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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听戏秦淮

    秦淮河自应州府城中穿过,静静流淌,见证了人间的无数故事。

    官家的宅子,就坐落在秦淮河畔。

    幽静的庭院中,摆放着一张石桌,石桌上刻着一副棋盘,上面布着黑白二子。

    身形魁梧的中年人坐在石桌一旁,和对面面容清秀的青年对弈着。中年的发丝略显斑白,却衬托出他的威仪。

    他沉思不语,却突然松开眉头,提起一子放在棋盘上,抚掌大笑,打破了持久的沉静:“棋声,看来你的棋艺还是逊我一筹。这盘棋下了快半个时辰,还是我先破了局。”

    那青年坦然一笑:“父亲棋艺自我幼时便一直胜过孩儿,此局不敌也属常事。同父亲对弈,孩儿总是输多胜少。”

    官家家主官守谈与长子官棋声常在此庭下棋,风雨无阻。

    官守谈又检视了一遍棋盘,道:“要说这布局的功力,你一直不如我。论起此局,你亦是早期布局便有了败迹。”

    官棋声拿起一颗棋子放在眼前端详,道:“父亲痴迷对弈,乐在筹划布子。孩儿却不感于此道。就说这棋局,运筹演谋之间,每颗棋子的位置便定了,落于何处全在棋手一心之间。于棋手而言,这棋子不过是黑白二色的标记。”

    官守谈道:“哦,这有何不可?运筹帷幄,岂不快哉?”

    官棋声递出那颗子,道:“有人以棋局比作天下势,可我却不喜此比。比兴之间,将人都略成了棋子,失了人的百态,只留黑白二色。要我说,每颗棋子都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一颗,皆有美孕于其中。”

    官守谈接过子,看了一眼,笑道:“怪不得你不喜下棋,更喜听戏。这下棋的功夫迟迟没有长进。”

    官棋声道:“戏比棋局有趣。唱念做打,戏中角色都在演绎各自身世。棋手眼里只有利益得失,可人生何能以利弊、胜负论之?我不喜看大局,喜看人的悲喜。”

    官守谈又笑了几声,说:“每次家里有人寿辰,你总是要请人来唱上几出的。此番你祖母大寿又可过一回眼福了。”

    接着他神色一转,又说道:“还有一事,我需得提点与你。我知你有意去应天府书院见见世面,却不能急在这一时。祖母在家中最是疼你。老人家年事已高,想在剩下日子再看看你。她数年前就染上结代脉之症,受不得惊悸,你不可在最近说起什么远游之意,刺激到了老人家。官家家学不可谓不深厚,也够你修行几年了。”

    官棋声微笑道:“孩儿理会得。现今最要紧的是给祖母过好这寿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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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斜阳透过精致的雕花窗棂洒在室内,也洒在太师椅上的老妇脸上。老妇眯了眯眼,仰头享受这暖阳的余晖。

    官棋声走进屋内,给祖母请了安。

    老妇睁开眼,看着官棋声,咧开嘴道:“心肝儿,又陪你父亲下棋了?你父亲总缠着你对弈,也不知让你休息休息。你不似你父亲脾性,倒更像我,喜欢看戏。”

    官棋声道:“孙儿也是乐在其中。但比起请来祝寿的戏班,却又是不如了。”

    老妇奇道:“这戏班可有什么说法?”

    官棋声微笑,道:“此番老祖宗大寿,自是怠慢不得。戏班是从松江府请来,乃是松江府最出名的班子之一。寻常昆曲戏班都是男女分班,可若是全乾班,演旦角的眉眼音调不得其韵;若是全坤班,演生角净角的身段差之一丝。这班子却是不同,男女同台,演的角恰如其分。更难得的是,这套班子以符器增添声色,那台上效果可谓栩栩如生,任谁看了都得赞一声身临其境!”

    老妇笑道:“也只有松江府才能有这些新鲜玩意。难为你有心了,找来这样一个班子。”

    “孙儿此番也是沾老祖宗的福,开一开眼。”官棋声陪着笑道。

    话题一转,老妇正色道:“官家未来还需你经营把持,你这些年可在家中熟悉诸般事务,那书院就先不必去了。”

    官棋声道:“孙儿明白。我官家家学亦是不差。功夫贵精不贵多,孙儿若能把家学钻研透了,也不输给书院里的。”

    老妇见他晓事,点头叹道:“若是家里的子孙都像你这般懂事,我也就放心了。你叔父守节比你大不了几岁,他却沉溺女色,接不起官家的班。嘿,此刻估摸着在和那班戏子宴饮了。”

    官棋声告退后,来到叔父官守节的宴上。官守节正坐在主位,拿着酒杯劝着席上人饮酒。席间坐着戏班的几个名角,坐在官守节身侧的是演花脸的荀翔宇。荀翔宇不愧是善演霸王的角儿,魁梧奇伟、相貌堂堂。

    官守节见官棋声进来了,赶忙招呼他入席。官棋声坐下后和众人见了礼,对荀翔宇道:“久闻荀翔宇霸王之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荀兄,兄弟敬你一杯。”说完便仰头喝尽了杯中酒,周围人哄的叫好,那荀翔宇见他豪爽,也同饮了一杯,脸色更是面如重枣。

    官棋声待席间静下来,对荀翔宇道:“在下仰慕贵班青衣苗仙子之名已久,怎的不曾见到?”

    荀翔宇道:“苗青衣不胜酒力,故不曾上桌。”

    官守节听到还有人颇具盛名,令侄儿仰慕,也不禁好奇,道:“席间怎能无仙子唱曲,少了多少兴致,杯中酒都无味。不知仙子可能赏光一曲?”

    荀翔宇推不过,只好起身出去,把那青衣苗玉洁叫来。

    只见一女子跟在荀云身后来了。她一袭青衣,容颜绝丽,似庭间牡丹,清新典雅,如月下芙蓉,出尘脱俗。脸庞精致娇小,皮肤似雪白皙。秀发挽起,插着一根翠绿簪花,增了几分古韵。

    苗玉洁轻轻施了个万福:“贱妾见过诸位。”

    官守节盯着那张脸看着,一时有些呆了,手中筷子掉了一根在地。听到响声才回过神来,问苗玉洁道:“姑娘今年芳龄几许?”

    苗玉洁轻声道:“小女子年方二八。”

    官守节喃喃道:“好年龄,好年龄!”他拿过一酒杯,倒上酒,递在空中,道:“且饮了这杯酒。”

    苗玉洁睫毛闪动,还未答话,荀翔宇抢先道:“苗青衣不善饮酒,在下可代饮此杯。”

    官守节皱起眉头,沉声道:“酒量不行便少喝一些。莫非官某的面子这般不值钱?难道是看我家穷苦,怕给不起赏钱?”

    苗玉洁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还是道了声:“贱妾不敢。”上前接过酒杯,饮了半杯,紧蹙眉头,脸颊泛红。

    官守节仰天一笑,说道:“仙子豪爽!可否赏光,为席间诸位唱上一曲?”

    苗玉洁推辞不过,便轻挥衣袖,唱起了《千金记·别姬》中的曲目,声音清澈,又似山间醴泉婉转动听。百转千回的歌声牵动下,席间众人不由地痴了。

    一曲唱罢,官守节抢先叫起好来,其余人也应声叫好。

    官棋声找上荀翔宇搭起话来,称赞起荀翔宇的唱功演技,说起平日听到的名声,恨不得今日就见识一番荀兄的功夫。

    官棋声对荀翔宇道:“荀兄,我素喜听戏,亦会模仿一二。久闻荀兄霸王之名,今日幸得会见,正是请教之时。此处嘈杂,不是个清净地。可否移步他处,对在下学的不到家之处指点一番?”

    荀翔宇虽然犹豫,但碍于面子不好拒绝,便答应了。他先嘱咐苗玉洁少喝一些酒,然后和官棋声去了他屋子。

    “荀兄,席间我见你与苗仙子间颇有情义,倒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官棋声含笑着看向荀翔宇。

    荀翔宇心里一惊,没想到二人间关系被看了出来,道:“公子好眼力!我师兄妹二人自幼朝夕相处,共同授艺,她扮青衣我作花脸,尔来已有十年矣。”

    官棋声羡道:“好一对神仙眷侣。荀兄可曾想过日后如何?”

    荀翔宇悠悠一叹,道:“我亦与青衣商量过,只盼他日我二人能够有一处自己的班底,眼下只恨财力不足,无奈寄人篱下。待手头有些余财,就迎娶了她,换个地方自立门户。”

    “那兄弟便预祝荀兄成功!此番在府内好生表现,说不得老祖宗一高兴,就多赏了你些花红。”官棋声道。

    荀翔宇却不应和,低声道:“有赏钱自然是好的,可惜这班子里层层盘剥,到了我们戏子手上也只剩小头了。”

    “哈,荀兄勿忧。待我明日与老祖宗说说,让她私下把赏钱给你等,却不用经那班主之手。”官棋声道。

    “如此便谢过兄台了!兄台不以我等梨园优伶身份低贱,处处为我等考虑,真乃宅心仁厚之人,日后必有福泽。”荀翔宇拱手相谢,他忆起昔日光景,感慨道:“青衣与我自小相互扶持,我被班主教训时别的师兄弟都避之不及,唯独她守在身旁,班主走后就为我擦去泪痕,温言安慰我。若是有人欺负青衣,我亦是第一个冲到她身前,护住她的。呵,曾经我二人谈起待到年老色衰时,也无人捧我们了,就找个小院儿过活,我唱给她一人听,她也舞给我一人看。”

    官棋声眯起眼睛,像是想象着日后之景:“若是有此一日得逍遥自在,兄弟我也是羡慕得紧。“他慨叹一声,接着道:”此事还需看老祖宗的意思,我不过传个话罢了。”牵起荀翔宇之手:“我素闻苗仙子与荀兄大名,对《千金记》中霸王别姬一幕神往已久,只恨不得亲见。今日在席上听了仙子一曲,已是快慰平生。斗胆欲扮那虞姬,献丑一曲请荀兄点评!”

    荀翔宇也不推辞,抬手道:“请!”

    官棋声脚下走了几步,回首望向荀翔宇,开腔道:

    “一身曾沐君恩宠,暖帐亲承奉。”

    “玉容未必倾城国,椒房宠爱君恩极。”

    “海棠睡起春正娇,莫把金珠污颜色。”

    ……

    席间,官守节又劝了苗玉洁几杯,见众人都有八九分醉了,便起身道:“今日已是宾主尽欢,只是这曲还未听够。此处却不是个雅地,苗仙子,可否来我屋内唱曲?”

    苗玉洁正犹豫间,也不敢拒绝,已被官守节牵着从门口出去了。

    ……

    官棋声微微转身,轻抬起手,指尖微颤,似拨动琴弦。他眼波一转间似有无限柔情想要哭诉,令人怜惜。连看着的荀翔宇都不禁在心底叫好。

    “怎奈大王全不运筹善策,只在帐内长叹。看看汉兵已至,眼看大势去也。“官棋声一双明眸望向荀翔宇,哀婉中流露一丝笑意。

    ------

    第二日,官家庭院内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众多家仆来回奔走着,为晚上的寿宴忙碌。

    官棋声来到叔父的小院,见到了官守节,苗玉洁已不在此处。

    官棋声行礼后,浅笑着问道:”叔父昨日宴饮可还尽兴?“

    “嘿,如何能不尽兴。你找来了这样一戏班,其他那些寻常货色可比不得。”官守节笑道。

    “沾老祖宗大寿的光,侄儿也是趁机一满私心罢了。”官棋声话锋一转,问道:“叔父可是看上了那苗青衣?”

    官守节大惊,疑道:“这……你是从何处听来的谣言?”

    官棋声依旧保持着微笑,慢条斯理地答道:“底下人的嘴不言,到处讲这子虚乌有的事情。”

    “哼,这些下人是缺乏管教了,竟敢在这等日子乱嚼舌根!”

    官棋声走近了两步,瞧着官守节道:“不过若是叔父当真看那苗仙子有意,何不娶了作妾?她虽是戏子,但身为一代名角,也不算辱没了官家的名声。”

    官守节环顾了左右,道:“咱家毕竟是应天府的书香门第,可不能做那强取豪夺之事,传出来名声不好,老祖宗听到了不得治我的罪?”

    官棋声道:“此事倒是不难。叔父是官家的人,有财有势。苗青衣不过是个戏子,在外漂泊无依,也是为了挣个生活。现在有了机会,还能不爱这锦衣玉食、膏粱锦绣的安稳日子?”

    官守节舔了舔嘴唇,道:“侄儿此话当真?可有机会说动那苗青衣?”

    官棋声自信地道:“叔父若是有意,交于小侄即可。”

    官守节大喜,握住官棋声的手道:“那这事便仰仗侄儿了!”

    官棋声离开叔父的小院,来到戏班所在,让人叫出苗玉洁。苗青衣来后,二人寻了一僻静处说话。

    苗玉洁面色有三分苍白,似是有些病恹恹之色,和昨日席间不同。

    官棋声道:“苗仙子,在下昨日和荀兄对谈唱和,快意平生。恨不能早日相逢,引为知己。听荀兄言,欲日后和苗仙子另立门户,皆为神仙眷侣。呵呵,荀兄当真是喜欢得紧啊。”

    苗玉洁双眼微红,没说出话。

    官棋声接着道:“可惜,鄙人叔父也有意与苗仙子喜结连理。此番不得不横刀夺爱了。”他说完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苗玉洁身体颤动了一下,抬起头对他怒目而视。

    官棋声又道:“不知荀兄回去后可知昨夜发生何事,会想些什么。我与荀兄交谈一番,知他品性最是高洁。别人喝过的酒杯,他都是不用的。”

    苗玉洁立在那,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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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西沉,天色渐渐暗了。

    离寿宴开始还有一个时辰,官棋声来到戏班所在处,找到荀翔宇。

    荀翔宇正欲打扮,官棋声对其喜道:“荀兄,在下有喜事相告。”

    荀翔宇心奇,道:“有何喜事?公子可别卖关子。”

    “在下才见过家里老祖宗,和她说了你俩的事。老祖宗也是个心善的,听后都快落下泪来。你等此次要是把戏演好,老祖宗便掏些私己给你俩,够你们比翼高飞的了!”

    “此话当真?兄弟莫不是戏弄于我。”荀翔宇大喜道。

    “哪里话,我与荀兄相识恨晚,岂会拿这种话戏弄你。”官棋声道。

    “好!好兄弟,我这就告诉玉洁去。”官棋声喜不自胜,欲转身就走。

    官棋声拉住他,道:“荀兄且慢。虽然欢喜,也不可误了正事。此事还需你等演好这出戏,不说出彩,也得安稳度过,把老祖宗的寿宴办的风光。要是苗青衣知此大喜之事,惊喜欲狂,受了刺激,把戏演砸了可就弄巧成拙了。”

    荀翔宇恍然道:“还是兄弟想得周到。我险些误了正事。不错,还是寿宴要紧。此事待到板上钉钉之后再说不迟。”

    官棋声作别,嘱咐道:“接下来的戏,还要仰仗荀兄了。”

    荀翔宇连连答应,脸上却藏不住喜色。

    月上枝头,官家灯火通明,大院中传来唱念做打、吹拉弹唱之声。

    官棋声陪着祖母、父亲坐在一桌,在台下看着戏目。

    官守谈见演的压轴一幕是《千金记·别姬》,皱眉道:“在大喜之日,怎的选了这些剧目。”

    祖母回道:“《千金记》怎了?我自小就喜看这戏。既请了这戏班,怎可不见识那荀翔宇霸王之名?”

    官守谈见老祖宗发话了,也就闭嘴不再接话。

    最后一幕上台前,荀翔宇想着之后便可与苗玉洁喜结连理、双宿双飞,不由地脸上带笑。看着苗青衣,虽然脸上厚妆,却好似害羞得不敢看他。他心里十分欢喜,恨不得此刻就告诉苗玉洁这好消息。

    荀翔宇口中大声叫道:“哇呀……”登上了场。

    接着念白道:“盖世英雄,”

    “项羽呀项羽!”

    “始信短如春梦。”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

    青衣念道:“汉兵已略地,四下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环绕着戏台响起楚歌阵阵,摄人心魂,混杂着人喊马嘶的声响,台下众人也不禁为虞姬落泪。

    ……

    “我项羽此行,那韩信纵有十万之众,孤家何足惧哉!只是行军之际,怎生带得你行。也罢!我闻汉王乃好色之徒,你可好生服侍他去吧!”

    “大王说哪里话来,自古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嫁二夫。大王欲图天下大事,岂可以贱妾为累,愿以此身报大王之恩也。”

    青衣接着唱道:“大王!赐我三尺青锋先刎死。”

    翔宇念道:“啊呀美人,你果有此心?”

    青衣看着翔宇,念白道:“果有此心。”

    翔宇念道:“闪开了!哇呀......嘿!罢,罢,罢!我就把青锋付与伊。”

    青衣最后看了翔宇一眼,那是深情又无奈的眼神,里面有着无尽的不舍与决绝。这一眼用了比平日排演更长的时间。她将青锋举至颈边,对准喉咙,毅然将其抹过。

    随着一声掩盖在乐声中的轻响,青峰划开了她的喉咙,鲜红的血液从剑口处喷射而出,染红了她的衣裳。她躺倒在了翔宇的怀里。

    翔宇从青衣的最后一眼中看出了诀别之色,陡然惊醒,他待要询问,青衣却已经倒在怀中。他片刻前的比翼齐飞之梦都化作了飞灰。他捧着青衣,仰天悲泣着,吐不出一个清楚的字。

    十多年的时光在身旁掠过,那个活泼乱跳的小师妹走了。自己分明与她约好日后开一家属于他们的戏班,约好了二人老后只唱曲给彼此听。此后却再无这样一人喊自己师哥了。

    他将青衣轻轻放下,双手颤抖,眼中含泪。演了一世霸王,最后一刻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和志气。捡起地上沾血的青锋,上面有着青衣的血。世间再无牵挂,他毫不犹豫地举起青锋,将其对准喉咙刺下。

    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与青衣的血融为一体。他的身体缓缓倒下,躺在青衣的身旁,就像一对睡去的夫妻。

    血染红了地面,在天空望去,像是两朵在戏台上绽放的红花。

    台下众人在青衣自刎时还未察觉,只觉逼真无比,以为是戏班符器的效果。待到荀翔宇也追着去了,才发觉不对,轰的一声就有数人站起,戏班的众人叫着赶上前去,有人喊到:“两人都死了!”院子里乱作一团。

    官家祖母看到两人丧命台上,结代脉症给引动了,心中一口气喘不上来,堵在胸口,也倒在了地上。

    官棋声默默观赏着这一幕,隐约可见的微笑挂在他脸上,以细而不闻的声音赞道:“真是一出好戏!”

    秦淮河静静流淌,就像多年之前的乌江,无声地见证着古老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