海！”
女将军知道，这些话对伍孚来说根本说不清楚，于是她转身，冲着穆家村深处一抱拳：“小女子玲月，听闻英布英大侠在这里，可否现身一见？”
大树之上，姜家媳妇觉得那名侍卫看了鬼画符一眼，想说句什么，却又立刻垂下头。那鬼画符道：“一个女子出声相邀，若我藏首畏尾，岂不让天下英雄耻笑？”说完这话，姜家媳妇就觉得眼前一花，再睁眼看时，那鬼画符已经到了长街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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