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扰境扰民
刘裕对于燕国的政策很简单，你不犯我，咱俩相安无事，你若犯我，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发起火来，他可不管什么朝廷或者秦国，谁的脸面也不看
孟符清楚刘裕的脾气，想着现在燕国只是整军，并没有实际行动，若到时真敢胡来，就只能怪他们不长眼了
刘裕手握着一卷奏文，看似聚精会神的阅读，可眼神却总不自觉的向别处飘，明显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努力调整状态，又读了片刻，但还是没有忍住，装作不经意的说了一句
“最近天气转凉，你们……可注意好身体，不要病了才是”
“大人放心，我们都好的很……”
孟符开始也没发觉，只认为刘裕是正常的关心，所以就脱口而出，可细细一品，却发现刘裕好像意不在此，然后他便忙说到
“哦，您瞧我这记性，说到生病，参军李泉那小子……还真是经常抱恙，他每次病了都去找琅琊的神医医治，那神医果然妙手……啊……还有他女儿，冰雪聪明，乖巧伶俐，身体也健健康康的……大人放心就是”
原来去刘穆之那里抓药的人，是刘裕部下的参军李泉
听到神医女儿身体健康，刘裕的心事，也顿时卸下了一半
等会，刘裕心想，我明明问的是你们的身体状况，你个孟符跟我扯神医女儿做什么，还让我放心……放谁的心……
想到这，刘裕就瞪了孟符一眼
孟符也意识到自己说过头了，便解释了起来
“大人，我的意思是说李泉，看完病后，生龙活虎，大人放心就是……”
这还差不多，刘裕安心的点了点头
时间真的可以冲淡一切，三年时间，我们可以选择逃避某些人，某些事，但终究却无法逃避自己的心底，自己的灵魂
刘裕也是凡人，曾经种种，他是不可能忘的，嘴硬也好，不见也罢，只是装出来的而已
………………………………
村庄宁静依旧，可几日后发生的一件事，就把这来之不易的宁静时光，给打破了
刘穆之像往常一样，正在田里收菜，却突然发现不少村民慌乱的到处跑，边跑还边喊
“燕贼来啦！！燕贼来啦！！赶紧跑吧！！”
他离着挺远，似乎还没有听清楚，站起身来看着慌乱的村民，寻思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一会，张婶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提醒到
“刘大哥，你家丫头呢，赶紧带着她躲躲吧，燕人来了！！”
一听有燕人，刘穆之顿觉大事不好
燕国此前就频繁扰境，钱财粮食悉数搬空，活人也都抓走，带回去当苦力使唤，一些防御力量差的边陲小村几乎都遭过其毒手，没想到今天竟轮到了这里……
刘穆之赶紧扔下水桶，像是魂丢了一般
“若水……若水还在河边洗衣服呢，哎呀！！”
人群都在向村南面跑着，可洗衣服的河边却在北头，这帮燕人……正是从那个方向而来
他也顾不上许多，什么菜地和医馆，都没有女儿重要，放下一切，急忙朝河边跑去
幸运的是，这一路小跑，也没碰到燕兵，可不幸的是，河边……也没见到女儿，反而只剩下满地的衣物，和一个明显是打斗过后，被碎掉的木盆
最不愿看到的场景，就发生在自己眼前，刘穆之捶胸顿足，懊恼不已
若女儿有个三长两短，这让他以后可怎么活
“这还有个人！！赶紧抓走！”
刘穆之正原地发呆呢，没想到一小队燕兵却折了回来，并且发现了刘穆之，便要将其抢走
这群燕人！简直就是土匪，刘穆之虽敌不过他们，但女儿的失踪，让他怒火中烧，冲着燕兵发疯似的喊到
“我女儿呢！！你们这帮狗东西，快还我女儿！！”
燕兵握着兵器走上前来，一脸坏笑，看样很享受自己这种土匪行径
“你女儿？就是刚才在这洗衣服的那个？哈哈，一会你就能见到她了”
说完，几个人就上来，直接将刘穆之强硬的绑住
他一个上了年纪的文化人，哪里是这帮壮汉的对手，任由自己如何挣扎喊叫，都无济于事，反而喊的声音越大，燕兵就笑的越开心
刘穆之气急败坏，根本就理智不下来，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也只能在嘴上出出气了，他声嘶力竭的大声咒骂，恨不得将这群燕兵的皮都撕下来
“燕贼！！你们！！你们这群土匪，都！！都不得好死，我就算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就他这种骂人的话，相信燕兵已经听过无数遍，早就没感觉了
“快省省力气吧，现在跟本大爷说点好听的，本大爷一高兴，说不定到了广固石料厂，还能替你们父女寻个轻快点的差事，哈哈”
广固，是燕国的都城，看来这些燕兵抢了人，都是往那送的，当奴才，做苦力，一切都由他们说了算
刘穆之使尽浑身解数，都无法将绑在身上的绳子挣脱开，即便嘴上骂的再凶，看来也改变不了被抢走的厄运……
………………………………
徐州不少村庄都受到了燕国的骚扰，一时间百姓人心惶惶，好不容易享受了三年太平，怎么一下子就回到了过去一样
事发后，自然第一时间就传到了刺史府
刘裕手握着一份被燕兵抢走之人的名单，刘穆之、刘若水的名字，赫然在列
他双眼布满了血丝，呼吸声也沉重异常
如果这次袭扰，没有牵涉到刘若水父女，刘裕也未必会气成这样，按照以往的惯例，上报朝廷，报复也好，谈判也好，都不算一件大事
可惜啊，没有如果，刘若水父女被绑走，那这件事情的性质……也就变了
他用气到颤抖的嗓音说到
“赶紧！！赶紧去广固救人，无论什么代价，都要把人救出来……”
孟符知晓事情利害，燕国此举，算是触碰到了刘裕的逆鳞，不过好在人只是被抢去当苦力，如果花以重金，还是能赎出来的
刘裕怒目圆睁，为了刘若水父女，也为了其他被抢的百姓，他咬牙切齿，不给燕国一些教训就不会算完
“燕国！！”
………………………………
燕兵这一行，收货颇丰，足足抢到了好几车的村民，至于财物和粮食，就更多了
所有抢来的人，都被他们关在大笼子里面，笼子一个接着一个，好几匹马拉着，浩浩荡荡的向广固而去
正如燕兵所言，刘穆之在笼子里，还真就见到了刘若水，看着她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就知道刚才在河边打的有多激烈了，只是可惜，还是被抓到了这里
父女俩相见，抱头痛哭，一面是因为如今的惨状，一面也是因为知道了对方都还活着，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若水……你……你没事吧”
刘穆之小心抚摸着女儿脸上的伤痕，心里简直疼出了血
这点皮外伤，对刘若水而言，当然也不算什么
“爹，我没事”
比起肉体的疼痛，更让人受不了的，就是在精神上，囚车里的所有难民，都知道被燕国抓走，后半辈子很可能就完了，这么多人像牲畜一般挤压在一起，而外面又全都是拿着武器的燕兵，逃跑难于登天，不逃跑……就只能接受做奴隶的命运
难民们不停地对燕兵咒骂，还有人试图将笼子撞开，可他们手无寸铁，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换来的……只是燕兵像看猴戏一般的嬉笑罢了
笼子里哭喊、求饶、谩骂的声音不绝于耳，可就在乱哄哄的人群里，刘若水却注意到一个异常安静的男人
此人年纪与刘穆之差不多，长相有些怪异，少了一只耳朵，而且脸上有数道刀疤，看起来凶相十足，他就呆坐在角落，一声也不吭，可能是性格导致，也可能是对于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早就麻木了
………………………………
建康太极殿中，百官朝会，皇后娘娘眉头紧锁，案前还摆放了一封信……
徐总管举着一份奏文，当众宣读
“臣徐州刺史刘裕，泣血叩拜，燕国近日入犯徐州诸郡，强抢我朝黎民数百人，损失财物，破坏农田更是不计其数，如此土匪行径，是可忍，孰不可忍！！燕国一日不灭，我晋朝百姓就一日不得安宁，臣请朝廷下旨，即刻发兵北上，臣定攻破广固，给徐州百姓一个交代！！”
满朝大臣听完，都纷纷开始了议论
一人站出来说到
“燕国扰边，以往都是通过外交手段解决，刘裕任徐州刺史以来，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他就要派大军去灭人家的国，未免……未免有些鲁莽了”
一人也是这个意思，附和到
“是啊，娘娘，我朝兵马目前都去了南边打卢循，别说燕国扰边一事还没到大军讨伐的地步，就算是到了……恐怕也无兵可派啊”
又一人站了出来
“两人大人所言极是，况且这三年，秦燕交好，即便我们给了刘裕大军，面对秦国的后援……也未必打得过……”
皇后大概也听明白了，看来群臣都不赞成出兵伐燕
她向下扫了一眼，发现几个大臣都讲了话，可身为太尉，又是刘裕结拜大哥的何无忌，却一直沉默不语，不禁问到
“何爱卿，你就没什么话可说吗？”
皇后都点名了，何无忌这才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
看他的样子，似乎对刘裕发兵灭燕的意图，还有些不解，因为以他对刘裕的了解，刘裕不应该这般耐不住性子
“皇后娘娘，臣……臣也痛恨燕国，对我晋朝的挑衅，已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遇到这种事情，我们只是一昧隐忍，所以也更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太尉发言，群臣必然洗耳恭听，所以现在的太极殿里，可是安静的很，大家都听听何无忌的见解，可这头一句话，就好像有点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味道……
何无忌顿了顿嗓子，他的话并没有说完
“当然了，臣也不是说一定要发兵，毕竟刚才三位大人已经分析过了，客观上，我们确实不具备灭燕的条件，这个道理臣懂……而且臣也相信，刘裕……他一定也懂，所以臣就不明白了，刘裕做事一向稳重，可为什么区区一个燕贼扰边，就让他如此沉不住气呢……”
这话算是问到了皇后的心坎里，因为摆在皇后案前的信……就是徐州被抢走的人员名单，刘裕故意将刘若水父女的那页撕了下来，交到了建康
刘若水对刘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皇后是知道的，所以刘裕才将名单送来，想要告诉皇后，他现在对于燕国的痛恨已经到了何种程度，这种痛恨，已经不是外交就能解决的了
面对何无忌的疑问，皇后叹了一口气，轻声说到
“刘若水父女……在琅琊，也被燕兵抢走了”
听到这个名字，何无忌面色稍沉，他好像也……有些难办
就像自己当初得知，父亲死在了桓玄手里一样，他很能理解刘裕目前的心境，可在国事面前，他又不希望刘裕陷入私怨的漩涡中，思索了片刻说到
“原来如此……皇后娘娘放心，臣定当尽力劝说刘裕，言明其中利害，切不要以儿女之情，左右国战走向”
皇后也不想发兵，可她也担心怒火中烧的刘裕，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现在何无忌既然有意劝阻，自然再好不过了，朝廷的话，气头上的刘裕或许会不听，可大哥的话，总是要听吧
虽然如此，可她心里还是没谱，万一……万一刘裕谁都不听怎么办呢
发起火来，他可不管什么朝廷或者秦国，谁的脸面也不看
孟符清楚刘裕的脾气，想着现在燕国只是整军，并没有实际行动，若到时真敢胡来，就只能怪他们不长眼了
刘裕手握着一卷奏文，看似聚精会神的阅读，可眼神却总不自觉的向别处飘，明显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努力调整状态，又读了片刻，但还是没有忍住，装作不经意的说了一句
“最近天气转凉，你们……可注意好身体，不要病了才是”
“大人放心，我们都好的很……”
孟符开始也没发觉，只认为刘裕是正常的关心，所以就脱口而出，可细细一品，却发现刘裕好像意不在此，然后他便忙说到
“哦，您瞧我这记性，说到生病，参军李泉那小子……还真是经常抱恙，他每次病了都去找琅琊的神医医治，那神医果然妙手……啊……还有他女儿，冰雪聪明，乖巧伶俐，身体也健健康康的……大人放心就是”
原来去刘穆之那里抓药的人，是刘裕部下的参军李泉
听到神医女儿身体健康，刘裕的心事，也顿时卸下了一半
等会，刘裕心想，我明明问的是你们的身体状况，你个孟符跟我扯神医女儿做什么，还让我放心……放谁的心……
想到这，刘裕就瞪了孟符一眼
孟符也意识到自己说过头了，便解释了起来
“大人，我的意思是说李泉，看完病后，生龙活虎，大人放心就是……”
这还差不多，刘裕安心的点了点头
时间真的可以冲淡一切，三年时间，我们可以选择逃避某些人，某些事，但终究却无法逃避自己的心底，自己的灵魂
刘裕也是凡人，曾经种种，他是不可能忘的，嘴硬也好，不见也罢，只是装出来的而已
………………………………
村庄宁静依旧，可几日后发生的一件事，就把这来之不易的宁静时光，给打破了
刘穆之像往常一样，正在田里收菜，却突然发现不少村民慌乱的到处跑，边跑还边喊
“燕贼来啦！！燕贼来啦！！赶紧跑吧！！”
他离着挺远，似乎还没有听清楚，站起身来看着慌乱的村民，寻思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一会，张婶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提醒到
“刘大哥，你家丫头呢，赶紧带着她躲躲吧，燕人来了！！”
一听有燕人，刘穆之顿觉大事不好
燕国此前就频繁扰境，钱财粮食悉数搬空，活人也都抓走，带回去当苦力使唤，一些防御力量差的边陲小村几乎都遭过其毒手，没想到今天竟轮到了这里……
刘穆之赶紧扔下水桶，像是魂丢了一般
“若水……若水还在河边洗衣服呢，哎呀！！”
人群都在向村南面跑着，可洗衣服的河边却在北头，这帮燕人……正是从那个方向而来
他也顾不上许多，什么菜地和医馆，都没有女儿重要，放下一切，急忙朝河边跑去
幸运的是，这一路小跑，也没碰到燕兵，可不幸的是，河边……也没见到女儿，反而只剩下满地的衣物，和一个明显是打斗过后，被碎掉的木盆
最不愿看到的场景，就发生在自己眼前，刘穆之捶胸顿足，懊恼不已
若女儿有个三长两短，这让他以后可怎么活
“这还有个人！！赶紧抓走！”
刘穆之正原地发呆呢，没想到一小队燕兵却折了回来，并且发现了刘穆之，便要将其抢走
这群燕人！简直就是土匪，刘穆之虽敌不过他们，但女儿的失踪，让他怒火中烧，冲着燕兵发疯似的喊到
“我女儿呢！！你们这帮狗东西，快还我女儿！！”
燕兵握着兵器走上前来，一脸坏笑，看样很享受自己这种土匪行径
“你女儿？就是刚才在这洗衣服的那个？哈哈，一会你就能见到她了”
说完，几个人就上来，直接将刘穆之强硬的绑住
他一个上了年纪的文化人，哪里是这帮壮汉的对手，任由自己如何挣扎喊叫，都无济于事，反而喊的声音越大，燕兵就笑的越开心
刘穆之气急败坏，根本就理智不下来，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也只能在嘴上出出气了，他声嘶力竭的大声咒骂，恨不得将这群燕兵的皮都撕下来
“燕贼！！你们！！你们这群土匪，都！！都不得好死，我就算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就他这种骂人的话，相信燕兵已经听过无数遍，早就没感觉了
“快省省力气吧，现在跟本大爷说点好听的，本大爷一高兴，说不定到了广固石料厂，还能替你们父女寻个轻快点的差事，哈哈”
广固，是燕国的都城，看来这些燕兵抢了人，都是往那送的，当奴才，做苦力，一切都由他们说了算
刘穆之使尽浑身解数，都无法将绑在身上的绳子挣脱开，即便嘴上骂的再凶，看来也改变不了被抢走的厄运……
………………………………
徐州不少村庄都受到了燕国的骚扰，一时间百姓人心惶惶，好不容易享受了三年太平，怎么一下子就回到了过去一样
事发后，自然第一时间就传到了刺史府
刘裕手握着一份被燕兵抢走之人的名单，刘穆之、刘若水的名字，赫然在列
他双眼布满了血丝，呼吸声也沉重异常
如果这次袭扰，没有牵涉到刘若水父女，刘裕也未必会气成这样，按照以往的惯例，上报朝廷，报复也好，谈判也好，都不算一件大事
可惜啊，没有如果，刘若水父女被绑走，那这件事情的性质……也就变了
他用气到颤抖的嗓音说到
“赶紧！！赶紧去广固救人，无论什么代价，都要把人救出来……”
孟符知晓事情利害，燕国此举，算是触碰到了刘裕的逆鳞，不过好在人只是被抢去当苦力，如果花以重金，还是能赎出来的
刘裕怒目圆睁，为了刘若水父女，也为了其他被抢的百姓，他咬牙切齿，不给燕国一些教训就不会算完
“燕国！！”
………………………………
燕兵这一行，收货颇丰，足足抢到了好几车的村民，至于财物和粮食，就更多了
所有抢来的人，都被他们关在大笼子里面，笼子一个接着一个，好几匹马拉着，浩浩荡荡的向广固而去
正如燕兵所言，刘穆之在笼子里，还真就见到了刘若水，看着她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就知道刚才在河边打的有多激烈了，只是可惜，还是被抓到了这里
父女俩相见，抱头痛哭，一面是因为如今的惨状，一面也是因为知道了对方都还活着，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若水……你……你没事吧”
刘穆之小心抚摸着女儿脸上的伤痕，心里简直疼出了血
这点皮外伤，对刘若水而言，当然也不算什么
“爹，我没事”
比起肉体的疼痛，更让人受不了的，就是在精神上，囚车里的所有难民，都知道被燕国抓走，后半辈子很可能就完了，这么多人像牲畜一般挤压在一起，而外面又全都是拿着武器的燕兵，逃跑难于登天，不逃跑……就只能接受做奴隶的命运
难民们不停地对燕兵咒骂，还有人试图将笼子撞开，可他们手无寸铁，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换来的……只是燕兵像看猴戏一般的嬉笑罢了
笼子里哭喊、求饶、谩骂的声音不绝于耳，可就在乱哄哄的人群里，刘若水却注意到一个异常安静的男人
此人年纪与刘穆之差不多，长相有些怪异，少了一只耳朵，而且脸上有数道刀疤，看起来凶相十足，他就呆坐在角落，一声也不吭，可能是性格导致，也可能是对于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早就麻木了
………………………………
建康太极殿中，百官朝会，皇后娘娘眉头紧锁，案前还摆放了一封信……
徐总管举着一份奏文，当众宣读
“臣徐州刺史刘裕，泣血叩拜，燕国近日入犯徐州诸郡，强抢我朝黎民数百人，损失财物，破坏农田更是不计其数，如此土匪行径，是可忍，孰不可忍！！燕国一日不灭，我晋朝百姓就一日不得安宁，臣请朝廷下旨，即刻发兵北上，臣定攻破广固，给徐州百姓一个交代！！”
满朝大臣听完，都纷纷开始了议论
一人站出来说到
“燕国扰边，以往都是通过外交手段解决，刘裕任徐州刺史以来，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他就要派大军去灭人家的国，未免……未免有些鲁莽了”
一人也是这个意思，附和到
“是啊，娘娘，我朝兵马目前都去了南边打卢循，别说燕国扰边一事还没到大军讨伐的地步，就算是到了……恐怕也无兵可派啊”
又一人站了出来
“两人大人所言极是，况且这三年，秦燕交好，即便我们给了刘裕大军，面对秦国的后援……也未必打得过……”
皇后大概也听明白了，看来群臣都不赞成出兵伐燕
她向下扫了一眼，发现几个大臣都讲了话，可身为太尉，又是刘裕结拜大哥的何无忌，却一直沉默不语，不禁问到
“何爱卿，你就没什么话可说吗？”
皇后都点名了，何无忌这才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
看他的样子，似乎对刘裕发兵灭燕的意图，还有些不解，因为以他对刘裕的了解，刘裕不应该这般耐不住性子
“皇后娘娘，臣……臣也痛恨燕国，对我晋朝的挑衅，已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遇到这种事情，我们只是一昧隐忍，所以也更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太尉发言，群臣必然洗耳恭听，所以现在的太极殿里，可是安静的很，大家都听听何无忌的见解，可这头一句话，就好像有点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味道……
何无忌顿了顿嗓子，他的话并没有说完
“当然了，臣也不是说一定要发兵，毕竟刚才三位大人已经分析过了，客观上，我们确实不具备灭燕的条件，这个道理臣懂……而且臣也相信，刘裕……他一定也懂，所以臣就不明白了，刘裕做事一向稳重，可为什么区区一个燕贼扰边，就让他如此沉不住气呢……”
这话算是问到了皇后的心坎里，因为摆在皇后案前的信……就是徐州被抢走的人员名单，刘裕故意将刘若水父女的那页撕了下来，交到了建康
刘若水对刘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皇后是知道的，所以刘裕才将名单送来，想要告诉皇后，他现在对于燕国的痛恨已经到了何种程度，这种痛恨，已经不是外交就能解决的了
面对何无忌的疑问，皇后叹了一口气，轻声说到
“刘若水父女……在琅琊，也被燕兵抢走了”
听到这个名字，何无忌面色稍沉，他好像也……有些难办
就像自己当初得知，父亲死在了桓玄手里一样，他很能理解刘裕目前的心境，可在国事面前，他又不希望刘裕陷入私怨的漩涡中，思索了片刻说到
“原来如此……皇后娘娘放心，臣定当尽力劝说刘裕，言明其中利害，切不要以儿女之情，左右国战走向”
皇后也不想发兵，可她也担心怒火中烧的刘裕，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现在何无忌既然有意劝阻，自然再好不过了，朝廷的话，气头上的刘裕或许会不听，可大哥的话，总是要听吧
虽然如此，可她心里还是没谱，万一……万一刘裕谁都不听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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