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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极致的梦

    “那我先回去烧饭,你等会和宛宛一起过来啊。”祝母热情道,又转头对清宛说:“宛宛,记得带客人过来啊。”然后就拿了清宛的电瓶车钥匙走了。

    陆苹芝特地用了客人一词,想用道德礼貌来提醒女儿。

    她真的太想女儿与同龄人多接触接触了,这一年多来女儿是什么状态,没有人比她这个做母亲的更知道了。女儿是怎样专一的一个人,所以多么难以走出痛苦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可以说现在只要能有人带女儿走出那个暗穴来,她没有任何要求,所以当看到一个如此帅气热情的小伙子出现在女儿面前时,她是如此惊喜,因为那让她看到了曙光。

    清宛很不情愿地哦了一声,就闷头喂猫去了。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买点水果啊?”单铖业一只手啪嗒一声拍在另一只手上,恍然大悟似地问。

    “为什么?”清宛感到莫名其妙。

    “去你家啊,而且你妈在,还请我吃饭,我空手去合适吗?”他语气里似乎透着一丝紧张感。

    清宛看他的样子差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至于吗?我妈就客气一下,你不去也可以的。”

    “干嘛?我为什么不去?我一定要去的。”他故作着急地说,然后就走了出去。

    “哎——”清宛想拦却没拦住。

    不一会儿,他就提了两箱水果回来。

    “你有必要买那么多吗?”清宛道。

    “当然有。咱们可以走了吗?”他站在门口,一副焦急的模样。

    清宛不急不慢地去后门洗了洗手,然后慢悠悠地收拾了一下东西才抱起“小北”向门口走去。

    单铖业将水果放进副驾驶,接着又打开后座的门小心地护着清宛上了车,自己才小跑去驾驶位。

    到家后,祝母已经烧好了几盘菜,看到单铖业提着两箱水果,就忙对清宛说:“宛宛,你真是的,吃个便饭怎么还让人买东西了呢?这——”

    “哪里是我让他买的?是他自己非要买,我有什么办法。”清宛无语道。

    “阿姨,没事,就一点点水果而已,随手带的,您千万别放在心上。今天能吃到您做的饭,我觉得太荣幸了。”单铖业一副讨好的样子,清宛看着真是想把他赶出去。

    “好!好!阿姨也不会烧什么菜,不好吃你可别见怪啊。”陆苹芝已经高兴地合不拢嘴。

    “看您说的,怎么会呢?我经常听清宛夸您的厨艺好呢。”他说着看向清宛。

    清宛听到这话顿时翻了个白眼过来,心想:“这人脸皮——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

    单铖业明白那个白眼的含义,依旧笑呵呵的。

    “小单是吧?”陆苹芝边烧菜边向这边问道。

    “哎对!阿姨。”单铖业一边剥着瓜子一边回答。

    “这个姓可不多见啊!你是宛城哪里的啊?”

    “哦,对,这个姓是挺少的,我家就在县里面。不过我听我爸妈说我们家祖上是逃难来到宛城的。”

    “是吗?那是从哪里过来的啊?”

    单铖业略微思索了一下,说:“山东,对,就是山东过来的。”

    “那在这里扎了根,挺不容易的。”陆苹芝感慨道。

    “嗯,是的。”单铖业应了一句,然后把一纸巾的瓜子仁递到清宛面前,小声说,“吃吧。”

    清宛一直在玩手机,本以为他在自己吃着瓜子,没想到是给自己剥的,很是惊讶,也没好意思接,说道,“谢谢啊!你吃吧,我自己会剥。”说完又补充道,“别忘了这是我家,搞得好像是你家一样。”

    单铖业笑道:“同学嘛,有什么关系,不用分那么清楚。”他愣是把纸巾包塞进了清宛手里,又道,“下次你去我家,你给我剥行了吧!”说完诡秘地笑了起来。

    清宛一脸无语,心想“谁要去你家啊!”

    祝母很快就把所有的菜都烧好了,单铖业很不把自己当客人,非常积极主动地摆盘,摆凳子,看得陆苹芝是满心欢喜,连连说:“小伙子真好!小伙子真好!”

    “阿姨您过奖了!”单铖业说着也没耽误手里夹了一块鸡腿放进阿姨的碗里。

    “哎呦呦!怎么还你给我夹菜了,你是客人呐。”祝母有些受宠若惊。

    “啥客人不客人的,客人见外,我不把自己当客人。”单铖业笑着道。

    “哎!是是,说的是,好,不是客人。”祝母喜笑颜开地念叨。

    清宛看到眼前的两个人,觉得很是凌乱,心里只恨不得这顿饭赶紧赶紧结束,单铖业赶紧离开。

    “妈,你今天不回去了吧?”清宛问。

    “哦,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不回去,那个,因为你外公有点不舒服,你明天陪我一起去看看吧。”祝母说道。

    “怎么了?”清宛听到便着急地问。

    “就一直咳嗽不好,几个月了,断断续续的好不利索,我明天想带他去医院检查检查。”

    “哦哦,好好,那我陪你去。”清宛连忙答应,因为除了对母亲的应允之外,自己内心对亲人都有一股歉意。

    这一年多来自己谁都不联系不见,母亲的这两句话加深了自己作为“女儿”“外孙女”的责任,是自己自私了。而现在自私过了,该担起这份责任了。

    清宛低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自责、愧疚交织着,让她鼻子有些发酸。

    “明天正好我也闲着,我送你们去吧。”单铖业突然说道。

    “这——”祝母看了一眼女儿,犹豫着说:“这不好,太麻烦了,我们自己坐车就行。”

    “不用!”清宛没有抬头地说了一句。

    “不麻烦的,阿姨,这外公不是要去医院吗?你们两个人坐车可以,外公年龄大了,不方便的。”单铖业继续坚持道。

    祝母没再说话,单铖业说的正是她在发愁的,这几年县

    城虽说通了城乡公交,但不可能是每个村都能通的,清宛外公那个村子特别小,只有几十户人家,所以通车要求达不到。而且乡下打出租车也不好打,老人家八十岁了,平时身体好的时候还能委屈一下,这又生病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对了,我县医院有朋友在,到时候也可以少排点队,方便点。”单铖业又补充道。

    祝母又看了一眼女儿,尽管自己很想点头,但还是要尊重女儿的意愿。

    清宛感到四只眼睛都在望着自己,她知道母亲的难处,于是转头对单铖业说道:“那——好吧,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的。”单铖业等到了清宛的同意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你店里不去,能行吗?”陆苹芝还是担心地问。

    “没事的,我们那种店,一天也不一定能开一单的,而且就算开单,送货员也会送的,而且我爸妈都在,忙得过来的,您放心。”单铖业连忙说。

    “哦,那就好。那真是要好好谢谢你了!”陆苹芝说着又转头对女儿说,“宛宛,你下次一定要好好请人家吃个饭。”

    “知道了。”清宛应付道。

    吃完饭,清宛就和单铖业就赶回去看店了。

    “妈,您慢慢收拾,我们先走了啊。”清宛换上鞋子道。

    “好,小单路上开慢点啊。”

    “恩,阿姨您放心。”

    虽说是秋季,但空气中已经散发出了冬天的感觉,凉意侵袭,不像秋天的初凉,而是有些透骨了。

    清宛抱着“小北”,小心地护着它,也像是给自己取暖一样。

    “那个,谢谢你啊!明天麻烦了。”她低着头说道。

    “麻烦啥,我喜欢你——麻烦我。”单铖业的停顿让清宛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都是成年人,清宛不是完全不清楚单铖业的心意,只是自己现在真的不想谈感情的事,那是刀剑,会凌迟自己。

    气氛因他那句话变得有些紧张,清宛无措地一边抚着猫,一边看向窗外。

    一颗颗法国梧桐倏忽而过,叶子几乎已经掉光,遒劲的枝干暴露无遗,让清宛想到了人的骨骼。尽管骨骼强劲有力,但难免给人悲凉之感,更何况清宛本就是个多愁善感之人。

    “那我明天早上7点过来接你们啊。”单铖业说道。

    “哦,好。”清宛答应着,也没有看他。

    这时,单铖业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就按掉了,但紧接着又响了起来。

    清宛担心他为了送自己耽误了正事,于是说:“你有事先去忙吧。”随后想了想又说,“如果明天不方便——”

    “方便!”单铖业没有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就慌忙抢说道。

    清宛愣了愣神,车子正好也停了下来,她边开车门边说道:“那我先去开店了,你慢点开。”

    “恩,好。”单铖业答应着,就调转车头朝反方向开去。

    手机仍旧在不停地响着,他终于不耐烦地按了接听键。

    “你叫魂呢!”他的语气有些冷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你在干什么?怎么这么久不接电话?”

    “我做什么一定要向你汇报吗?”

    “不应该吗?我们都已经订婚了啊,你是我的未婚夫,我难道没权利知道我未婚夫在做什么?”女人声音严厉了些。

    单铖业有些烦闷地踩下刹车,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他一手拂过额间,一手在方向盘上轻轻地拍了一下,“对不起!”是的,他都忘记他们已经订过婚了,只是结婚的日子因为很多事耽误还没定下来。

    她叫穆茜,是单家原来老店隔壁灯具店家的女儿,两人从小便结识,尽管以前也没对她有多动心,但两家家长满意,以致单铖业后来也慢慢觉得那是一桩不错的婚姻了。

    在祝清宛再次出现之前单铖业也一直认为自己会与穆茜步入婚姻殿堂,但遗憾的是祝清宛出现了,而且是一个人出现。

    “不用跟我道歉,你就说你现在在哪里?我过来找你。”穆茜在电话那头说。

    “我有事不方便,下次有空我联系你。”还没等对方回话,单铖业就一把挂了电话。

    穆茜望着通话消失的手机页面,好像顿时恢复平静的一片大海,茫茫杳杳,刚才的欢喜只是一颗石子抛入大海激起的一丝丝水花。

    这样的情况最近不止一次了,甚至有些频繁,而以前他从来不会先挂自己的电话,他是那么绅士和温暖。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女人的直觉告诉她。

    于是他开车跑遍了单铖业可能去的地方,但都没能找到他。

    单铖业挂了穆茜的电话后,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很是难受,曾经年少的梦,是最极致的,如果不曾让你触碰,你便也没了幻想,便不知何为平淡,何为凑合。

    他甚至有种老天爷特地为他保留着这份缘分的感觉。

    可自己没有足够的耐心,没有足够的等待,如今缘分真真实实地放在自己面前,自己却已经是一个有婚约的人。

    他开始悔恨,开始痛苦。

    他痛苦的不是自己自由不自由,而是要伤害一个那样爱自己的女孩,她真的于心不忍,但他又深知自己的心已不可能再能接受那份平淡。

    这时,母亲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铖业,你去哪儿了?茜茜到处找你呢?”母亲问道。

    单铖业犹豫了一下,应付道:“和朋友在外面。”

    母亲的电话更是加重了他心中的烦闷,于是本打算回家的他突然转动了方向盘,向着另一个方向驶去。

    他目无焦距地望着前方,信马由缰地开着,没有目的。

    好几圈后,他却发现自己竟不自觉地又绕回了书店附近。

    他索性找了一处停车位,熄了火,然后下车点燃了一根烟,大口地吸着。他试想让自己的脑海放空,不去想那些烦乱,但越是控制,就越是出现,穆茜寸步不舍地追逐,母亲强势霸道地命令,都让他痛苦不已。

    不一会儿,口袋里的半包烟已经空了,当手指在空荡的烟盒里再也取不出时,他低头看了看脚下一地的烟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烟盒扔进了垃圾桶。

    他坐进驾驶室,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了俞航的电话,俞航是他的发小。

    “啥事?兄弟。”接到电话时,俞航正在公园里给老婆拍照,他是一个摄影师,自己开了个小的影楼,有空时都要陪老婆出去散步、拍照。

    “出来打球。”单铖业直截了当地说。

    俞航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道:“咋了这是!大周末的,下午两点钟,这个点,你平时不是陪女朋友就是睡觉啊,今天咋了?想起来找我打球?失恋啦?”

    “少废话!来不来?”单铖业加大了声音道。

    俞航听到电话这头的语气很是不正常,这个兄弟自己很了解,一般不会这样蛮不讲理地来烦扰自己,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于是他也不敢怠慢。

    便赶紧对着电话那头说道:“来来来!你叫,我怎敢不来。”

    挂了电话,他便和老婆商量先送她回家。

    “单铖业怎么了?”妻子金玥好奇地问。

    “不知道,听起来状态不好,可能是和女朋友吵架了吧,我去看看啊,晚饭应该不回来吃了,你自己叫个外卖好了。”俞航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

    “没事,你去吧,我不会饿着的,放心好了。”尽管有些突然,但金玥并没有因为老公被哥们叫走而生气,她不是那种小女人,在她看来男人有几个哥们是有情有义有男人气的表现,而且丈夫的几个重要哥们她也都很熟悉,丈夫从来不避讳她见任何人,所以她对丈夫也没有几项约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