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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各怀心肠

    兵卒的目光从方静姝和朱文圭焦急的脸上一扫而过,继续说道:“我们逃散的时候,阿鲁台的大军已将居庸关重重包围了。皇上动了雷霆之怒,正准备御驾亲征呢。”

    “皇上要御驾亲征?”方静姝的眼神愈发焦急了,喃喃说道:“这可怎生是好……这可怎生是好……”

    “静姝,你先别急。”朱文圭又转过头来对这兵卒说道:“你们是要赶往哪里?”

    “我们?”那兵卒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紫,颇为尴尬地说:“我们自然是南逃了。居庸关已危如累卵,只要此关一破,京城也就告急了。我们……我们还想活命啊。”

    “你们真是群草包!”方静姝挥起手掌就要去打这兵卒。朱文圭一把将她的手握住,对那兵卒说:“你们可以活命,但坐骑要借我俩一用。”

    “啊……只要两位大王能饶过小的这条命,坐骑您老拿去就好。”兵卒说道。

    “哼,拿咱们当山大王了。”方静姝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接着她起身翻身上马,招呼身后的朱文圭道:“事不宜迟,咱们得连夜赶路了。”

    朱文圭点了点头,也上了一匹马。两人马鞭一抽,扬长而去。那三个摔下马来的兵卒望着绝尘而去的朱文圭和方静姝,心中惶惑不安。

    距离北京越来越近,朱方二人见到的南逃的百姓也就越来越多。他们携家带口,推着车,扛着大包,艰难地向二人相反的方向走去。

    “文圭,看来状况要比咱们设想的还要更糟糕。”方静姝皱眉说道。

    朱文圭一眼扫过这一望无际的难民长龙,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叹道:“战祸一起,受苦的终究是百姓。”

    黄昏时分,北京城的城墙高耸矗立。一抹夕阳余晖映照在守城士兵的铠甲上,勾勒出一圈美丽的光晕。

    朱文圭远远望着这紧闭的城门,说道:“城里早已戒严,咱们只怕是进不去了。”

    “听说永乐皇帝已经御驾亲征,去往居庸关了。”方静姝说道:“我也想去居庸关。”

    “不。”朱文圭焦急地脸侧了过来,说道:“你就在北京等我。我去居庸关找萧姑娘。”

    “你去找你的萧姑娘,我去找我的皇帝。”方静姝木然说道:“咱们各忙各的。”

    “静姝?”朱文圭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丝忧虑。他轻轻牵过方静姝那冰凉如玉的手,说道:“我对萧姑娘再也没有半点男女私情。我去找她,只是为了夺双剑。”

    方静姝微微一笑,侧过脸来说:“我对永乐皇帝也绝没有半点的父女之情,我找他只是想问问关于我父亲的事。”

    “可居庸关太危险了。”朱文圭说:“你就在北京等我吧。永乐皇帝也会回来的。”

    “哼。”方静姝一声冷笑,说道:“我真怕他回不来。”说完马鞭一扬,又向前方疾驰而去了。

    “静姝!”朱文圭冲着她的背影大喊了一声,不知她有没有听到,只见她头也不回的骑马向前奔去。朱文圭不禁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说道:“愿上天保佑,不要让静姝受到伤害。”他也重重地抽了一马鞭,紧追方静姝而去。

    居庸关外,蒙古的军营一望无际,点点灯火就像天上的繁星一样璀璨夺目。这一夜是静谧的,也是肃杀的。几个蒙古士兵正忙着清点战死者的人数。他们两人一组,一人点数,一人记录,嘴里说着汉人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一个人影从他们的身旁匆匆走过。那人走得快极了,他们只看到一抹艳丽的红色从自己的身旁掠过,就像水底的鱼儿一样。

    “是诺敏公主吗?”一个士兵回头望了一眼,惊叫道:“啊呀,真的是公主殿下!”

    士兵们冲着萧然的背影躬身行礼道:“公主万福。”萧然就像没听见似的,仍然大踏步得向前走去。

    “你说公主这是去哪里?”一个略矮的士兵问身边的一个大个子。

    “唉,看公主那怒气冲冲的样儿,搞不好又是去找大汗和巴鲁王子去了。”大个子低头望了望他,又说道:“不管怎么样都和咱们没关系,继续点数吧。”

    萧然右手一扬,一个颇大的蒙古包的帘子就被挑了起来。萧然脚步没有丝毫的停留,径直走了进去。

    这个蒙古包是军营中最大的,但里面的人却是最少的。除了几个陪侍的侍女之外,只有一老一少两个人。他们穿着华丽的衣服,头发结成了麻花一样的辫子,腰间也各挂着一柄镶着黄金的弯刀。看得出来,是极为尊贵的人物了。萧然就这样冒然的闯入,两人都是一惊,一同侧过了头去。

    “妹妹,这么晚了你不带自己的部署去巡逻,来这里干什么?”那个少年人笑着问道。他的双眼中透露着轻蔑的神色。

    “公主吉祥。”两旁的侍女纷纷屈膝说着,银铃一般的声音好听至极。

    但萧然没有理会她们,也没有理会那个年轻人,而是径直走到老人的旁边,说道:“父汗,明朝皇帝已到居庸关了。”

    这个被萧然唤作“父汗”的老人就是现在蒙古各部的盟主阿鲁台了。而那个年轻人,便是阿鲁台的长子,萧然的哥哥巴鲁王子。

    其实阿鲁台的年岁并不很大,只是塞外的风霜在他的脸上刻化出了无数细细的皱纹。

    他扬起头望着萧然,笑着说:“巴鲁来我这儿也是说这事儿的。”

    巴鲁缓缓迈步走到萧然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妹妹,这种事你也要来跟我抢吗?”

    萧然用余光扫了一眼巴鲁,用手轻轻掸了掸自己的肩膀,继续对阿鲁台说:“早晨时,探马就向我汇报了此事。当时永乐皇帝还在来的路上,我派人来请求在半路设伏。父汗你为什么拒绝?”

    “这个……”阿鲁台低头沉吟了片刻,说道:“要想在半路设伏并不那么简单。朱棣此人一向善于用兵,我也是怕我的宝贝女儿吃亏呀。”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萧然上前一步,焦急地追问道。

    巴鲁又得意地笑了。他走到阿鲁台的身旁,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说道:“放朱棣进居庸关是我的意思。我们好来他个瓮中捉鳖。”

    “瓮中捉鳖?哼!”萧然嘴角挤出了一丝冷笑,说道:“居庸关城坚池深,易守难攻。咱们就算围他个一年半载都不见得能打进去。”

    “这个嘛……”巴鲁猛地抽出自己腰间的弯刀,“当”的一声,切下了他面前小桌上的一小片熟牛肉。他用刀扎着肉送进了嘴里,边嚼边说:“就不用妹妹你多问了。你只需负责好夜间的防卫,别让明军来摸了咱们的哨。”

    萧然死死盯着眼前的巴鲁,巴鲁也是目光炯炯,望着萧然。他们就这样对视了很久,空气在这一刻就像是凝固了。

    阿鲁台干咳了两声,对萧然说道:“好了好了。诺敏,巴鲁也是一番好意。你从中原带了朵颜军和双剑回来,实在是太辛苦了。你先休息几日,等咱们发起总攻的时候,我叫你打先锋。”

    萧然清冷的目光又向阿鲁台移去,说道:“不必了。你还是让你的儿子打先锋吧。”

    “放肆!”巴鲁说道:“你是这么跟父汗说话的吗?”

    萧然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理会他,转身就朝账外走去了。

    萧然挑帘出去了。巴鲁似乎仍愤愤不平,怒道:“诺敏真是越来越无礼了!父汗,咱们留她在这里早晚会出事的。不如早点打发她回库伦去。”

    “唉。”阿鲁台叹息了一声,说道:“若不是诺敏及时带着朵颜军从背后偷袭,只怕咱们早就身首异处了。这个时候,咱们可不能自乱阵脚呀。”

    巴鲁的脸涨得红了,说道:“是孩儿没用,若没有她出手相助,孩儿指挥的那一仗必败。可她也正是仗着自己立有大功,一点也不把我这个哥哥放在眼里。哼,早晚有一天,她也不会把你这个父汗放在眼里的。”

    阿鲁台眼神变得深邃了。他端起桌上的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酒可以喝完,但那盘绕在心头的愁丝却是越来越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