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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2022年3月22日 花布线

    布花线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常用的一种家用电线。这种电线是在绝缘皮外面再包上一层布,由于布的表面大多有花点因此称为花布线。捆绑两名被害人的就是这种电线。由于这种电线十分常见并且是在被害人家就地取材,追查电线来源就显得不是十分重要了。但是从案件的卷宗来看当时警方调查了电线来源。根据田文武的叙述,当时的刑警们去查了电线销售门市部的记录,并从电线销售门市部采集了一段电线作为证据。证据显示此种电线和作案用到的电线完全相同。每天去这家门市部的人很多,商家记不得谁来买过。销售记录上倒是有相应米数的记录,但是只有销售的日期和米数。田家在婚房装修中使用了一些之后,布花线就堆在了角落里。具体是哪里,根据当时田文武的叙述他不记得了。按常理说,新婚的婚房,这种东西应该不会放在明显的地方。现场没有痕迹表明凶手去翻找过东西。而且如果两名被害在家并且没有捆绑住,那凶手是如何翻找这捆花布线的呢?或者是凶手提前进入婚房时已经发现了花布线,然后两名被害来到案发现场的?有没有可能凶手就知道花布线在哪呢?如果凶手知道花布线的具体位置,那就有很多可查的东西了。如果凶手是问被害人得知的呢?被害人为什么要告诉凶手呢?李强点上一支烟用力吸了一口。他在记事本上记录了下花布线的诸多疑点。继续看当时的档案。当时的档案已经数字化存储在内网里。他仔细放大一张照片,照片拍摄的是捆绑着两名被害的电线。捆绑方式比较简单。李强虽然没有经历过用警绳的年代,也知道要想绑住一个人,必须得把手绑住,而且还要绑的松紧适当。太紧很就会勒得阻碍血液循环,时间一长就容易导致血液不流通的地方坏死。从照片上来看凶手捆绑得简单粗暴,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坏死的问题。那么两个大活人怎么会任由凶手来捆绑呢?当时的推测没有记录在卷宗里。的确,卷宗是用来记录确定的和发生过的调查。不确定的事情,推测的事情不会记录的。李强看看表,应该去实验室看看了。

      对于一座小城来说,从来就和忙碌这个词无缘,但是工作日还是会有早晚高峰,可是现在车开在路上的李强没有看到正在行驶中的车辆。整个街道上只有李强的车在行驶着。这样安静的让喜欢拥堵的人觉得有些害怕。他有同学在加拿大生活,说起过加拿大经常开车出去几个小时也见不到几个人。初到加拿大甚至会觉得有些害怕。李强现在也感觉到了一丝恐惧。这是以前习惯的生活突然改变而产生的一丝恐惧。这种恐惧在心底里,李强没有察觉。在空无一车的街道上李强开的并不快。这也许也是恐惧导致的一种结果。来到实验室,保安根本没有看他就打开了大门。现在能开车上街的只有公务员,何况这是一辆警车。但是李强还是给实验室楼门口的保安出示了行程码和电子核酸报告。来到实验室,他看到了实验室桌子上放着那捆花布线。档案室良好的保存环境让这条电线看起来好像还能用一样,只是略有些老化。旁边桌子上的电脑上显示着电线的检验报告。这份报告他已经在内网上查看过了。现在实验室检查之后都会发一份电子档给申请检查的警察。李强在实验室内找了一下。竟然没看见有人在,只好坐下来。可刚一坐下来就听见扬声器里传来声音。

       “怎么还坐下了?”

       李强又看了一圈,的确没有人,听声音是从电脑音响穿出来的。就对着电脑说说话,估计电脑有自带的麦克。“没看到人怎么能走呢?”

       “怎么?请我吃饭啊?”

      “走啊,我请你吃饭。”

      “别扯淡了,现在去哪吃饭?都停了。”

      “我给你找个没停的地方。做的还挺好吃。”

      “X,你们局里食堂吧。”他说了句脏字。

      “哈哈。你啊来吧,给你带了瓶酒。”李强从兜里掏出来一瓶江小白。

      “你可真逗。”这回伴随着声音是开门声,“请喝酒请这玩意?”

      “我又不是黑警,哪有那么多钱?”李强站起来。这回李强对面的人穿上了全套防护服。比检测核酸的医护人员穿的还要规范。李强这几天在社区帮忙维护过社区核酸采样秩序。他看到有的核酸采样人员穿着的防护服由于长时间在寒冷的户外,已经有的护目镜漏风,有的甚至防护服出现了破损。眼前这位是李强最近的疫情以来看到过的工作人员中,穿防护服最标准的一位。“你这防护服穿的我都没见过这么标准的。”

       “你知道啥?”

      “我知道啊,我现在也天天穿防护服。”李强反驳他。

       “啊,对。你现在也得天天往一线冲了。那啥,那个线在桌子上呢。你拿走吧检查完了。”

       “那不行啊,我还没感谢你呢。”

       “咋感谢啊?这点酒还不够我消毒它用的酒精多呢。”

      “哎呀,我一个月工资就那点你也忍心?”李强和他打起哈哈。

      “行了行了,老跟我哭穷。你亲自来一趟是想知道点报告上没有的吧?说吧,想知道啥。问完赶快把你这个大菌包送走。”

      李强笑了。他知道这个人是八十年代的大学生现在已然成为省里,甚至全国都小有名气的鉴证专家。只是他为人脾气古怪,喜欢见谁喷谁。对李强这样已经算是好的了。而且说什么都不离开本市,说着有山有水的地方自己就是喜欢。这样脾气,这样喜欢本市,即便是再有名气也只能是在本市的这所鉴证实验室中当个小领导了。可是即使作为领导他也喜欢自己亲力亲为做实验。李强理解他应该就是那种现在称之为科学怪咖的人。就是喜欢并沉浸其中。“别,我可没什么菌了。现在一天消毒液喷的我衣服都掉色儿了。哪有什么病毒了。中午我请你咱俩喝点。”

      “这破酒我可不喝。”他边说边从实验室拿出一个棉签,在李强身上粘了一下。然后放到一个试剂盒里。“我测一下你。要是没事咱们再说喝酒的事儿。”

      “肯定没事儿,我现在衣服泡在水里,那水就能直接当消毒水用。”

      “一点常识没有。那怎么可能。这话别张嘴就来啊。有损人民警察形象。”

       “比喻,打个比方。”

      “那个啥。”他看看试剂盒还没有反应就问李强“我报告写的很全面了。你还想来套啥消息吧?”

      “没有没有。这不快到中午了?就是想请你吃顿饭。”

      “拉倒吧,你来我这我请你吧。但是也只有食堂啊。”

      “早听说你们食堂好了,我出酒啊。”

      “我们食堂好,那也是因为我们该花的钱都花了啊。知道不。因为是我管的这地方,所以不能有贪污的不能有克扣的。你知道这大锅饭要是一人一天十块钱标准,那就能做到顿顿有肉有菜。还都是新鲜的好的。一周能有个两三顿的牛羊肉。我这哪像他们那。”

      “好好,今天中午咱们少喝点。”

      “你那破酒拉倒吧。咱们喝点差不多的。”

      这实验室的食堂的确是少有的好,菜并不是大食堂那种师傅给打的,属于自助形式,有十几种菜是自己吃多少盛多少,还有小炒部分。炒菜都是家常菜,而且价格很便宜。

      “这菜真便宜啊,以后我中午没地方吃饭来这就行了。”李强说。

      “这是小份的。再说食堂怎么也比外面便宜。”他把防护服的面罩摘下来拿在手上,对着小炒牌子后面的工作人员说“前面这五个菜,一样一份。”然后掏出饭卡刷了一下。

      “破费了啊。等疫情结束了咱们好好喝一顿。”李强说。

      “哎,还等你。”他摘下口罩。这张脸看起来和声音不相称,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他相貌平平,身材在东北来说还有点瘦。陈兆峰生在这个城市,长在这个城市。“等你请我都得退休了。”刚坐下又站起来去小炒的地方嘱咐了两句又坐下。

       “这回啊我是得好好请你喝一顿。”李强说着把兜里的江小白拿出来。

       “不用。我都说完了。一会好酒就来了。”

      话音刚落,就有人一手拎着一瓶西凤酒,一手端着一盘凉菜来了。这人好像很认真的把酒和菜放到餐桌上。但是却显得有些不专业,因为饭店不会在客人没有餐具的时候把酒和菜就端上来的。他们平时也不会这样做,只是因为今天来吃饭的是实验室的主管,看起来还是在请客,所以食堂的人想表现一下把菜和酒虽然端上来了,但是细看之下又有些瑕疵。

      “这酒现在可少见了。”李强拿起酒看着。

      “可不,我专门从网上买的。零几年的时候还有几年买不着。后来有网络了才能买着。”

      “就爱喝这酒?”

      “不,我爱喝茅台。太贵!”

       说话间餐具和菜都端上来了。服务员还是显得那么认真,那么不专业。

       “菜做的不错啊。”李强看着菜就说。

       “嗯。那是,都是正经厨师。不是来食堂混饭吃的那种。这滑溜里脊现在饭店都没有厨师会做了。这个锅包肉,都拿白醋做还有拿番茄酱做的。我就让他们拿米醋做。那味不一样。”剩下的菜陈兆峰没有介绍,地三鲜和一锅出闻着味都能闻出来有多好吃。

      两杯酒下肚,陈兆峰也不兜圈子。直接问李强想知道什么。李强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问出了报告上给出的痕迹之外,电线上能看出来什么。

      陈兆峰叹了口气。“这案子时间太长了。要是放到现在早就给破了。还能等这几十年?”

      李强一听这话有意思马上问“是发现什么了?”

      “具体的都写在报告里了。比如电线上没有血迹。只有用力勒过把电线那层绝缘皮都勒松了。”

      李强点点头“那有什么是报告上没有的?”

      “确定的事儿都写报告里头了。”

      “不确定的呢”

      “不确定的说他干啥。”陈兆峰警觉的没有继续往下说。

      李强看出来了。知道可能是因为所处的地方是食堂的缘故。中午这顿饭就只顾喝酒吃饭,完全没有聊别的。等到下午上班,李强跟着他来到实验室。这才打开了陈兆峰的话匣子。

      “这电线的事按理来说不应该跟你说。因为这事一是不确定,二是对你破案应该没帮助。甚至会影响你正确的判断。但是现在没线索的阶段,不妨我跟你说几句。”

      李强点点头,没有说话,而是作为一名忠实的听众,不打断陈兆峰的叙述。只有这样才能让陈兆峰说出他所知道的一切。

      电线有被用力勒过的痕迹。这和当年尸体上出现的痕迹矛盾。于是陈兆峰做了一个模拟的电线。用一段和电线一样长的绳子做了一段电线。将绝缘皮松的地方喷上深红色的油漆。这样看就一目了然,每隔40-50厘米就会出现一段绝缘皮勒得松动的痕迹。

      李强开车回家。本打算下午去提审谭项虎的,时间不够了只能明天再去。现在他车的后备箱里放着一捆被喷上红颜色的电线。这捆电线好像把李强的大脑缠在里面,或松或紧的缠绕着。

      车上的时钟显示着现在的时间18: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