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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俄国人忙着搜罗残余船体和打捞沉水的人,港内一片混乱,张小虎领着三十个黑衣会弟兄和渔民,肩扛腰裹,运来了一千斤炸药。他们几乎是从俄国人背后或眼皮子底下悄悄进入军港。黑衣会众怕惊动俄国人,不敢放信号烟火,张平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张小虎一入军港,他便看见了。张平安对二人叫一声:“他们来了,咱们下去吧。”古老二嘴里嘀咕了老半天,此时闻言,怨道:“这在冷风头里熬了一夜不动,腿脚都僵直了,半条命也没了,再难下去。”张平安笑道:“不须你劳力,我帮你。”古老二来不及搭腔,张平安已左手抱住董长生,右臂夹住古老二,飞身跃下高塔。其身法如同大鹏展翅,古老二知觉耳边劲风怒号,身子腾云驾雾,眼前景物飞扑而来,吓得闭目等死。

    俄顷,古老二忽觉身子落地,张目一瞧,原来已然跳下了高塔,方才一颗心落定。事到此间,古老二也已是绑在一根绳儿上的蚂蚱,也不会独自逃跑,免得落到俄国人手里反而说不清。张平安不须再顾及监视古老二,已当先蛰过船坞,朝张小虎他们来路迎上去,挨近了见他们都穿着俄国人的军装,唯独小虎一仍其旧。张平安他们也不及多问,只问明了所获兵械、炸药多寡,小虎据实以告:“一千来斤炸药,每个人配备一支步枪、一支手枪、五百发子弹等等。”再问其他人和女眷,回说是已让其开至城北外等候,张平安闻言大喜。

    因大伙儿都穿着俄军装,港内的俄国人忙于应付阿列科谢耶夫的差遣,曼纳海姆又获得了重要军情,匆匆忙忙的俄国人远远看来,张平安等人都是在忙碌调拨的俄国人,不遑他想。因缘际会,容得黑衣会众能在戒卫森严的军港重地,留在俄国人眼皮子底下,商量如何放置炸药,何处放置最佳,及港内道路的位置。张平安点了十个汉子挑一半炸药,跟随自己去炸西面半片港坞;其余人跟着古老二和张小虎去炸东港。

    分拨既定,大伙儿快手快脚分拆了炸药,将枪械弹药也分得匀妥,便分头行动去讫。西港停泊有俄国远东分舰队两艘旗舰,将内港填得满满窒窒,岸上紧靠着有三个大油灌,每个都有火车头那么大,正是引爆的好去处,张平安为求稳妥,才亲自挑了这一头。俄国人悉数聚拢在东港,十一人奔至油库,正赶着油库旁无人看守,遂将炸药分布安置稳妥,将引线搭就,平安便吩咐十人绕道增援东港的小虎一拨。

    停泊在西面内港里的是俄罗斯远东舰队里最大的旗舰“彼得罗巴浦洛夫斯克号”和装甲战列舰“胜利号”。舰上水兵和水手船长等弁牟,原岗留守,并未离开。舰桥上的瞭望哨望见张平安他们鬼鬼祟祟而来,不似卖皮毛、绸缎和药材的商贩,也不是来买他们古董的贾者,疑窦丛生,朝他们喊了几句俄国话。

    这边厢众人充耳不闻,自顾自鱼贯撤离。容众人离去,张平安也不点火折子,也不用打火机,径自跳开一丈之地,运起体内真气,内力循环二十四周天,激发十二成火龙功力,聚能于双臂,由臂至肘,自肘及掌,将内力凝聚成两团火球,控纵在手掌之上。他再弓步半蹲,双掌合拢成球状,将两团火球拢成一颗大球,蓄势待发。火焰灼热,亮如金乌,舰船上的俄国人都看呆了,本想鸣枪示警的人也半举着枪,惊愕发愣,定在甲板上。甲板上围观的水兵越聚越多,任谁看见这稀世景象,都会驻足贪看,赛如惊为外星异形,也不为过。不一会儿,不须口口相传,锚机、炮塔、通风孔,以及苫帆布的两排水雷,甲板上到处立满了高矮胖瘦不一的船弁。

    张平安举目觑准炸药所在,张口大吼一声,吐气发功,双掌朝前一推,一招霸道至极的绝世神功“火龙吐珠”打出来,火球自他双掌里窜出来,疾如霹雳,赛过子弹,径直朝炸药飞去。火球迎风渐长,遇着炸药便轰然爆炸。

    爆炸的冲击波登时将三座大油灌撕裂,夜色里黑色的汽油成了爆炸的吹鼓手,风乘火势,火借油威,爆炸扩张,将整个港口西半片裹进火海,火柱腾空,高耸入云,将天空照亮。两艘巨舰,各为炸坏,爆炸的冲击力排山倒海,将两艘巨舰扯碎,“彼得罗巴浦洛夫斯克号”靠岸的侧舷水线下给击穿,海水灌入,船体半浮半沉;而“胜利号”首当其冲,船舷破了径长一丈的大洞,各种管道和线路从断口伸出来,像凌乱的头发,铁甲船板上的油漆也给大火熏得乌黑,原本光鲜的钢铁巨兽咸成废铁。两艘战舰上呆望的俄国人也给大火连同冲击波吞噬了十之八九,他们生前最后的哭嚎声也立马给吞噬入了火舌里。

    印红的海水也为灼热的冲击波所炙,发出滋滋的声音。张平安轻功了得,竟乘着这股冲击波,远逸上高处,堪堪保得性命,须发面目却也已为大火灼伤。其势之猛,可想而知。西港船坞、兵营、瞭望塔等各种建筑亦受波及,非毁即伤,火油飞溅,遇物即燃,大火吞噬了整个空间,海空地面,尽归乌有。好一场大爆炸,声势之浩大,看得张平安开怀大笑,浑忘记了被火气灼伤的疼痛了。

    张小虎他们虽多穿俄国军服,却也危机四伏,极易为俄国人发见。果不其然,那曼纳海姆得悉水警上报之情形,发觉了一件天大的秘密,赶忙转头向总督禀报,才说了个大概,他的眼光余角就发见了偷偷挨近东面四座油库的黑衣会众。

    会众和渔民虽穿着俄国服装,但行为举止鬼异,偷偷摸摸的模样,不伦不类令曼纳海姆动疑。值此敏感时刻,曼纳海姆不敢托大,立时朝张小虎方向叱喝,命令他们到他这边来。小虎他们没一个懂俄国话的,只好硬着头皮拔腿朝油库奔去。如此一来,便即暴露,俄国人蜂拥朝他们包围过去,乱枪齐发,登时有十来个人中弹倒下。

    张小虎一人捧着一百多斤炸药,跑在最前头,朝油库扑去,叵耐迎面转出四名俄国兵,举枪就朝他打。张小虎过惯刀头舔血的生活,应变奇速,侧身急避,腾身飞纵的瞬间,将炸药朝俄国人喷吐火舌的枪口上掷去。俄国人吓了一跳,一看扔过来的便知是炸药,忙停枪收手,炸药扑哒正摔在挨近油库的地方。原来在千钧一发之际,张小虎非但避开了致命的流弹,而且还算准了方位,投掷炸药,导火索则牢牢地捏在手中。

    不容那几个老毛子回过神,张小虎人刚落地,便从怀内掏出火折子晃亮了,顺手便点燃了导火索。火折子冒出的火焰,划出一道弧线,而炸药的引线也闪着一颗硕大的火花,火花犹如有了生命,像个调皮的孩子,沿着火线径直向炸药包的怀抱窜去。俄国人刚要去剪断引线,忽地听道小虎喊:“弟兄们,朝毛子扔炸药,砸死他们!”这一声吼,恰似一记当头棒喝,提醒了众人,后面顶过枪林弹雨赶上来的黑衣会众各展其能,将炸药扔向四个毛子。每一包炸药都有百来斤,铺天盖地,如同瓢泼大雨,朝毛子头上面上身上砸去,拿着剪刀扑上来的老毛子抵受不住,给砸得抱头鼠窜,没空再去剪引线了。

    火头燃烧到了炸药上,结果可想而知,炸药轰然爆炸,陆续扔过来的炸药包也依次引燃,巨大的冲击波夹着熊熊大火,也将油库撕裂,东港也陷入了巨大的火海里。“皇太子”号铁甲舰给大火吞没,整个巨大的舰体统统给火浪包裹了起来,船上的水兵也给火龙舔去了数十个,烧得一丝儿不剩。张小虎等几个离油库近的人都给掀飞弹开,滚到数十丈远的距离。

    东、西港几乎是同时爆炸,两股冲击波将整个港口掀翻了过来,站在皇太子号不远的阿列科谢耶夫也给气浪掀飞起来,扑通掉落到了海里。曼纳海姆大惊失色,忙分拨人手,下海打捞,就这么略一分神,张小虎等人匀出手来,开枪还击。两造便各自依托炸毁的残迹,打起了枪战。乔二狗步枪在手,百发百中,连开四枪,就将曼纳海姆身边四名特工打得头颅开花。

    曼纳海姆竟然毫不胆怯,镇定自若,指挥士兵南北两面包抄上去,合围缩在东隅的中国人。不一会儿,东港北面的北洋水师海军道台衙门里的俄军也赶了过来,与港内驻军合并一处。俄国人火力猛,枪法准,张小虎身边的人陆续倒下,不上一顿饭的工夫,看看也只剩下寥寥几人了。所幸接着爆炸的大火,他们隐蔽起来,一时半会儿,俄国人还不能赶尽杀绝。

    正在危难之际,跟着平安去西港的十个弟兄一边放枪一边掩袭过来,曼纳海姆已遣一队五十名俄国兵,兜头截住,乒乒乓乓,打了起来。那边厢张小虎和乔二狗聚在一处山岩后,将死去的同伴的枪弹收集一处,不停开枪。两人打死了百来个老毛子,将俄国人头一波冲击拦头打了回去,而他们这里也就只剩下五个人。

    从旅顺各城防点赶来的俄兵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围裹住张小虎五人,那边厢十个弟兄顶不住俄人火力,往西边退了下去,正好碰着炸油库得手的张平安。黑衣会教主早见前面黑压压一大片蓝军装红军裤的俄国人撞来,抽出两把手枪,一手一把,左右开弓,巴巴两枪,先撂倒了跑得最近的两个老毛子。继而但闻“啪啪啪啪啪啪”,平安教主弹无虚发,又打死了六个老毛子,老毛子蜂拥而来的势头登时给阻截了下来,怕死的俄国兵见他这般神枪,都像没头的苍蝇,纷纷找地方躲避。趁他们转身的瞬间,平安教主又一口气打出六发子弹,开了六个老毛子的头花。兔起鹘落之间,他一口气就打死了十四个,一些没有浪费弹药!

    打光子弹,张平安甩手将空枪当暗器扔出,右手枪砸在一个老毛子的鼻梁上,登时将一个大鼻子砸断下来,血流满地;左手上的枪同时砸在另一个的顶门上,这下够狠——硬生生将老毛子的天灵盖给削下来了,白白的脑浆子就裸露出来,鲜血狂喷洒下点点血雾,吓得旁边的俄国人拼命逃跑。后面一干黑衣会众见人死得惨,也气为之夺,不忍猝睹,呆愣在当地。张平安知时机稍纵即逝,爆吼道:“你们别愣着啊,给我往北冲,找彤莲他们去!”七个幸存的人这才如梦初醒,喊一声朝北冲去。

    背后俄国人噼啪开枪,子弹呼啸而至,平安赶紧跳起来半空翻滚筋斗,落在船坞之后,子弹像刀一样,豁开铁皮,打得船坞整个都颤抖起来。张平安运使出神龙内功心法,使出鬼魅身形,从船坞另一侧窜出,斜刺里撞入俄国人群,双掌化成水纹,使出水龙掌法,其快如电,连绵还复。一对手掌幻化出无数的手,仿佛是连在一起的一条披练。俄国人给披练扫着即筋折骨断,被掌力带着的也要给震弹飞跌。霎时,上百的俄国兵给他狂飙般的掌力刮起的飓风给卷起来,双脚离地者不计其数。场面景观登时鬼异无比:但见俄国人飞在半空无法掉落下来,彷如给一只巨手拎在半空,手脚在空际乱抓乱踢,却愣是无着无落,不上不下。吓得躲在后头的曼纳海姆面无人色,双腿一软,躺倒地上,裤子上尿湿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