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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近崖边

    任从吾用尽浑身力气抵御着灵气侵蚀,用残余的理智想到:“易先生曾提醒我算学之路生死无常,修习C++更是容易因内存错误走火入魔。而今我才踏上修行之路,出师未捷,便要生死道消了吗?”

    他叹了一口气,似乎认命了一般,突然一个念头又升起:“不,修习C++之险是操作内存易错之故,而我方才运行的不过是最简单不过的程序,甚至不涉及动态内存,怎么会出现纰漏?此事并非因为我自身之过。”有了此念,他又在心中存了一股不服输之气,细细回想起方才的场景,想弄明白何处出了问题。

    就在此时,窗外响过一道惊雷般的巨响,只听见狂风呼啸,窗棂颤动,似是有两股强大的力量碰撞于一处。一阵阵波涛汹涌的气浪接连不断地撞击在屋子上,整个屋子都似乎在这股力量下颤抖,灰尘簌簌,几欲倒塌。

    纵然屋外正天翻地覆,任从吾也无力关心,他将全部心神投入到身体的法纹之中,运起引气法诀,将那失控的灵力引导,渐渐靠近丹田。

    外头的动静也逐渐变弱,直至万籁俱寂,像是从来就无事发生,方才不过是南柯一梦。

    直到有人声打破了这沉默。

    “我书院弟子何德何能,惊动朱册阁的堂主亲自上门。”这是易先生的声音,虽然声音不大,在寂静的夜中却宛若洪钟。

    对方没有回应,继续传来易先生的话:“梅花书院虽然不是什么大门大派,却也不是泥捏的,任谁都能上门踩两脚。朱册阁派人到此,是想和朝廷为敌,公然造反吗?只要书院的人还在书院内,那就是受朝廷保护。”

    良久无言,也不知是不是那人退走了。

    任从吾体内的灵气大半都已收归丹田,只剩下最后一丝在外游荡。此时易贯之推门进来,看到任从吾浑身大汗淋漓的场景。

    易先生手捏法诀,搭在任从吾背上,法纹亮起,那道游离的灵气顺着纹路来到易先生体内。任从吾吐出一口气,终于脱离了危险。

    “谢先生救我。”他低声道,不剩多少力气。

    易先生示意他不必起身,摇头道:“没想到你除了得罪了奇虎帮,还牵连着朱册阁。嘿嘿,恐怕世上没有多少人能做到这点。这两派都是赫赫有名的狠角色,精于杀伐攻防之道。尤其这朱册阁,乃杀手门派,不知多少人闻风丧胆。”

    “弟子也不知怎的得罪了朱册阁。”任从吾亦是疑惑,心道:“难道奇虎帮和朱册阁有什么牵连?但奇虎帮要杀我可自己动手,何必麻烦其他帮派?”

    “其间缘由,恐非你此刻能探悉。你虽需谨慎,也不必太过担心。朱册阁短期内不会再临。在这书院之内,我可护你周全。”易先生缓缓道。

    “弟子谨记。”任从吾恭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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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辰时,诸生照常来到授业堂。有几人听到昨夜动静,议论不已。但当时那般撼天震地的场景,谁敢出来送命?是已无人亲见,众人只得猜测二三。

    “任兄弟可知昨夜书院发生何事?”耿不流来了后便向任从吾问道。

    “在下亦不知。这恐怕牵扯甚巨,不是我能过问的。”他轻轻摇头。

    “哎……也不知我何时能修成这般,使天地变色。大丈夫当如是也!”耿不流叹了口气,却又向往起来。

    易先生到后,便开始传授课业。他如同往日一样,从脸上看不出丝毫昨夜的痕迹,照常进行讲解。

    “择可言而后言,择可行而后行……”正当易先生讲到条件语句时,从授业堂门外走进一人。

    却是一位青年。他身着洁白如雪的宽袖长袍,衣襟处绣着淡蓝色的云纹,腰间系着青色丝带,轻轻束住衣摆,勾勒出修长的身形。面容俊秀,眉宇间透着书卷之气。浓密的眉毛如同水墨的笔触上扬,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

    任从吾都不禁多看了两眼,叹道好一个妙人。

    “在下应天府官棋声。奉应天书院教授之命,邀诸位英才转年至应天府,赴算学盛会。”那青年朗声道。堂下诸生对这个消息既意外又兴奋,纷纷看向易先生。

    “可有应天府学教授的凭证?”易贯之问道。

    “有教授书信一封在此。”官棋声拿出一封信,恭敬地交到易先生手中。

    易先生展开书信,阅读起来,神色不变,看不出上面写的什么。

    看罢,他收起书信,问起官棋声:“尚未至三年一期的菁英大会,为何又在应天府办起这算学之会?”

    官棋声道:“菁英大会纯为各宗门选拔而设。而江南之地钟灵毓秀,人杰地灵,只是缺了交流论道、互通有无的机会。敝院教授有感于此,夙夜忧叹,才想出这样一个法子,让江南的俊才之间坐而论道,也可使各地书院联络沟通。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易先生沉思了片刻,回应道:“此事牵扯甚广,还需从长计议。你且在此盘桓数日,期间可观摩指点我书院诸生,我几日后再与你答复。”

    “那就依先生所言。”官棋声告了一礼,找了个空位坐了。

    待易先生授课完毕,诸生在堂内讨论开。官棋声周围围着一圈人,问着他关于“算学盛会”的消息。众人久在广陵府,不甚了解其他地方的风物。官棋声笑容和煦,一一作答,待人接物皆是恰到好处,使人如沐春风。

    他似乎要将这里的诸生都认过一遍才罢,也走近任从吾跟前,抱拳道:“在下官棋声,见过兄台。”

    任从吾倒不想费太多时间在此,向其拱了拱手,道:“在下任从吾。”然后转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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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任从吾辰时前照例在授业堂洒扫,官棋声和一些学生也来了,他和诸生见了礼继续洒扫。

    此时周不思和朱倚门、朱倚户兄弟进入堂内,倒也向任从吾这边来了。朱倚户突然提起:“最近书院内不干净,有人东西不见了。诸位可要小心照看些财物。”

    周不思像是被提醒后恍然,一摸身周,喊到:“我符器与灵石不见了!”

    朱倚户道:“周兄也遭了贼!这小贼好生厉害。”他转头看向正在洒扫的任从吾:“都说民贫则奸邪生,我看有人就像贼骨头。”

    任从吾只当没听见,他此时可不想争论什么“君子固穷”的大道理。

    那朱倚户却得寸进尺,向着任从吾走来,说道:“是不是你偷了周兄灵石?缺钱跟大伙说,怎么也得接济你几块,同窗一场,怎忍心看你饿死。”

    “没有。”任从吾停下手上动作,抬头盯着朱倚户。

    “你要真的清白,就让我们搜搜。”朱倚户在他面前高声道。

    “让开!”

    朱倚户非但没让,还和朱倚门、周不思一起,围住了任从吾。朱倚门和周不思按住任从吾,朱倚户去他怀里搜索。任从吾拼命挣扎,青筋暴起,涨红了脸,却双拳难敌四手,挣脱不开。

    朱倚户手里拿着从任从吾身上找到的《程序设计基础》和算堂令牌,走到一旁,却未搜到灵石。朱倚门和周不思堵住任从吾的路,不让他过去。

    任从吾死盯着周不思和朱倚户,沉声道:“我身上你也看过了,现在怎么给我一个交代?”他虽然想再动手,却知不敌对方。

    “身上没有不代表没偷。什么贼偷了东西还放在身上?说不定藏起来了。”朱倚户尖声道。

    任从吾大怒,握紧拳头就想过去,此时官棋声不知什么时候靠近,拉住任从吾,低声道:“任兄,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胡搅蛮缠,没有证据,公道在你,不必逞一时之快!”

    耿不流、耿不倚两兄弟也走进来,耿不流大声道:“没有证据,随意泼人脏水,这是什么道理?”撸起袖子就欲动手。

    耿不倚拉住兄弟,劝道:“大家同为广陵城四大家族,彼此之间不能伤了和气。周家数次欲生事还找不到借口。君子动口不动手,此刻不宜动怒。”耿不流虽然不忿,却也听从兄长的劝告,一时没有冲过去,只把牙齿咬得作响。

    那周不思却不知见好就收,从朱倚户手中接过一物,却是任从吾佩戴的玉珏,那是任母在他临行前亲手给他戴上的!

    周不思提着那玉珏,喊到:“你不过乞丐一样的人物,也配有这样的玉饰!这是从哪偷来的?和我去见学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