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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远嫁

    襄宁公主端坐在梳妆台前,几个宫女一字排开,选的都是最华贵的礼服,最耀眼的珠钗。

    玉宝有些莫名其妙:“这是做什么?”

    襄宁公主回过头来,脸色不太好,似乎强撑着精神开口说:“南襄使节提前入京,今夜在合欢殿举行大宴。”

    南襄使节?就是要来求亲的南襄使节吗?玉宝任性地开口:“公主,不要去!”

    “我非去不可。”襄宁公主叹气道,“如今皇兄被关押在天牢里,父皇又一直不肯见我,今晚是个机会,不管怎样,我都要试一试,向父皇求情……”

    “可是……”

    “没有可是,我必须去。”襄宁公主凄婉一笑。她令宫女为她换上了一身大红色的华服,又将头发高高绾起,苍白的脸颊也被胭脂所遮盖。襄宁公主看着玉宝,“你陪我去吧。”

    “可是,小安子怎么办?”玉宝朝着往前走的襄宁公主大喊出口。

    襄宁公主顿了一下,却并未回头:“事到如今我才明白他所说的,不会轻易许我一个做不到的承诺。”襄宁公主的身影有些萧索,却一步步坚定地朝前走去。

    “如今先背弃诺言的,却是我这个亲口许诺的人。”

    轻飘飘的一句话仿佛散落在风中,似是从未存在过一般。

    合欢殿内,酒色生香,上座是金龙大桌,皇上端坐于后,贤妃丽妃作陪。下首是南襄使节,四皇子巽钧及四侧王妃梨清心,沙衍安、梨清慕等朝廷重臣。

    不知是否刻意,襄宁公主的位子就在南襄使节的对面,那使节听了介绍之后,眼睛就一直盯着襄宁公主看,并不停地赞叹她的美貌和气度。

    沙衍安不时地朝这边投来复杂的神色,可襄宁公主却仿佛没看见一般,看也不看他一眼。

    酒席吃到一半,皇上忽然停了杯,笑意盎然:“今日有一桩大事要在此公布。”

    玉宝吃了一惊,生怕皇帝下一句就是要将襄宁公主远嫁和亲。

    她惴惴不安地等待着结果,可襄宁公主却好像一点儿也不在意。

    贤妃也随着笑起来:“皇上这么开心,想来必定是于国于民都极为有利的一桩喜事。”

    一直没有做声的丽妃却忽然也插了一句:“姐姐真是善解人意,皇上还未开口,姐姐就揣测到皇上的心意,真是让妹妹受教了。”

    这一句不冷不热的话,似是赞贤妃,又更像是在讽刺什么,皇上听了果真面色顿了一下,他的眼神轻轻扫了一眼贤妃,才接着说道:“的确是一件于国于民的好事。朕虽值盛年,却也该早日立储,以安国之本。”

    玉宝听得稀里糊涂,并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襄宁公主却飞快地看了一眼不远处闷声喝酒的巽钧,重重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这是要立太子了。”

    太子?玉宝了然,这个时候立太子……一定是立巽钧了。

    “皇上圣明。”贤妃面露喜色,“四殿下才德兼备,定然不会辜负皇上的苦心。”

    可才说完这句,贤妃又立时顿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丽妃却朝她粲然一笑:“姐姐果真聪慧。”

    皇上面不改色,只解释了一句:“是朕提前告诉了贤妃。”

    贤妃吓得慌忙离了座,跪拜在地:“臣妾该死,不该妄言。”

    皇上却转身虚扶了一把:“无碍,贤妃不必自责。今日是大喜之日,就不必拘这些礼了。”

    等贤妃坐下,他又看了一眼座下的巽钧:“钧儿这孩子朕向来是最满意的,等礼部选好日子就正式册封。”

    巽钧忙起身跪拜在地:“多谢父皇厚爱,儿臣定当竭尽所能辅佐父皇,为江山社稷,黎民苍生尽一己之力。”

    这些文绉绉的话听得玉宝毫无精神,她对谁当太子并没有兴趣,她所在意的是襄宁公主所说的一个机会。

    单独面见皇上的机会。

    可南襄使节却偏偏在此时开口道:“陛下的太子殿下果真气度非凡,与我们南襄新王不相上下。”

    玉宝感觉到襄宁公主握着酒杯的手轻颤了一下,但面色却没有丝毫波澜。

    南襄使节朝这边看了一眼,又道:“此番臣下出使北隆,就是为我们的新王求一门亲事,以结秦晋之好。不知陛下是否愿意让北隆最尊贵的公主成为我们的王后?”

    皇上略一沉吟,很快便转身笑问贤妃:“如今后宫事务皆由贤妃主理,不知贤妃意下何如?”

    贤妃接连失言两次,此番不敢再多说:“此事涉及国家社稷,臣妾身为后宫女子,断断不敢干涉政务。”

    皇上似乎不以为意:“但说无妨。”

    贤妃顿了顿,又说:“臣妾冒死进一言。听闻襄宁公主的封号是先皇后亲口所封,意在求南北边界的安宁。”

    她怎么会突然提起这句话?!玉宝大惊失色,想想前几天公主才在梨清慕面前说过,莫非……莫非是梨清慕告诉了贤妃?

    此刻梨清慕的神色也是一滞,襄宁公主却似乎毫不在意,只自顾自地喝着酒。

    玉宝急得快要跳脚,可皇上却忽然叹了口气:“朕有些醉了,此事容后再议吧。”他忽而单独起身,借口去偏殿更衣休息。

    襄宁公主稍等片刻,也起了身,沉声道:“去偏殿。”

    皇上正坐在偏殿的窗边吹着凉风,饮着热茶,一旁只有一个小太监侍候。襄宁公主才一进殿门,他便头也不回地说:“音儿,朕知道你会来。”

    “父皇。”襄宁公主凄楚地喊了一句,跪倒在他的身前。

    “你不愿嫁去南襄是不是?”皇上转过身来,眼神里都是温柔慈爱,“朕也舍不得你嫁去那么远的地方。你给朕一些时间,朕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父皇,我们都知道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襄宁公主伸手半趴在皇上的膝盖上,像是下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一般,“儿臣心甘情愿,愿意嫁去南襄。贤妃娘娘说得不错,儿臣生来就是为了两界安定。”

    “不要管什么封号不封号的,朕不想让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受半点儿委屈。”皇上有些恼怒地打断了她的话。

    襄宁公主抬头露出一个浅笑:“儿臣并不觉得委屈。为国家流血牺牲的英雄不计其数,与他们相比,儿臣所受的委屈根本不值一提。

    更何况,听世人常说,南襄新王的人品相貌都是万中挑一的,喜欢他的南襄女子能从皇宫里一直排到城门口,儿臣也不算太吃亏。父皇,你说是不是?”

    这一番话说下来,皇上似乎也被说得软了几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襄宁公主又问:“只是在远嫁之前,父皇能答应儿臣一件事吗?”

    “什么事?”

    “父皇放了皇兄吧。”襄宁公主低了头,轻轻地说道。

    “你这是在要挟朕?”皇上的语气里多了几分不悦。

    “皇兄是个怎样的人,父皇应当比儿臣更清楚。”

    襄宁公主并不慌张,只是慢慢地说起了以前的一些旧事:“皇兄从小就对政事不感兴趣,小时候还时常被父皇责骂,说他身为皇子却无怀抱天下之心。他十岁那年就被送入南襄为质,历经九死一生,回国之后更是处处小心谨慎,虽则无心政事,但对父皇交代的政务都处理得极为妥帖。父皇当真相信他有谋逆之心吗?”

    “铭儿的确是个好孩子。”皇上叹了口气,“朕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件事,但为君者向来是宁可错杀……”

    这话留了半句,却让玉宝极为震撼,原来世人羡慕的天下之主竟是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敢放心。她不禁有些担忧起来,公主要如何劝服?

    襄宁公主却忽而嘤嘤地哭了一句:“若是母后还在的话就好了……”玉宝很快明白襄宁公主的意思,若是先皇后还在世,定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如此伤心欲绝,亦不会让自己的儿子身陷牢笼。

    皇上果真大为震动,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殿外忽然有人匆匆几步跑来,大声在外禀告:“皇上,三殿下不好了!”这话听在玉宝的耳朵里简直如遭雷击。

    皇上也立刻站起身来,颤声问道:“怎么回事?铭儿怎么了!”

    “三殿下忽然中毒倒地,昏迷不醒。”

    “混账!快将他带回宫里来,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叫过来给朕治!要是铭儿有个三长两短,朕让你们所有人都陪葬!”

    有这样一道命令下来,巽铭很快就被人抬着回了北苑。

    皇上,贤妃,丽妃都坐在外殿等待,玉宝则站在襄宁公主身侧。

    她心里七上八下,回想起之前去狱中探望的种种情形,更是如坠云雾。

    他怎么会突然中毒?难道是那个食盒?玉宝不敢乱猜,又想起她离开之时巽铭那古怪的眼神,心里更是不安起来。

    又不知等了多久,终于有太医出来禀报,说巽铭是误食了有毒的食物,好在中毒不深,并无大碍,只需服药几日清除体内的毒素便可。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皇上很快做了决定:“铭儿就留在北苑好好儿休养吧,之前所说的谋逆之罪纯属诬陷,就不必深究了。”

    听了这话,贤妃显然愣了一下,而丽妃则上前一步说:“恐怕还应当查一查三殿下到底是被何人下毒才是。”

    “说的是。”皇上点了点头,语气森然,“铭儿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怕是有人心虚想要杀人灭口。”

    玉宝发现,丽妃有意无意地看了贤妃一眼。她恍然间就明白过来,当时那个与她一起去天牢探监的太监用的是贤妃的名号,只要一查记录就会明白,巽铭正是吃下了贤妃派人送去的东西才中了毒。

    这么说,巽铭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那天夜里,果真有传闻说皇帝查出巽铭中毒一事与贤妃有关,大为震怒,下令将贤妃先行扣押在采薇殿内,宫中一时人人自危。

    而巽铭醒来已是第二天,他很快就听说了襄宁公主即将远嫁的消息,起身要去恳求皇上收回成命。可襄宁公主却拉住了他:“皇兄,是我自愿要嫁入南襄的。”

    “自愿?”巽铭当然不会相信,隐隐似乎有怒气,“即便你是自愿,我也绝不会让你去。”

    襄宁公主神色淡淡:“我已经答应了去,便是非去不可了。嫁去南襄也没什么不好……”

    “我只知道,你喜欢的人不是南襄王。”巽铭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

    “喜欢?”襄宁公主苦笑道,“身为皇家的子女,我们何时按照自己的喜好来规划过自己未来想要的生活?在其位者,往往身不由己。不说我们做子女的,就算是父皇,他又能做得了几件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我巽音是担着北隆国的重任而去,哪怕只为了这一桩,我也是心甘情愿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巽铭微微一怔,咬紧了嘴唇:“音儿,我只让你记得一件事,不论何时何地,如果有人勉强你做了你不愿做的事情,我巽铭定不会……”

    “不会有那一天的。”襄宁公主打断他的话,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我是北隆国最尊贵的公主,将来亦是南襄国最风光的王后。天下间,没有人敢欺辱我。”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册巽钧为太子,赐襄宁长公主远嫁南襄。

    沙衍安再也没有出现过,而襄宁公主则每夜都不能安眠。

    接下来的日子,锦鸾宫内开始准备起襄宁公主远嫁之事。宫中年迈的几位老嬷嬷入锦鸾宫,说是教习一些出嫁礼仪和王后之道。

    襄宁公主便每日都将自己关在宫内,足不出户。玉宝虽然摸不准襄宁公主在想什么,却也知道事情绝非如此简单。

    几天之后,襄宁公主突然传她单独一人去殿内。她递给玉宝一个红木锦盒。玉宝惊愕地将它打开,里面是一件轻薄的白衣,衣上用金线和银线绣有隐约的暗纹,乍一看并不觉得有何稀奇,可在光线之下却会聚了千万种灿烂。

    这不是她们在玉贵妃的露华宫内见到的那件衣服吗?她明明记得襄宁公主曾用这衣服陷害丽妃,滴了好些血在上面,可如今一看,却什么痕迹都没有。

    襄宁公主仿佛看穿她的心思,笑着说:“那件是假的,这么美的衣服,我哪舍得弄脏?”伸手轻轻摸了摸那衣服,才又接着说,“这件衣服是我父皇当年赐给玉贵妃的,现在,我将它送给你。”

    玉宝愣住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

    “本就该是你的东西。”

    襄宁公主坐下,不疾不徐地解释说:“你以为我喊那些老嬷嬷到锦鸾宫来真是为了学什么新娘礼仪?呸,本公主才懒得去学那些没用的玩意儿。再过些日子,我就要离开北隆了,我得在临走之前,帮你完成最后的心愿。”

    “我与那些老嬷嬷绕了好几天的圈子,总算是打听到了一些玉贵妃的旧事。原来她当年真的与安远侯有一些说不清的暧昧,事发之后安远侯被父皇找了个‘谋逆’的罪名赐死,而玉贵妃也郁郁而终。你长得跟玉贵妃如此像,身上还有安远侯的玉佩,我猜想,你就是安远侯和玉贵妃的私生女儿。”

    “你、你说得是真的?”

    玉宝呆立当场,几乎不敢相信:“不可能!你一定是骗我,而且那么久以前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容易问出来?”她整颗心都瞬间缩紧了,陷入巨大的震撼之中,久久不能平静。

    “十之八九。”襄宁公主却用笃定的口气回答,“其实你自己也早已猜到了,不是吗?”

    虽然之前那一些细微的线索已经渐渐靠近了真相,但当这被猜想过千万次的真相揭开时,玉宝仍然有些承受不住。

    原来,原来她找了这么多年的父母早已离世。

    寻了这么多年,却依然是一场空。

    她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嘴里只知道喃喃说着:“骗人。你一定是骗我的,他们,他们不会死的。我还没见他们一面,从来没见过一面。”

    她多希望他们还活着,不要有这么显赫的身份背景,只要活着,哪怕是贩夫走卒,地痞流氓,甚至是乞丐都好。

    只要他们还活着。

    襄宁公主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泪:“我的母后也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可我还有哥哥,还有你,还有采儿,还有这锦鸾宫的人陪着我,所以我觉得自己并不孤单。你也是一样,你还有我们陪着,哪怕我马上就要去南襄,只要我们都活着,也就还会有再见的机会。”

    她哽咽着喊了一声:“公主。”

    “我已经禀明了父皇,采儿会跟着我陪嫁,至于你,往后就调去北苑侍候。”襄宁公主说到这儿,又突然高兴起来,“对了,今天皇兄已经带着证据去面见父皇了,这一次,贤妃和沈家可就要被一举扳倒了。”

    “公主,你为我想了这么多,却没有为自己想想?”她终于忍不住问。

    襄宁公主站起身来,远远地看着窗外,声音有些缥缈:“你说得对,我该为自己想想,我想在临走之前,再见他最后一面。”

    这些天沙衍安似乎一直行踪不明,玉宝到处打听才知道他出京办事了,要在襄宁公主大婚之后才会回来。

    她又急又气,这个小安子到底在搞什么!难道他想就这样逃避一辈子?襄宁公主直接让巽铭去找皇上求了一道急召,令沙衍安立刻回京为遣婚使,护送襄宁公主远嫁。

    “他不想见我,我偏偏要见他这一面。”

    沙衍安入宫接旨,襄宁公主便站在殿外等他出来。

    算起来他们已经有很多天没有见过,沙衍安比起之前要憔悴了许多,许是因为出京办事太辛苦,听说他快马赶路,几夜都未合眼。

    襄宁公主想到这里,有些担忧地走近,想仔细看看他的脸色。

    可沙衍安却退了几步,垂眼行礼。

    两人的距离不过一尺,却仿佛隔了天涯之远。

    襄宁公主愣在当场,正欲伸出去的手尴尬地晾在了半空中。她苦涩地笑笑,不发一言。

    “公主殿下不日便要远嫁,不宜再见外臣,臣先告退了。”沙衍安淡淡说了一句便要离开。

    襄宁公主却不管不顾地直接冲上去拉住他的袖子:“你连见都不愿意见我一面?”

    “公主言重了。”沙衍安这才转过身来,不着痕迹地拉回了自己的衣袖,抬头看着襄宁公主,眼神里毫无波澜,“听闻南襄王是万里挑一的少年英雄,想来定能给公主一世幸福。”

    “你是不是在怨我?”襄宁公主声音极轻,轻得有些发抖,“你是该怨我的。”

    “臣不敢。”他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公主往时不过一句戏言,臣区区一介莽夫怎敢当真?公主是君,君有令,做臣子的不得不从。”

    襄宁公主被这一句话说得浑身颤抖,她指着沙衍安问:“你、你说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因为喜欢我才与我在一起?”

    “臣不敢。”沙衍安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

    襄宁公主早已冲上去,狠狠地揪住他的领子,逼他看着她的眼睛:“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快告诉我!”

    沙衍安的眼睛便依言看着她,沉静的眼睛之中毫无神采:“好,我告诉你。我并不喜欢你,只因你是公主,我才不得不与你在一起。之前皇上召多位重臣在御书房议事,我是第一个赞成和亲的大臣。皇上原本并不想嫁你,是我将南北的政局分析出来,才让皇上下定了和亲的决心。我从未答应过你什么,也从未想过要娶你,因为,我根本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

    她颓然松了手,朝一旁退了一步,可脚下根本站立不稳,软软地直往下坠。

    沙衍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下了台阶。

    “你记不记得,你说过,你说‘在下沙衍安,并非是什么英雄,但至少能担保,有我沙衍安在,没有人敢再伤你分毫’,你是个世上最认真的人,你说过的话怎么能不算话?”她喃喃地,仿佛自言自语一般。

    他停了脚步,却并未回头:“现在也是一样,我是遣婚使,你是远嫁的公主。有我沙衍安在,没有人敢伤你分毫。我会将你安安稳稳地送到南襄。”

    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竭力支撑着走了几步。

    可终究还是摇摇晃晃,一头栽倒下来,人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