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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百花之间太惹人

    邪老人爪如疾风,带着残影扑了来,杜世闲却无动于衷,只当做没看到一般,只眼睁睁地盯着邪老人身后的黑夜。

    邪老人的利爪已贴及杜世闲的脸颊,却像是抚摸一般,只蹭着杜世闲的脸滑了过去。

    紧接着,邪老人竟一下栽进杜世闲的怀中。

    杜世闲像是早已知晓一般,看着怀中面色不知何时变得枯槁的邪老人,却不放下,右手扶住邪老人,只把左手按在他的胸前。

    几个眨眼的工夫,突然从邪老人身后的黑夜中窜出一人来,这人虽未穿着夜行衣,但也是一袭黑袍,在黑夜中倒看不清身形。

    这人一个起落站在邪老人身后,杜世闲却视若未闻,只一动不动地,倒有些诡异。

    来人见状,忙扎马一撞,直把邪老人的背骨撞断,也撞开了邪老人。

    杜世闲却像是受了一击似的,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来,趔趄了两步,终于栽倒,坐在地上不住地喘着粗气。

    来人看着杜世闲的惨状,却笑了起来。

    “惜花郎,你这是什么邪功?竟能吸吮别人内力,倒真是闻所未闻。”

    杜世闲一口气缓了半晌,这才回过劲来,伸手抹净嘴边的黑血,也笑着站了起来,却不回答那人的问话。

    “你的功夫真俊,想让人何时死,就让人何时死,真不愧是探花郎啊。”

    花间会,四花使之一,探花郎。

    探花郎也不遮掩,笑道:“哪有这般神妙?惜花郎倒是玩笑了。”

    此时大海寺中偶遇花间会中之人,杜世闲生怕此人多事,也不想多作停留,提了提气开口道:“不知探花郎来此,是花王下了什么任务吗?”

    探花郎摇摇头笑道:“他就在这,要不你去要点任务?”

    禹无羊在此!

    杜世闲略感心慌,自己的内功心法,能被探花郎一眼看出神妙所在,不知能否被禹无羊察觉,这是《烟海功》的真章。

    杜世闲一念及此,正要拒绝,探花郎却开口道:“去看看罢,花王今晚的事,也是要让你知晓的。”

    杜世闲皱着眉头问道:“咱们和大海寺还有什么事?”

    探花郎转过身去,闲庭信步般向着一旁走去,边走边招呼着杜世闲。

    “跟上来,对你的任务有帮助。”

    我的任务?

    和彭家有关!

    杜世闲好奇心起,忙几步跟了上来,陪着探花郎慢悠悠地逛到大海寺中一处庭院内。

    这一路虽说二人太过招摇,但竟未有一个僧人发觉,这大海寺,看来真是清静太久了。

    杜世闲随着探花郎跃上庭院的墙头,探花郎却不跳下,竟随意地坐在了墙上,两只脚垂了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墙面。

    杜世闲见状也坐了下来,看着空无一人的庭院,不知探花郎卖的什么关子。

    突然,一个身着夜行衣地人提着把剑从院中的屋子里跑了出来,身形慌乱,也不知受了什么惊吓。

    杜世闲忙搭眼看去,仔细辨别一番,才发觉此人竟是赵崖心。

    赵崖心养气工夫极佳,平日里,大山崩于前也面目改色,今夜怎地如此狼狈?

    杜世闲正想着,院子里的赵崖心却猛地跪倒在地上,持剑强撑着地,才没趴到在地,显然是身负重伤。

    剑插在地上,没有丝毫剑刃撞鞘之声,杜世闲这才惊觉,赵崖心手中,竟只有一只剑鞘!

    她那从不立身的,棠溪七剑之一的,日逐剑呢?

    杜世闲正疑惑着,探花郎却低声开口道。

    “她刚才和钟衣手下,名叫凌波仙的火舞卫斗了一场,被花王救了来。”

    杜世闲闻声心道,这凌波仙竟有如此武艺?竟能独斗赵崖心,还使她重伤,自己虽内力雄浑,但若要在赵崖心剑下讨些好来,也并非易于之事,那火舞卫这么强吗?

    还有,禹无羊救她作甚?

    赵崖心心内震慑,又重伤在身,也没发觉墙头上看着自己的二人,只知道自己刚才正和凌波仙相斗,吃了一掌,竟闭过气去,再醒来时,竟已到了这里。

    赵崖心忙站起身子,四下环顾,刚才自己和人争斗,是在大海寺后门之侧,如今,竟身处庭院僧室所在。

    这还了得!

    赵崖心忙挺直了腰板,闭着眼想着,刚才长鞭当空而落,自己忙挥剑借力,将薛晴推到一旁,自己却来不及再变招法,长鞭还未砸来,便在鞭下突来一掌拍在自己身上,自己便被劲力激得闭过气去,怎会到了这里?

    赵崖心还在想着,突然眼前吹起了微风。

    微风拂面,吹动了赵崖心的发梢,也拂下了赵崖心脸上的汗珠。

    正是好风劲力,赵崖心却忙后退两步,剑鞘横胸。

    风起之处,正站着一个男人。

    这男人体态均匀,白面无须,身着黑色长袍,袍子上绣着一朵金色的大牡丹花,头顶头发已然花白,但梳得整整齐齐,中分,斜髻,还戴着黑色的不知什么材质的发冠。

    赵崖心忙又后退两步,疾声喝道:“什么人!”

    那男人倒是浑然不觉,自顾自地走上前两步,随意坐在身旁的一只石凳上,这才看向赵崖心说道:“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赵崖心见这人不像敌人,这才收起战斗姿态,但还是站在原地,只拱了拱手说道:“是您救了我吗?赵崖心谢过前辈,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那男人支着头看了看赵崖心,又伸出只手来,手掌摊开冲上,接着赵崖心便瞪大了双眼。

    那男人的手上,稳稳托着日逐剑。

    裹挟着凌波仙那条长鞭的日逐剑。

    赵崖心看着宝剑,还未开口,那男人便抢先说道:“剑法脱胎棠溪剑法,却自成一脉。人又有急才,能给彭家军大营设个屏障。这手中宝剑,还是棠溪神兵,你在彭家做个参将,倒是屈才了。”

    赵崖心盯着这男人好一会儿,这才开口道:“可还是被人打得闭过气去,而那人,在前辈手下,应是抗不了几合。”

    那男人笑道:“那你觉得,你在我手底下,能比那人更强吗?”

    赵崖心沉吟一声,自信地说道:“赵某刚才,只是对那奇门掌法估计不清,若是再来一次,赵某自信定不会是如今情形。而阁下武功,深不可测,那人的邪功想必无用,若真这样,定没赵某撑得久!”

    那男人“呵呵”一笑,将日逐甩给赵崖心,这才说道:“你倒是洒脱,那我再问问你,你为何欺师灭祖,毁了你们棠溪啊。”

    赵崖心将日逐还鞘,看了这男人一眼,便把日逐剑系在腰间,朗声说道:“先师一家固步自封,与大道相悖,死,也是正理。”

    那男人站起身来,看着赵崖心问道:“何为大道?”

    赵崖心好像失了防备,竟走近了几步,在这男人身前站定,这才开口道:“天下为公,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

    那男人听着赵崖心说完,这才开口道:“那你准备怎么求这大道啊?”

    赵崖心沉声说道:“赵某不知,前辈可能指点一二?”

    那男人这才笑了起来:“百花之间,蜂蝶共处,花草同香,泥有用出,蜜有归途。来吧!”

    “哪里是百花之间?”

    “当我们大事得成,全天下都是百花之间。”

    “你们,是谁?”

    “花间会!”

    墙头上的杜世闲瞪大了双眼,眼睁睁看着禹无羊转身走开,赵崖心竟也亦步亦趋地跟上,二人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探花郎笑道:“会中又得强人,真是好事,当浮一大白!”

    杜世闲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人,忙收拢神情,淡定地说道:“我记得,你是不喝酒的啊。”

    探花郎笑道:“哈哈,我就说说而已,当然不会真去浮一大白。”

    杜世闲扭过去头,看着探花郎道:“我在会中那十年,见到的你,可不是这般性子。”

    探花郎笑道:“我就今夜,得以放纵片刻。”

    杜世闲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今天是你寿辰?”

    杜世闲知晓,这探花郎是禹无羊捡的孩子,襁褓之中无一暗示身份之物,谁都不知道他生于何日,又哪来的寿辰呢?

    似是玩笑,又似是挑衅的一句话,探花郎只当作一句玩笑。

    “哈哈,不是寿辰,胜似寿辰啊!”

    杜世闲笑了起来,真的开起了玩笑。

    “你要婚娶了?”

    探花郎竟笑着拍了拍身下的墙头,更惹得杜世闲惊讶不已。

    他喝醉了?

    探花郎不顾杜世闲的想法,笑了一会儿,这才收拢神情,却还是带着笑意道。

    “你觉得,赵崖心赵姑娘,在咱们会中,能得个什么位置?”

    杜世闲沉吟一声,看着探花郎正色道:“难道,第五个花使?”

    探花郎摇了摇头:“再猜!”

    杜世闲勾起笑意:“总不能是封朵花吧。”

    探花郎又笑了起来,可说出的话,却让杜世闲顿时收起笑意,脸上铺满了惊讶,疑惑,还有不可置信。

    “花王夫人,你觉得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