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玄幻奇幻 » 瀚海阑干 » 第10章送别

第10章送别

    酒到半巡,程冲给我们端上来两大串用横刀穿起来的大肉。我咬下一口,口感软中带脆,味道却难以准确描述,像是鸡屁股那块。我眉头微皱,正想问程冲这是什么肉口感这么独特。旁边的刘寄砮却是笑道:“大人不妨猜猜这是什么肉?”

    我又咬下一口慢慢咀嚼,却实在是尝不出来,便问道:“这口感,有些肥腻,却又带点脆,真是难以描述。”

    刘寄砮笑起来,道:“这是驼峰,就是骆驼背上的那两个大鼓包。”

    我这才恍然大悟。骆驼背上的那两个驼峰里面都是油脂,看起来就极为肥腻,所以中原人很少有主动去吃,但听闻宫廷御菜有一味便是这个。我向来对吃不甚讲究,所以也没有主动去尝试过,没想到在这军营当中得以品尝到这种高端食材。

    我笑道:“没想到寄砮倒是个老饕,能弄来这个好东西!”

    “大人有所不知,我和处仲喜欢和刘大哥厮混,便是因为他虽然武艺不行,吃倒是个行家!”桓敬道打趣道。

    我们都大笑起来。

    这个时候菜已经全部上齐,刚才程冲一直在忙活,我正要叫上他一块上桌吃饭,却没有找到他人。桓敬道这个时候敬酒已经到我,我便和他又喝起来,便没有在意。

    片刻后,程冲回到帐中,我喊道:“小冲,你也坐下吃饭吧。”

    曹伯敬和赵无妨两人坐在下首位置,马上站起来给程冲腾位置。

    程冲却是有点犹豫并不落座。我看他有点扭捏,便说道:“都是自己人,坐下来,一起喝点。”

    我知道程冲喜欢喝酒,现在帐中都是我的下属,我让他落座,其他人自然不会说什么。

    但程冲却尴尬的向我笑笑。

    我问道:“还有什么事要忙么?”

    程冲见我发问,有点紧张,但还是小声说道:“我先去给阿茹莎送点晚饭。”

    听到程冲说起阿茹莎,我才想到,我们几人只顾着吃喝,却把阿茹莎给忘掉。

    帐中突然安静下来。

    阿茹莎在我营中的事情大家基本上都知道,但是我从来没有主动提前过,所以他们也都没有问起。现在程冲把话亮出来,我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就觉着耳朵有点发烧。好在我喝酒脸色会发红,他们应该也看不出来。

    这时候桓敬道已经有点喝多,大着舌头说道:“哎呀,忘记还有嫂子这茬!师兄你也真不地道,也不把嫂子叫出来让我们看看!”

    大家忽然就哄笑起来。我也不知道桓敬道是真的喝多还是有点装醉,但是总算是给我解围。不过他现在用“师兄”来称呼我,我反而觉着更加亲近起来。

    我只好故作镇定的说道:“你看看还有什么饭菜,给她随便弄点就赶紧过来吧。”

    程冲如释重负,转头就跑出去,我就抓着刘寄砮跟他继续喝酒,打算揭过此事。

    这个时候,相对沉默的谭元宗却忽然问道:“大人,这两天翊卫府要先回帝都,要不要让嫂子先跟着翊卫府出发?到时候我们回去的时候,肯定风餐露宿的赶路,嫂子身体怕是吃不消。”

    旁边的曹伯敬和赵无妨也都点头附和起来。他两人是知道阿茹莎身受箭伤这件事的,对谭元宗的建议便很是理解。

    其实谭元宗的建议倒是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他是从阿茹莎身子受伤不便和我们一起行军考虑的,而我则是想要趁此机会把她直接放走,免得夜长梦多。

    我略作思考,便顺着谭元宗的话头道:“元宗还是心细!那我后天就送她出城吧,就是沿路没人照应,也是个麻烦事。”

    这时候谭元宗说道:“这也不难。大人知道,我家是经商的,在京都有店铺,也认识些人。明天我去南城找找,看有没有认识的商号,顺带把阿茹莎先带回帝都,在那和我们汇合。”

    本来我还对怎么把阿茹莎送出城有些顾虑,经谭元宗这么解释我便安心不少。谭元宗老成持重,他安排的事情必然不会出错。

    我心中大定,便放开和他们几人继续喝起来。席间觥筹交错,倒也宾主尽欢。赵无妨和刘寄砮两人酒量甚好,便不顾我们自顾自的拼起酒来。最后还是刘寄砮略胜一筹,把赵无妨先喝趴下,过不久等我再去关注刘寄砮的时候,他已经醉倒在桌子底下,最后还是王处仲叫来他的护兵,几人乱七八糟的把他抬回营帐。而我也是酒意翻涌睡死过去,连最后桓敬道把他手抄的兵书放在我床头都不知道。

    次日早上醒来,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我看着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屋子,感觉夜里的酒宴像是大梦一场。兴许是很久没有这样愉快的喝大酒,不知不觉间竟然喝多。

    我穿戴整齐去邓世载那边应卯,今日军中并无大事,只是结束的时候,邓世载又把我留下来。

    我跟着邓世载朝他的营帐走去,路上邓世载对我笑道:“听说你昨天在营中宴饮,几个哨官都喝的酩酊大醉?”

    我赶紧下跪认错,道:“昨日新到右营,便想和下属的几个哨官认识认识,不想没有控制住,喝的有些多,还请大人恕罪!”

    我不敢隐瞒,便把昨天和刘寄砮他们宴饮的事情讲出来,还把他们给我送小箱子的事情也一并说明。

    邓世载抬手让我起来,又笑道:“你手下那个刘寄砮,喝醉酒后也真是行为狂放,差点和高连城起冲突。也是高连城性子好,没有把他押到法曹那边。你回去之后,要敲打敲打他!”

    我不觉汗颜。昨天我只知道刘寄砮喝倒在桌子下面,后面他的护兵把他接走的事情我一概不知,却没想到他差点闯出大祸。

    “至于那个小盒子的事,你就自己看着办吧。为将者,应当体察下属,你做的很不错。”邓世载并没有怪罪我在营中宴饮醉酒的事情,反而赞许我“做的不错”,我放松下来,心中也有些许得意。

    跟着邓世载走进他的营帐,却发现昨天邓世载已经收拾好的文书又被搬出来,在桌上铺的满满当当。我正觉着奇怪,邓世载却说道:“坐!”

    我坐定之后,邓世载突然发问道:“你这两天发现军中有什么异常没有?”

    我没想到邓世载突然这样问我,我略作思索,回道:“除却军中恢复夜巡和值戍,末将还未发现有什么变化。”

    邓世载点点头,道:“嗯,最近先别急着想回军的事情,可能随时有军情征召河西军。今日之后,你就不要在营中饮酒,以免延误军令。”

    我心中凛然,但是又觉着奇怪:邓世载的话里应该是有某种信息,虽然我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可是君侯又有新的计划?”我追问道。

    邓世载眉毛拧起来,好像也在思索道:“我暂时也不清楚,只是燕将军前日晚间告诉我,要随时保持警醒。”

    我茫然起来。这两日军中突然恢复的夜巡和值戍,像是战争的前兆。但是如果有战事发生的苗头,邓世载作为高级将领不可能不知道,但我感觉他刚才并不是敷衍我,而是他确实也不知道。

    我和邓世载又闲聊几句,大多是关于手下几个哨官的为人和性格的,未及深谈,邓世载便被燕方回叫过去处理公务,我只得告辞出来。

    回到营中,谭元宗已经在帐中等我。原来他上午已经去过城南,没想到还真在那边找到个与他家里有过往来的商队,并把商号的名称和掌柜的姓名特征跟我表述一番,让我明天午后直接过去就行。

    我默记下来,然后又让程冲把刘寄砮叫过来。

    刘寄砮过来的时候,依旧是睡眼惺忪,看来昨天喝的着实不少。

    我把邓世载跟我讲述的他的“光辉事迹”跟他一说,刘寄砮却是呆住,完全不记得有这个事情。我不由得气到想笑,笑骂他几句,然后带着他去找高连城赔礼道歉。

    处理完这些杂事已经是中午,程冲给我备好午饭,我宿醉还未完全醒透,胡乱扒拉几口便想睡觉。躺倒在床上的时候,正好看到桓敬道给我的几页纸,这才想起来,昨天只顾着喝酒,把让他给我抄记兵书的事情给忘的一干二净。

    我拿起那几张纸,第一张纸的右上角用极为工整的柳体写着《军略》两字,想着便是桓敬道祖上所著兵书的名字,粗略扫过几眼便大为惊异。帝国军校里面学习的军事理论大多依托《兵策》,但里面的以作战思想和策略为主,在军校学习期间,老师会根据里面的各个篇章举出战例。但是桓敬道给我的这几页纸,却是直接指导如何练兵、束伍、布阵,乃至安营、行军等日常军务。

    我越看越痴迷,里面的很多做法虽然与帝国军制相同,但也有很多做法是帝国军制没有的。我边看边想,大有可以参照借鉴的地方。不知不觉间,我已经看完几页纸。可惜几页纸根本写不下来多少东西,看不到后面的内容,我心中刺挠,便想着晚点再去找桓敬道给我多写点。

    一觉醒来时,天色已经发暗,我起身洗把脸,便想去外面透透风。

    登上西城城堞的时候,昨日还是夕阳西下,今天却是黑云密屯,已经形成压城之势。城下的契苾部落的妇孺正在收拢牛、马、羊等牲畜,看来也是为接下来的降温做准备。

    草原人桀骜不驯,虽然大将军已经基本上屠灭回纥部的部族兵,并传檄高车的其余各部要求其归顺,但是回纥作为高车族的主力部族依旧极为庞大,且地域辽远,大多是不能全部征服的吧。希望回纥人能认清现实,早做归降,这广袤的草原才能不再流血!

    就在我神思远飞的时候,突然城下传来一阵嘈杂。我低头看去,却是城西门前聚集有十几个胡人要出城,看装束应该是契苾部落的人。

    十几骑从城门穿出来之后,直接跑进契苾部落的营门,片刻便从里面呼啦啦的跑出来数百个胡骑,然后一路打马朝西边跑去。

    我暗自诧异,但也想不到是什么原因。等到我下城的时候,城门口那边已经沸沸扬扬。我拉过来一个守城门的士兵问他发生什么事情,这才知道,原来下午的时候,有契苾部落的人过来,说是西边八十里处有个部落遭到狼群的袭击,整个部落的人基本上全部被咬死,只剩下两三个人乘着快马跑出来报讯。刚才出去的那些人就是休屠王契思敬的派去前去探查情况的哨骑。

    我越发的迷惑起来。狼群攻击牧群我是能理解,但是如那个士兵所说的,整个部落的人都被咬死,却令我万万不敢相信。

    但随即我脑子轰然想起,前天夜晚高连城跟我讲的草原上关于“狼灾”的传说;然后又想起阿茹莎那句“附离神会降下天罚”的诅咒。我虽然对胡人语言不甚通晓,但是“附离”两字我却是知道的,是汉语音译“狼”的意思。又加上前日梁玄策聊起的北方这两年突然气温骤降,牛羊牲畜冻死无算胡人无以过冬请求内附的过程,我更加觉着冥冥之中这些事情有着某种联系。

    但这个想法太过于惊世骇俗,任谁也不会想到会有成群结队直接攻击牧民部落的狼群。如果真有,这个狼群得需要多少头狼组成才行。

    我甩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清出去,但我心中还是有隐隐的忧惧。想着明天要送阿茹莎出城,或许我可以和她见上一面,看看能不能从她那边打听到点消息。

    回到营中,我直接去往阿茹莎住的营帐。营帐中已经点上蜡烛,阿茹莎静静的坐在床边,好像在思索什么事情。这次她见到我来,并没有爬上床把自己埋在被子里,而是眼睛锐利的盯着我。

    我被阿茹莎盯的有点发毛,但还是镇定的说到:“阿茹莎,明天下午我就会送你出城,到时候你会跟着商队走。出城之后,你想去往哪里就自主行动吧。”

    阿茹莎眼睛依旧盯着我,但是已经不再那么锐利,但她还是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们这一别,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阿茹莎,我昨天跟你说的话,是我的肺腑之言,希望你能听的进去。”

    阿茹莎还是没有说话,但是又开始掉眼泪。

    “你吃完饭好好休息吧,明天下午我来叫你。”我看阿茹莎拒绝和我交谈的样子,本来想向她打听关于“附离神”的心思也荡然无存,只得黯然离开。

    回到我自己的营帐,程冲已经给我端来晚饭。我坐下吃饭的时候,程冲又从怀里掏出一卷纸,递给我说:“饭前桓都尉过来过,让我把这几张纸交给大人。”

    我接过纸,打开一看,果然还是桓敬道写给我的兵书。我大喜过望,本来觉着今晚无事会比较无聊,却没想到桓敬道把我安排给他的事看得这么重,又给我送来十几页兵书。

    我快速的吃完饭,便打发走程冲,躺在床上看起兵书来。

    次日早上,我点过卯后,把谭元宗他们几个哨官叫过来,想着现在闲来无事,就把我统领的各个哨的战死、伤残的军士名册整理出来。虽然兵曹那边有名册,但我还是想自己来整理一遍。另外我让程冲点验下小盒子里面的财物,这样我便知道,到时候抚恤该怎么下发。

    事情不难,但是因为我统领的这个校有四个哨,如果按照出征前计算,将近有七百人,北征之后,共战死一百二十九人,重伤退役九十二人,人数极多,所以统计起来比较费劲。好在有几个哨官协助,弄一上午总算统计好名册。而程冲也早把盒子里面的财物点验清除,除却那些珠宝首饰不好估值以外,共有金饼十二枚,一百二十两;白银二十七锭,五百四十两。

    听到程冲的核算,我笑起来,金饼都是十两一枚,银锭都是二十两一锭,刘寄砮他们几个倒是很会送。

    按照帝国现在的换算,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一两白银等于一贯钱,那么这些金饼银锭加起来就有一千七百多贯钱,平均每个士兵也能分到八贯钱,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一家人正常开支两年。

    和几个哨官定好花名册,核算完财物价值,我便安排他们各自散去,临行前我特意交代他们,不要在其他校的弟兄面前声张,免得有其他校官、哨官背后议论我们“市恩卖好”,反而不美。

    吃过午饭,我走进阿茹莎的营帐准备叫上她跟我前去谭元宗说的商号,没想到阿茹莎已经穿戴整齐,坐在胡床上在等我。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我已经答应送她出城,但是阿茹莎的焦急的表现,还是让我有些难过。

    或许她对我的怨恨,永远都不会消弭吧。

    我走的时候,不欲节外生枝,所以没有叫其他人。为安全起见,我从张开南那边借辆马车,而且还让阿茹莎披上头巾遮蔽脸颊和头发。我实在是害怕在城中突然窜出来认识阿茹莎的人,导致她的身份暴露。但正当我赶车走出营门的时候,程冲却从营里追出来,把一个包裹递给我,让我转给阿茹莎。

    我跳下马车,接过包裹。车里的阿茹莎听到程冲和我的对话,掀起帘子露出眼睛,我看过去,阿茹莎的眼睛里并没有仇恨,好像还带着些许光亮。

    程冲对着阿茹莎羞涩的笑笑,挥挥手,然后说道:“阿茹莎,再见!”

    程冲应该是不知道阿茹莎会说汉话的,所以他并没有期待阿茹莎的回应,我跳上马车,准备往城南驶去的时候,阿茹莎突然又掀开帘子,对着程冲说道:“程冲,再见!”

    我没想到阿茹莎在这个时候突然说出汉话,我看到程冲脸上惊愕的表情,只觉着头大不已,只得没好气的补救道:“我刚才教她跟我告别的,没想到先对你说出来。”

    这次翊卫府先行出发带有不少缴获和战俘,所以出城极为缓慢,这也是谭元宗告诉我商队下午才出发的原因。现在的南城极其混乱,到处都是交易的商人和军士。我在人群中探寻好久,才找到谭元宗说的商号。

    出来迎接我的是个清瘦的中年男子,面白短须,看起来像个书生,看年纪应该比我大上几岁。我通报姓名并说明来意,他非常热情的把我引入内室,还让仆从为我沏上茶水。

    “席校尉,你在军中的威名已经遍传,今日得见,真是有幸!哦,对,在下冯雪岩。”冯雪岩向我拱手道。

    我对着冯雪岩还礼道:“冯兄,叨扰!这便是内室,还请拜托您把他带出城!”

    阿茹莎没有摘下帷帽,但是她的湛蓝色的眼睛还是透露出她胡人的身份。冯雪岩脸上闪过一丝惊异,但随后还是对着阿茹莎说道:“弟妹安好!”

    阿茹莎没有还礼,装作听不懂汉话的样子,我向冯雪岩解释道:“她是我在城中认识的胡人女子,还不会说汉话。”

    冯雪岩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

    冯雪岩是个精明的商人,我不再过多说明,他也就没有过多询问。这个时候,已有商队的伙计来向冯雪岩请示出发的时间。

    我看冯雪岩正在忙,也就不好多耽搁,向冯雪岩说道:“内室身体不便,我有辆马车就在门外,还请冯兄能帮忙调个车夫。”

    冯雪岩笑道:“那是自然!我们这商队大大小小几十辆车,马夫多的很,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若车中有空间,还可以借席兄的车装点货物!”

    冯雪岩言谈举止玲珑剔透,虽然我请他帮忙,反而像是他在承我的情,我不免对他好感骤增,笑道:“呵呵,冯兄玩笑。你有事还请去忙,我和内室说几句话。”

    冯雪岩也不矫情,向我告辞道:“席兄自便。我先出去安排些事情。”

    冯雪岩走后,我长叹口气,知道终于要和阿茹莎告别,心里也有些失落,但商铺里面人来人往,我也不便多说,只是沉默的喝着茶。只是这茶喝在嘴里,却没有什么滋味。

    不久,冯雪岩进来告诉我商队马上要出发,我不好耽搁,便带着阿茹莎出门。

    我扶着阿茹莎上车后,把两个包裹留给他。一个包裹是程冲准备的,里面是衣物和干粮,还有一瓶金疮药;另一个小包裹,是我准备的,里面是些银钱,留给她路上用,包裹里面还有一把匕首给她用来防身。

    我把包裹递给阿茹莎的时候,阿茹莎紧抿双唇,仿佛有话对我说,但她只是把包裹接过去。等到前面车队已经开始动身的时候,阿茹莎突然把车帘子掀开。

    “席君陌!我们还会再见么?”没想到阿茹莎终究还是开口。

    我略感惊讶,但只是回过头对她笑笑,没有说话。

    阿茹莎没有再说话,但是我分明看到她眼睛湿润起来,然后便放下帘子。

    “启程!”随着车夫大声喊着号子,车队慢慢的启动,向着南门那边驶过去。

    我向冯雪岩拱手示意,最后看一眼承载着阿茹莎的马车。

    “阿茹莎,希望我们不会再见吧。”我心里向她告别道,然后牵着马往河西军的营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