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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

    洪岩原本还在头疼,去到公司该如何面对袁嘉,结果对方根本不给他头疼的机会。周一没见袁嘉,周二就听同事说袁嘉离职了,没有辞职信,没有工作交接,当月的工资也不要,就只是给领导打了个通知电话。同事们议论纷纷,洪岩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有钱!任性!”,对于袁嘉他还是怀有愧意的,尤其是她这么一走,他的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也许一开始就不爱,洪岩觉得自己又伤害了一个女孩,他唾弃自己在爱情中那些无谓无情的行为,是否自己此生都不得所爱?洪岩想到这里,荒凉的心海更添绝望。容不得他继续悲伤,“洪岩,经理叫你!”同事传话。

    洪岩来到经理办公室:“张总,您找我?”

    经理笑呵呵地看着洪岩:“小洪啊,你最近工作表现非常突出啊”

    “全靠张总的指导和同事们的帮助,我才能取得目前的成绩”

    “嗯,不错,像你这样谦虚的年轻人可不多”经理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了解了一下洪岩的一些个人情况,经理让他接下来一个人跑跑市场,最近会给他安排一些出差。末了,经理认真地对洪岩说:“对待工作要有十二分的热情,对待客户更要多出几分耐心!”

    洪岩点头:“放心吧,张总,我会牢记您的嘱托”

    经理示意他可以回去了,洪岩都走到门口了,身后突然传来经理的声音“对了,无论有什么突发状况,都要以工作为重,可不能说走就走,留下一堆烂摊子!”

    洪岩心里咯噔一下,明白这是借着袁嘉的事敲打自己呢,他回头冲经理点点头,然后关上门回到工位。出差好啊,正好可以换个环境散散心,洪岩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令洪岩意想不到的是,他的第一个出差地居然是凌悦的老家——兰州。洪岩坐着火车一路西行,尽管西安也属西北,可沿途的风光着实让他震惊,甘肃境内除了几个小县城,全是光秃秃的黄土山,冬季的农田也是成片的黄土地,洪岩的眼里只有贫瘠和荒芜。列车到达兰州,他才觉得又回到了现代生活。

    每天忙完工作,洪岩都会抽空四处转一转。当他观摩这座陌生城市的时候,总会忆起凌悦,她是否也曾驻足他此刻所在的地方,那时的她是怎样的心情。洪岩想象着自己与另一个时空的凌悦相遇,他也许有机会牵起她的手,走出不一样的人生。洪岩甚至期盼着科技发展的足够快,不管是时光机还是时空隧道,也许他的梦想会有实现的可能。

    在这个欠发达的城市,洪岩度过了难忘的一周,工作任务顺利完成,更重要的是,他走了她曾走过的路,他体验了她成长的环境。当然,他并没有告诉凌悦这一切,这是他孤单的幸福。

    公司年会上,洪岩上台领奖,惹得女同事们一阵悸动。年会结束,胆大的几个直接将他围住,在得知他尚且单身时,纷纷要求添加他的微信。好不容易坐上了回家的出租车,手机来信提示音“叮咚叮咚”响个不停,打开微信,还有十几个添加请求,洪岩选择全部无视,且不说这些女同事长相如何,办公室恋情他是真的不愿再来。

    腊月二十这天,钟鸣的妈妈打电话给凌悦,问她什么时候回家过年,凌悦说她跟钟鸣商量一下,婆婆叫他们尽早回去,凌悦答应了。晚上凌悦跟钟鸣视频,提了这个事儿,钟鸣说他跟班长商量一下,看能不能休假提前回去。今天凌悦都不怎么说话,钟鸣停下手上的工作问:“媳妇儿,你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凌悦揉揉眼睛:“我怕去了你们家,你爸妈又催我生孩子”

    钟鸣看着满脸忧愁的凌悦,柔声安慰道:“乖,别担心,到时候你什么都不要说,我来搞定他们”

    “你能怎么办嘛?这都多少年了,我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你说,哪个老人不想要孙儿呢?”凌悦紧皱眉头,满目阴云。

    钟鸣很想摸摸她的脸:“媳妇儿,你放心吧,我保证先稳住他们,至于孩子,等我们经济稳定了,再想办法”

    凌悦可怜巴巴地望着钟鸣:“我听说试管婴儿可疼可疼了”

    钟鸣笑着劝她:“先不要想那么多了,反正一两年之内我是不想也不能要小孩的,赚钱才是第一要务!”

    每一次视频通话,钟鸣都要看着凌悦睡着了,才会挂断,然后继续他的工作。这几个月以来,如果不是繁忙的工作,他早就思念成疾了,这次无论如何要多争取几天时间,回去看看父母再好好陪陪凌悦。

    凌悦和钟鸣是腊月二十七这天到公婆家的,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开始大扫除,楼上楼下,院里院外。经过两天的辛劳,家里翻然一新,婆婆在外总向邻里夸耀自己的儿媳妇多么勤快,多么孝顺。

    凌悦觉得今年比往年轻松一些,因为钟鸣他哥嫂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凌悦和钟鸣只需要做五个人的饭菜。钟鸣兄弟三人,哥哥早已成家,两口子都是公务员,女儿十岁。弟弟是三人中最不成器的,大专毕业以后,一直在爸爸的工厂里面混日子,从没想过安家立业,是县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凌悦和小叔子的关系只比普通人强那么一点,因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公公对这个小儿子很是不满,婆婆又最偏爱小儿子,老两口没少为此吵架。凌悦庆幸自己和钟鸣在外地安家落户,从而避免了不少纷争。

    大年三十晚上,大家吃完饺子,就围坐在一起看春晚。除了两个老人,其他人都在刷手机。凌悦给她爸妈发了红包,又为一些亲友送上祝福,其中就有洪岩。不一会就收到了洪岩的消息:大哥,你用点心成不?这一看就是群发信息!凌悦笑着回复:叫姐姐!你作为晚辈,不先给我拜年,居然还敢挑三拣四!凌悦刚发完,就听见婆婆对她说:“凌悦啊,你和钟鸣结婚都这么些年了,我和你爸一直等着抱孙儿呢,你这儿怎么没有一点动静呢?”

    凌悦尴尬地看着婆婆,刚想开口,钟鸣就凑过来:“妈,您看我这才换的工作,现在跟凌悦分居两地,现在要孩子也不现实啊!”

    婆婆本想说早几年干啥去了,话到嘴边又成了:“都怪你,换工作那么大的事情不提前跟我和爸爸说,都跑深圳去了才通知我们!”

    钟鸣坐到他妈旁边:“妈,我这不是为了多赚点钱嘛!再说了,老同学三番五次请我去,我实在不好拒绝呀”

    婆婆打了一下钟鸣:“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你看看你嫂子,都已经怀上二胎了!”

    钟鸣指指弟弟:“妈,您看那位,都二十好几了,还连个固定对象都没有!”

    婆婆的怒火成功被转移:“钟宁,你哥说得对,你也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做打算了!”

    钟宁撇着嘴:“哥,你别拿我当挡箭牌好不好?”

    一直专心看节目的公公踢了钟宁一脚:“兔崽子,还不让人说了是不是,属你最不让人省心!”

    歌舞声中,凌悦和钟鸣相视一笑,总算暂渡难关。

    雾气蒙蒙的玻璃窗外,时不时响起烟花爆竹的声音,旧的一年即将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