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劝解
**************
传送阵技术在上一次大战出现时，曾在多次战役中起到了关键作用。最终甚至促使人们发明了边境极光，来限制跨国境传送。
但是，这不等于传送阵是个想建就能建的东西！
别的材料也就算了，有两样必须的材料却是昂贵稀少——一是魔纹金，一是星辰石。
魔纹金的稀缺在拉维斯岛浮上海面之后得到了缓解，但星辰石的稀缺，却是至今没有解决的问题。何况，若是传送阵被破坏，魔纹金还有回收的可能，星辰石却是彻底的用一点少一点，半点回收的可能性都没有！
所以，星辰石一直作为最重要的战略物资，被皇室这一类的势力掌握，更是在联军总部这一类的地方，才有比较大量的储备。
不能设立固定传送阵的塔瑞亚联邦，其大城市的星辰石储备应该是只够设立一个临时传送阵的。
这一点几乎算是常识，连兰琪也知道。
而临时传送阵这种东西，他们已经在那个秘密基地看到一个了。
那么……那个临时传送阵所用的星辰石是哪里来的？
“真是好设计啊！”狄恩脸色惨白的喃喃自语，“虽然临时传送阵建起来也要两三天，使用寿命也不长。但只要建起来了……”
“这些事情还不能肯定，狄恩。”塞菲莉娅脸色虽然比狄恩好不到哪里去，但依然出言安慰，“要是不到特别危急的时候，大师们也不会考虑建临时传送阵的……所以，之前我们不就没想到这个问题？再说，难道安特卫普就一定没法自己解决那个怪物吗？”
“去看看就知道了。”兰琪平静的说，“快要有一场暴雨了……果然是夏天将至的缘故吧？所以要是做了决定，那还是快点启程的好。”
她没有多说，但显然是同意了克米路的提议。
“什么快到夏天了……”彻丽到这个时候还不忘和兰琪抬杠，“安特卫普春夏之交的天气可是很诡异的。哪怕现在天阴得要命，搞不好也很快就会天晴！”
兰琪认认真真的看了她一眼。
她并不讨厌彻丽这样——不知道她身份实力的时候挑衅，那是娇蛮任性。但现在还能这样，那就不只是娇蛮任性了。何况她对小凯撒也差不多。
只是……她的这番话并没有什么寓意，看来仅仅是焦虑之下的随口反驳而已。
“希望你的预言成真。”兰琪好脾气的说。
尽管她的消息是元素们告知的，这种事情，元素们绝不可能弄错。
*
在做出了决定之后，其实不需要小凯撒催促，安特卫普的这些人也是归心似箭。
……至少在距离安特卫普还挺远的时候是这样。
在路上，一如兰琪所说的下了一场暴雨，还伴随着迎面而来的大风。这样的天气一点也不适合赶路，但没任何人说停下。只是由几个经验老到、带了雨具的护卫分发了防雨斗篷。
——尽管那东西能起到的效果实在有限。可他们连兰琪在那个基地里透露出来的、堪称恐怖的真实身份都顾不上追究了，何况这种在安特卫普算是很“正常”的风雨？
这场雨从半上午下到了半下午，可他们愣是沿着大道，将之前走了两天的路走完了大半！
倒是在大风止息，雨也小了之后，安特卫普那些少爷小姐乃至于护卫们的身形就显得有些踌躇起来。
伸出斗篷握住了六脚矮马身上的缰绳的手，不知是因为雨淋还是别的缘故，多半显得苍白。拳头捏得死紧，青筋血管纤毫毕现。还或轻或重的颤抖着，哪怕是身为武者的塞菲莉娅也一样。
只是，六脚矮马在同时还是一种从众性很强的生物。
在没有人喊停的情况下，骑手们多半没有付诸行动的踌躇和挣扎，并没有影响到它们。
何况还有不受风雨影响、速度始终不变的几个人在。
——小凯撒那多半是事不关己，他的那匹六脚矮马又本能的使尽了全力战战兢兢的工作；
兰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或者可以说是破罐子破摔（在她看来，她不可能经历更糟糕的事情了），同时又有能力不让风雨影响到坐骑；
而克米路则是真正的意志坚定，胯下角马本身就不畏惧这点风雨……
于是，差不多在晚餐前，他们赶到了安特卫普。
虽说一路上没看到其他任何行人的事实已经告诉了他们很多东西，但是，当远远望见那座城市的时候，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昔日热闹繁华、人来车往，似乎不会有半刻宁静的安特卫普，此时却是寂寞寥落。小雨淅淅沥沥的落下，甚至已经没有累积的尘土可以冲刷。
先是塞菲莉娅，然后是彻丽……几个出生于此又成长于此的年轻人终于忍耐不住，先后拉住了缰绳，让六脚矮马停下了。
兰琪看看他们，有些无所谓的跟着停下。
小凯撒做了同样的事。
于是克米路皱皱眉，也照做了。
过了一会儿，塞菲莉娅才下定了决定，掀开了斗篷的帽子，将那头苍金的头发和整张脸露了出来，策马上前。
阴雨的天气影响了视线，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距离安特卫普其实已经很近了。像兰琪这样的，城门口守门的那六个士兵身上可以说是绝望的气息，还有看到他们的时候露出的惊诧之色都无比鲜明。
如果他们说些什么，她当然也能听见。
可是，似乎没有任何人有说话的兴致。
这让塞菲莉娅的声音在近乎死寂的空间中传出了很远。哪怕她的声音并不大。
“这里是怎么了？”塞菲莉娅开口问，也许想要得到一个预料之外、期望之内的答案，“其他人呢？而且你们……”
塞菲莉娅是很清楚的，守在门口的士兵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城市的脸面，至少在安特卫普，一般都是要全身甲胄的——有时候还是重甲。
而且在人数上，也至少会有一个中队！
现在这情况，怎么看也不对！
但那些守门的士兵却是似乎半点也不觉得这情况有什么不对。反而是塞菲莉娅才令他们惊讶。几个人对望一眼以后，其中一个战士站了出来——还带着几分不想理事的颓唐模样。
“威莱克小姐，难道你们在离开的时候竟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或者在回来之前没有听说？”这个守门的战士不那么客气的反问，在显然知道塞菲莉娅身份的情况下。
“现在在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人敢离开中央塔楼能照应的范围，也没有人敢来。那个吃人的怪物在到处吃人啊！所以，城里也早就乱了。大部分兄弟都在城里负责分发物资、维持秩序。对了……如果你觉得我们现在的样子不大像话，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还是那个答案——当然是为了逃命方便。”
塞菲莉娅愣了一下，随即脸上一红。
虽然她没有那个意思，但可以想见，是有人指责过这些战士的装束了。至于……什么人会那么做？她也可以想见。
在塞菲莉娅开口询问的时候，她的朋友们也终于忍耐不住的上了前。听见这番话，不由得也是一个个的心生感慨。
彻丽忍耐不住的也掀开帽子上前问，“我们离开安特卫普的时候，就听说大师他们已经做好准备要消灭那个怪物了。怎么会弄到这个地步？”
兰琪在一边有些不以为然，“一次陷阱两次陷阱……很多动物都不会对同一个陷阱上两次当。何况那个怪物的原型是人类？”
彻丽张张嘴，有心反驳什么，可怎么也提不起兴致。
“分发物资，维持秩序……”戴纳不愧是密语庭出来的，已经捕捉到了重点，“看来城里已经是人心惶惶了。能不能说一下具体经过？”
“有什么好具体的？”那战士不以为然的说。
看起来，如果不是原本就傲气，那就是糟糕的情况已经抹掉了他对这几个少爷小姐所代表的富贵权势的敬畏。
“那天我也守在这里，眼看着带着家族徽章或者商会标志的马车一辆辆的出城。有些还是魔兽拉的车。只是还没等马车全部出门，最先出去的就已经回来了。那个惨哪！伯顿勋爵家有十几辆马车拉着出去，最后只回来了几个人……一家人连着随行的法师都死在路上了……”
这个战士的语气，貌似有那么几分兔死狐悲又有那么几分幸灾乐祸。
旁边的战士们听见，似乎终于觉得有那么几分乐趣，就站在自己的岗位上，也七嘴八舌的说了几句，一下子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其实，或者也不需要说了……
那个怪物在吃掉了安德鲁祭司之后，倒是没有晋级到大师级，但比起之前，却是越发的凶残起来。
他果然如之前猜测的那般，从安特卫普的地底绕过了城区，跑到城东这边来袭击出城的队伍。至于阿尔杰大师等人布置的陷阱，居然一点作用也没有起到。
那么，那些想要离开安特卫普城的队伍的后果可想而知。
——阿尔杰大师等人根据怪物的行动，倒是又尝试了一次围剿。可在诱饵不起作用的情况下，到底还是失败了。
在那之后，彻底没人敢再去尝试离开。
可惜，留在城市里也不能保证安全。在城外无法得到猎物的情况下，怪物竟是不再顾忌安特卫普坚硬的地面，进入了城内捕猎！
他似乎是学乖了，并不和阿尔杰大师等人作对。
只要中央塔楼开始进行远程打击的前奏，或者阿尔杰大师等人出动，他就立刻钻进地底，逃之夭夭——虽说安特卫普的地面确实是更坚硬不假，但在那里面，他依然要比阿尔杰大师等人灵活太多！
这样的情况下，安特卫普的正常秩序自然完全无法维持。
人们无法在这样的恐怖阴影之下继续正常生活。
“所以就聚集起来，连生活也要靠安特卫普的储备来维持了吗？”狄恩感慨了一声，随即奇怪的问，“既然如此，那大家肯定都会尽可能的聚集在一起吧？你们几个守在这里不担心吗？”
“当然担心。不过就目前的经验来说，那个怪物似乎更偏爱实力低下的猎物。”一个战士如此回答，“事实上人群聚集的广场更适合他捕猎。所以这几天，这里、中央塔楼和军营都没有出事的先例。”
“更偏爱实力低下的猎物？”兰琪皱起眉。
“这不对，这不对。”小凯撒大摇其头。
不错，一点都不对。如果怪物偏爱实力低下的猎物，那么之前含有丰富能量的诱饵根本不可能对他产生诱惑。就算是对诱饵这种东西产生了警惕，也不至于如此的物极必反吧？他又没有在诱饵下吃太大的亏！
“这并不奇怪。”戴纳却有相反意见，“两位都说过吧？安德鲁祭司有可能令那个怪物突破到大师级。但没有不是吗？那个怪物需要的，未必只是身体蕴含的能量，也许还有别的东西。强者和弱者差距不会太大的东西——如果弱者能提升的实力微乎其微，那怪物为什么要乐此不彼的捕杀？我不信他的行动不消耗能量。”
“唔……”兰琪不得不承认戴纳说得很有道理。
小凯撒愣了一下下之后，更是大笑出声，“很好！真好！不愧是那个……那个地方出来的人，对不对？对不对？”
戴纳也不知道他这是忘了密语庭的名字还是有意替他遮掩，闭口不语。
可小凯撒也确实是说得没错。
凭借知道的那一点点消息推断到这个地步，密语庭的教育肯定功不可没。那至少起到了让他冷静分析的效果——狄恩就做不到这一点！
他正表情诡异的看着再次沉默的戴纳。
“现在这些东西可以暂且不要考虑。”兰琪瞅了戴纳一眼，出人预料的替他转开了其他人的视线，“你们知道该去哪里找你们的父母了么？”
——她对戴纳确实没有什么恶感。
甚至可以说有一分期待之情也不为过。
向来，她都是仇恨神殿但不厌恶神属的。尤其是年轻、低层的神属。哪怕是神职人员也无所谓。
她从来都没有忘记，当她被自己的祖国出卖，不得不在那本该庇护她的土地上亡命的时候，是一个神属舍掉了前程，冒死前来报信，而另一个神属舍命为她断后，就那么失去了性命！
不过，虽然说话的目的达到了，这些神属们的反应却令人有些惊讶——
塞菲莉娅、彻丽乃至于狄恩的脸上，都出现了或多或少的几分赧然！
还是胖子商人巴力在一边理所当然的言辞，让兰琪一时间没转过弯来的脑袋彻底明白过来，“哎呀呀，这还要问呀？当然是中央广场啦！”
“中央广场？”
兰琪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了——她想起了在离开安特卫普之前，尼尔对班克的布置。既然那个怪物忌惮着中央塔楼，忌惮着阿尔杰大师……
中央塔楼自然是比军营还要安全的地方！
这其实是是一个挺简单的道理，只是，兰琪的思维模式实在是差距太远而已。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想到。
见兰琪一时间哑然的模样，塞菲莉娅不说，连彻丽脸上的赧然之色，都不知为何加重了。
另一边，断了一臂的战士拜伦却是顾不得自家小姐是什么表情了，小心翼翼的开口问，“兰琪法师，你是不是和我们同行？”
既然班克应该也在中央广场附近，兰琪自然不会拒绝。
她对这几个年轻人并无恶感，何况在这样的情况，也要监督他们——这时候，可不适合说出他们在光明教廷那个秘密基地的见闻来！
——他们想仰仗她的实力，这在目前不是坏事。
不过……
兰琪看了看她的临时盟友。
克米路虽然不怕风雨，却也用斗篷遮住了身体。只看脑袋，却是看不出他圣骑士的身份来。他始终默默地跟在一边，观察、思考。
此刻见了兰琪的目光，他点了点头，“那就去看看吧。想来他们也会知道更多详细的消息。”
——他显然没有半点去找神殿问消息的意思！
于是，一干人在那些守城门的士兵诡异的眼神下，穿过城门进入了安特卫普城内。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人说明，在已经远离了安特卫普的情况下，他们为何还要回来。这难免让这些士兵们心中腹诽。
可哪怕是平时最在乎别人想法的塞菲莉娅也确实是顾不上这个了。
走进城中，就更是感受到了那个怪物在安特卫普搅起的波澜。
看到死城一般的城市，甚至都没人记起来要把帽子重新戴上。
当然，除了兰琪之外，其他人也本来就在之前的风雨中被打湿了。几个受了伤的战士——尤其是拜伦——的脸色都因为那场风雨而相当不妙。要不是有药剂支撑，根本就不可能走完这段路程。
但要说这城市的空寂状态，也并非是没有一丝半点的好处。
至少对他们这行人来说，现在想要走到中央广场，要花费的时间肯定会比正常的时候少上很多。
“真是呀，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事呀！”胖子巴力忍不住感慨，“哪次圣战没有城市毁灭呀？尤其是塔瑞亚联邦呢。可是啊，从来也没听说过城市毁灭前就这个样子的呀！”
“以前可也没有吃人的导师级！”尼尔冷冰冰的回了一句。他没有父母要担心，虽说心情糟糕，但总没有近乡情怯的感觉。
“更没有能在地底行动自如的武者吧？没有的。”小凯撒笑着补充。
——土系魔法导师有一个“穿地术”，但那个魔法在城市里可是半点也不好用的。
所以面对这种前所未有的状况，安特卫普人不适应也是正常的。
“要是圣战现在开始……”总是想到糟糕状况的狄恩幽幽的接了一句。
然后话题戛然而止。没人乐意就这个可能讨论下去。一时间，只剩下了稀稀落落的雨滴滴到石路上的声音，和坐骑“哒哒”的蹄声。
直到这马蹄声和另一群马蹄声混到了一起为止——
一支队伍迎面而来。
这是安特卫普的骑士团。这批人倒是各个身穿全套甲胄，头盔底下的脸难掩失措。眼珠子转来转去，似乎总在那儿左张右望。
——可照之前的说法，他们应该是安特卫普比较安全的一批人了！
这也许是因为，他们还带着一串马车。
显然里面装满了辎重。当人们不能创造财富，反而要靠城市的储备来供应所有人的生存的时候，庞大的人口就成了沉重的负担。空间装备能起到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了。
对这些押送队来说，如果他们抛下辎重跑路，也会获罪。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彻丽看着这些人的表情，忍耐不住的皱起了眉。可到底没有开口。两支队伍都自觉的、无言的收拢了队形，眼看就要这么擦肩而过……
但就在这时……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忽然从远处传来，响彻天际！
那不是一个人的惨叫，而是许多人感情如一的大合唱。
不过，合唱也很快就出现了杂音。
惨叫声分流成了各种各样的呼喊——
“恶魔又来了！”
“怪物啊！”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救命啊！”
言辞不同但含义其实基本相同的呼喊声轻而易举的盖过了雨声、马蹄声，成为了这座城市仅剩的声音。
队伍中唯一一个依然带着帽子的兰琪皱起眉来。
她没有避讳的用上了精神力扫描——元素们实在是没可能向她描绘那种场景——可即使是如此，她一样不知道该怎么描绘那种混乱到极点的情况。
她只能肯定，那些呼喊之外的杂音，是推挤和践踏，甚至对着同类大打出手的声音！
没有人反抗。
所有人都只是在努力，努力离怪物远一点，甚至不惜将自己的同类推向怪物！
对于这样的情形，兰琪知道，她不用觉得奇怪。可她确实没法觉得理所当然。所以她没有立刻动手。甚至她知道，就连中央塔楼也没有立刻出动。
对面的那群骑士也是……
他们一个个的勒住坐骑停下了脚步，显然也不愿意靠近那个骚乱之地。可他们也显然不能安之若素，一个个的脸色惨白，甚至有些人在微微颤抖着。
这不只是因为怪物的威慑力。
那传来的一声声绝望的呼喊，实在是震撼人心，令人不寒而栗！
幸而，这惨呼声没有持续多久。不过是十几息的时间就渐渐减弱了，很快就彻底湮灭，随即变成了伤痛的哭喊——看到怪物消失，人们检查起了伤亡。
“喂！”彻丽到底忍不住了，拨开了黏在脸上的青色头发，将眉毛挑得半天高，“你们怎么站在这里不动的？”
“……因为无济于事，欧格登小姐。”领头的骑士取下了头盔，“中央广场一直平安无事，想来你没见过那样的场面——当怪物出现时，我们就算是想要送死，也甚至不可能穿过人群接近它。”
“什么！？”彻丽完全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答案。
那骑士队长嘲讽的说，“再说，如果我们想要强行冲出一条道路来，会发生什么事情，难道欧格登小姐不知道？哪怕那些平民不会有‘赤蛇咆哮’这样的卷轴，但我们也一样没有。如果我们不能对平民举起刀剑，那就只好自己被他们打落踩死了。”
“什么乱七八……”彻丽说到一半，忽然哑然了，脸上瞬间爬满了羞红之色。
“我们可不是从中央广场过来的。”狄恩很不满的为心上人解围，“我们可是刚刚进城。别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算到我们头上！”
骑士队长一愣。
虽说貌似冷静，但其实他的脑袋也乱得很。他之前显然没考虑过，为什么彻丽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兰琪也皱眉，拉起帽檐，回头瞅瞅小凯撒。但她很快就觉得不怎么靠谱，又理所当然的去瞅戴纳。
——倒不是小凯撒不够聪明，只是兰琪很明白，这家伙的思维方式一样不可能和安特卫普的那些“上流社会”同调！
对兰琪这种将密语庭的黑衣神官视作自己的情报员的行为，戴纳颇为无语。
但看到巴力一脸兴奋、想要开口的样子，他还是简单的做出了回应，“之前为了争夺中央广场的位置，大概有些冲突。阁下应该知道，中央广场毕竟是公众场所。而生死之际，有多少人愿意将最好的生存之地让给别人？”
所以……
连“赤蛇咆哮”这种卷轴都用上了么？
兰琪继续皱眉——这次已经是显而易见的厌恶表情。
传送阵技术在上一次大战出现时，曾在多次战役中起到了关键作用。最终甚至促使人们发明了边境极光，来限制跨国境传送。
但是，这不等于传送阵是个想建就能建的东西！
别的材料也就算了，有两样必须的材料却是昂贵稀少——一是魔纹金，一是星辰石。
魔纹金的稀缺在拉维斯岛浮上海面之后得到了缓解，但星辰石的稀缺，却是至今没有解决的问题。何况，若是传送阵被破坏，魔纹金还有回收的可能，星辰石却是彻底的用一点少一点，半点回收的可能性都没有！
所以，星辰石一直作为最重要的战略物资，被皇室这一类的势力掌握，更是在联军总部这一类的地方，才有比较大量的储备。
不能设立固定传送阵的塔瑞亚联邦，其大城市的星辰石储备应该是只够设立一个临时传送阵的。
这一点几乎算是常识，连兰琪也知道。
而临时传送阵这种东西，他们已经在那个秘密基地看到一个了。
那么……那个临时传送阵所用的星辰石是哪里来的？
“真是好设计啊！”狄恩脸色惨白的喃喃自语，“虽然临时传送阵建起来也要两三天，使用寿命也不长。但只要建起来了……”
“这些事情还不能肯定，狄恩。”塞菲莉娅脸色虽然比狄恩好不到哪里去，但依然出言安慰，“要是不到特别危急的时候，大师们也不会考虑建临时传送阵的……所以，之前我们不就没想到这个问题？再说，难道安特卫普就一定没法自己解决那个怪物吗？”
“去看看就知道了。”兰琪平静的说，“快要有一场暴雨了……果然是夏天将至的缘故吧？所以要是做了决定，那还是快点启程的好。”
她没有多说，但显然是同意了克米路的提议。
“什么快到夏天了……”彻丽到这个时候还不忘和兰琪抬杠，“安特卫普春夏之交的天气可是很诡异的。哪怕现在天阴得要命，搞不好也很快就会天晴！”
兰琪认认真真的看了她一眼。
她并不讨厌彻丽这样——不知道她身份实力的时候挑衅，那是娇蛮任性。但现在还能这样，那就不只是娇蛮任性了。何况她对小凯撒也差不多。
只是……她的这番话并没有什么寓意，看来仅仅是焦虑之下的随口反驳而已。
“希望你的预言成真。”兰琪好脾气的说。
尽管她的消息是元素们告知的，这种事情，元素们绝不可能弄错。
*
在做出了决定之后，其实不需要小凯撒催促，安特卫普的这些人也是归心似箭。
……至少在距离安特卫普还挺远的时候是这样。
在路上，一如兰琪所说的下了一场暴雨，还伴随着迎面而来的大风。这样的天气一点也不适合赶路，但没任何人说停下。只是由几个经验老到、带了雨具的护卫分发了防雨斗篷。
——尽管那东西能起到的效果实在有限。可他们连兰琪在那个基地里透露出来的、堪称恐怖的真实身份都顾不上追究了，何况这种在安特卫普算是很“正常”的风雨？
这场雨从半上午下到了半下午，可他们愣是沿着大道，将之前走了两天的路走完了大半！
倒是在大风止息，雨也小了之后，安特卫普那些少爷小姐乃至于护卫们的身形就显得有些踌躇起来。
伸出斗篷握住了六脚矮马身上的缰绳的手，不知是因为雨淋还是别的缘故，多半显得苍白。拳头捏得死紧，青筋血管纤毫毕现。还或轻或重的颤抖着，哪怕是身为武者的塞菲莉娅也一样。
只是，六脚矮马在同时还是一种从众性很强的生物。
在没有人喊停的情况下，骑手们多半没有付诸行动的踌躇和挣扎，并没有影响到它们。
何况还有不受风雨影响、速度始终不变的几个人在。
——小凯撒那多半是事不关己，他的那匹六脚矮马又本能的使尽了全力战战兢兢的工作；
兰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或者可以说是破罐子破摔（在她看来，她不可能经历更糟糕的事情了），同时又有能力不让风雨影响到坐骑；
而克米路则是真正的意志坚定，胯下角马本身就不畏惧这点风雨……
于是，差不多在晚餐前，他们赶到了安特卫普。
虽说一路上没看到其他任何行人的事实已经告诉了他们很多东西，但是，当远远望见那座城市的时候，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昔日热闹繁华、人来车往，似乎不会有半刻宁静的安特卫普，此时却是寂寞寥落。小雨淅淅沥沥的落下，甚至已经没有累积的尘土可以冲刷。
先是塞菲莉娅，然后是彻丽……几个出生于此又成长于此的年轻人终于忍耐不住，先后拉住了缰绳，让六脚矮马停下了。
兰琪看看他们，有些无所谓的跟着停下。
小凯撒做了同样的事。
于是克米路皱皱眉，也照做了。
过了一会儿，塞菲莉娅才下定了决定，掀开了斗篷的帽子，将那头苍金的头发和整张脸露了出来，策马上前。
阴雨的天气影响了视线，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距离安特卫普其实已经很近了。像兰琪这样的，城门口守门的那六个士兵身上可以说是绝望的气息，还有看到他们的时候露出的惊诧之色都无比鲜明。
如果他们说些什么，她当然也能听见。
可是，似乎没有任何人有说话的兴致。
这让塞菲莉娅的声音在近乎死寂的空间中传出了很远。哪怕她的声音并不大。
“这里是怎么了？”塞菲莉娅开口问，也许想要得到一个预料之外、期望之内的答案，“其他人呢？而且你们……”
塞菲莉娅是很清楚的，守在门口的士兵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城市的脸面，至少在安特卫普，一般都是要全身甲胄的——有时候还是重甲。
而且在人数上，也至少会有一个中队！
现在这情况，怎么看也不对！
但那些守门的士兵却是似乎半点也不觉得这情况有什么不对。反而是塞菲莉娅才令他们惊讶。几个人对望一眼以后，其中一个战士站了出来——还带着几分不想理事的颓唐模样。
“威莱克小姐，难道你们在离开的时候竟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或者在回来之前没有听说？”这个守门的战士不那么客气的反问，在显然知道塞菲莉娅身份的情况下。
“现在在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人敢离开中央塔楼能照应的范围，也没有人敢来。那个吃人的怪物在到处吃人啊！所以，城里也早就乱了。大部分兄弟都在城里负责分发物资、维持秩序。对了……如果你觉得我们现在的样子不大像话，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还是那个答案——当然是为了逃命方便。”
塞菲莉娅愣了一下，随即脸上一红。
虽然她没有那个意思，但可以想见，是有人指责过这些战士的装束了。至于……什么人会那么做？她也可以想见。
在塞菲莉娅开口询问的时候，她的朋友们也终于忍耐不住的上了前。听见这番话，不由得也是一个个的心生感慨。
彻丽忍耐不住的也掀开帽子上前问，“我们离开安特卫普的时候，就听说大师他们已经做好准备要消灭那个怪物了。怎么会弄到这个地步？”
兰琪在一边有些不以为然，“一次陷阱两次陷阱……很多动物都不会对同一个陷阱上两次当。何况那个怪物的原型是人类？”
彻丽张张嘴，有心反驳什么，可怎么也提不起兴致。
“分发物资，维持秩序……”戴纳不愧是密语庭出来的，已经捕捉到了重点，“看来城里已经是人心惶惶了。能不能说一下具体经过？”
“有什么好具体的？”那战士不以为然的说。
看起来，如果不是原本就傲气，那就是糟糕的情况已经抹掉了他对这几个少爷小姐所代表的富贵权势的敬畏。
“那天我也守在这里，眼看着带着家族徽章或者商会标志的马车一辆辆的出城。有些还是魔兽拉的车。只是还没等马车全部出门，最先出去的就已经回来了。那个惨哪！伯顿勋爵家有十几辆马车拉着出去，最后只回来了几个人……一家人连着随行的法师都死在路上了……”
这个战士的语气，貌似有那么几分兔死狐悲又有那么几分幸灾乐祸。
旁边的战士们听见，似乎终于觉得有那么几分乐趣，就站在自己的岗位上，也七嘴八舌的说了几句，一下子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其实，或者也不需要说了……
那个怪物在吃掉了安德鲁祭司之后，倒是没有晋级到大师级，但比起之前，却是越发的凶残起来。
他果然如之前猜测的那般，从安特卫普的地底绕过了城区，跑到城东这边来袭击出城的队伍。至于阿尔杰大师等人布置的陷阱，居然一点作用也没有起到。
那么，那些想要离开安特卫普城的队伍的后果可想而知。
——阿尔杰大师等人根据怪物的行动，倒是又尝试了一次围剿。可在诱饵不起作用的情况下，到底还是失败了。
在那之后，彻底没人敢再去尝试离开。
可惜，留在城市里也不能保证安全。在城外无法得到猎物的情况下，怪物竟是不再顾忌安特卫普坚硬的地面，进入了城内捕猎！
他似乎是学乖了，并不和阿尔杰大师等人作对。
只要中央塔楼开始进行远程打击的前奏，或者阿尔杰大师等人出动，他就立刻钻进地底，逃之夭夭——虽说安特卫普的地面确实是更坚硬不假，但在那里面，他依然要比阿尔杰大师等人灵活太多！
这样的情况下，安特卫普的正常秩序自然完全无法维持。
人们无法在这样的恐怖阴影之下继续正常生活。
“所以就聚集起来，连生活也要靠安特卫普的储备来维持了吗？”狄恩感慨了一声，随即奇怪的问，“既然如此，那大家肯定都会尽可能的聚集在一起吧？你们几个守在这里不担心吗？”
“当然担心。不过就目前的经验来说，那个怪物似乎更偏爱实力低下的猎物。”一个战士如此回答，“事实上人群聚集的广场更适合他捕猎。所以这几天，这里、中央塔楼和军营都没有出事的先例。”
“更偏爱实力低下的猎物？”兰琪皱起眉。
“这不对，这不对。”小凯撒大摇其头。
不错，一点都不对。如果怪物偏爱实力低下的猎物，那么之前含有丰富能量的诱饵根本不可能对他产生诱惑。就算是对诱饵这种东西产生了警惕，也不至于如此的物极必反吧？他又没有在诱饵下吃太大的亏！
“这并不奇怪。”戴纳却有相反意见，“两位都说过吧？安德鲁祭司有可能令那个怪物突破到大师级。但没有不是吗？那个怪物需要的，未必只是身体蕴含的能量，也许还有别的东西。强者和弱者差距不会太大的东西——如果弱者能提升的实力微乎其微，那怪物为什么要乐此不彼的捕杀？我不信他的行动不消耗能量。”
“唔……”兰琪不得不承认戴纳说得很有道理。
小凯撒愣了一下下之后，更是大笑出声，“很好！真好！不愧是那个……那个地方出来的人，对不对？对不对？”
戴纳也不知道他这是忘了密语庭的名字还是有意替他遮掩，闭口不语。
可小凯撒也确实是说得没错。
凭借知道的那一点点消息推断到这个地步，密语庭的教育肯定功不可没。那至少起到了让他冷静分析的效果——狄恩就做不到这一点！
他正表情诡异的看着再次沉默的戴纳。
“现在这些东西可以暂且不要考虑。”兰琪瞅了戴纳一眼，出人预料的替他转开了其他人的视线，“你们知道该去哪里找你们的父母了么？”
——她对戴纳确实没有什么恶感。
甚至可以说有一分期待之情也不为过。
向来，她都是仇恨神殿但不厌恶神属的。尤其是年轻、低层的神属。哪怕是神职人员也无所谓。
她从来都没有忘记，当她被自己的祖国出卖，不得不在那本该庇护她的土地上亡命的时候，是一个神属舍掉了前程，冒死前来报信，而另一个神属舍命为她断后，就那么失去了性命！
不过，虽然说话的目的达到了，这些神属们的反应却令人有些惊讶——
塞菲莉娅、彻丽乃至于狄恩的脸上，都出现了或多或少的几分赧然！
还是胖子商人巴力在一边理所当然的言辞，让兰琪一时间没转过弯来的脑袋彻底明白过来，“哎呀呀，这还要问呀？当然是中央广场啦！”
“中央广场？”
兰琪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了——她想起了在离开安特卫普之前，尼尔对班克的布置。既然那个怪物忌惮着中央塔楼，忌惮着阿尔杰大师……
中央塔楼自然是比军营还要安全的地方！
这其实是是一个挺简单的道理，只是，兰琪的思维模式实在是差距太远而已。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想到。
见兰琪一时间哑然的模样，塞菲莉娅不说，连彻丽脸上的赧然之色，都不知为何加重了。
另一边，断了一臂的战士拜伦却是顾不得自家小姐是什么表情了，小心翼翼的开口问，“兰琪法师，你是不是和我们同行？”
既然班克应该也在中央广场附近，兰琪自然不会拒绝。
她对这几个年轻人并无恶感，何况在这样的情况，也要监督他们——这时候，可不适合说出他们在光明教廷那个秘密基地的见闻来！
——他们想仰仗她的实力，这在目前不是坏事。
不过……
兰琪看了看她的临时盟友。
克米路虽然不怕风雨，却也用斗篷遮住了身体。只看脑袋，却是看不出他圣骑士的身份来。他始终默默地跟在一边，观察、思考。
此刻见了兰琪的目光，他点了点头，“那就去看看吧。想来他们也会知道更多详细的消息。”
——他显然没有半点去找神殿问消息的意思！
于是，一干人在那些守城门的士兵诡异的眼神下，穿过城门进入了安特卫普城内。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人说明，在已经远离了安特卫普的情况下，他们为何还要回来。这难免让这些士兵们心中腹诽。
可哪怕是平时最在乎别人想法的塞菲莉娅也确实是顾不上这个了。
走进城中，就更是感受到了那个怪物在安特卫普搅起的波澜。
看到死城一般的城市，甚至都没人记起来要把帽子重新戴上。
当然，除了兰琪之外，其他人也本来就在之前的风雨中被打湿了。几个受了伤的战士——尤其是拜伦——的脸色都因为那场风雨而相当不妙。要不是有药剂支撑，根本就不可能走完这段路程。
但要说这城市的空寂状态，也并非是没有一丝半点的好处。
至少对他们这行人来说，现在想要走到中央广场，要花费的时间肯定会比正常的时候少上很多。
“真是呀，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事呀！”胖子巴力忍不住感慨，“哪次圣战没有城市毁灭呀？尤其是塔瑞亚联邦呢。可是啊，从来也没听说过城市毁灭前就这个样子的呀！”
“以前可也没有吃人的导师级！”尼尔冷冰冰的回了一句。他没有父母要担心，虽说心情糟糕，但总没有近乡情怯的感觉。
“更没有能在地底行动自如的武者吧？没有的。”小凯撒笑着补充。
——土系魔法导师有一个“穿地术”，但那个魔法在城市里可是半点也不好用的。
所以面对这种前所未有的状况，安特卫普人不适应也是正常的。
“要是圣战现在开始……”总是想到糟糕状况的狄恩幽幽的接了一句。
然后话题戛然而止。没人乐意就这个可能讨论下去。一时间，只剩下了稀稀落落的雨滴滴到石路上的声音，和坐骑“哒哒”的蹄声。
直到这马蹄声和另一群马蹄声混到了一起为止——
一支队伍迎面而来。
这是安特卫普的骑士团。这批人倒是各个身穿全套甲胄，头盔底下的脸难掩失措。眼珠子转来转去，似乎总在那儿左张右望。
——可照之前的说法，他们应该是安特卫普比较安全的一批人了！
这也许是因为，他们还带着一串马车。
显然里面装满了辎重。当人们不能创造财富，反而要靠城市的储备来供应所有人的生存的时候，庞大的人口就成了沉重的负担。空间装备能起到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了。
对这些押送队来说，如果他们抛下辎重跑路，也会获罪。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彻丽看着这些人的表情，忍耐不住的皱起了眉。可到底没有开口。两支队伍都自觉的、无言的收拢了队形，眼看就要这么擦肩而过……
但就在这时……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忽然从远处传来，响彻天际！
那不是一个人的惨叫，而是许多人感情如一的大合唱。
不过，合唱也很快就出现了杂音。
惨叫声分流成了各种各样的呼喊——
“恶魔又来了！”
“怪物啊！”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救命啊！”
言辞不同但含义其实基本相同的呼喊声轻而易举的盖过了雨声、马蹄声，成为了这座城市仅剩的声音。
队伍中唯一一个依然带着帽子的兰琪皱起眉来。
她没有避讳的用上了精神力扫描——元素们实在是没可能向她描绘那种场景——可即使是如此，她一样不知道该怎么描绘那种混乱到极点的情况。
她只能肯定，那些呼喊之外的杂音，是推挤和践踏，甚至对着同类大打出手的声音！
没有人反抗。
所有人都只是在努力，努力离怪物远一点，甚至不惜将自己的同类推向怪物！
对于这样的情形，兰琪知道，她不用觉得奇怪。可她确实没法觉得理所当然。所以她没有立刻动手。甚至她知道，就连中央塔楼也没有立刻出动。
对面的那群骑士也是……
他们一个个的勒住坐骑停下了脚步，显然也不愿意靠近那个骚乱之地。可他们也显然不能安之若素，一个个的脸色惨白，甚至有些人在微微颤抖着。
这不只是因为怪物的威慑力。
那传来的一声声绝望的呼喊，实在是震撼人心，令人不寒而栗！
幸而，这惨呼声没有持续多久。不过是十几息的时间就渐渐减弱了，很快就彻底湮灭，随即变成了伤痛的哭喊——看到怪物消失，人们检查起了伤亡。
“喂！”彻丽到底忍不住了，拨开了黏在脸上的青色头发，将眉毛挑得半天高，“你们怎么站在这里不动的？”
“……因为无济于事，欧格登小姐。”领头的骑士取下了头盔，“中央广场一直平安无事，想来你没见过那样的场面——当怪物出现时，我们就算是想要送死，也甚至不可能穿过人群接近它。”
“什么！？”彻丽完全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答案。
那骑士队长嘲讽的说，“再说，如果我们想要强行冲出一条道路来，会发生什么事情，难道欧格登小姐不知道？哪怕那些平民不会有‘赤蛇咆哮’这样的卷轴，但我们也一样没有。如果我们不能对平民举起刀剑，那就只好自己被他们打落踩死了。”
“什么乱七八……”彻丽说到一半，忽然哑然了，脸上瞬间爬满了羞红之色。
“我们可不是从中央广场过来的。”狄恩很不满的为心上人解围，“我们可是刚刚进城。别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算到我们头上！”
骑士队长一愣。
虽说貌似冷静，但其实他的脑袋也乱得很。他之前显然没考虑过，为什么彻丽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兰琪也皱眉，拉起帽檐，回头瞅瞅小凯撒。但她很快就觉得不怎么靠谱，又理所当然的去瞅戴纳。
——倒不是小凯撒不够聪明，只是兰琪很明白，这家伙的思维方式一样不可能和安特卫普的那些“上流社会”同调！
对兰琪这种将密语庭的黑衣神官视作自己的情报员的行为，戴纳颇为无语。
但看到巴力一脸兴奋、想要开口的样子，他还是简单的做出了回应，“之前为了争夺中央广场的位置，大概有些冲突。阁下应该知道，中央广场毕竟是公众场所。而生死之际，有多少人愿意将最好的生存之地让给别人？”
所以……
连“赤蛇咆哮”这种卷轴都用上了么？
兰琪继续皱眉——这次已经是显而易见的厌恶表情。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