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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猎

    “小可怜,你怎么啦?”德安娜的头疼引起了老妇人的注意,她把粗糙的手放在德安娜的前额处摩擦着,“你看起来需要好好休息,小姐,要不然我还是自己前往吧。”她关切地看着德安娜。

    “不……谢谢你……我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偏头疼的毛病。”德安娜把头卧在背垫上,努力排除脑内的杂音,然而这种撕裂般的鬼魂嚎叫和笛声却越来越嚣张,一度蔓延到了两只猫咪身上,这两只猫咪痛苦地扭着身子,将头用前爪抱住,嘴里发出“喵呜”的不满。

    “哎呦,这又是怎么啦?”老妇人紧张地不知所措,她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马车夫,现在到哪里了?”她问。

    “快到了,就在前面不远处——我看,几位可能是缺氧导致的头疼,你们可以提早下来,这样或许好受一些。”马车夫疲惫地回答,他已经连续不休息地工作了两天,整个人眼睛红红的,没有一点精神劲。

    老妇人把德安娜和两只猫带下了车,可她们仍然处于那种极度痛苦的感觉,是猫咪的原因吗?老妇人想,她怕是两只猫咪影响了德安娜,便将它们抱在自己的怀中。不久,两只猫咪慢慢恢复了正常,但德安娜依旧存在于那种朦胧混沌的状态下,她只感觉眼前一黑,不过,出于顽强的身体素质,她没有晕过去,只是摇晃了一下身体。

    “您没事吧?小姐,都怪我,我不该让你跟过来的,这里太远了。”老妇人责备自己。

    “不,不是你的错……”德安娜捂着头说。

    “真是抱歉……小姐,我的家就在不远处,就是那个有些破旧的农舍,您跟我一起到那里休息,这样可能会好受一些。”

    老妇人小心翼翼地领着德安娜来到了自己的小屋,她拥有一个几乎可以说是荒废的小农场,“年纪大了,耕作不动了。”老妇人这么说着,她让德安娜坐在脏破的沙发上,给她倒了一杯牛奶,同时也给两只猫咪盛了一碗,但她们似乎没有闲心吃喝。两只猫咪从老妇人身上跳下,警惕地在敞开的木屋里巡逻,用鼻子贴近地面,不放过任何边边角角。

    突然,“勇士”小姐发出一声暴烈的怒号尖叫,她冲向堆砌的木头柴火,在柴火堆里扑咬着未知的黑色生物。

    “哎呀!好大一只老鼠!”老妇人看到这只黑色猫咪嘴里含着的物体,惊声呼叫了出来。

    不过,“勇士”小姐并没有吃掉口中含着的老鼠,而是把老鼠的尸体扔在了一旁,随后和“勇士”夫人又进行下一轮的查找。一个……两个……三个……灰色……黄色……黑色……光是这个小木屋里的老鼠尸体就堆起了一个足够半人高的堡垒,连房间里都散发着腐臭恶心的气息。坐在沙发上的德安娜反被这种毒瘴气刺激清醒,她仅仅整理了一下脖子处的白色领巾,随即加入了猫咪们巡猎的队伍之中。

    “真是好多老鼠。”老妇人胆战心惊地看着猫咪们的工作,她被这么多老鼠吓得够呛,拍着胸脯来到了门外,青草和泥土的芬芳令她稍微得到了慰藉,然而,慰藉总是短暂的——她发现,在她家不远处的深色河流中,里面似乎正有黑色的古怪东西,像布一样包裹在一起窜动,它们发出的不是深渊一样的呕吐吼声,而是笛子一般轻巧优悦的田园之歌……这种歌声里面夹杂着浓厚的恶意和杀意,老妇人只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像着了迷,脚步不知不觉向着这块区域走去。

    正在工作的“勇士”夫人快速飞奔到老妇人面前,她的叫声变得十分尖锐,雪白的爪子不停挠着面前人类的小腿,留下渗血的刮痕,老妇人这才从困顿疲惫的幻觉中慢慢恢复,在一片阴暗恐慌的东西中,她的眼睛注意到了树丛中的一个东西……不,不如说,是那个东西注意到了她。

    一个扭曲的、拥有人的头颅,鼠的身体的怪物,如同透明一般。它的速度甚至远远超过了光速,连眨眼的时间还未完成,它就已经从老妇人的身体中穿了过去,惊恐的老妇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的身体就已经像硬纸板一样——她无法说话,无法行动,就好像她的视线必须聚焦在这个怪物身上——那她不久就会在无力、咯血的尖叫里痛苦地死去。

    猫咪们陷入巨大的疯狂和咆哮中,这两头似乎是在非洲大草原里的狮子,她们炸开了毛发,速度极快地朝怪物前进。在老妇人这边,德安娜果断采取了行动,她用手捂住老妇人的眼睛,用厄毕斯的咒语压制住她体内混乱沸动的血管,不然,她马上就会因为血管暴裂瞬间死去。浑身震颤的老妇人昏死在德安娜的臂弯里,被她轻轻放在了沙发上。

    “有灵魂们的保佑,她不会出什么事情。”德安娜冲出门,回头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老妇人,便朝着猫咪们离去的方向追赶。之前还是温和晴朗的天气此时忽然变得很差,狂风呼啸而过,荒草四处乱飞,把农舍的铁板吹得“砰砰”作响,厚重的黑灰色云层铺满寂静的天空,一切仿佛都像是在宣告着什么。

    她必须加快步伐了。

    猫咪们牢牢锁定了怪物的行动,她们就像那位勇猛细心的埃及神明一样,丝毫不拖泥带水,两只形如猎豹的身姿从草地追到草垛,又追到了一片熟悉的地方——而那个怪物也从洞口底下滑溜地钻了进去,潜入了无底的深渊之中。

    “矿井,果然,就是那个被咬穿的木板。”德安娜也赶到了,她把压在坍塌矿井的石头移开,用眼睛俯视着眼前未知的通道——它被许许多多的老鼠改造成了洞穴,笛声正从下方传来,它比之前更加蛊惑、更加肆无忌惮,严重影响到了两只猫咪辨别方位的能力,她们只好郁闷地刨着地面,无奈在洞口上咆哮。

    “我终于,终于知道这群家伙要干什么了……必须赶在下雨之前,在暴雨之前抓到那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