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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旧事

    那几天襄宁公主都睡不着觉,每天晚上拉着玉宝聊天,聊到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襄宁公主又会啪的一声把她打醒。

    玉宝很不明白襄宁公主为什么情绪如此低落。襄宁公主可是皇上最疼爱的女儿,又是皇后所出,整个世上再也没有比她更尊贵的女人了,若是她不想嫁的人,谁又能逼着她嫁呢。

    终于有一天,玉宝知道了那个答案。

    “玉宝,今天梨清慕来找我了。”襄宁公主苦笑道,“他明知道我拒绝了他的婚事,却又亲自跑来对我说他会娶我。他告诉我说,下个月南襄国的使者会前来求亲,不管是皇家还是宗亲之内,除了我之外,再没有其他适婚女子了。若是我不在这个月内嫁给他为妻,恐怕就会……”

    “不!”玉宝彻底震惊了,“皇上怎么会舍得让你远嫁?再说,再说你也可以嫁给沙将军,为什么一定要嫁给梨大人?”

    “衍安他在殿外跪了一个晚上,父皇也没有答应。”襄宁公主语调凄凉,“我知道父皇的意思,衍安本来就手握重兵,父皇怕他

    将来若是有了二心,我这个公主就成了首当其冲的人质。另一层则是衍安连续在外征战,如有不测,我这个公主就要守寡,即便他百战百胜,我等在家里也是独守空闺。不管怎么看,他都不是最合适的驸马人选。”

    玉宝从未见过襄宁公主这般模样。

    平日里宫中最盛气凌人的襄宁公主,永远昂着高高的头颅,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偏偏唾弃荣华权势,几乎对天下所有都不屑一顾。

    她是世上最好命的女人,她甚至在最好的年华里遇上最中意的男子。

    可如今,她也沦落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得不到真爱的可怜女子。

    眼泪无声落下,襄宁公主伸手擦了擦,轻轻笑道:“你说,我是不是该答应这门亲事?”

    天很快就亮了。

    似乎早已做好了准备,梳妆打扮之后,襄宁公主又变成往日那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玉宝心下惴惴,她不敢确定襄宁公主最后的选择是否如她所想。

    果然不久之后,梨清慕又在锦鸾宫外求见。

    “让他进来。”襄宁公主轻饮了一口茶,似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梨清慕还是那副恬淡的模样,玉宝对他谈不上喜恶,但她还记得当初巽钧与梨清心大婚那日,他曾站出身来,对巽钧说:“你已经娶了我的妹妹,就必须一生一世爱护她,不让她受一点儿委屈。

    要不然,我这个做哥哥的,绝不会放过你。”

    他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不管怎么说,至少是个有担当有骨气的男人。嫁给一个这样的男人,似乎也不算太坏。总比远嫁番邦要好得多吧,玉宝心底暗暗地想。

    “不知公主殿下考虑得如何了?”梨清慕行礼之后径直问道。

    “我已经考虑好了。”襄宁公主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梨清慕的面前,“你的意思是说,若是我不肯嫁给你,就有可能会远嫁去南襄和亲,是不是?”

    梨清慕稍稍犹豫了一下,才道:“是。”

    “那么你可知道,我的封号为何叫襄宁?”襄宁公主话锋一转,忽然笑了,“我出生之时,正是南北边界打得不可开交之日。我母后是一个极温柔善良的女人,她亲口赐我‘襄宁’这一封号,意思就是希望北隆与南襄边界永保安宁。”

    梨清慕完全愣住了,他似乎已经明白襄宁公主最后的选择。

    襄宁公主已经走到他的面前,用极其平缓的声调对他说:“也许我注定就是要为南北的安宁做出牺牲的公主。所以,我不会接受你这个威胁,更不会因为情势所迫就嫁给你。因为,我不喜欢你。从前不喜欢,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我堂堂北隆长公主,除非为了国家大义,否则决计不会嫁给自己不喜欢的男人。”

    梨清慕深深地看了襄宁公主一眼,忽然跪倒在地叩拜一记,起身时才淡淡说道:“这的确是臣所认识的襄宁公主。”

    真是个怪人。玉宝松了口气,这么说来,这桩婚事算是了结了?

    可梨清慕忽然又笑了笑说:“可我并不打算放弃你。因为,我绝不能容忍自己喜欢的女人远嫁,嫁的还是她不喜欢的男人。”

    玉宝坐在廊下长吁短叹。

    她越来越搞不懂宫里的人究竟在想些什么了,每个人说话都藏一半露一半,是非黑白总是不那么容易搞清楚。她忧心忡忡,恨不得能替襄宁公主一死——如果一死真的能解决问题的话。

    “玉姑娘是在担忧公主的事情吗?”

    玉宝回过头,看见柳小小正含笑站在她的身后。

    虽然跟柳小小说过几万次不要再喊“玉姑娘”这么生分的称呼,但柳小小似乎总也记不住。

    而随着她们入宫之后,柳小小变得更沉默寡言,玉宝总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再加上发生了这么多事,玉宝更没有闲暇去跟她多做交流,这么一想,玉宝觉得有些愧疚,点点头说:“是的。”

    柳小小走近,伸手过来,轻轻揉了揉玉宝的眉心。袖口有淡淡的清香溢出,玉宝闻见这香味,立时觉得心下明朗不少。

    柳小小忽而长长地叹了口气:“玉姑娘,小小希望你一生都不再蹙眉,永远都是那个笑嘻嘻很快乐的样子。”柳小小的目光却是越过她,瞟向更远的地方。玉宝觉得奇怪,转身朝她目光所及的地方去看。

    似乎什么也没有。只有落叶纷飞,一行大雁渐行渐远。

    她忽然有些想念百花盛开的春天,春天里的那片花海深处,还有一曲清新欢快的《桃花调》。

    仔细想想,这一天正好是上书苑开课的日子,她决定去找司徒臻,让他把《桃花调》弹上一百遍,为她开解开解烦闷的心情。

    此时已近黄昏,上书苑似乎刚下课,三三两两的皇子和宗亲世子纷纷离开,为了躲开巽钧,玉宝在一边躲了很长时间。等看见巽钧远远地走了,她才小心翼翼地迈进了上书苑的门。

    书苑里空荡荡的,只有两三个收拾打扫的宫人。

    玉宝刚朝司徒臻所居清苑的方向走了两步,就听见清苑内传来一阵阵刀剑之声。

    怎么回事?这里可是皇宫内院,谁敢在这里舞刀弄剑?难道有人要刺杀司徒臻?玉宝心下发急,急匆匆地闯进了清苑的大门,可刚进去就被吓了一跳。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与司徒臻恶斗在一起的,竟然是巽铭!两人越斗越急,招招狠厉,似乎真的要拼命一般。

    玉宝在心里掂量了一番,估摸着司徒臻要胜出一筹,于是直接冲上去挡在巽铭面前。

    “你们两个疯子!”她大叫。

    司徒臻的软剑正朝着巽铭刺来,忽然见到玉宝跳进了打斗圈里,惊得连忙收剑,倒退了好几步才站稳:“阿宝,你这是干什么?”

    “是我问你们干什么才对!”玉宝白了他一眼,“好好儿的为什么打起来了?”

    “你别管,这个是……”司徒臻沉吟了一下才说,“男人之间的争夺。”

    “争夺什么?”

    “……没什么。”

    “争你个头。”玉宝一脚踹过去,司徒臻利落地躲开。

    巽铭却早已一把拉过玉宝,将她拽到打斗圈外,又冷声道:“司徒臻,我绝不会把阿宝交给你的!”

    玉宝被弄得莫名其妙,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司徒臻已经先一步将软剑指向巽铭:“喂,你知不知道,对于我司徒臻来说,此生第一重要的是玉宝,第二重要的才是我自己的命。现在你要把我第一重要的东西抢走,我当然要拼了命与你相争!”

    玉宝光听见“东西”二字,又是一脚踹过去:“你才是东西!”

    司徒臻哭笑不得:“哪有你这样的,胳膊肘往外拐。”

    “帮理不帮亲。”玉宝狠狠瞪了他一眼,“一定是你欺负他!”

    司徒臻忽然换了一副极其认真的表情:“我不光欺负他,我还打算杀了他。”

    “你敢!你要是杀了他……”玉宝心下慌张,她肯定是打不过司徒臻的,心一横就闭上了眼睛,“你就把我也杀了吧。”

    许久都没有人说话,玉宝眯起眼睛正打算偷看司徒臻的脸色,却感觉自己的手被紧紧地握住了。巽铭走到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司徒臻忽然收了剑,长长地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呀。”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玉宝,又看了看巽铭,“我知道了,我可以将她托付给你,但若是有一天你负了她,我会亲自取你的命。”

    玉宝不喜欢这样,一向洒脱得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似的师兄,动不动却拿命来起誓。但至少……这样就算是师兄接纳了她和巽铭在一起的事实?这么一想,她也就懒得再去追究其他。

    可她不追究却自有人追究,巽铭一剑刺去,直抵司徒臻的咽喉,这一下谁都没有料到,玉宝完全呆住了。

    “你还没告诉我原因。”巽铭不依不饶。

    “什么原因?”司徒臻眉毛一挑。

    “她为什么是你最重要的人?”

    “这个啊——”司徒臻低头轻轻笑了,“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干。即便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说。”

    薄剑又递进了一分,司徒臻雪白的脖颈上立时出了一道血痕,可他却闭了眼睛,似乎真的不打算开口。

    玉宝着急起来,万一师兄真的被巽铭给杀了,她会恨他一辈子的!一时脑筋转不过来,伸手就去夺那柄剑。

    她……忘了自己是空手。

    她……抓的是剑身。

    血顺着剑身流下来,巽铭慌了神,连忙松了手大叫:“松手啊!”

    哐当一声,剑掉在地上,玉宝举着满是血的手嗷嗷叫:“好疼!”

    司徒臻早已抓过她的手腕仔细查看,嘴上一边骂着“笨蛋”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瓷瓶,小心地替她上药。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细心,将她视若珍宝,一样永远让人看不透。

    吧嗒,她突然落了一滴泪,她抓起司徒臻的袖子就擦眼泪,就像小时候一样。

    “是因为另一个人。”司徒臻忽而抬起头笑笑,伸手揉揉玉宝的脑袋,转身对巽铭说,“我早就下了决定,既然是他说让我好好儿照顾阿宝,那也没有其他办法,不管阿宝是个怎样的家伙,我都会永远在她身边守护着,穷尽一生,都只为她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玉宝茫然地抬头问。

    “他是我的主人。”司徒臻似乎并不愿多说。

    巽铭却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主人?他是什么人?他又为什么要你保护阿宝?”

    司徒臻冷冷地看他一眼:“这个跟你没关系。”

    “可跟我有关系!”玉宝胸口发热,总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接近某个她一直想知道的真相。

    她眼珠子一转,飞快地从地上捡起那柄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师兄,你要是不说,我就死在你面前。让你无法对你的主人交差。”

    “阿宝……”司徒臻有些无奈。

    “师兄!”剑身离脖子又凑近几分。

    司徒臻皱眉,忽而凌空一指,玉宝只觉得手上一疼,哇啦叫了一声,手中的剑已经被打飞了。她刚要发作,司徒臻却对她叹了口气:“别闹了,我告诉你就是了。”他稍稍停顿,似乎想了一下该从何处说起,才开口道,“你身上戴的那块玉佩还在吗?”

    他说的是她从小就佩戴在身上的玉佩,上面有繁复的花纹,她一直执著地认为那块玉佩与她的身世有关,可查来查去却毫无线索。

    现在听司徒臻这么一说,她立刻从衣服里将那块玉佩掏出来:“这块玉佩?有什么问题?”

    这块玉佩就是司徒臻口中主人的旧物。那时司徒臻才七八岁大,流落街头,好几天都没有吃过饭了。好不容易爬进了一家大户人家的院子里,摸摸索索竟爬进了祭祀的祠堂里,他抓了那些供奉的果品就往嘴里塞。

    可刚吃两口,门忽然开了。门外站的是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穿着紫色的长袍,腰间佩着一块亮晶晶的玉。

    他心知不妙,预备逃跑,但先假装出一副软弱害怕的样子来。

    那个男人将他从地上扶起,微微皱起了眉头:“你是哪家的小孩?”他趁着机会,狠狠地咬了那个男人的手腕一口。他吃痛,松了手,司徒臻便飞快地起身逃跑,手中还抓着啃了一半的糕点。

    可还没跑上两步,就感觉后领被人抓住了。司徒臻惊慌失措地又踢又踹,他只轻轻躲闪,连衣角也没让他碰到,可抓住他的手却依旧没有松开。

    司徒臻见遇到了高手,吓得再也不敢造次,心里想着这次完了,一顿毒打是免不了的,可气势上却绝不肯认输。他故意横着眼睛装作恶狠狠的样子,死死地瞪着那个男人。

    谁知他看着司徒臻却轻轻笑了起来:“倒有些像我去年捉到的那只狼崽子。”

    男人忽然松开了他,伸手小心地替他擦了擦吃得脏兮兮的嘴,浅笑着说:“他们都说野兽难驯,我偏要养只野狼崽试试,你觉得怎样?”

    司徒臻完完全全愣住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男人,明明嘴里说着玩笑话,却一点儿也没有轻蔑或者嫌厌的神色,漂亮的眼睛里反而有种莹润温柔的光泽。

    从此司徒臻就在这大房子里住了下来,跟在男人身边做了一个小小的随从。他对他极好,为他取名叫做司徒臻,教他用剑,授他音律。连那首《桃花调》也是从这个男人那里学来的。

    渐渐地,他似乎真的忘了那些难驯的野性,变得乖巧听话起来。“臻儿将来定会有一番大作为的。”他见司徒臻聪明伶俐,总是这样夸奖。待他长大一些之后,偶尔会出门为他办事。

    有一次他带了几十个护卫去取一颗极为贵重的夜明珠,那次任务极为凶险,一路上遭遇许多匪徒的阻击,几次都差点儿丧命,走到后来,原本几十人的队伍只剩下寥寥数人。

    重伤的司徒臻终于忍不住将夜明珠拿出来,当着那几个护卫的面狠狠地丢进了万丈悬崖之下:“这么多活人!难道要为这个没知觉的东西去死吗?!”

    司徒臻带着剩下的几个人连夜赶回。

    早有护卫去他面前告状,说司徒臻将贵重的夜明珠故意丢弃,连累得他们未完成任务。而浑身是伤的司徒臻则默默地跪在了他的面前,一声不吭。

    他脸色阴沉,一步步走到司徒臻的面前,表情是从未有过的震怒。

    司徒臻心底多少有些受伤,却还是忍不住苦笑。也许在那个男人的心中,他只是一只养熟了的狼,唯一的作用便是看门护院。

    此时,司徒臻的衣服里突然滚落出一颗晶莹透亮的珠子来。是那颗夜明珠。

    司徒臻丢弃的那颗不过是赝品,只因整个护卫队损失惨重,他怀疑其中有内奸作祟,才使了这样一道计策。而如今……

    珠子被那个男人狠狠地一脚踹得远远的,撞到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司徒臻吓呆了,并不明白为何他会生这么大的气。

    司徒臻起身要去捡回那颗夜明珠,身体却狠狠地被他拉了回来:“我倒宁愿你真的将那颗破珠子给丢了!”他的眼神里有一丝转瞬即逝的伤痛,司徒臻有些惊异,但那的确不似作伪。

    那天夜里,他将司徒臻身上的伤口仔仔细细查看,再小心翼翼地上了药,扶他睡下,亲自为他盖好被子。司徒臻终于忍不住扑在他的肩上,大哭起来。

    曾经历过小时候吃不饱睡不好的苦,曾孤苦无依任由寂寞侵蚀,曾害怕,曾惊惶,曾几度濒临绝望靠近死亡,他从未哭过,却在那一夜哭得格外伤心。

    他轻轻摸了摸司徒臻的头,轻笑:“傻孩子。”

    后来司徒臻才知道,那颗夜明珠是皇帝亲自下令要的东西,若真到了期限交不出,恐怕满门都有性命之虞。

    可这样的日子却也只过了短短四个年头。

    司徒臻突然得知,皇帝下密令赐了毒酒给他。司徒臻从未有过这样害怕的时刻,害怕自己冲进房内只能见到一具冰冷的尸体。但还好,他还坐在桌前,刚刚端起酒杯。

    司徒臻伸手要去抢夺那酒杯,却被他轻飘飘地用一招阻挡住:“臻儿,你不能死。”他似乎看穿司徒臻想要替死的念头,突然开口托付了一件事,“我还有未了的心愿,这世上只有你能替我完成。这世上还有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我担心我死了之后再也没有人去照顾她。”

    司徒臻哭得几乎脱力,拼命摇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倘若他死了,自己也绝不独活。

    “我这辈子从未求过人,臻儿。”他说。也是这个时候他对司徒臻说明了玉宝身上的玉佩便是信物,司徒臻最后答应他,无论如何都替他照顾玉宝,哪怕穷尽一生也要将她找到。

    “后来我找了整整十二年。我几乎以为他在骗我,是为了让我活下来,才编造了一个那样的谎话。”司徒臻苦笑了一下,忽然转过身,定定地看着玉宝,“可最后,我终于在京郊的山神庙门口发现了你。那年的雪真大,你穿着一件红色的小袄,缩在雪地里晕了过去。我轻轻推了你一把,你的手忽而松开了,手中就握着那块玉佩。”

    “他……他到底是谁?我怎么会有他的玉佩?”玉宝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就是当年显赫一时的安远侯。”司徒臻看了玉宝一眼,才徐徐说道,“我想,你应该就是他的亲生女儿。”

    “什么?我是他的女儿?那我娘呢?我娘是谁?”玉宝扯住司徒臻的衣服,焦急地问,“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我找了这么多年,你却不告诉我……”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她终于知道自己的爹是谁了!可是,她的爹却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司徒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宽慰道:“我并不知道你的娘是谁。况且你是侯爷的女儿这件事也只是我的推测,侯爷从未告诉过我拿着他玉佩的人究竟是什么人。这也是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的原因。”

    “应该还有另一个原因吧。”巽铭看了看司徒臻,“安远侯当年是因为谋逆之罪被赐死的。你不想让阿宝知道这些事,你怕她受到牵连,或者一个冲动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对不对?”

    “是,你说得不错。”司徒臻正色道,“阿宝,这件事,你要假装从未听到过。”

    玉宝用力地点点头,在所有真相查清楚之前,她一定会放在心里。

    回宫的路上,她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的往事。那时候她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每天趴在山神庙外的石头上听她的师兄弹琴,有一次她问他:“师兄,你的琴为什么弹得这么好,连清心那么聪明的人也比不上你?”

    “弹琴弹琴,弹的就是心中的情意。”司徒臻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心里总记挂着一个人,所以弹出来的曲子就自然好听了。”

    “啊,师兄记挂的是个怎样的人呢?是女人吗?”

    “小丫头,谁说只有女人才可以记挂啊!”

    “那就是男人了。是个怎样的男人啊?”

    “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