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幽灵
段恒飞再次来到库兹原街遗迹。这次为了不重蹈上次的覆辙，从一开始就按照阿尔敏的指示小心翼翼地前进。虽然前几天挨了一枪，但他还是和上次一样，爬着瓦砾等给他带来很大负担的动作，但毫无问题地继续往里走。
阿尔敏对段恒飞的态度和动作都很满意，愉快地微笑着。
“看你这个样子，身体应该没问题。”
“嗯，虽然不太清楚，但感觉非常好。虽然只休息了一天，但比被枪击之前的状态还要好。有点可怕。”
段恒飞的身体状况实际上非常好。没有一丝倦怠感，意识也比平时清醒。甚至感觉自己的指尖也充满了力量。
段恒飞再次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于是，阿尔敏就像在告诉我们什么都不是一样。
“恐怕是康复药的效果吧。”
“恢复药？伤好得那么快让我很吃惊，难道和身体比被枪击前好了有关系吗？”
“为了慎重起见，我们加大了恢复药的用量，可能是把枪伤以外的伤也一并治疗了。”
“除了那个被枪击的人以外，应该没有人受伤。”
段恒飞越发觉得不可思议，而阿尔敏却依然微笑着。
“昨天你很闲，不是问了很多段恒飞到现在为止的生活吗？由此推测，段恒飞的身体因为长年严酷的生活而承受了很大的负担。应该一直处于慢性受着不至于死的伤的状态。”
“不，背街小巷的生活确实很辛苦，但那也太夸张了吧？我还能正常活动……”
“段恒飞一直认为很正常的状态，其实是很残酷的状态。就是这样。比如说，如果长时间维持不死的营养失调，对身体的危害是很大的。就像以细胞为单位受了无数细小的伤。昨天，为了慎重起见，你不是追加吃了恢复药吗？因为稍微多吃了一些恢复药，以细胞为单位治疗了那些伤，所以你感觉自己的状态比以前好多了吗？”
“……也就是说，我一直处于濒死状态？”
段恒飞惊讶地看着他，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阿尔敏略带得意地笑了笑。
“嗯，就是这么回事。你帮了我大忙，对吧？”
段恒飞微微皱起眉头。再一次体会到了自己过去的日子有多残酷，想要轻描淡写地回答“太好了”，胸中涌起一种有点复杂的感情。
但是暂且盖上那些心情。现在不是整理心情的时候。我找了这样的理由，移开了许多视线，专注于指示，急匆匆地走在前面。
段恒飞在遗迹中顺利地前进着。至少段恒飞自己是这么想的。也没有遇到怪物。阿尔敏的指示也很普通，感觉不到他在哪里潜伏的大量怪物之间的样子。只要认真听从指示就没问题的想法也给了他安心感。这缓解了紧张感，明明是在危险的遗迹中移动，却让我有余力把思考转移到警戒以外的事情上。
这种从容，让他打开了因为正在探索遗迹而一直紧闭着的嘴，其实他很在意这件事。
“阿尔敏，我可以问问你吗？”
“没关系，有什么问我。”
“你为什么穿成那样？”
阿尔敏的服装是用过多的荷叶边装饰的纯白礼服。两袖和下半身用闪闪发光的大量布料装饰。
“哎呀，那么不合身？还是催促你换衣服？这样的衣服太偏离段恒飞的喜好了？”
阿尔敏以有点做作的动作轻舞似的旋转着，用美丽而又挑衅的微笑将身子转向。层层叠叠的布料随着他的动作行云流水般舞动，闪闪发光的长发慢了一口气，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代替裸露的后背，大胆敞开的前胸出现在段恒飞面前。
段恒飞问的是阿尔敏的打扮，无论怎么想都不适合探索遗迹，但阿尔敏的舞姿和布料配合着它舞动，让他有些着迷。因此一时忘记了当初的疑问，普通地回答阿尔敏的问题。
“……不，我觉得很适合你。不过，要说我喜欢的话，我还是觉得和阿尔敏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比较好……”
平时很难见到的旧世界制造的衣服散发出的独特气息，加上与阿尔敏印象深刻的相遇带来的冲击，段恒飞相当喜欢阿尔敏最初穿的衣服。阿尔敏明白了这一点，开心地笑了。
“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也就是全裸!”
下一个瞬间，阿尔敏的衣服消失了，被闪闪发光的布料遮住的艺术的魅惑的裸体，再次毫不吝惜地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段恒飞的眼前。段恒飞顿时慌了起来。
“不对!是之后的服装!不要把衣服弄掉!放回去!为什么要这么全裸？!”
阿尔敏又变回穿着礼服的样子，轻轻地笑了。
“对用高精度的运算处理缜密计算生成的我的裸体没有兴趣，段恒飞真是个好孩子啊。是不是到了贪吃而不是性感的年纪？”
段恒飞有些意气用事，有些逞强。
“是啊，没错，我还是个孩子。如果不挣饭钱就会饿死，所以比起性感，我更喜欢吃……那么，这么帅的理由是什么？”
第一次见面时，阿尔敏全裸是有明确理由的。那么，现在这种完全不适合探索遗迹的打扮或许也有某种意义。段恒飞只是这么想着，随口问了一句。并不是无论如何都想知道。如果阿尔敏不认真理睬，我就不想再问下去了。
但是阿尔敏随后对段恒飞的态度消失了。虽然微笑着，但还是稍微认真地说了起来。
“我想我之前也说明过了，你还记得吗？你看，为了更有效率地寻找能认出我的人，我穿得很容易得到别人的反应。现在也为了让段恒飞看清我的样子，经常把我的影像信息发送给段恒飞，在发送处理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些事。”
“有什么问题吗？”
“其实库兹原街的城市管理系统现在还有一部分在继续运作，我介入了那个系统，把我的影像信息在大范围内发布。所以从城市管理系统获取影像信息的装置上才会映出我的身影，之前引导那个机械怪兽的也是这个应用。所以，只要是使用这种装置的人，就能看到我和段恒飞在一起。”
段恒飞注意到了阿尔敏想说的话，表情僵硬起来。
“……也就是说，有人看到了吗？使用那个装置的人就在附近吗？”
段恒飞回答的同时，阿尔敏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是的，绝对不能回头。我会一直跟踪他们，从后面保持相当距离，现在也在看着段恒飞。”
段恒飞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阿尔敏的表情简单明了地向段恒飞传达了情况的严重性。
在离段恒飞他们很远的地方，两名猎人正在探听段恒飞的情况。一个叫卡希莫的男人用双筒望远镜，一个叫哈希的男人用脑袋上的两只眼睛，其中一部分是机械化的，用照相机的望远功能，在外行人绝对不会注意到的距离观察着段恒飞。使用过的装备证明了卡希莫等人的实力，他们并不是只在破原街遗迹的外围徘徊的初出茅庐的人。
哈希隔着望远镜看着段恒飞，脸上浮现出惊讶的表情。
“那个小鬼，真够往深处走的。带着那副几乎两手空空的装备去遗迹深处，跟自杀有什么区别？你在想什么？”
哈希笑着消除了卡希莫的疑虑。
“什么都不思考的笨蛋。正因为是这种笨蛋，才不受常识束缚找到遗物的吧？这里的外围已经没有像样的东西了，这是附近猎人的常识。还不如赶紧袭击那家伙，让他说出遗物的位置来得快。”
卡希莫的声音有些不高兴。
“喂，是你阻止我的吧？”
哈希以缺乏紧张感的样子轻轻笑着安慰卡希莫。
“别这么说，我没想到那个小鬼会走到遗迹这么深的地方。你也以为是外周的某个地方，附近的废弃大楼吧？”
“是啊。一般不认为贫民窟的小鬼能一个人从遗迹的深处生还。这一带已经很危险了，再往里走的话，我们也很危险。”
“对吧？别那么生气。”
反正不是出于兴趣才观察段恒飞的。没有武装的贫民窟的孩子们把高价的文物带到收购站。听说了那件事。
库兹原街遗址的外围已经没有留下值钱的遗物。这是附近猎人们的共识。但也不是绝对没有。因为被瓦砾掩埋的地方有可能埋藏着大量文物。
通往仓库的通道因为某种理由被堵住了，不过，由于怪物的攻击的余波等偶然通道开了个洞能进入了。在一个非常难找的地方，有人偶然发现了大楼的出入口。这类事例有很多。当然，这是谁都觉得自己找不划算的罕见频率。
一旦有了这样的发现，很多猎人就会再次聚集到已经萧条的遗迹。如果留下的遗物数量足够多，发现者一次都拿不回来，剩下的当然是快者胜。因此，有不少人对这类情报布下天罗地网。佳偶们也是如此。
贫民窟的孩子把相当昂贵的文物拿到收购站，孩子们为了这笔钱互相残杀。得到那个情报的卡希莫等人仔细检查了内容，相信了那个故事。也就是说，在贫民窟的孩子也能去的地方有高价文物。并且断定那个地方是原街遗迹的外周部分。因为只有贫民窟的孩子能够生还的遗迹，在京海市周边只有那里。
如果那个孩子在遗址的某个地方偶然发现了遗物，如果发现的地方是仓库等地，还有大量的遗物，那么不久就会再去同样的地方。这样判断的卡希莫们为了抢夺那个遗物而行动起来。然后埋伏在遗迹里寻找那个小孩，最后发现了段恒飞。
卡希莫本来打算抓住段恒飞，让他说出自己的位置。但被哈希阻止，说不小心发生战斗杀死他太难吃了，于是改变方针，让他带段恒飞去遗物所在的地方。但我又开始觉得这也不太好。
“啊哈。还是从现在开始竭尽全力让他开口吧。对方是一个没有全副武装的小鬼。你只要注意不要不小心杀了他就行了。你还是快点儿好吧？”
哈希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喂，怎么了？”
哈希终于发出喃喃的声音。
“……只有一个小鬼……是吧？”
“只有一个人吧？我看不出他还躲在什么地方。”
觉得很不可思议，用爱用的双筒望远镜再次环视了一下段恒飞的周围。
这双筒望远镜的性能相当高，即使在很远的地方也能以很高的分辨率清晰地看到。另外，还具有即使在深夜也像白天一样修正影像的功能和识别不可见光线，识破简单的光学迷彩的功能。而且还具有识别人和怪兽等的形态并强调显示的功能。
性能如此之高的双筒望远镜，很多产品都具有获取遗迹发出的增强现实信息并追加显示的网络功能。但是这双筒望远镜上没有。卡希莫过去有过被机械系怪兽反过来利用那些功能的经验。因此，一般情况下应该能看到的敌人的身影被影像处理抹去，险些丧命。因为那次惨痛的经验，我现在喜欢用全在本地处理的双筒望远镜。
“没有，周围没有怪物，只有那个小鬼。”
哈希表情扭曲，有点难为情地回答。
“嗯，我先声明，我没有嗑药，也没有喝醉，也不想骗你。”
“那又怎么样？从刚才开始就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那个小鬼旁边，有个女人。”
“女人？”
一脸讶异地再次确认。但是没有看到那些人。
“没有，果然只有小鬼，没有女人。”
“……我知道。你看不见吧？我看得到。有个厉害的美女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给小鬼带路。”
“那你说说那个女人的打扮，很详细，是什么样的打扮？”
“……穿着很贵的白色礼服。”
“礼服？你以为这里是哪里？在遗址里啊？”
“真的!不是谎言!我又不是喝醉了!也不是幻觉!我去遗迹的时候也会不喝酒不吃药!”
卡希莫从哈希的态度判断他没有说谎。但是，自己确实看不见，他露出讶异的表情。稍微思考了一下，想到了一个合乎逻辑的东西。
“哈哈，你两只眼睛的零件确实有网络功能吧？”
“嗯，就是那个自称花了大价钱改造的家伙的零件移植过来的家伙。那个家伙虽然多次炫耀自己的网络功能，却在遗址上草草了事。性能很好，也很方便，但是偶尔随意接收信息，在我的视野里进行各种扩展显示，这是难点。”
“因为他会买正规商品以外的零件，反正那也是从某个遗迹里死去的家伙身上剥下来的东西。那家伙死的原因，大概也是因为突然的功能障碍，视野变得不太好吧。”
“吵死了。改装费很便宜。不是挺好的吗？找遗物的时候很方便。只是，因为控制装置和那家伙的头一起飞了，所以不能很好地切换功能。追加控制装置也需要钱，所以这方面就放在后面了，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卡希莫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那个女人是遗迹的指路功能吧。我看不见你却能看见，说明她不是立体影像，而是将视野扩张显示并追加的类型。或许遗迹的一部分功能还保留着，正在发送扩张信息。所以你的零件可能取得了奇怪的情报，也就是所谓的旧世界的幽灵。”
哈希惊讶地再次仔细确认阿尔敏的身影。
“……那个？看起来就像真的吗？那个女人的影子也很明显。除了那副打扮之外，没有其他不自然的地方。在视野中扩张显示出来的东西，大多和现实有某种差异。没有影子，伸长的方向很奇怪，冲破了墙壁，这些都是不自然的。那个完全没有。不自然的地方只有在这种地方穿着礼服。……不，光是这样就很厉害很奇怪了。”
如果没有卡希莫认真的态度，哈希就会把这句话当成玩笑，笑着说出去。阿尔敏的身影中存在着这样的现实感。
卡希莫一本正经地继续说。
“如果那个女人是库兹原街遗迹的导路功能的一部分，那就是用旧世界的技术来显示的。应该是用很高的技术来描绘的，不会让人产生那种不自然和不协调感吧。”
“……是吗？那就是旧世界的幽灵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好厉害啊。”
哈希饶有兴趣地看着阿尔敏。有一个只有自己看得到的女人，这种可怕的感觉，随着搭档相信了那番话，再加上自己也能接受的理由，就这样变成了强烈的兴趣。
卡西莫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趁机继续说。
“……这么说来，库兹原街遗址里有个灵异事件，是邀请你的亡灵吗？”
“这个我也知道。不是有个幽灵以文物为诱饵，引诱猎人到遗迹深处杀死他们吗？听说很多猎人都被引诱了，没有人能活着回来。死去的猎人为了寻找同伴，会引诱活着的猎人。最近别说男女老少了，就连猫狗也会以各种各样的姿态来引诱。”
卡希莫轻轻点头表示同感后，以掌握话题主导权的表情和语气继续说。
“为了寻找遗物而死在遗迹里，这在猎人的死法里是很常见的。重要的是，既然没有活着回来的人，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灵异事件呢？”
“……这么说来，为什么？”
“答案是，有没跟在后面的人。只有看到亡灵的人跟在后面，看不到亡灵的人就没跟在后面。亡灵不是谁都能看到的。”因为有看得见的人和看不见的人，他们之间的说法有出入，无法确认详细情况，所以才会成为灵异事件。”
希哈有些胆怯起来。因为我们在追段恒飞，就是在追那个亡灵。
“那么，跟着那个女人走，我们也会死吗？”
这时，卡希莫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也可以这么想。那个小鬼为什么会发现值钱的遗物？那是因为像你一样看到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旧世界城市管理机能的一部分，在某种程度上仍然发挥着作用，为看见自己的人带路。那个小鬼问女人可能有遗物的地方。在那个女人的指引下，我们安全地找到了文物，没有被怪物发现。怎么样？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想法？”
“是吗!……不过，如果有女人带路就不会死的话，就不会变成那种灵异事件了吧？”
“女人带路也只是降低了被怪物发现的可能性，该发现的时候还是会发现的吧。再加上，知道那个女人的指路功能的猎人，为了不让其他人抢走遗物，就散布了跟着女人会死的谣言。之后再以同样的方式反复收集遗物，从遗迹外周附近的遗物中消失，就会渐渐被引导到遗迹的深处，结果就会不幸被深处很强的怪物发现而死。如果跟着去就会死，只会留下和传闻一样的结果，日积月累就会成为灵异事件。”
哈希听了卡希莫的解释，开心地笑了。
“原来是这样啊!如果是这样的话，跟着去也没有问题啊!那个小鬼也是活着回来的，只要注意一下就不会死!”
“不能保证正确。但如果正确，就有办法高效率地找到遗物。不过，这还是有死人的传闻，很危险。”
卡希莫试图让哈希冷静下来，但哈希抑制不住兴奋。遗迹的安全与昂贵的文物。或许能找到一种手段，让这两种方法都变得容易。没有不理解其价值的猎人。
“没事吧？真爱操心!这样的机会可不能放过!”
“嗯，再看看情况吧。”
卡希莫冷静地看着哈希，思考着。
(……为了独占那个手段在团队内互相残杀了。活下来的家伙，把同伴的死的理由归咎于亡灵。当然是能看见亡灵的家伙。这种可能性也非常大。既然是这个笨蛋，随便找个理由让他走在我前面不就没问题了吗……)
卡希莫一边小心翼翼地不让哈希发现自己的想法，一边重新开始监视段恒飞。
段恒飞表情严峻地问阿尔敏。
“你知道跟踪我的是什么人吗？”
“有两个男人。从装备上看，应该是猎人。武装得很好。”
“……有没有搞错的可能性？他并不是在跟踪我，只是在遗迹里看到小孩子有点在意，或者只是碰巧移动的方向相同……”
“没有，考虑到这些可能性，我暂时观察了一下他们的行动，毫无疑问他们在跟踪段恒飞。虽然偶尔会停下脚步观察，但他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很明显是在跟踪段恒飞。”
段恒飞的脸色变得相当严峻，但他继续说着仅存的一点希望。
“……为什么要跟踪我？就算他们想袭击我，只要看到我没有钱就知道了吧？”
这个问题表达了希望不同的希望。在明白这一点的基础上，阿尔敏让段恒飞直视现实。
“可能是知道段恒飞用了什么方法把文物拿到了收购站。跟踪段恒飞的理由是，让他带我去可能有文物的地方，顺便杀了他，把文物也抢走。有可能是在收购站监视轻易就能杀死的人带着昂贵的文物进来，也有可能是从收购站的人那里买到猎物的情报。作为敌人的理由有很多。至少，比不是敌人的理由要多。段恒飞，如果不把他当作敌人来对付，他会死的。”
段恒飞渐渐消除了心中的乐观，深深地叹了口气，表情变得更加严峻。
“可恶!这次是猎人吗？”
前几天袭击我的是一个贫民窟的孩子，身上只有一把枪，但我还是差点死掉。但现在却陷入了面对全副武装的猎人的窘境。突然飙升的难度让段恒飞有些头疼。
“段恒飞，先到那栋楼里去，尽量自然一点，注意不要看对面。”
“……知道了。”
段恒飞按照指示小心翼翼地走着，尽管如此还是稍稍垂下了头，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了废弃的大楼。在阿尔敏的带领下，我来到大楼的一个房间，背靠墙壁坐了下来。
“这栋楼里没有怪物，你放心好了。”
“……啊。”
段恒飞的回答很阴沉。我想了很多该怎么打，但完全没有想到好的主意。虽然过程有所不同，但都以被残忍杀害的结果告终。哪一个都没有胜算。
“段恒飞。”
在这稍强的呼唤下，段恒飞抬起头，只见阿尔敏把脸凑到眼前。他吃惊地仰起身子，猛地把头撞在背后的墙壁上，痛得发出了小声的声音。这种震惊和疼痛，让我反复思考最坏的事情而沉沉的脑袋，在某种意义上让我呆住了。
随着惊讶和疼痛的消退，段恒飞也回过神来，平静了许多。坐在地上耷拉着脖子的时候，眼睛有些不聚焦，现在却紧紧地盯着阿尔敏。阿尔敏确认之后，温柔而有力地微笑起来。
“振作点啦，没关系。我会好好支持你的。绝对不会让段恒飞死的。”
段恒飞惊讶的同时也抱有希望。
“逃得掉吗？”
但是阿尔敏继续说的内容却和段恒飞的预想相反。
“我不逃，我要战斗，我要反击。”
浮现在段恒飞脸上的期待，顿时被惊讶和困惑填满。
“你能做到这种事吗？!是2对1，而且对方是全副武装的猎人!和前面那个只拿着枪的贫民窟的孩子可不一样!？”
为了一扫段恒飞的不安，阿尔敏露出从容的笑容，发出充满自信的声音。
“那种程度，没有什么大的区别。段恒飞有我在呢？综合战斗力的话，有我在的话绝对是我们在上面。而且段恒飞不是只用手枪就打倒了那么大的威庞德狗吗？只要段恒飞按照我的指示行动，就完全没有问题，没关系的，放心吧。”
“……是、是吗？”
段恒飞对阿法尔过于理所当然的态度，不由得想要接受。但是，这还不足以消除原本令人绝望的战斗力差距所产生的不安，表现出半信半疑的样子。
“……不，但是，怪物和人类有很多不同，如果有这么大的自信，应该可以逃走吧。那样的话，还是逃走比较好……”
阿尔敏严肃地看着一脸胆怯的段恒飞。
“不行啊。在大楼外会因为装备射程的差距被单方面攻击的。在荒野的话就更不用说了。”首先，你打算逃到什么时候？今天就算逃了，明天呢？后天呢？而且就算逃回城市，你觉得他们会突然变得有礼貌，停止袭击段恒飞吗？在那里也要逃吗？能逃吗？要一直逃到被杀为止吗？”
阿尔敏一本正经地盯着段恒飞。段恒飞的眼睛也没有移开。就这样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段恒飞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绷起了脸。那里确实存在着觉悟。
“……在这里逃跑，只会被杀吗？我知道了，我会干的。”
下定决心的段恒飞站了起来。刚才的不安完全从他的表情中消失了。阿尔敏像是要给段恒飞更大的勇气一般，浮现出温柔而有力的笑容。
“段恒飞，下定决心吧。如果连这种程度的事都克服不了的话，想成为厉害的猎人简直是痴人说梦啊。”
段恒飞苦笑道。他的表情带着几分快乐。
“是啊，意志、干劲和觉悟都是我来分担的。”
至于意志、干劲和觉悟，我会想办法的。段恒飞以前违背阿尔敏的指示差点死掉的时候，确实这样告诉过阿尔敏。必须表明这句话不是假话。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么既没钱又没实力的自己就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向阿尔敏展示的东西了。承诺用实绩积累信任的话也都成了戏言。这种想法提高了段恒飞的觉悟。
表明意志，拿出干劲，下定决心。段恒飞再次坚定地对自己说。
阿尔敏可靠地微笑着。
“其他的都由我来分担。现在有机会向段恒飞展示我出色的支援能力了。交给我吧。”
“啊，拜托了。”
段恒飞如此坚定地回答，阿尔敏露出满意的笑容。之后又从容地苦笑了一下。
“……话说回来，我也没想到机会会来得这么快。看来段恒飞遇到我真是耗尽了运气。”
“……我也有这种感觉。”
段恒飞也回以苦笑。阿尔敏一边露出无畏的微笑，一边用略带烦恼的语气继续说。
“放心吧。段恒飞付出的幸运，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那真是太感谢了。”
段恒飞轻描淡写地笑了。
“嗯，我会救你的。”
阿尔敏也愉快地笑着回答。
从高度运算中产生的极具魅力的阿尔敏笑容，让段恒飞充分平静下来，恢复了气力，重新找回了战斗的意志。全部按照阿尔敏的意图进行。
阿尔敏对段恒飞的态度和动作都很满意，愉快地微笑着。
“看你这个样子，身体应该没问题。”
“嗯，虽然不太清楚，但感觉非常好。虽然只休息了一天，但比被枪击之前的状态还要好。有点可怕。”
段恒飞的身体状况实际上非常好。没有一丝倦怠感，意识也比平时清醒。甚至感觉自己的指尖也充满了力量。
段恒飞再次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于是，阿尔敏就像在告诉我们什么都不是一样。
“恐怕是康复药的效果吧。”
“恢复药？伤好得那么快让我很吃惊，难道和身体比被枪击前好了有关系吗？”
“为了慎重起见，我们加大了恢复药的用量，可能是把枪伤以外的伤也一并治疗了。”
“除了那个被枪击的人以外，应该没有人受伤。”
段恒飞越发觉得不可思议，而阿尔敏却依然微笑着。
“昨天你很闲，不是问了很多段恒飞到现在为止的生活吗？由此推测，段恒飞的身体因为长年严酷的生活而承受了很大的负担。应该一直处于慢性受着不至于死的伤的状态。”
“不，背街小巷的生活确实很辛苦，但那也太夸张了吧？我还能正常活动……”
“段恒飞一直认为很正常的状态，其实是很残酷的状态。就是这样。比如说，如果长时间维持不死的营养失调，对身体的危害是很大的。就像以细胞为单位受了无数细小的伤。昨天，为了慎重起见，你不是追加吃了恢复药吗？因为稍微多吃了一些恢复药，以细胞为单位治疗了那些伤，所以你感觉自己的状态比以前好多了吗？”
“……也就是说，我一直处于濒死状态？”
段恒飞惊讶地看着他，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阿尔敏略带得意地笑了笑。
“嗯，就是这么回事。你帮了我大忙，对吧？”
段恒飞微微皱起眉头。再一次体会到了自己过去的日子有多残酷，想要轻描淡写地回答“太好了”，胸中涌起一种有点复杂的感情。
但是暂且盖上那些心情。现在不是整理心情的时候。我找了这样的理由，移开了许多视线，专注于指示，急匆匆地走在前面。
段恒飞在遗迹中顺利地前进着。至少段恒飞自己是这么想的。也没有遇到怪物。阿尔敏的指示也很普通，感觉不到他在哪里潜伏的大量怪物之间的样子。只要认真听从指示就没问题的想法也给了他安心感。这缓解了紧张感，明明是在危险的遗迹中移动，却让我有余力把思考转移到警戒以外的事情上。
这种从容，让他打开了因为正在探索遗迹而一直紧闭着的嘴，其实他很在意这件事。
“阿尔敏，我可以问问你吗？”
“没关系，有什么问我。”
“你为什么穿成那样？”
阿尔敏的服装是用过多的荷叶边装饰的纯白礼服。两袖和下半身用闪闪发光的大量布料装饰。
“哎呀，那么不合身？还是催促你换衣服？这样的衣服太偏离段恒飞的喜好了？”
阿尔敏以有点做作的动作轻舞似的旋转着，用美丽而又挑衅的微笑将身子转向。层层叠叠的布料随着他的动作行云流水般舞动，闪闪发光的长发慢了一口气，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代替裸露的后背，大胆敞开的前胸出现在段恒飞面前。
段恒飞问的是阿尔敏的打扮，无论怎么想都不适合探索遗迹，但阿尔敏的舞姿和布料配合着它舞动，让他有些着迷。因此一时忘记了当初的疑问，普通地回答阿尔敏的问题。
“……不，我觉得很适合你。不过，要说我喜欢的话，我还是觉得和阿尔敏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比较好……”
平时很难见到的旧世界制造的衣服散发出的独特气息，加上与阿尔敏印象深刻的相遇带来的冲击，段恒飞相当喜欢阿尔敏最初穿的衣服。阿尔敏明白了这一点，开心地笑了。
“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也就是全裸!”
下一个瞬间，阿尔敏的衣服消失了，被闪闪发光的布料遮住的艺术的魅惑的裸体，再次毫不吝惜地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段恒飞的眼前。段恒飞顿时慌了起来。
“不对!是之后的服装!不要把衣服弄掉!放回去!为什么要这么全裸？!”
阿尔敏又变回穿着礼服的样子，轻轻地笑了。
“对用高精度的运算处理缜密计算生成的我的裸体没有兴趣，段恒飞真是个好孩子啊。是不是到了贪吃而不是性感的年纪？”
段恒飞有些意气用事，有些逞强。
“是啊，没错，我还是个孩子。如果不挣饭钱就会饿死，所以比起性感，我更喜欢吃……那么，这么帅的理由是什么？”
第一次见面时，阿尔敏全裸是有明确理由的。那么，现在这种完全不适合探索遗迹的打扮或许也有某种意义。段恒飞只是这么想着，随口问了一句。并不是无论如何都想知道。如果阿尔敏不认真理睬，我就不想再问下去了。
但是阿尔敏随后对段恒飞的态度消失了。虽然微笑着，但还是稍微认真地说了起来。
“我想我之前也说明过了，你还记得吗？你看，为了更有效率地寻找能认出我的人，我穿得很容易得到别人的反应。现在也为了让段恒飞看清我的样子，经常把我的影像信息发送给段恒飞，在发送处理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些事。”
“有什么问题吗？”
“其实库兹原街的城市管理系统现在还有一部分在继续运作，我介入了那个系统，把我的影像信息在大范围内发布。所以从城市管理系统获取影像信息的装置上才会映出我的身影，之前引导那个机械怪兽的也是这个应用。所以，只要是使用这种装置的人，就能看到我和段恒飞在一起。”
段恒飞注意到了阿尔敏想说的话，表情僵硬起来。
“……也就是说，有人看到了吗？使用那个装置的人就在附近吗？”
段恒飞回答的同时，阿尔敏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是的，绝对不能回头。我会一直跟踪他们，从后面保持相当距离，现在也在看着段恒飞。”
段恒飞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阿尔敏的表情简单明了地向段恒飞传达了情况的严重性。
在离段恒飞他们很远的地方，两名猎人正在探听段恒飞的情况。一个叫卡希莫的男人用双筒望远镜，一个叫哈希的男人用脑袋上的两只眼睛，其中一部分是机械化的，用照相机的望远功能，在外行人绝对不会注意到的距离观察着段恒飞。使用过的装备证明了卡希莫等人的实力，他们并不是只在破原街遗迹的外围徘徊的初出茅庐的人。
哈希隔着望远镜看着段恒飞，脸上浮现出惊讶的表情。
“那个小鬼，真够往深处走的。带着那副几乎两手空空的装备去遗迹深处，跟自杀有什么区别？你在想什么？”
哈希笑着消除了卡希莫的疑虑。
“什么都不思考的笨蛋。正因为是这种笨蛋，才不受常识束缚找到遗物的吧？这里的外围已经没有像样的东西了，这是附近猎人的常识。还不如赶紧袭击那家伙，让他说出遗物的位置来得快。”
卡希莫的声音有些不高兴。
“喂，是你阻止我的吧？”
哈希以缺乏紧张感的样子轻轻笑着安慰卡希莫。
“别这么说，我没想到那个小鬼会走到遗迹这么深的地方。你也以为是外周的某个地方，附近的废弃大楼吧？”
“是啊。一般不认为贫民窟的小鬼能一个人从遗迹的深处生还。这一带已经很危险了，再往里走的话，我们也很危险。”
“对吧？别那么生气。”
反正不是出于兴趣才观察段恒飞的。没有武装的贫民窟的孩子们把高价的文物带到收购站。听说了那件事。
库兹原街遗址的外围已经没有留下值钱的遗物。这是附近猎人们的共识。但也不是绝对没有。因为被瓦砾掩埋的地方有可能埋藏着大量文物。
通往仓库的通道因为某种理由被堵住了，不过，由于怪物的攻击的余波等偶然通道开了个洞能进入了。在一个非常难找的地方，有人偶然发现了大楼的出入口。这类事例有很多。当然，这是谁都觉得自己找不划算的罕见频率。
一旦有了这样的发现，很多猎人就会再次聚集到已经萧条的遗迹。如果留下的遗物数量足够多，发现者一次都拿不回来，剩下的当然是快者胜。因此，有不少人对这类情报布下天罗地网。佳偶们也是如此。
贫民窟的孩子把相当昂贵的文物拿到收购站，孩子们为了这笔钱互相残杀。得到那个情报的卡希莫等人仔细检查了内容，相信了那个故事。也就是说，在贫民窟的孩子也能去的地方有高价文物。并且断定那个地方是原街遗迹的外周部分。因为只有贫民窟的孩子能够生还的遗迹，在京海市周边只有那里。
如果那个孩子在遗址的某个地方偶然发现了遗物，如果发现的地方是仓库等地，还有大量的遗物，那么不久就会再去同样的地方。这样判断的卡希莫们为了抢夺那个遗物而行动起来。然后埋伏在遗迹里寻找那个小孩，最后发现了段恒飞。
卡希莫本来打算抓住段恒飞，让他说出自己的位置。但被哈希阻止，说不小心发生战斗杀死他太难吃了，于是改变方针，让他带段恒飞去遗物所在的地方。但我又开始觉得这也不太好。
“啊哈。还是从现在开始竭尽全力让他开口吧。对方是一个没有全副武装的小鬼。你只要注意不要不小心杀了他就行了。你还是快点儿好吧？”
哈希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喂，怎么了？”
哈希终于发出喃喃的声音。
“……只有一个小鬼……是吧？”
“只有一个人吧？我看不出他还躲在什么地方。”
觉得很不可思议，用爱用的双筒望远镜再次环视了一下段恒飞的周围。
这双筒望远镜的性能相当高，即使在很远的地方也能以很高的分辨率清晰地看到。另外，还具有即使在深夜也像白天一样修正影像的功能和识别不可见光线，识破简单的光学迷彩的功能。而且还具有识别人和怪兽等的形态并强调显示的功能。
性能如此之高的双筒望远镜，很多产品都具有获取遗迹发出的增强现实信息并追加显示的网络功能。但是这双筒望远镜上没有。卡希莫过去有过被机械系怪兽反过来利用那些功能的经验。因此，一般情况下应该能看到的敌人的身影被影像处理抹去，险些丧命。因为那次惨痛的经验，我现在喜欢用全在本地处理的双筒望远镜。
“没有，周围没有怪物，只有那个小鬼。”
哈希表情扭曲，有点难为情地回答。
“嗯，我先声明，我没有嗑药，也没有喝醉，也不想骗你。”
“那又怎么样？从刚才开始就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那个小鬼旁边，有个女人。”
“女人？”
一脸讶异地再次确认。但是没有看到那些人。
“没有，果然只有小鬼，没有女人。”
“……我知道。你看不见吧？我看得到。有个厉害的美女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给小鬼带路。”
“那你说说那个女人的打扮，很详细，是什么样的打扮？”
“……穿着很贵的白色礼服。”
“礼服？你以为这里是哪里？在遗址里啊？”
“真的!不是谎言!我又不是喝醉了!也不是幻觉!我去遗迹的时候也会不喝酒不吃药!”
卡希莫从哈希的态度判断他没有说谎。但是，自己确实看不见，他露出讶异的表情。稍微思考了一下，想到了一个合乎逻辑的东西。
“哈哈，你两只眼睛的零件确实有网络功能吧？”
“嗯，就是那个自称花了大价钱改造的家伙的零件移植过来的家伙。那个家伙虽然多次炫耀自己的网络功能，却在遗址上草草了事。性能很好，也很方便，但是偶尔随意接收信息，在我的视野里进行各种扩展显示，这是难点。”
“因为他会买正规商品以外的零件，反正那也是从某个遗迹里死去的家伙身上剥下来的东西。那家伙死的原因，大概也是因为突然的功能障碍，视野变得不太好吧。”
“吵死了。改装费很便宜。不是挺好的吗？找遗物的时候很方便。只是，因为控制装置和那家伙的头一起飞了，所以不能很好地切换功能。追加控制装置也需要钱，所以这方面就放在后面了，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卡希莫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那个女人是遗迹的指路功能吧。我看不见你却能看见，说明她不是立体影像，而是将视野扩张显示并追加的类型。或许遗迹的一部分功能还保留着，正在发送扩张信息。所以你的零件可能取得了奇怪的情报，也就是所谓的旧世界的幽灵。”
哈希惊讶地再次仔细确认阿尔敏的身影。
“……那个？看起来就像真的吗？那个女人的影子也很明显。除了那副打扮之外，没有其他不自然的地方。在视野中扩张显示出来的东西，大多和现实有某种差异。没有影子，伸长的方向很奇怪，冲破了墙壁，这些都是不自然的。那个完全没有。不自然的地方只有在这种地方穿着礼服。……不，光是这样就很厉害很奇怪了。”
如果没有卡希莫认真的态度，哈希就会把这句话当成玩笑，笑着说出去。阿尔敏的身影中存在着这样的现实感。
卡希莫一本正经地继续说。
“如果那个女人是库兹原街遗迹的导路功能的一部分，那就是用旧世界的技术来显示的。应该是用很高的技术来描绘的，不会让人产生那种不自然和不协调感吧。”
“……是吗？那就是旧世界的幽灵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好厉害啊。”
哈希饶有兴趣地看着阿尔敏。有一个只有自己看得到的女人，这种可怕的感觉，随着搭档相信了那番话，再加上自己也能接受的理由，就这样变成了强烈的兴趣。
卡西莫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趁机继续说。
“……这么说来，库兹原街遗址里有个灵异事件，是邀请你的亡灵吗？”
“这个我也知道。不是有个幽灵以文物为诱饵，引诱猎人到遗迹深处杀死他们吗？听说很多猎人都被引诱了，没有人能活着回来。死去的猎人为了寻找同伴，会引诱活着的猎人。最近别说男女老少了，就连猫狗也会以各种各样的姿态来引诱。”
卡希莫轻轻点头表示同感后，以掌握话题主导权的表情和语气继续说。
“为了寻找遗物而死在遗迹里，这在猎人的死法里是很常见的。重要的是，既然没有活着回来的人，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灵异事件呢？”
“……这么说来，为什么？”
“答案是，有没跟在后面的人。只有看到亡灵的人跟在后面，看不到亡灵的人就没跟在后面。亡灵不是谁都能看到的。”因为有看得见的人和看不见的人，他们之间的说法有出入，无法确认详细情况，所以才会成为灵异事件。”
希哈有些胆怯起来。因为我们在追段恒飞，就是在追那个亡灵。
“那么，跟着那个女人走，我们也会死吗？”
这时，卡希莫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也可以这么想。那个小鬼为什么会发现值钱的遗物？那是因为像你一样看到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旧世界城市管理机能的一部分，在某种程度上仍然发挥着作用，为看见自己的人带路。那个小鬼问女人可能有遗物的地方。在那个女人的指引下，我们安全地找到了文物，没有被怪物发现。怎么样？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想法？”
“是吗!……不过，如果有女人带路就不会死的话，就不会变成那种灵异事件了吧？”
“女人带路也只是降低了被怪物发现的可能性，该发现的时候还是会发现的吧。再加上，知道那个女人的指路功能的猎人，为了不让其他人抢走遗物，就散布了跟着女人会死的谣言。之后再以同样的方式反复收集遗物，从遗迹外周附近的遗物中消失，就会渐渐被引导到遗迹的深处，结果就会不幸被深处很强的怪物发现而死。如果跟着去就会死，只会留下和传闻一样的结果，日积月累就会成为灵异事件。”
哈希听了卡希莫的解释，开心地笑了。
“原来是这样啊!如果是这样的话，跟着去也没有问题啊!那个小鬼也是活着回来的，只要注意一下就不会死!”
“不能保证正确。但如果正确，就有办法高效率地找到遗物。不过，这还是有死人的传闻，很危险。”
卡希莫试图让哈希冷静下来，但哈希抑制不住兴奋。遗迹的安全与昂贵的文物。或许能找到一种手段，让这两种方法都变得容易。没有不理解其价值的猎人。
“没事吧？真爱操心!这样的机会可不能放过!”
“嗯，再看看情况吧。”
卡希莫冷静地看着哈希，思考着。
(……为了独占那个手段在团队内互相残杀了。活下来的家伙，把同伴的死的理由归咎于亡灵。当然是能看见亡灵的家伙。这种可能性也非常大。既然是这个笨蛋，随便找个理由让他走在我前面不就没问题了吗……)
卡希莫一边小心翼翼地不让哈希发现自己的想法，一边重新开始监视段恒飞。
段恒飞表情严峻地问阿尔敏。
“你知道跟踪我的是什么人吗？”
“有两个男人。从装备上看，应该是猎人。武装得很好。”
“……有没有搞错的可能性？他并不是在跟踪我，只是在遗迹里看到小孩子有点在意，或者只是碰巧移动的方向相同……”
“没有，考虑到这些可能性，我暂时观察了一下他们的行动，毫无疑问他们在跟踪段恒飞。虽然偶尔会停下脚步观察，但他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很明显是在跟踪段恒飞。”
段恒飞的脸色变得相当严峻，但他继续说着仅存的一点希望。
“……为什么要跟踪我？就算他们想袭击我，只要看到我没有钱就知道了吧？”
这个问题表达了希望不同的希望。在明白这一点的基础上，阿尔敏让段恒飞直视现实。
“可能是知道段恒飞用了什么方法把文物拿到了收购站。跟踪段恒飞的理由是，让他带我去可能有文物的地方，顺便杀了他，把文物也抢走。有可能是在收购站监视轻易就能杀死的人带着昂贵的文物进来，也有可能是从收购站的人那里买到猎物的情报。作为敌人的理由有很多。至少，比不是敌人的理由要多。段恒飞，如果不把他当作敌人来对付，他会死的。”
段恒飞渐渐消除了心中的乐观，深深地叹了口气，表情变得更加严峻。
“可恶!这次是猎人吗？”
前几天袭击我的是一个贫民窟的孩子，身上只有一把枪，但我还是差点死掉。但现在却陷入了面对全副武装的猎人的窘境。突然飙升的难度让段恒飞有些头疼。
“段恒飞，先到那栋楼里去，尽量自然一点，注意不要看对面。”
“……知道了。”
段恒飞按照指示小心翼翼地走着，尽管如此还是稍稍垂下了头，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了废弃的大楼。在阿尔敏的带领下，我来到大楼的一个房间，背靠墙壁坐了下来。
“这栋楼里没有怪物，你放心好了。”
“……啊。”
段恒飞的回答很阴沉。我想了很多该怎么打，但完全没有想到好的主意。虽然过程有所不同，但都以被残忍杀害的结果告终。哪一个都没有胜算。
“段恒飞。”
在这稍强的呼唤下，段恒飞抬起头，只见阿尔敏把脸凑到眼前。他吃惊地仰起身子，猛地把头撞在背后的墙壁上，痛得发出了小声的声音。这种震惊和疼痛，让我反复思考最坏的事情而沉沉的脑袋，在某种意义上让我呆住了。
随着惊讶和疼痛的消退，段恒飞也回过神来，平静了许多。坐在地上耷拉着脖子的时候，眼睛有些不聚焦，现在却紧紧地盯着阿尔敏。阿尔敏确认之后，温柔而有力地微笑起来。
“振作点啦，没关系。我会好好支持你的。绝对不会让段恒飞死的。”
段恒飞惊讶的同时也抱有希望。
“逃得掉吗？”
但是阿尔敏继续说的内容却和段恒飞的预想相反。
“我不逃，我要战斗，我要反击。”
浮现在段恒飞脸上的期待，顿时被惊讶和困惑填满。
“你能做到这种事吗？!是2对1，而且对方是全副武装的猎人!和前面那个只拿着枪的贫民窟的孩子可不一样!？”
为了一扫段恒飞的不安，阿尔敏露出从容的笑容，发出充满自信的声音。
“那种程度，没有什么大的区别。段恒飞有我在呢？综合战斗力的话，有我在的话绝对是我们在上面。而且段恒飞不是只用手枪就打倒了那么大的威庞德狗吗？只要段恒飞按照我的指示行动，就完全没有问题，没关系的，放心吧。”
“……是、是吗？”
段恒飞对阿法尔过于理所当然的态度，不由得想要接受。但是，这还不足以消除原本令人绝望的战斗力差距所产生的不安，表现出半信半疑的样子。
“……不，但是，怪物和人类有很多不同，如果有这么大的自信，应该可以逃走吧。那样的话，还是逃走比较好……”
阿尔敏严肃地看着一脸胆怯的段恒飞。
“不行啊。在大楼外会因为装备射程的差距被单方面攻击的。在荒野的话就更不用说了。”首先，你打算逃到什么时候？今天就算逃了，明天呢？后天呢？而且就算逃回城市，你觉得他们会突然变得有礼貌，停止袭击段恒飞吗？在那里也要逃吗？能逃吗？要一直逃到被杀为止吗？”
阿尔敏一本正经地盯着段恒飞。段恒飞的眼睛也没有移开。就这样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段恒飞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绷起了脸。那里确实存在着觉悟。
“……在这里逃跑，只会被杀吗？我知道了，我会干的。”
下定决心的段恒飞站了起来。刚才的不安完全从他的表情中消失了。阿尔敏像是要给段恒飞更大的勇气一般，浮现出温柔而有力的笑容。
“段恒飞，下定决心吧。如果连这种程度的事都克服不了的话，想成为厉害的猎人简直是痴人说梦啊。”
段恒飞苦笑道。他的表情带着几分快乐。
“是啊，意志、干劲和觉悟都是我来分担的。”
至于意志、干劲和觉悟，我会想办法的。段恒飞以前违背阿尔敏的指示差点死掉的时候，确实这样告诉过阿尔敏。必须表明这句话不是假话。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么既没钱又没实力的自己就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向阿尔敏展示的东西了。承诺用实绩积累信任的话也都成了戏言。这种想法提高了段恒飞的觉悟。
表明意志，拿出干劲，下定决心。段恒飞再次坚定地对自己说。
阿尔敏可靠地微笑着。
“其他的都由我来分担。现在有机会向段恒飞展示我出色的支援能力了。交给我吧。”
“啊，拜托了。”
段恒飞如此坚定地回答，阿尔敏露出满意的笑容。之后又从容地苦笑了一下。
“……话说回来，我也没想到机会会来得这么快。看来段恒飞遇到我真是耗尽了运气。”
“……我也有这种感觉。”
段恒飞也回以苦笑。阿尔敏一边露出无畏的微笑，一边用略带烦恼的语气继续说。
“放心吧。段恒飞付出的幸运，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那真是太感谢了。”
段恒飞轻描淡写地笑了。
“嗯，我会救你的。”
阿尔敏也愉快地笑着回答。
从高度运算中产生的极具魅力的阿尔敏笑容，让段恒飞充分平静下来，恢复了气力，重新找回了战斗的意志。全部按照阿尔敏的意图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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