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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箪食与共陷危颠

    “编译错误999条,警告999条。”

    这是任从吾第一次编译程序,不料就得了这般结果,他眉头凝住,凝神静思:“莫非是我传输时出了什么错误?这是书上的例子,怎会出错?”

    他想了半晌,也不知哪里出了错,心道:“兴许是化为阴阳二进制时出了差错。这是第一次尝试,不可心急。”

    任从吾缓缓吸了一口气,又重新来过,此次他平心静气,小心将程序传输过去。

    再次编译运行,从符器传来一串信息,任从吾将其解读:

    “Hello,World!”

    刹那间,任从吾感到微风拂面,窗外弄晴微雨,一阵酥麻传至四肢,像是一滴雨坠入了池塘,微波泛起,久久不得平静。

    这虽是再简单不过的程序,这讯息虽是再平凡不过的问候之语,却让任从吾心房震颤,似是叩开了一扇门,里面漏出了一道光,刺得他睁不开眼。虽然尚不知门那边是何等景象,却也向往不已。

    “这便是程序的运行吗?这感觉好生奇妙,我竟能操控符器!不知以后还能用符器来做些什么。”任从吾心中遐想起来。

    诸生能分到用这符器的时间有限,任从吾又尝试了几个简单程序,对这语言与阴阳制的转化越发得心应手,犯的错误也渐少了。即使是求一与一之和这种三岁孩童皆知的问题,他也尝试让符器解答,乐在其中。像是寻得了一新奇的算盘,拿在手上把玩。

    那周不思接过符器后,也尝试了起来,他似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低声道:“怎地总是编译错误,莫不是符器有问题?”

    这时旁边的朱倚户靠过来,说道:“周兄出了什么问题?小弟说不定旁观者清。”

    周不思将符器递给朱倚户,朱倚户拿过后一阵捣鼓,又放下符器道:“周兄,这程序文字有权限保护,小弟修改不得。”

    周不思道:“这诸多限制,还真平添麻烦。”说着又拿回符器,改了设置。

    朱倚户待其修改完毕,接过符器操作,对周不思喜道:“好了!也就少了一符号而已,加上就行。”

    任从吾看着二人忙乎,不自觉嗤笑了一声,引来二人怒目而视,要不是易先生尚在,就要过来理论一番。任从吾连忙转头,当做无事发生。

    传授结束后,任从吾也不在堂内逗留,直接回了屋室。

    他如今有了实行经验,对算学的体悟又上升了一层。之前只看书册,始终似雾里看花,不得真貌。像那市井民众听说书去想象皇亲国戚如何起居一般,如堕五里雾中,全凭残缺的经验推理,却全然是犀牛望月。而如今真体验过了,才知是这般感受。

    “看来这算学最需知行合一,缺一不可。我日后不可荒废任意一方。”他暗暗提醒自己。

    于是再次掏出《C++Primer》,从头看起,这次里头的每一句话都有了不同理解,不再是空中楼阁只能猜测,越看越是沉迷,不觉时间流逝。

    回过神来,已是日落西山,任从吾放下书,看到窗外阳光暗了,才觉饥肠辘辘。便走出屋子,去向东厨,看看能不能做些吃的充饥。

    厨房中无人,地上放着多个大缸。任从吾逐一揭开盖子查看,有一陶缸中放着大米。见有米,他转身去拿些柴禾,生火做饭。

    自读书起,任从吾就没进过庖厨,对如何煮饭也只知些大概。他去柴房拾了些柴火,拿了柴刀,到院子里劈了。

    用手擦了汗,他拾起地上的柴,来到东厨。从水缸内舀了水到铁锅内,由于不知要多少水,便胡乱舀了五六勺,再挖了一勺米,都在锅内搅拌。然后往灶里放入干柴,再用火折子生了火,点燃了干草,伸到灶里引燃干柴。

    这当他准备盖上锅盖时,背后有人出声:

    “你放这么多水,是准备煮粥吗?何年马月才能煮开?”

    任从吾虽不胆怯,却也是一惊,回过头去,原来是那住在隔壁的仆童。

    “你可吓我一跳。你懂得烹饪?”话问出口,任从吾却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那仆童久在书院,如何还不晓得怎么做饭。

    “略知一二。你舀出几勺水,让水开得快些。”

    任从吾照做了后,又听见“用勺子搅动锅底的米,不然都要粘在锅底。”

    他便又拿了勺子,在锅里卷出漩涡来。然后转头看仆童再不吭声却也不离开,料其也未就食,加了把米,就盖上了锅盖。

    一时无事可做,他便坐在竹凳上,问道:“在下任从吾,还未请教兄台姓名。”

    “兄台二字不敢当,仆邹逊雪。”

    任从吾暗道:“邹逊雪,这名字在一仆童身上好生奇怪。”他抱拳道:“兄台取的好名字。区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还要向邹兄请教了。”

    “不敢。”邹逊雪也不多话,找了个竹凳坐了,闭目养神。

    水开了一会,蒸汽渐多,邹逊雪道:“可以用筲箕把米捞出了。”

    “这么快,不用把水煮干?”任从吾问道。

    “那底下都要成锅巴了,现在捞出正好。”

    任从吾起身,揭开盖子,一阵浓郁的雾气升起扑在他脸上,混合着米香。他甩甩头,空空的肚子却被这香气勾起,发出了响声。拿起筲箕,在锅里将米饭捞出,沥干后放到竹筒内。锅里只剩白色的米汤。

    二人分了饭,又在厨房里找了些咸菜,坐着端起碗就吃了起来。米粒间还能看到水光,晶莹剔透。任从吾第一次吃这样寡淡的饭,第一次就着这样朴素的咸菜,却第一次尝出这样的滋味。

    填饱了肚子,任从吾有心问些这书院的情况,邹逊雪惜字如金,都以一两字回应。他原本还想询问那日周不思追他是有何过节,但见他样子却怕是不喜人打探,也就不提了。任从吾用竹刷了锅后,二人离开东厨,各回屋室。

    任从吾读了大半天书,心想正是该实践一番,检验自己所学,便拿出易先生送给自己的单晶机,将其与自身法纹相连。

    这单晶机不比在课上用以练习的高品阶的符器,缺乏操作系统,任从吾只能传输以C++写就的程序后,运行等待程序自身输出。

    “相较之下,这单晶机倒是有些寒碜。内存极小,不出六十四千字节,也只好用于入门练习了。没了操作系统,这些内存也都需我规划统筹,要多费出好些心神。”任从吾见过了满盘珍馐,再来见这粗茶淡饭不免有些感慨。

    正当他入神习练一些简易算法,忽而感到自单晶机传来的灵气波动变得不稳,有些信号解读后似乎并无意义。“难道中间解读出了错?”他疑惑道。

    专注着继续接收来自符器的反馈,任从吾的身体突然一震,腹部痉挛,他咬紧牙关,用力抵抗颤抖。察觉到一股灵气在体内法纹乱窜,这股灵气横冲直撞,像是脱缰的野马,冲入五脏六腑、周身诸穴,仿佛有数以千计的针刺在穿透他的肉体。

    他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冷汗涔涔而下,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一点点掐紧他的咽喉。他想要呼救,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难道我今日要葬身于此?”任从吾在心中不甘地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