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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灵枢山庄

    庵主忙又解释,“是嫡女,柳大人嫡女体弱多病,半年前其母柳夫人曾来蔽庵上香许愿,说若是其女能病魔祛除、身子康健,就让女儿亲自过来还愿,前两日柳府便差人来说,柳小姐身子已大好,预备过来,谁曾料……大人明察秋毫,此事真的与我们无关呀!”

    庵主偷偷拿眼看了看靖安王,心中忐忑不安,却见这个不知何来历的贵公子慢悠悠的把一盏茶喝完,才起身道:“师太不必多疑,我不过随口问问,此事与你们有无关系,官府自会有定论。”

    庵主一叠声道:“是是是,大人圣明,定会知道我等是清白无辜的。”

    黄阙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道:“今日之事,还请师太不要声张,更不要告诉别人我们曾来过。”

    庵主连声答应,将二人送出庵门,小尼姑见主持额头都渗出汗来,忍不住问,“主持,这人来头很大么?”

    “大,当然大,你没看见他腰上悬的玉价值连城么?”

    二人出了定惠庵,勒马缓步而行,黄阙忍不住道:“殿下,小侯爷不已经说劫持的是嫡女么?你怎么还专程过来询问?”

    靖安王淡淡道:“他又未曾亲临,昨日听我一说,不过随口以为罢了。”

    黄阙哦了一声,心里直叫:坏了坏了,看来我们殿下真的对那姑娘动情了,不过礼部尚书嫡女,虽然出身低了些,倒也勉强可以做王妃。”小心翼翼问,“那殿下要想法子见一见柳姑娘么?”

    靖安王目光凝视远方,轻轻叹了口气,答非所问道:“天要黑了,去那里吧。”

    灵枢山庄坐落在城南一座山脚下,远离世俗喧嚣,像一个品行高洁的隐士,周围苍松翠竹,常年似有云雾缭绕,是一个极清雅的所在,当然现在隆冬时节,万物凋零,这个地方也增了几分萧瑟。

    远离闹市区的幽静山中,却有一个这样的所在,免不得勾起好事之徒的探访,但只要一查就能知道这个庄子是京城一名叫白惊羽的富商修建的,而修建的目的则是用来避世隐居、修身养性,当一个人一辈子有使不完的钱时,或许会追求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这很好理解。

    没有人会知道,这个庄园的幕后操控者其实是当今魏国的五皇子靖安王。

    对于常年驻守边关的靖安王来说,要想掌握朝廷动向,总要建立一个情报网,朝廷内斗,风云变化,他一个出身卑微的皇子,若不留点心,没准一不小心就变成别人的棋子了,甚至砧板上鱼肉都有可能。

    庄子大门紧闭,黄阙上去敲了敲门,吱呀一声门打开,走出一名家丁,看见靖安王吃了一惊,急忙行礼,请入内院。

    天井里咕咕声响,有十数只鸽子立在栏杆上,看见人进来,也不惊起飞动。四周极安静,仿佛能听到山中风吹树枝,沙沙响声。

    正厅中走出一名老者,快步疾迎上来施礼,“殿下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靖安王轻轻嗯了一声,并不言语。

    四人进入内院一间厢房,那家丁将东面一张书架轻轻推开,用力一拧墙上机关,那面墙缓缓向内打开,里面却是一个暗门。

    靖安王跨步走入,向内约两三米深,一间极大的密室映入眼帘,室里放着一排排堆满书的书架,两边烛台点着数十根蜡烛,烛影摇晃,衬的这间密室更添几分神秘。

    靖安王坐定后问,“惊羽没在庄内?”

    这老者莫清风乃是灵枢山庄的管家,和白惊羽一起效忠靖安王,他道:“禀殿下,城中有事,公子今日未回庄中,不知殿下忽然驾临,仓促未曾迎接,还望恕罪。”

    靖安王笑了笑,“我不过无事过来瞧瞧,莫叔不必拘礼,坐下吧。”

    莫清风方在下首坐下,命家丁奉上香茶,只听靖安王道:“本王刚回京,听闻今年骑射大会皇上也会亲临。”

    莫清风欠身道:“正是,往年骑射大赛是长公主府主持的一场娱乐游戏,众皇亲贵族玩乐而已,未曾料今年皇上对此忽提起兴趣,连前五名的奖赏都是从府库中挑选的好宝贝,皇上此举,让朝野掀起了不小动静,听闻各世家子弟、豪门勋贵都等着一展风采呢。”

    靖安王面露哂笑,“能在陛下面前露脸,怎能不跃跃欲试?”

    莫清风点点头,“那是,只是骑射技术非一朝一夕之功,这些年国家安宁,京城权贵子弟身处富贵乡中,恐怕大都……”

    靖安王提起面前茶壶,斟了杯茶,“一群废物之中,总会有个把好的,鹤立鸡群,差的不入人眼,这好的自然……”

    莫清风接话道:“好的自然夺人眼目,会让皇上另眼相看,说不定日后要委以重任。”

    靖安王嘴角浮出笑意,“所以这个游戏不单单只是游戏,还是皇上选拔人才,为己所用的一个途径。”

    “殿下所料极是,想来宫中的那两位也是这么想的,这些时日都在用心筹备。”

    靖安王端起面前香茗慢慢品了起来,一副悠哉悠哉等待听故事的表情。

    莫清风便继续道:“东宫那边太子府几位官员以及吏部、户部、卫国公府等都派了人员参赛,琅琊王府自然不甘示弱,刑部、兵部也有几名骁勇的子弟参赛,只是相比较而言,琅琊王的人少了些。”

    靖安王微微冷笑,“太子乃是储君,人脉自然广些,但琅琊王素得陛下宠幸,总会拉拢人才的。”

    莫清风笑道:“正是,杜贵妃前些时日向皇上举荐了自己的胞弟杜审言,听闻此人能征善战、功夫了得,只怕这次要出尽风头了。”

    靖安王眉头皱了一下,“杜贵妃宠冠六宫,若是她胞弟日后能在京城担任要职,那岂不更加如虎添翼,本王记得刑部好像也有她家亲眷。”

    “是的,刑部司员外郎杜铭。”

    靖安王嗯了一声,神情耐人寻味,“如此看来,这场比赛很让人期待了。”

    莫清风笑了笑,“虽然都想在皇上面前露脸,但到底拼的是实力,殿下久居边关,弓马娴熟,趁此机会,倒也可以在皇上面前展示一下。”

    黄阙插嘴道:“以咱们殿下的骑射技术,要是参加比赛,让他们一个个都自惭形秽。”

    靖安王打断他,“话不要说满,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到时候谁能一骑绝尘,赢得龙衔珠,就看那日的结果了。”他想了想又问,“卫国公府要参赛的是谁?”

    “卫国公韦寂之孙韦顺。”

    靖安王嗯了一声,“他们家是武学世家,韦寂一代名将,先皇的左膀右臂,想来他孙儿自然也不弱。”

    莫清风点了点头,“正是,以目前形势来看,东宫筹备周全,只怕这次琅琊王要落于下风了。”

    靖安王低头沉吟不语,隔了良久才问,“极峻崖莫叔可知道?”

    莫清风微微奇道:“极峻崖?老朽知晓,那里常年闹土匪,剿匪数年,毫无结果,听闻柳大人的嫡女遭劫持,就是这伙土匪所为。”

    靖安王剑眉微微挑了一下,“你已经知道这事了?”

    莫清风笑了起来,“殿下回京述职路上搭救柳小姐,英雄救美,京城已经传遍了。”

    黄阙在旁附和,“这种事情一向最为人津津乐道,有的好事之徒闲来无事还能编成故事。”

    莫清风叹道:“三寸口舌,搬弄是非者总是很多,殿下不必放在心上,听闻皇上已经派人去剿匪了。”

    靖安王微微冷笑,“多年剿匪都不能成功,这次能成么?”

    莫清风若有所思,“也许能成,也许不能成,捅到天子脚下了,总不会那么容易过去。”

    烛光摇曳,照着屋里几人的身影,天寒地冻,山中寂寥苍茫,偶有不知名的鸟儿发出几声怪叫,更添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